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于世的永恒

第6章 ☆、【替代】

椎名青子一直以為，能夠帶給殺生丸別樣感受的只有自己。因為這個人太固執太冷漠，沒有人願意輕易靠近。直到那個叫「鈴」的孩子在他懷裏蘇醒，他眼底驚訝的光芒透出來，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不是別人不願意輕易靠近，而是殺生丸不輕易接受。也許當初他會跟自己在一起，并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只是她太貪心，貪心到以為那些本該就是自己的。

死去的人不必征求什麽，因為什麽也得不到，早在當初生命終止的那一刻，他們就真的已經結束了。

永遠的結束了。

無論是誰，都會被取代的。

她突然忍不住笑起來，眼淚卻不受控制地順着眼角滾落，止也止不住。

耳邊是邪見聒噪的聲音：“殺生丸大人竟然救了人類，雖然讓我吃驚。所以，

果、果然是用我來試刀的，殺生丸大人，邪見很傷心啊——很傷心……”

青子忍不住後退半步，想要轉身逃開，腿卻不聽話地僵在原地。

殺生丸已經放開鈴，轉身看見青子的異樣，皺着眉問：“怎麽了？”

青子回過神，努力止住眼淚，笑着搖搖頭：“嗯~沒事。”

“難看死了。”殺生丸走到她跟前，抹掉她眼角殘留的淚花，微微皺眉，“不許哭，跟我在一起，你只能笑。”

青子點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

殺生丸莫名地煩躁：“不想笑就別笑，這樣更難看！你到底怎麽了，告訴我！”

青子搖頭，撲進他懷裏：“沒事，殺生丸，我沒事。”

所以拜托不要再問了，我會暫時留在你身邊。因為我也貪戀着你一直給予的溫暖，再讓我貪心一會，就一會。

“走了。”

兩人一起朝樹林外走去，走了兩步，青子突然停下來看了看身後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朝她伸出手，微笑道：“一起走吧。”

小女孩一愣，随即狠狠地點頭：“嗯！”

殺生丸瞥了小女孩一眼，邊走邊說：“幹嘛要帶上她。”

青子牽着手裏軟軟嫩嫩的小手，笑眯眯地說：“多可愛的孩子，看樣子也是沒有親人孩子，就這麽養着也不錯啊。何況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全當報恩了。”

殺生丸切了一聲：“我殺生丸不想要任何人來救。”

青子不語。

小女孩坐在雙頭麒麟上，笑的眉眼彎彎，拍着坐騎的頭叫道：“阿哞，阿嗯！”

青子一愣，微笑地問：“你叫什麽？”

小女孩開心地外頭看她：“鈴，鈴就叫鈴！”

青子點點頭：“我叫青子，他是殺生丸，你旁邊的那個叫邪見。”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開心地指着每一個喊：“青子大人，殺生丸大人，邪見大人！”

邪見磨叽：“多麽大膽的小女孩，青子大人和殺生丸大人是你能叫的麽！”

鈴咧嘴一笑，仍看着邪見：“邪見大人！”

青子窩在殺生丸懷裏，安靜地看着這一幕：“鈴不害怕妖怪嗎？”

鈴搖搖頭：“人類不好，殺生丸大人和邪見大人很好。”

善良又單純的孩子，以後替我守在他，願你一生平安快樂。

第二天中午，他們到達了富士山下。

鈴和邪見被留在了山下，雙頭麒麟被安排守護着他們。殺生丸抱起青子，飛上了山地的最高處，常年積雪的山洞裏。

山洞裏很冷，青子穿的是最平常的夏季便服，當下冷的止不住地打哆嗦。殺生丸不動聲色地皺眉，單手把人緊緊互在自己懷裏，包裹得密不透風。青子靠在他懷裏，幾乎蜷縮成一團，抖得不成樣子。

山洞裏昏暗潮濕，到處都是堆積的冰雪。

走了不多時候，就到了山洞的最深處。殺生丸低頭喚了她一聲，青子這才探出頭看過去，只一眼就呆住了。

山洞的牆壁處有一塊豎立着的冰棺。冰棺裏站着個熟悉的影子，穿着一身天藍色的和服，胸前鮮血淋淋，雙目緊閉，面目安詳，仿佛靜靜地睡去。

青子認得，那便是前世的自己，死去時的狀态。

她的胸口仿佛又疼痛起來，渾身冰冷，所有的一切都只在說明一個事實，她已經死去了。

殺生丸已經走過去打開冰棺，屍體失去憑借的力量猝然倒下，被殺生丸接在懷裏，轉頭看着她。青子走過去，剛剛伸手觸碰到屍體冰涼的指尖，屍體便如融化的冰水瞬間化成一堆煙塵，不見原狀。

自己曾經在這世上存在的唯一證據就這樣消失了……青子忍不住落下淚來，難過的直不起身。

殺生丸無奈地把人摟進懷裏：“你最近為什麽總是哭？”

青子悶悶地搖搖頭。

天慢慢黑下來，殺生丸帶着青子回到山下。彼時鈴和邪見正在樹林裏架起一堆篝火烤着從河裏抓來的魚，乍然見殺生丸歸來吓了一跳，而後興奮地奔過去，喊着“殺生丸大人，青子大人”。

殺生丸只是點點頭，就抱着青子來到火堆邊，給她取暖。又怕緩不過來，便動用了妖力讓她盡量恢複過來。

不到一會，青子是身體果然恢複過來，然後再他懷裏沉沉睡去。

半夜的時候，鈴被一陣尿意憋醒，起身跑進一旁的樹林裏，等她回來時卻看見昏暗的月光下，青子輕輕吻了吻殺生丸的唇角，起身走進樹林深處。

她好奇地跟過去，就看見青子正回過頭來看自己，忍不住低聲叫她：“青子大人。”

青子點點頭：“鈴，我要離開了，你記得替我照顧殺生丸，替我關心他。告訴殺生丸，不要再搶奪鐵碎牙了，不是他的永遠都不會是。也不要再為難犬夜叉了，畢竟是他唯一的弟弟。”

替我愛他。

鈴不解地歪頭：“青子大人要去哪裏？鈴也要去。”

青子淡淡地笑了：“不用哦，鈴只要跟在他身邊就好了，鈴，再見。”

群山環繞的山溝裏，周圍全是類似岩漿的猩紅色沸騰物。山上鑲着一只妖怪的骸骨，尖牙凜然。山洞外面停着一只三只眼的怪牛，傻乎乎地瞪着四周。

骸骨形成的天然山洞裏，刀刀齋正架了口鍋在煮湯，而在一旁抱膝而坐的竟然是悄悄離開殺生丸的椎名青子。

冥加正停在刀刀齋的肩膀上，眯着眼聞着鮮湯美好的味道。

刀刀齋瞥了青子一眼，難得地嘆了口氣：“青子小姐，你跟殺生丸這又是何必呢？你好不容易才回來，好不容易才又跟他見面，為什麽非要離開啊，還跑到我這個老頭子這裏來訴苦，我也幫不了你啊。”

青子搖頭：“刀刀齋爺爺，你不明白。”

刀刀齋嘆口氣，盛了一碗熱湯遞給她，看她接過後，這才轉頭對冥加說：“你又來做什麽，每次都沒好事。”

冥加看了看青子，八卦地問道：“她是誰？跟殺生丸大人是什麽關系？”

刀刀齋白了冥加一眼：“跟了老爺那麽長時間，你還不知道青子小姐是誰？”

冥加吃驚：“她就是當年那個據說被殺生丸很迷戀的人類女子，青子小姐？”

刀刀齋點頭。

“當年老朽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沒有見到過青子小姐，原來就是眼前這位啊。”冥加轉頭向青子作揖，“青子小姐，您好，老朽是老爺的忠實仆人，冥加爺爺。”

青子放下空碗，苦笑一聲：“不用這麽客氣，叫我青子就好了。”

冥加這才對刀刀齋說：“我覺得犬夜叉大人的氣味有些奇怪，把你的三頭牛借給我，我要趕快去看看！”

刀刀齋揮揮手：“去吧去吧！”

冥加一蹦三跳地出了山洞，駕着三頭牛離開。

刀刀齋自顧自喝着湯，看到青子半死不活的樣子，忍不住說：“青子小姐，有什麽事是不可以解決的啊，別看殺生丸平時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三百年前你死去時他可是險些崩潰啊。你們既然仍舊互相喜歡，就在一起不就好了，幹嘛還鬧出這麽多事來。”

“生與死的距離，是無法改變的。”青子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眼神裏的凄苦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了，“我死了，即便是帶着執念轉世了，我仍舊是個活死人，支撐我活着的只是執念，對姐姐和四魂之玉的執念。等四魂之玉收集完全被淨化的那天，就是我消失的那一天。刀刀齋爺爺，我怎麽能讓他再看着我死去一次。太殘忍了，那樣的話，就真的太殘忍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關注他，可是他和犬夜叉在犬大将的墳墓裏打起來來時我還是忍不住去了，我看着他手臂被砍掉，就那麽看着什麽也沒有做！我都不敢……不敢想象那麽驕傲的他失去手臂後遭遇過怎樣的境況，我害怕，害怕入骨的思念和心疼将我強行留在他身邊。

“我很我自私，比起遠離他我更想守在他身邊，過完最後所剩無幾的日子，我要用多大的忍耐才能克制住自己回他身邊你知道嗎！我已經傷他太深，我不能再讓他眼睜睜地看着我死去……讓他再一次痛失所愛了。”

說到後來，已經是泣不成聲。

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被替代的，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請你替我治好他，請治好他。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