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鬼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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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孫濤說:“兒臣以為,就算那孔大人三分真,七分假,我們也不必怕他。既然已經起了疑慮,我們留個後手便是了。”
“如何留後手啊?”梁王問。
“敢問蕭将軍,如果你是齊國,對梁國心懷鬼胎,你會如何做?”孫濤轉頭,朝蕭汜問道。
此言一出,子牙和伯言的神色同時變了變,這話問的,讓蕭汜如何回答?
他回答不出便顯得愚蠢廢物,回答出來,如果換成一個疑心深重的君王,免不了要對蕭汜起了看法。
雖然他們知道梁王和蕭汜當年并肩作戰,但那畢竟已是快十年前,十年的時間,一個普通人的心性都會有所變化,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很難說如今的梁王對待蕭汜,還存有多少信任。
于是子牙便想開口替蕭汜回答,但是蕭汜在桌子底下沖他輕微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他只好閉起嘴。
蕭汜想了想,說:“最好的辦法,乃是調虎離山,乘梁軍大肆進攻之時,瞄準薄弱的後方,乘隙而入,一舉将皇城拿下。”
“不錯。”孫濤說淡淡的說道。
這一下,可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們都以為孫濤又要借機朝蕭汜發難,卻沒想到他不僅沒有發難,竟然還贊同了蕭汜的想法。
子牙和伯言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不知道孫濤的葫蘆裏賣着什麽藥。
“父王,兒臣以為,最好的辦法便是給加固皇城的禁軍,這樣一來,即使齊國偷襲,我們也不怕他們。”孫濤朝梁王說。
梁王看了一眼衆大臣,問:“你們覺得這方法如何?”
禁軍不歸蕭汜管,他便沒有開口,丞相于卿說道:“卑職以為,此法可行。”
“行,寡人也覺得不錯。濤兒有長進,寡人甚感欣慰。”梁王笑了起來,又說,“那明日起開始招兵,為禁軍招募一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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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兒臣還有一個想法。”孫濤說。
“你說。”梁王笑呵呵的對孫濤點點頭。
孫濤站了起來,對梁王抱拳:“兒臣鬥膽,向蕭将軍借一萬人,先行并入禁軍隊伍中。”
什麽?蕭汜一愣。
孫濤又朝蕭汜抱拳:“素來聽聞蕭将軍練兵有方,我想與其招募一萬新兵,從頭訓練,不如先問蕭将軍借兵,這樣一來,就省去了練兵的時間。當然,有借就又還,禁軍也會同時招兵,一年後,待得新兵訓練完畢,自會将蕭将軍的兵完璧歸趙。不知蕭将軍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當然是不願意啊!
蕭汜簡直是無語,這孫濤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想借兵一萬,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何況他們還要去和魯國打仗!又不是借他五百一千,這可是一萬名精兵啊!他一共麾下只有十萬兵馬,他懂不懂一萬是個什麽概念?
兩軍交戰,少五千都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何況是少一萬?
這絕對不行!
蕭汜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不行。”
孫濤好像料到了他會這麽說,面不改色的繼續說道:“蕭将軍先不要拒絕的這麽快。我這麽說,還有一個道理。我們此次與齊國聯手攻打魯國,不可傾兵而出。”
他轉身對着梁王說:“兒臣以為,齊國使者說的好聽,事成之後四六分成,但是誰能确保他們能信守諾言?如果我們辛辛苦苦打下魯國,最後反而被他們陰了一招,乘我軍力疲之際搶我們的地盤,我們豈不是做了他人的嫁衣?所以,兒臣認為,我們須得保存實力,這一萬精兵,即使不派遣到禁軍之中,也不能出戰魯國。”
梁王聽完,兀自沉思着。
蕭汜心裏有些着急,他看了眼子牙和伯言,他們也皺着眉頭。
孫濤的話聽起來是有幾分道理,并且是從國家利益的長遠角度出發,他們覺得,梁王說不定能聽進去。
畢竟梁王是一國之君,不是上戰場的将領,有時候,一個統治者和一個武将,所看重的東西不盡相同。
蕭汜想的是如何贏下一城一池,梁王想的,卻是贏下之後如何将城池留住。
果不其然,良久之後,梁王緩緩開口:“濤兒所說十分在理,是寡人疏忽了。蕭汜,之後你就撥一萬人給禁軍,寡人相信你,少了這一萬人,仍然能打勝仗!”
蕭汜剛想說什麽,子牙在旁邊輕咳一聲,沖他微微搖了搖頭,蕭汜只好将到嘴邊的話語咽下,對梁王點了點頭。
“濤兒,你最近甚有長進,寡人很高興。”梁王對孫濤說,“你明天起就去禁軍報道吧,在禁軍統領李炎旁邊學習學習,好好幹,莫要辜負寡人對你的期望。”
“謝父王。”孫濤站起來,申請的激動的對梁王大聲說道,“兒臣定不負父王的苦心。”
“很好。”梁王環顧一周,笑着說,“寡人的江山有你們守着,寡人很放心。”
“主公英明。”衆人齊聲回答。
出了議事廳,蕭汜和子牙伯言走在路上,蕭汜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
“好家夥,原來是在這等着我們呢。”子牙活動了一下筋骨,說,“孫濤所圖不小啊,他确實有長進,學會兜圈子了。”
“他是要把禁軍拿在手中。”伯言一語中的。
“我估計他今天還沒想提進禁軍的事,只是想先有個話語權。”子牙說,“奈何梁王突然見到自己兒子不是個廢物了,大喜過望,直接就提拔了他。你沒聽到孫濤随後那激動的聲音,就差當場高歌一曲了。”
“将軍,你怎麽想?”伯言問蕭汜。
“孫濤愛幹嘛幹嘛,別說禁軍了,以後整個梁國的江山不都是他的?”蕭汜皺着眉頭,“我擔心的就是少了這一萬精兵,所有的部署計劃都得重新來過了。”
“哎,可不嗎,又得通宵幹活兒了。”子牙嘆了口氣,“也就是我們都沒成家,要不然這大過年的都不在家裏,婆娘肯定得鬧了。”
這話瞬間提醒了蕭汜,他一擡頭,發現天色已經不早了,他還答應了墨北要回家吃飯呢。
想到此處,他急忙跨身上馬:“我先回家了,明天一早軍營見。”
說完,不等兩人發話,便一揚缰繩,“駕”的一聲,跑沒影了。
“等……”伯言的手還伸在空中,聲音只趕上了馬蹄揚起的灰塵,“……還是要小心孫濤啊。”
“哎。”子牙拍了拍伯言的肩,“之後再提醒他吧。走吧伯言兄,一起去喝碗羊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