第46章
天地幽沉。
破碎的金光如同流星一般墜入了那條懸在半空的長河中, 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響。但凡入了長河之中,都被一股詭谲的力量碾碎。九顆碧海潮生珠逐漸歸一,長河上方勾勒出一輪銀白色的月輪, 光芒仿佛水銀瀉地。
像是一個漫長的寒夜, 冷霧與冰霜在四面蔓延。
“這是道域……”秦若水吃驚地望着李淨玉。那條長河雖然是出自太上一脈的心法, 可在那輪幽冷的陰月之下,已然不複太上功法清正至純的氣息, 反而散發着一抹詭谲與煞氣。同行之時不過是築基, 如今已是金丹了!深深地望了李淨玉一眼,秦若水極為果斷地收手道:“走。”
就在這時候,一道陰柔的聲音驀地傳來。
一個身着紫衣的青年修士踏着一條玄蛇, 扭動着現出了身形。他壓根兒沒有注意秦若水一行人,而是将視線落在李淨玉身上,開口道:“天海魔宗那邊要我忘情宗來收人呢, 祭月怎麽将他們都殺了?”
他的聲音有些刺耳, 不過也使得失神的人神思回轉過來。紀玉棠凝視着李淨玉的神情一變再變, 片刻後才低聲道:“李淨玉……你……”“還好吧”三個字卡在了喉嚨,她面上憋得通紅,可就是說不出。
“祭月受傷了啊?這鮮血的氣息,真是讓人興奮呢。”青年修士眼中掠過了一抹異樣的光芒, 他站在了玄蛇身上, 手中把玩着一支通體碧綠的玉笛,又道,“哦?這裏還有玄門修士,剩下的, 便交給我吧。”
笛音一響, 玄蛇如同箭矢一般向着前方沖着, 強橫的尾巴打落在了地面上,頓時裂開了一道道如蛛網般的痕跡。那青年男修緩慢地靠近了李淨玉,他的面上笑吟吟的,可一雙眼卻是如同蛇一般冰冷陰毒。
“滾!”李淨玉對這忘情宗修士并沒有好感,猛地一拂袖子,将他蕩開。紀玉棠眼神一沉,也轉向了那青年男修。
“這是祭月新尋覓的道侶麽?一身磅礴的龍息,想來會很威猛嘛——”青年修士拖長了語調,暧昧地調笑。紀玉棠身上的龍威驀地爆發開,如同洪流一般向着青年修士以及被他操控的玄蛇沖去。龍乃鱗蟲之長,掀天的龍威使得玄蛇動作遲緩,而青年修士的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祭月,你看看你帶出來的是什麽人,難不成還要幫助玄門修士不成?”青年修士又道,見沒有理他,他又笑了笑道,“诶呀,這群賊禿驢可真慘,門中的元神境修士喂養了魔神,弟子們也身首異處。入我魔門多好啊,當個自在歡喜佛。不然,白白地糟蹋了南疆這麽個好地域呢!”
李淨玉面無表情,可玄門一衆聽得心中發寒。果真是魔門的計劃!他們恨不得将魔門的弟子千刀萬剮,可一想自己的處境,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一邊與玄蛇激鬥,一邊向着後方飛退。按理說,他們不該是這金丹男修的對手,可李淨玉的道域尚未解開,在那一輪冷月之下,不管是玄門還是魔門弟子,都遭到了太陰之氣的壓制。
青年修士見秦若水一行人退走,他也不追逐,而是抱着雙臂,饒有興致地望着李淨玉。“祭月身上的太陰之氣更為濃郁了,若是不得中和,恐怕會走到另一個極端呢。就是因為如此,祭月才找了個龍族的小白臉麽?我魔門之中修至陽功法的修士不少呢,你都不考慮考慮他們的麽?他們可是想當祭月的入幕之賓想瘋了,祭月真是無情啊。”話語才落下,便見一道盤桓的龍影自浩浩蕩蕩的長河中飛掠而出。原本盤着身軀嘶嘶叫着的玄蛇瞬間倒飛了出去,砸在了地面上,整個兒深陷了下去。青年修士與玄蛇靈感互通,此刻被那強橫的法力一撞,口鼻處頓時溢出了鮮血來。
李淨玉冷冷地望着他,譏诮一笑道:“曲化成,不想活了嗎?”
被稱為曲化成的魔修面色一變,他恨恨地望了李淨玉一眼,放狠話道:“今日之事,你要在天海魔宗前給個交待!”說着,身上逸散出了一道黑煙,将人包裹着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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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倏然間沉寂了下來。
冷月無聲地照亮了一片狼藉的靈山。矗立的金殿在法力下崩毀倒塌,一座接一座的,只剩下了滿眼的廢墟。而原本在靈山修行的佛修,此刻無聲無息地躺在了血泊中,再無生氣。
李淨玉沒有管散亂的長發,她輕飄飄地落在地面,眉眼間滿是森然而駭人的戾氣。垂落的指尖淌着血,悄悄地滴落在地面,頓時與血泊混跡在一處,分不出敵我。
“魔門用整座靈山飼養魔神祝融?”紀玉棠望着眼前的慘像,吸了一口氣。
李淨玉轉頭望向了紀玉棠,她一挑眉,眼尾勾起了幾分妩媚與妖異。“是天海魔宗與忘情宗,或許還要加個擎天教?”她歪了歪頭,微微蹙起的眉頭仿佛在思索。
紀玉棠嗤笑了一聲,她的視線在李淨玉的指尖停留了片刻,譏笑道:“不都一樣麽?”
“不一樣。”李淨玉搖了搖頭,認真地應答。惑心宮雖然是魔門之一,但是與魔門怎麽能夠等同呢?就像如今的淨蓮禪不等于整個仙門一樣。要說惑心宮做了什麽,那就是不願意以自身的功法解開淨蓮禪這群禿驢的“執”,或許有人暗暗催動一切,可根植于深處的還是“自我之執”,看淨蓮禪不也有正常的人嗎?
紀玉棠沉着臉,她當然知道不能夠完全怪到魔宗身上,可身為玄門的修士,她有自己的立場。将取來的菩提淨水上的金光抹去,抛到了李淨玉的懷中,沉聲道:“我自由了。”
水潮猛地往上一卷,将菩提淨水收束其中。李淨玉伸手撥了撥散亂的發絲,微笑道:“那麽,你現在要離開嗎?”
紀玉棠反問道:“不然呢?”
李淨玉聞言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捂着心口,故作傷心道:“我救了你,你便是這般待我的?”
紀玉棠無法反駁,她眉頭緊擰起,眉眼間的浮躁清晰可見。李淨玉見狀,眼中的笑容一閃而逝。她捂着唇輕咳了幾聲,鮮紅的血順着指尖淌落。
血跡如灑落的寒梅,觸目驚心。在恢複魔性之後,李淨玉的衣裳都是深色的,被鮮血洇濕之後,極難看出。紀玉棠眼皮子瘋狂跳動,眼見着李淨玉身上爆開數道劍氣,她終究是認不出,往前一步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接在了懷中。
“看來你還是有點兒良心。”李淨玉抿唇一笑,她擡起那只幹淨的手,輕輕地拂過了龍角。
紀玉棠打了個激靈,不管被李淨玉觸碰多少次,都難以壓制那股顫栗的、過電似的感覺,她的身軀有些發軟,強撐着站穩身形。她低頭望着李淨玉,沉聲強調道:“送你回去,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李淨玉抓住了紀玉棠的衣襟,眨眼道:“可我師妹還沒有出來。”
紀玉棠聽了她這麽一說,才猛地發現不對。蓮花池對面空空蕩蕩的,不僅僅是風鳶,就連佛子慈明也失去了蹤跡。她愣神片刻後,擰眉道:“興許是先走了。”
李淨玉搖頭道:“沒有,師妹進入了歡喜天地。”見紀玉棠滿臉不解,她又支起了身子,湊到了她的耳邊低低解釋,末了又呵了一口氣,暧昧道,“你要進入試試麽?”
紀玉棠神情大變,面色緋紅。她下意識地甩開了李淨玉,可李淨玉早知道她會有如此反應,牢牢地鉗制住了她的雙手,那姿态哪有先前病弱憔悴的樣子?紀玉棠先是看看被鎖住的雙手,再看看李淨玉的笑臉,她變色道:“你沒事?!”
李淨玉撥了撥劉海,笑盈盈道:“我當然沒事。就憑秦若水他們也想傷我?”她的語音微微揚起,末了藏着幾分嘲諷與譏诮。紀玉棠看着她的神情,心中涼了半截,緊接着浮現的便是懊惱和憤怒!她兇橫地望了李淨玉一眼,雙手上龍鱗一閃,猛地掀起了一陣罡風。她并不打算傷人,只想以“天龍裂”從李淨玉的手中掙脫出來,哪裏知道她寧願強吃一擊,也不肯松手。
“你到底想做什麽?”紀玉棠恨恨地望着李淨玉,又氣又急。
李淨玉吃吃地笑着,她凝視着紀玉棠,慢悠悠道:“我也想知道呢。”玄門修士講究自我修持與節制,可她一個魔宗修士管那麽多大道理幹什麽?自然是率性而為了。
紀玉棠的心像是被火燎了一通,她的視線幽沉,那雙原本看着與人族無二的眼眸,此刻泛着淡金色的光澤,瞳孔幾乎豎成了一條直線。她回憶着曲化成的話語,認為自己想到了某種可能,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語調,咬字清晰:“你要化解身上過重的太陰之氣?”沒等李淨玉接腔,她又道,“你一定要與我雙修?”
對于紀玉棠的“主動”,李淨玉的面容上終于閃過了一抹訝異,不過這抹真實的情緒就像是昙花一現,瞬間便消失無蹤。她彎着眸子,笑容燦爛,故作大方地應道:“是呀。”
“就算我是你妹妹的‘未婚妻’,就算按照關系,我該叫你一聲姐姐?”紀玉棠神情很平靜,完全看不出是怒極的模樣,只能夠從那極為反常的話語中看出些許端倪,“那你的歡喜天地呢?”
李淨玉:“……”她又沒有修那些功法,哪裏來的歡喜天地?
靈山外。
秦若水一行人一路奔逃至百裏開外,才在林子裏停下休憩。
“怪不得玄門弟子都不入魔宗地界,原來這般危險。我們先前将他們看輕了。”藺恒苦笑了一聲,哪裏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候?
“畢竟是對方的主場。”顏首夏接過話道。頓了頓,她又道,“靈山的事情如何處置?他們有在外的弟子嗎?”
“不太可能有。”秦若水皺眉,思忖片刻道,“淨蓮禪修士基本在南疆走動,并不像殺生道。”
一直沉默不語的冉孤竹語調忽地上揚,她轉向了秦若水,一雙眼中滿是驚喜:“有回訊了。”她聯系的是冉家人,可王神玉是太元道宮的,代表着這事情已經被道宮知曉了。見衆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道,“道宮那邊要我們不要管靈山,而是盡力将紀……紀玉棠帶回。”冉孤竹有些困惑,不知道為何太元道宮也關注到了紀玉棠。
“靈山之事,一句話就沒了?不打算向魔門讨公道?”藺恒驚詫道,他的話音才落下,懷中的通訊符也有了動靜,擡手打了個法訣,周克殷的面龐緩緩地出現在眼前。藺恒神情一正,忙不疊擡手一拜道,“弟子見過恩師。”
周克殷擺了擺手,道:“靈山之事為師已經聽說了,此事以你們之力無法解決,便不要去管了。我玄門修士落到魔宗手中的人不少,若是有可能,你便将他們帶回。若是不成,自行回來,要保全自身性命。”
藺恒立馬應道:“是。”頓了頓,又忍不住問道,“師尊,靈山為何會陷落?我仙門為何在之前一無所知?”
周克殷一臉威嚴道:“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也沒等到藺恒應聲,直接将身影化散了。
琅嬛仙境。
周克殷負手站在了游廊中,他眯着眼,掩飾住了眸中的深思。
“冉師兄,對于清洵道友當年的計劃,你知道多少?”周克殷沉聲道。
冉競日緩慢地踱步而出,他嘆了一口道:“不知。”片刻後,他面上流露出一抹恍惚與歉疚,“都怪在下無能,沒有料到她會在九州上空設下‘天地棋盤’。如今我等皆是盤中子,不能夠準确地推演天機,甚至連魔門的十二魔神樁計劃都不知曉。”
“這件事情也不怪你,誰能想到清洵道友她對……會這麽大。”周克殷的語調有些含糊,他轉身望着冉競日,又道,“不過并非是針對我玄門的,就連魔門那邊也不知道我等的計劃。當務之急,是将人從魔門帶回了。十二魔神樁顯露,魔祖勢必會歸來,我等也要做好迎接太上的準備。”
冉競日點點頭,應道:“這是自然。”
周克殷想了一會兒,又道:“冉師兄,雙生子中,能确定是哪一個麽?”
冉競日沉聲道:“天道變機,實在是難以揣測,讓她們歸一便成了。”
周克殷沒有接腔,良久,才深深地望了冉競日一眼。
靈山中。
李淨玉和紀玉棠等待了半個月,風鳶才一臉蒼白地從歡喜天地中遁出。
在看到盤膝坐着的李淨玉,她先是吓了一大跳,片刻後才讪讪一笑道:“師姐,你還沒有離開啊?”
“你這模樣,我能離開嗎?”李淨玉望了一眼風鳶,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在歡喜天地中修煉要這麽久。”
風鳶眼神有些飄忽,掩着唇輕咳了一聲,她道:“靈山……沒有其他人過來了嗎?”
李淨玉漫不經心道:“天海魔宗和忘情宗都來人了,只不過都被我打發了。”他們已經将魔神祝融帶回去了,至于這靈山的歸屬,那不就是能者多得嗎?不過這回天海魔宗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沒有繼續追究,按照以往的習性,非要糾纏上那麽三年五載的。或許是有其他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想至此,李淨玉的眸光又變得幽沉起來。
“既然出來了,那便回惑心宮吧。”李淨玉沒有多問佛子的事情,風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慚愧,她不想違抗李淨玉的話,忙不疊點頭道:“好。”
“既然你有同門同行,那我就不奉陪了。”紀玉棠的語調僵硬,那日說出了“雙修”的話語後,李淨玉便沒有應了,誰也沒有提起,但是她自己的心中長出了一個疙瘩,怎麽也消除不了。她看着李淨玉,總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既怪李淨玉,又怨自己的失控。
“不着急,我到時候送你出南疆。”李淨玉道,望了眼面色冷沉的紀玉棠,她又哼了一聲道,“你不會以為靠你的修為,可以安然無恙地從我魔門地界離去吧?”
紀玉棠想了想,低低地應了一聲。
龍池之中尚有龍脈精華沒有煉化,就這麽離開魔宗,似乎是得不償失了。
李淨玉眯着眼,對紀玉棠的“聽話”極為滿意。在離開靈山之前,她于四周設下了一個陣法,雖然說缥缈無跡的靈山已然因堕落而崩毀大半,可到底是一處洞天福地。他們魔修消受不起,可玄門之中多得是有人願意接下。況且那佛子……還在風鳶的歡喜天地中呢。
才回到惑心宮,李淨玉便接到了一道來自恩師的法旨,她将紀玉棠安置在了祭月洞天中,自己則是匆匆忙忙地前往法殿。
這回靈光湛然的身影并非在天女像上顯現的,而是立在了跟前。但由于金丹與天人境修士之間有極大的差距,李淨玉仍舊覺得那橫亘在前方的距離猶如銀河。
“結丹了。”槐晚秀的語調輕柔。
李淨玉點點頭。
“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你其實可以放慢步調。”槐晚秀又道。
李淨玉搖頭道:“不想再等了。”
槐晚秀見狀也不再勸,她幽幽地嘆息了一聲,良久之後才道:“再過一年,魔道元會便要開啓了。天海魔宗那邊會陸續收回放置在九州的魔神,将它們扔在祖源魔海中蘊養。這是一個機會。被強行收回的魔神并不強悍,遠不到魔神之軀。這回魔道元會會選擇十人進入祖源魔海,美其名曰;接受魔祖的灌頂。哈——”槐晚秀短促地笑了一聲,眉眼間滿是嘲諷。
李淨玉聞言認真道:“弟子知曉了。”
槐晚秀應了一聲,她又道:“當初你的母親并沒有多說太多的事情,怕引起天機的動蕩。但從她的選擇來看,你要遠離太上三脈的弟子。魔宗這邊指望魔祖複蘇,那玄門那邊一定會有相應的計劃。”
李淨玉敏銳道:“跟大道之心有關嗎?”
槐晚秀應聲:“我不知道。天機大勢已經很難推演了,道在何方呢?”她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幽渺了起來。
李淨玉有些恍惚,在槐晚秀的身影消散之前,她隐約聽見了一句:“若是還有機會,可去趟北海。”北海龍宮?李淨玉心念一動,想到了先前在龍宮城中龍主的态度,隐隐覺得她同母親有莫大的關系。
祭月洞天。
再度回到了此處的紀玉棠已經沒有最開始時候的不自在。
李淨玉大體上是遵守諾言的,到時候會将她送出南疆。離開之後,不論如何,她都不會進入這鬼地方了。紀玉棠心念浮動,視線在空空蕩蕩的洞府中轉動,可能是化龍功之故,使得她沾上了龍族的部分天性,譬如此刻,就覺得洞府清寂起來,像是缺了點什麽。
不過她如今身無長物,自然是不能用來點綴洞府的。兀自轉了一圈,索性化作了一條銀龍沉入了龍池之中,運轉着功法煉化這龍脈精華。上次險些走錯道,這回紀玉棠提起十二分警惕,在煉化龍脈的時候,始終将一抹神思寄托在《道德天書》上,保持自身之道的純粹。
李淨玉回來的時候,紀玉棠已經沉浸在修煉中了。她察覺到動靜,但也只微微掀起了眼皮子,并沒有細看。李淨玉則是凝視着她的話,心中反複地思量着槐晚秀的話語。魔祖複蘇,契機在十二魔神樁以及寄體上,那麽太上歸來,又是靠什麽手段呢?母親身為太始宮傳人定然是知曉太上之事的,她原應該支持此事,可最後卻是堕入了魔道中,是因為抗拒那件事情嗎?難不成同她或者冉孤竹有關?或許跟她的關系大一些吧,要不然母親怎麽會在她身上種下太陰之煞?這是一條與太上的“健”相沖之道。
李淨玉想不出所以然來,最後只能将念頭暫時壓下,而是将心思放在了魔道元會上。天海魔宗作為魔祖真正嫡傳的一脈,有着祖源魔海,唯有在魔道元會之後才會開放。進入祖源魔海的魔修會得一絲魔祖法念灌頂,就算是一只豬也能夠修到元神境。當然,能夠在魔道元會中取得勝利的,也不會是泛泛之輩。要想在魔道元會上拿到魁首,在此之前,得讓“太始淵天神水”修至圓滿。心念一動,那被水潮包裹着的菩提淨水便被推了出來,李淨玉輕呵了一聲,心思一沉,便開始運轉功法祭煉菩提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