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陛下，咱倆熟嗎？

第8章 故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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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弘蔚依舊端來了幾盤飯菜，季川佑懶懶的靠在榻上，眼神有些渙散。

“子熙少爺，用午膳了。”弘蔚走到他身邊。

季川佑像沒聽見似的，保持着姿勢沒動。

“子熙少爺？”弘蔚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一下，見他沒反應，只好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

“嗯？”季川佑眼神聚焦起來，看到弘蔚，說：“知道了。”

許久不說話，他嗓音已有些嘶啞。

弘蔚站在一邊等了一會兒，看到他依然沒有起來的意思，只好上前把他拉起來：“子熙少爺，今天就多少吃點飯吧，吃了才有力氣上路啊。”

季川佑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到桌邊，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什麽上路？”

弘蔚将筷子塞到他手中，又給他盛了一碗湯：“今天你就可以出去啦，不是要報仇麽，忘了？”

季川佑臉色漸漸從不解轉為疑惑，接着變成震驚，手一抖，筷子又掉在桌上：“你說什麽？我可以出去了？！”

弘蔚瞅了瞅他，點點頭，說：“對，你先吃飯吧，吃完了陛下會來和你說的。”

季川佑不可置信的看着弘蔚，又看看飯菜，似在掂量這話有幾分可信度。

“不騙你。”弘蔚嘆了口氣，“雖然我們妖的名聲不怎麽好，但陛下對你是不會說謊的，況且他哄騙你吃一頓飯幹嘛？等會兒被拆穿了你不照樣接着絕食嗎？”

季川佑思考片刻，終于拿起筷子，慢慢的夾了一筷子菜。

他品嘗着嘴裏的食物，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太久沒有進食的緣故，他覺得嘴裏的這道肉菜鮮香無比，肉汁沒有絲毫的腥氣，反而帶有一絲甜味，口感軟嫩，令人回味無窮。

“好吃吧？陛下知道你太久沒吃東西，不能吃味道太重的，就給你做了這道清淡的杏果炖兔肉。”弘蔚在一旁解說。

“這是兔肉？”季川佑有些不相信，他之前也吃過兔肉，但絕不是這種口感，他不禁又伸手夾了幾筷子。

“陛下知道你愛吃，但是你的腸胃不适應，一下子不能吃太多。”弘蔚将盤子移開，遞給他一個湯碗，“喝了這碗湯就差不多了。”

季川佑伸手夾了個空：“……那他做那麽多幹什麽？”

“看着好看啊。”弘蔚理所當然道，“排面。”

季川佑：“……”

他一口将湯喝完，頓時感到體內一股久違的熱量鋪散開來，心情變得好了不少，他随口問道：“你們墨妖王還會做菜？”

弘蔚回答：“我也是你來的那會兒才知道，他只給你做過。”

“……那你們平時都吃什麽？”

“吸收天地靈氣，吃吃野果露水，嘴饞了想吃人間的食物也可以吃。”弘蔚收拾起碗筷，又給季川佑泡了杯茶，“你換身衣服，休息片刻，陛下等會兒就來。”

季川佑換了衣服，喝着茶，覺得全身暖洋洋的，他不知道墨北的葫蘆裏賣了什麽藥，是不是真的願意放他走了，但他此刻胃裏裝着食物，只覺得煩惱一掃而空，不願再去多想。

不多久，墨北進來了，他又換回了半年前剛和季川佑見面時的打扮，整個一副公子王爺的風範，氣勢逼人。

季川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墨北掃了他一眼，看他雖然臉龐依舊消瘦，但是氣色好了不少，衣服一穿，整個人更顯的頗為精神，盡顯少年之氣。

“少淵兄……”季川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這個稱呼。

墨北一撩衣袍，在椅子上坐下，開口道：“三件事。”

季川佑一怔，墨北說：“第一，不得擅自行動，去哪做什麽都得和我報備。”

季川佑驚訝道：“你和我一起去？”

墨北眉毛一挑：“怎麽？不願意？”

季川佑差點脫口而出“當然不願意！”，但看見墨北的臉色，硬是将這句話死死咽下，他權衡片刻，點了點頭，說：“可以，我答應你。”

墨北繼續說道：“第二，報仇可以，但是不能讓自己受傷。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受傷，但是我的意思是，你連這個念頭都不許有。”

雖然聽起來有點霸道，但好歹是為自己着想，季川佑便又點了點頭。

“第三，”墨北緩緩地說，“我只給你十日，如果十日之後還毫無進展，便要和乖乖我回來，從此忘記報仇。更加不許絕食。”

“什麽？十天？！”季川佑喊道，“滅門案都不知道發生多久了，你就給我十天？這怎麽可能找到兇手？”

“我沒說十天內要找到兇手，我只是說有進展。”墨北說，“不接受就算了，繼續在這呆着吧。”說着，竟起身欲走。

“等等！”季川佑迅速在腦中盤算，墨北只說了有進展，也沒說多大的進展，我只要找到一條線索就可以了，況且更多的情況也必須等出去了才能知道，眼下只能先接受這個條件，大不了最後我再耍賴。

想到這，他說：“行，我答應你，十日後若無進展，我便從此斷了這個心思，和你回到此地。”

墨北轉身看了他一眼，頭微微一側，說：“那走吧。”

“好——大——的——風——”季川佑坐在鵬鳥的背上，不忍心抓那漂亮的羽毛，便只好緊緊摟住鵬鳥的脖子，他被風吹的睜不開眼睛，于是伏下身子，半趴在鳥背上。

這下就能睜開眼睛了。

只見他們已經翺翔在雲層之上，朵朵白雲在身下形成雲海，間或能從縫隙中看到地面上成片的田地與蜿蜒的河流。

陽光給雲海鍍了一層金邊，季川佑哪見過這等壯麗的景色？當下呼吸就窒住了。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真的像一只鳥兒般飛翔——雖然這都是托了軟禁自己半年的墨北的福。

季川佑貪婪的看着身下的景色，還沒等他看夠，鵬鳥一聲長鳴，向下俯沖過去，接近地面後旋了半圈才雙足落地。

地上已經停了一輛馬車。

“這是……”季川佑看着這足有二人高三丈長的馬車，張圓了嘴。

“你不會以為我們要乘着飛鳥一路飛到金安城中央吧？”墨北作了個手勢，示意季川佑先上去。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馬車也太……”季川佑登上馬車，鑽進車廂後，又呆住了，喃喃地說完了後半句，“豪華了點。”

車廂內部被隔成了內外兩間，外間顯是下人坐的，有一矮凳，內間則是寬敞無比，地上鋪着做工精細的地毯，廂內三邊俱安了寬榻，一人躺上去也綽綽有餘，榻上包裹着絲綢緞面，還配置了靠枕，中間則擺放着做工考究的方桌，角落處還熏了一廬香。

季川佑腦海中浮現出弘蔚的那句話——“排面。”

“匆忙間只能找到這樣的了，将就一下吧。”墨北坐了進來，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