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嫁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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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安城皇城內一處陰暗的地庫。
地庫的牆壁上挂着燭燈,照亮了這個不大的空間,房間一個牆角處擺着一口上了鐵鎖的大箱子,箱子邊上是一個書架,書架上卻沒有書,而是放着一面橢圓形的銅鏡和一把巨大的彎刀,那彎刀的刀背呈鋸齒狀,刀刃處還有一個倒鈎,整個刀身在燭光下顯出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邪氣。
在房間的正中間,擺着一套桌椅,椅子上坐着一個人,正用手撐着腦袋打瞌睡。
突然,壁燈裏的燭火晃動了幾下,整個房間在跳躍的燭光中似乎扭曲了一瞬,然後空中傳來轟地一聲,一團火焰驟然爆發,從火焰中間滾出來一個狼狽黑影。
坐着的那人登時被驚醒了,看到黑影先被吓了一跳,然後連忙上前攙扶起黑影。
“主人?”那人将黑影扶到椅子上,“您怎麽受傷了?”
黑影身下掉落滴滴黑血,他發出痛苦的喘息聲,圍繞在他周圍的黑煙漸漸消散,露出了楊廣興冒着冷汗的蒼白的臉龐。
“主人,您的手!”那人看到楊廣興空蕩蕩的左臂,登時倒吸一口冷氣。
楊廣興低低的咒罵一聲:“墨北那瘋狗,也不知發了什麽瘋,非要與我過不去。”
那人詫異道:“墨北?您是說如今的妖王?”
楊廣興點點頭,那人惴惴不安道:“妖王也參合進來了?聽說他厲害得很啊……”
楊廣興瞪了他一樣,那人立馬跪到地上:“主人,我的意思是他恐怕是個變數,日後會對我們不利。”
“變數?”楊廣興的眼中閃爍着惡毒的光芒,“誰是誰的棋子還不一定,我正愁下一步要如何對付劉治,這不,現成的利器就送上門來了嗎?”
那人擡起頭,小心翼翼道:“您是說要讓墨北去對付三皇子?可是您和三皇子不是一夥的嗎?”
楊廣興露出猙獰的笑容:“一夥的?呵呵,大浪來前,自然要讓他以為我和他在一條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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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聞言,也跟着楊廣興笑了起來,剛要奉承兩句,楊廣興又說:“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得把老夫的左臂接上,這少了條胳膊,還是有點不方便……平兒,把你的胳膊伸出來。”
那名換做“平兒”的人笑聲驀地止住,驚恐地看着楊廣興,哀求道:“主人……”
“平兒,你無父無母,從小跟在我身邊,我平時待你怎樣?”楊廣興語氣慈祥,但他的一半臉藏在燭火的陰影裏,平白無故讓這句話顯出了幾分陰險。
“主人,您、您待我很、很好。”平兒帶着哭腔說道。
“你就如我的親生兒子般,”楊廣興将平兒顫抖着的左臂拉到身前,緩緩地撫摸着,“現在離我們的目标越來越近了,待日後大業完成之時,你的地位就将僅次于我,我絕不會虧待你。”
平兒全身都在發抖,眼淚源源不斷的滾落,他哭着說:“謝、謝謝主人。”
然後哆嗦着從懷裏拿出一柄短刀遞給楊廣興。
楊廣興滿意的點點頭,接過短刀,随後猛然将他的左臂拉直,右手高舉,短刀的刀刃寒光一閃,平兒閉起眼睛,轉過頭去不忍直視,一瞬之後,鮮血噴灑而出,他猝然倒地,捂着血肉模糊的左肩,痛的大叫起來。
楊廣興卻沒管他,而是拿出一張符咒,貼在斬斷的左臂上,随後将它放在右肩斷臂處,他口中念念有詞,符咒頓時發出一道金光,接着連接處的血肉像被融化了一般,裏面的骨頭經脈快速生長,楊廣興咬着牙齒,身上冒出冷汗,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浸濕了。
片刻後,金光漸漸消散,連接處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跡,楊廣興攤坐在椅子上,微微使勁,新接上的左手握成了一個拳頭。
“這符咒還挺管用。”楊廣興看着新接上的手臂,“就是可惜浪費在了這個地方。媽的,姓墨的瘋狗今天浪費了我兩張寶貴的符咒,日後我一定要加倍讨回!”
“主人……”平兒虛弱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楊廣興看了一眼他,沒有動彈,而是兀自閉目養神了起來,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後,他才睜開眼睛,走上前去,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塞進平兒的嘴中。
随後,他擡起手掌,掌心中冒起一股黑紫色的氣息,接着他将手掌一松,貼到平兒斷臂處,平兒本來已經有些渙散的神智立刻被猛地刺激了一下,他大喊一聲,楊廣興卻按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動。片刻後,斷臂處傳來一股焦味,傷口迅速結了痂,然後傷痂脫落,露出裏面已經止了血的傷口,然而那傷口處卻不是肉色的,而是黑紫色的一片。
“好了。”楊廣興站起身。
平兒滿頭大汗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氣,過了一會兒後,他緩緩地站了起來,伸手撫摸着凹凸不平的傷口,眼裏流露出悲痛的神色。
“以後再找個人給你把左臂接上就是了。”楊廣興随口說道。
“是。”平兒低下頭,順從的答道。
“現在需要你去做兩件事,”楊廣興說,“墨北那厮在我衣服上标了個追蹤記號,哼,雕蟲小技,還以為我沒發現?既然這樣,那我就正好将計就計了。你在劉治那裏找個隐蔽的地方,将這衣服放過去。”
“是。”
“這第二件事嘛,你就這樣……”
翌日清晨,從朱明殿中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躺在劉治身邊的皇子妃看到床上的血,吓得花容失色:“殿下,殿下你快醒醒!”
劉治睜開眼睛,皇子妃又朝門外大喊:“來人啊,快傳太醫!”
劉治有些茫然,順着皇子妃的目光看下去,看到自己的左胳膊上被劃開了一道極深的傷口,他大吃一驚,這時劇烈的疼痛感才猛地襲來,他頓時痛的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