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于世的永恒

第5章 ☆、【過往】

青子和殺生丸，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久到她已經忘記到底是什麽時間，卻還記得最初的心動。那時候的殺生丸還是一個少年，雖然冷酷卻沒有現在的冷漠，孤高如浮雲卻不輕易肆意而為。

青子那時候還叫青子，跟母親和姐姐巫女翠子一起生活在村落裏。父親在青子還沒出生時就被妖怪害死了。姐姐才十二歲就穿上父親留下的舊盔甲，繼承父親的衣缽擔任除妖師的工作，經常外出。

巫女翠子殺死了太多的妖怪，在妖怪中引起恐慌，也受到了妖怪的憎恨。

一個叫做土蜘蛛的醜陋妖怪趁着她不在的時候來到除妖師之村，詛咒了尚未出生的青子，說她出生之後心髒将會被包裹在一顆叫做地珠的珠子裏，地珠将慢慢耗盡她的生命，培育一片叫做永恒之地的地方。

青子出生的那日，美麗絕倫的永恒之地便悄然出現在村落後面的樹林裏。

母親悲痛欲絕，卻始終瞞住了姐姐，不希望她因為此事愧疚。

上天對青子還是有一絲絲眷顧之意，她出生時左手就攜帶着巨大的靈力。

青子六歲那年患上重病，一日一日衰弱。姐姐求醫問藥很多次，都無功而返。而母親卻知道真正的原因，青子的詛咒已經降臨。

正在此時，土蜘蛛出現了，它說可以拯救青子的生命，但是有一個條件。

以命來換。

母親同意了。

青子病好的那天，母親衰弱而死。

和姐姐一起哭着埋葬了母親，青子從此以後變得沉默寡言。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害死母親的罪人。

翠子照舊去外面除妖，而青子最後的樂土就變成了永恒之地——用她自己和母親的生命所澆灌出來的美麗土地。

然後在那裏，她遇見了跟着父親一起來拜訪巫女翠子的殺生丸殿下。

月光傾城，漫天櫻花紛飛裏，她看見那個清冷的背影高傲而孤寂。

一眼，萬年。

是她先動的心。人們說的沒錯，愛情裏先動心的那一方永遠都是輸家。

再之後，在之後……

青子睜開眼睛時，正是半夜。夜空籠罩着一切，一輪圓圓的月亮挂在上面。月光傾瀉而下，與周圍的螢火蟲相映成趣，眼角餘光處是一片泛着波光的湖面，靜谧安好。一片櫻花晃悠悠飄下，落在攔着她腰身的那張手背上。

永恒之地。

她躺在他懷裏，身後溫暖柔軟，熟悉的安全感，忍不住蹭了蹭，微微笑起來。

頭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笑什麽？”

“舒服。”青子在他懷裏翻了個身，頭枕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那人伸出胳膊護住自己，“很久以前就覺得，你這身衣服簡直太好了。這樣躺着就覺得很舒服，離不開。”

殺生丸一愣，他以為青子醒來後肯定會激烈的反抗，斥責自己強行把她擄來，甚至……逃走。可是都沒有，她就這麽乖巧地躺在自己懷裏，不反抗不愠怒，甚至在撒嬌。

忍不住低聲說：“離不開就不要再離開。”

青子擡頭看了看他冷毅的臉，堅定而遲緩地搖了搖頭：“殺生丸，你應該發現了，我根本沒有心跳。已經過去幾百年，我死去了又轉生，卻保留前世的記憶和能力，甚至死去的狀态。只能證明一件事，我回來這裏這是因為執念。我的執念是四魂之玉，等找全四魂之玉，我的執念消失……我可能、也就跟着消失了。”

殺生丸的手一緊：“我不會放開。什麽四魂之玉，不許去找！”

青子默默嘆息一聲：“我一直不敢跟你相見，每次看着你也都是躲在暗處，就是怕像現在這樣。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

真傻，真傻。

兩人在永恒之地，足足帶了五六天，殺生丸那支裝有四魂之玉碎片的手臂被他面不改色的扯去，扔掉了，青子只是苦笑。中間的時候，殺生丸出去過一次，卻在周圍設下結界，阻止青子離開。青子只是苦笑，也只是安靜地坐在樹下等他回來。第五天的夜裏她仍舊在等待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青子再醒來，天已經亮了。

她仍舊躺在殺生丸的懷裏，只是正在半空中。

殺生丸低頭看她：“醒了？”

青子點點頭，坐起身看到身下的坐騎後，笑着拍拍他的背：“是阿哞和阿嗯啊。”

阿哞似乎很高興這個名字，歡快地颠了颠兒。

殺生丸看她一眼：“不是早就說過，它沒有名字。”

“無論是誰，都需要一個稱呼的。你叫殺生丸，我叫青子，他叫阿哞。”青子淡淡一笑，指着坐在前面不遠的背對着此處的邪見，“他是邪見。不過這麽威風的雙頭麒麟被我取這種好笑的名字，真是……”

殺生丸不屑，那他來跟一個坐騎比，太掉份兒了。

青子不問殺生丸前幾天去做了什麽，殺生丸也不主動說，兩人心照不宣，心底的隔閡卻沒有增加。

邪見自從青子出現，情緒一直很低沉。永恒之地是殺生丸和青子以外所有人的禁地，他焦急地在外面守了一夜，等殺生丸抱着青子出來就讓他牽來阿哞，下令一直往北，直到現在。

前世的青子死去後，他看見內斂的殺生丸意志消沉，自己卻忍不住大哭了很久。青子乍然歸來，卻沒睜眼看過自己，正自怨自艾的時候，聽見青子叫自己的名字，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青子大人，您沒有死，真是太好了！嗚哇哇哇哇哇——”

青子扶額，無奈地看向殺生丸。

殺生丸似笑非笑，嚴肅地喊了一聲：“邪見！”

邪見立刻抽噎着回答：“是，殺生丸大人！”

“閉嘴。”

邪見立刻憋住，委屈地看着兩人。

青子無奈地靠回殺生丸懷裏，懶洋洋地問：“去哪裏？”

殺生丸的手一頓：“北方富士山，你以前的身體在那裏。”

安靜了好長時間，青子突然看向他：“殺生丸，自從回來這個世界，我去過不少地方，因為聽到過關于你的傳聞。殺生丸，你能告訴我，為什麽開始讨厭人類了麽？”

殺生丸摟着她的手一緊，卻沒有回答。

青子卻不依不撓：“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殺生丸這才搖搖頭：“不是。

“我不相信。”青子擡手，輕輕撫摸殺生丸臉側鮮紅的妖紋，眼底盛滿傷心，“是因為我當年背叛你對不對。你為此連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都讨厭了，殺生丸，是我的錯對不對……”

殺生丸握住她冰涼的手，淡淡地開口：“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是讨厭人類。我只是……憎恨人類的脆弱。當年的你，只是因為被奪去了心髒就永遠地死去了。人類太脆弱了，輕易地被妖怪詛咒，被吞噬，被殺死……我厭惡人類的脆弱，只是這麽輕輕地一下子，就再也沒有了。”

青子失笑：“不論是人還是妖怪，沒了心髒都活不成。殺生丸……是你對我太執着了。”話音到後來，慢慢變得憂傷，“殺生丸，我們由始至終都是一場悲劇，我們的悲劇已經結束了。從三百年前，我死去的那天開始。”

殺生丸狠狠攥住她的手腕，逼她直視自己，一字一頓冷冷地說：“青子，從這一刻開始，我不許你再說任何關于你死去的事，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青子，從三百年前你我糾纏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你是我殺生丸的人！”

青子吃痛，卻也不抱怨一句，咬牙忍着手腕的痛楚，擡起自由的右手抱住他的胳膊：“殺生丸，我愛你……”

威風的雙頭麒麟從空中快速劃過。

風中傳來一絲血腥的氣息，淺淡而熟悉。

殺生丸不自覺的皺了下眉，喃喃地道：“血和狼的氣味，這個血的氣味是……”

青子見狀，疑惑地問：“怎麽了？”

殺生丸搖搖頭：“沒什麽，有股熟悉的血液氣味。走吧，不用管。”

青子一怔，卻是拍拍雙頭麒麟的腦袋：“阿哞，下去。”

雙頭麒麟嘶吼一聲，改變方向沖向地方，安全地停在草地上。

殺生丸抱着青子跳下雙頭麒麟的背，将她放到地面，拉起她的手往昏暗的樹林裏走去。沒走多長時間，卻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小路上躺着一個穿着紅色和服的小女孩。

青子掙開殺生丸的手，急忙跑過去，探了探小孩的鼻息，忍不住惋惜：“這麽小的孩子，這身上的傷痕，是被野獸活活弄死的，太殘忍了……”

她沒有說出來，纏繞在那個孩子身上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使者。

邪見走了過來：“已經不行了，是被野狼咬死的。殺生丸大人，您認識這個人嗎？”

青子也同樣看過去。

殺生丸淡淡地回答：“當初被犬夜叉砍掉手臂之後，我曾經在這裏養傷，這個孩子……算是幫過我。”

青子默默嘆息一聲，擡頭時眼光不經意地掃過殺生丸腰間的刀柄，發現他的手也正擺在劍柄上，忍不住喃喃出聲：“天生牙……”

這把刀，青子是認得的。當初犬大将當着自己和翠子姐姐的面，親手把這把妖刀賜予了殺生丸，還說過這樣的話[天生牙是一把救贖之刀]，不能殺人或者妖。

殺生丸皺眉，緩緩拔出天生牙，低聲說：“天生牙在覺醒……”

邪見咋呼地喊着：“天生牙又在覺醒嗎？！”

青子一怔，對于殺生丸她是再也了解不過，高傲、冷漠，對生命不屑一顧，當初為了讓他改變她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可是随着她的背叛和死去一切都回歸從前，甚至變本加厲。

天生牙的奧義是仁慈與愛，如果天生牙覺醒的話，時不時代表殺生丸已經擁有了這些。

青子忍不住問邪見：“怎麽回事？”

邪見遲疑地看了看殺生丸，這才回答：“前幾天趁着青子大人您沉睡的時候，在下和殺生丸大人曾經去找刀刀齋幫助殺生丸大人打造一把可以比鐵碎牙更厲害的刀，可是刀刀齋竟然跑去找犬夜叉那個半妖，害的殺生丸大人險些被風之傷所傷，是天生牙在關鍵時刻救了殺生丸大人。而且……”

邪見嘟囔半晌才委屈地說：“殺生丸大人竟然拿小的來試刀，小的沒有死去。可是心裏充滿了難過啊！”

此時的殺生丸正舉到垂地，自言自語：“原來如此，可以看見，這些家夥是那個世界的使者嗎？要試試看嗎，天生牙的力量。”

青子站起來，退到一邊。

邪見冷汗直冒。

長刀乍然揮出，無形之中似乎有什麽被砍殺。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表霸王啊啊啊~~~~霸王是不對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