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于世的永恒

第4章 ☆、【重逢】

一片黑暗，月光傾城。

巨大的櫻花樹下，她捂着滿是鮮血的胸口靠坐着身後的樹幹。櫻花不斷飄零，落在她頭發和身旁，黏在她沾滿鮮血的衣服上。

猶如一場華麗而凄美的盛宴。

銀發披肩的男人蹲在她面前，冷漠的臉龐一如往日般毫無波瀾起伏，伸出的手裏握着一顆鮮血淋淋的破碎的心髒。冰冷的血從他指縫間掉落，他似無所覺，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看不出情緒。

這個人，不是，是這個妖怪啊，一向都是這麽冷漠。

她忍不住笑起來，嘴角的血卻先一步湧出。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晰卻懷念：“殺生丸……”

我、一直愛着你啊——

那一夜，被血色浸染，她終生難忘。

即便是三百多年前的舊事，即便他可能已經忘記。

青子慢慢睜開眼，茫然地看着屋頂。視線漸漸清晰時，她聽見戈薇興奮的聲音：“醒了醒了，學姐醒了！學姐你覺得怎麽樣，哪裏難受？”

青子轉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卻一言不發。

戈薇安靜下來，想開口卻發現不知道從何說起。

犬夜叉不悅地聲音傳來：“喂女人，既然她醒了就肯定死不了，還羅嗦什麽！”

戈薇額頭青筋直跳：“犬夜叉，坐下！”

一聲慘叫，整間屋子終于清靜下來。

戈薇轉向青子，讪讪地笑了兩聲：“那個學姐，你這幾天都去了什麽地方，嗯……做了些什麽啊？”見青子不說話，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學姐，我和犬夜叉前幾天遇上一個很厲害的頭發女妖怪，後來……後來我們從食骨之井裏回到了現代，學姐，我們可以随時回家了！哈哈、哈，額……”

看青子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戈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犬夜叉郁悶地趴在一邊，單手拄着頭，不耐煩地聲音地喊起來，“喂女人，有事就直接問她，這麽拐彎抹角真是受不了……”

“犬夜叉……”不等戈薇開口，青子淺淡空洞的聲音忽然傳來，“犬夜叉，你、為什麽那麽傷害殺生丸……他是你哥哥啊。”

犬夜叉臉上立刻沒了表情，他盤腿坐起來，看了看青子望着房頂的樣子，忽然冷冷地說：“我沒有這樣的哥哥，如果不傷害他，我和戈薇已經死了！”

“呵……都是這樣子啊，不論是人類還是妖怪，不去傷害他人就無法存活了麽……呵呵……”青子苦笑着，眼淚卻順着眼角滾落，忍不住擡手遮住眼睛，“姐姐是這樣，殺生丸也是這樣，就連你也是……我、也是啊……”

殺生丸，殺生丸……

戈薇看她哭泣起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戈薇私下不是沒聽人議論過青子，不是那種毀譽參半的嚼舌根，而是真真正正打心底裏的羨慕和佩服。年紀輕輕，卻無所不能，廚藝、空手道、跆拳道、花道、劍道、茶道，甚至還掌管着椎名家族的企業。

在她的印象裏，青子從來都是一個堅強不催的人，永遠都站在人群最外面，眼神清清冷冷，話也不多，仿佛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有極少數的人能跟她搭上腔。她以為她根本就不會脆弱，沒有眼淚的。

還好青子只是默默地流了一會淚，就收斂了情緒。犬夜叉被屋裏的沉悶氣氛憋得難受，嘟哝了一聲，擺擺手拿起鐵碎牙就起身出去了。

一旁一直看着的楓婆婆打破尴尬問道：“雖說事情很順利，但為何戈薇能拔出鐵碎牙呢？果然是擁有什麽不可思議的力量吧。”

一直跟着的冥加插嘴道：“依我看來，正因為戈薇是人類，所以才能拔出鐵碎牙。原本鐵碎牙就是犬夜叉大人的父親為了保護他母親而創造的。因此若沒有來保護人類的慈悲之心的話，是使用不了刀的，那便是鐵碎牙吧！”

看戈薇似乎陷入沉思，冥加繼續說：“對人類沒有慈悲心的殺生丸大人，因此應該沒辦法使用鐵碎牙。”

青子聞言，沉默地轉身。

殺生丸，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因為我你才失去了對人類的慈悲之心。殺生丸，我到底還有多少傷害了你的地方啊，我竟然都不知道……

戈薇趕緊出聲打斷冥加：“冥加爺爺別說了，學姐很累了。”

冥加識趣地閉上嘴巴，喝茶。

戈薇看了看青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學姐，你想不想回家試試？如果你暫時不想走的話，我可以去跟學姐的家人報個平安，都這麽多天了，學姐的父母一定很着急吧。”

青子卻苦笑一聲，語氣平淡：“我沒有家人，所以不會有人擔心。”

戈薇一時語塞，她跟青子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可是青子向來行事低調，也從沒有邀請過自己去她家裏。她只知道青子的家境似乎不錯，也聽別人說椎名氏是個很龐大的家族。可沒料到事實卻是這樣的，原來所謂顯赫的家世只是遺産……

“對不起，學姐……我不知道……”

青子搖搖頭。

戈薇猶豫了半天，糾結個不停後終于下定決心問道：“學姐，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你……沒有心跳麽……”

屋子一時間安靜下來，什麽聲響也沒有了。

由于青子身體不适，只能呆在屋裏修養。但四魂之玉還是必須尋找的，所以戈薇和犬夜叉休息了一天之後就動身了。

青子一直很沒有精神，偶爾出去散散步可沒多久就回來繼續躺着睡覺。

楓婆婆一直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卻也不知道如何跟她交流。

她看得出這個孩子外表雖然很堅強，實際上內心很脆弱，根本經不起猛烈的碰觸。她聽戈薇說了那天發生的事，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這個孩子不簡單，卻也無從開口去問些什麽。

不幾天後，兩個人就回來了，還收服了一個叫七寶的小狐妖。戈薇說要回家一趟，特意來問青子的意見。青子躺在榻榻米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要繼續在休息一段時間。

等戈薇再次回來，就又帶着新收的小狐貍七寶和犬夜叉踏上尋找四魂之玉的旅程。青子的身體早就已經恢複，卻不願意繼續之前的旅程，也不想回五百年後，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

等幾個人走了以後，青子才獨自走到樹林裏的食骨之井邊，低頭看着黑黢黢的井底，半晌後，突然擡腳跳了進去！

只見井裏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後，一切恢複平靜。

青子從井裏出來的時候，正是下午。

她從戈薇家的神社裏走出來，到大街上攔了輛車去了郊區。車子緩緩在一棟豪華的別墅前停下，她付了車前走到雕花栅欄前。大門打開，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走出來，紳士的鞠躬：“歡迎大小姐回家。”

青子淡淡地點頭，剛到客廳，就對管家說：“收拾些日常用品，我一會還會離開，這之後，家族的生意還要請管家繼續掌管。”

管家恭敬地點頭：“是，大小姐。”

“還有，去學校替我半休學手續。”青子頓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如果我回不來的話……請管家自便吧。”

管家搖搖頭：“請大小姐不要說喪氣的話，我雖然不知道大小姐在做什麽，但是椎名家永遠是您的家，我會一直在此恭候您随時回來。”

楓婆婆是一直到第二天才看見青子回來，那個孩子的眼神明顯跟前一天變得不一樣了，悲傷仍在，卻被一種明顯的堅定覆蓋住。

她淡淡笑了笑：“楓婆婆，借住一晚，明天我就走。”

楓婆婆也沒多問。

青子又去了一次另一個世界，找到了殺生丸存留在那裏的手臂。施了一個小小是術法，把手臂封印在了那裏。

夜晚的時候，她在一個不小的鎮上休息。風塵仆仆走了這麽久，本以為晚上可以好好休息，誰知大半夜的時候被驚醒了，有四魂之玉的氣息！

青子趕到時，卻看見犬夜叉正在和殺生丸打鬥，而犬夜叉的刀已經被殺生丸奪去。

殺生丸的手臂裏……有四魂之玉的氣息。

她不敢貿然出去，只能隐藏了氣息躲在暗處，看着殺生丸表演一刀斬百妖，殘殺妖怪，甚至要殺了犬夜叉！

破魔之箭攜着劇烈的光芒射向妖化的鐵碎牙，“铮”地一聲劇烈地金石相擊後，鐵碎牙噌地變回原本的樣子。在場的人不禁紛紛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就看見青子已經又架好了一支箭指向殺生丸，平淡地說：“放棄鐵碎牙，退後。”

殺生丸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椎名青子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兩人重逢的場面，或是不經意、或是刻意，卻從沒想到會是兵戎相見。

青子從藏身的石堆後走出來，慢慢移動到戈薇和跟她在一塊的那個和尚跟前，見戈薇呆愣地看着自己，眉頭一皺：“快去扶起犬夜叉，趕快離開！”

戈薇愣愣地點點頭，趕緊跟那個和尚一起扶起犬夜叉，拿起入地三分的鐵碎牙，匆匆忙忙跑走，戈薇知道青子跟殺生丸之間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殺生丸應該不會為難她，便急忙犬夜叉去治傷。

而殺生丸由始至終竟然沒有阻攔。

邪見傻傻地看着青子，這下才反應過來大喊一聲：“青子大人！”

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殺生丸往前走去，卻被青子顫抖着制止：“別過來！殺生丸、別過來。”

殺生丸真的停下了腳步，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卻帶了些輕易可以被察覺的溫和與不忍：“三百年了，我們好不容易再見，難道是為了戰鬥麽？青子，你是為了殺我而歸來的嗎？”

“我不是……”青子握箭的手顫抖起來，不忍地別過臉，“我不是……”

殺生丸露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不是什麽。”

“我不是你的青子。殺生丸，我們結束了……我這次回來只是為了四魂之玉，僅此而已。”

“即便你隐藏了氣息，你的破魔之箭還在，你就是你，我不信你的話。”殺生丸擡手揮掉她手裏的弓箭，抓住她的手腕，“不信。”

“不信又怎麽樣。”青子慘淡地一笑，指着胸口，“殺生丸，你親眼看着我死去的，你忘記了嗎？”

殺生丸卻是清冷一笑，把人扯進自己懷裏：“不管以前怎麽樣，既然你再次回來，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青子，你只能待在我身邊。”

耳邊風聲一響，她後腦一痛，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停了一天電，停的我都殘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