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汶昕被面前的母子一搭一唱的鬼故事一時哄住了,本來是想等在公園裏好讓別人找到她,最後稀裏糊塗的跟着母子倆一起走出了公園,可她天性膽子就比較大,再說見識又比同齡人廣,因此心智比同齡人成熟聰明許多,看着身旁走着的母子倆,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三個人出了公園,進了一條窄小的小巷子。
何汶昕眼珠微微一轉,開口道:“大嬸,我還是自己找旅店住,多謝您的好意了。”
王大腳趕緊笑道:“不麻煩,我們家就在前面不遠,一個小女孩住旅店可不安全。”
何汶昕就着路燈仔細看了一眼王大腳,只見對方長得小眼大嘴,大臉龅牙,臉上又髒身上又臭,她從小是顏控,心想長得這麽醜總覺得不像好人,心中越發警惕,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大嬸,我還是——”一句話未說完,後腦勺忽然一陣劇痛,頓時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一把抱住暈倒的何汶昕,瞪了一眼王大腳。
王大腳臉上頓時挂上谄媚的笑容,“當家的,你怎麽來了?”
大漢叫王大兵,是王大腳的丈夫,黑黝黝國字臉上大眼如銅,瞪人的時候尤其吓人,怒道:“我不來,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一個小女孩跟她廢話這麽多做什麽!”
王大腳有些不服氣的暗自嘀咕了一句,面上卻是笑着點頭附和,三個人快速的往巷子深處走去。
夜色漸漸黑了,嚴懷音和薛外公坐在客廳裏等消息,薛外公年紀大了,熬不住,嚴懷音勸老人家先睡去了。
她看着老人家睡着了走出房間,看了看手表,已經深夜十點了,薛善還沒有回來,客廳裏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在這安靜的環境裏聽起來有幾分急促。
嚴懷音揮退女傭,自己趕緊去接了話筒。
“喂?”
吳有喜聽見對方的聲音,心頭微微一動,頓了一下,明知故問道:“請問是薛太太嗎?”
嚴懷音忙回道:“是,我是,吳先生,有消息了嗎?”
吳有喜聲音不自覺柔了下來,“薛太太,您別太急,我們已經打聽到何小姐進過一家面包店買過面包,之後有人看見她進了華亭公園。”
“然後呢?”嚴懷音追問道。
“因為天色晚了,公園裏的人很少,何小姐進公園後去了哪裏,目前還沒有找到行蹤,不過我們一定加班加點的幫您把人找到。”吳有喜道。
嚴懷音想到現代到處都有的監控設備,暗嘆了一口氣,開口:“那麽吳先生,幸苦您們了。”
吳有喜忙道:“您別這樣客氣,這是我們的職責,還有,您叫我小吳就可以了,真的別這樣客氣。”
對方再三強調,嚴懷音只得點頭道:“好的,那麽小吳,若是再有什麽消息,請你及時打電話通知我。”
吳有喜聽見那聲小吳,只覺得心頭一跳,心頭一陣奇怪的悸動,頓了幾秒,臉上不自覺挂上笑容回道:“好的,您放心。”
旁邊站着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名叫小雷,仗着是吳有喜的親信,看見上司笑容滿臉的挂下電話,眉頭一挑,故意嬉皮笑臉道:“站長,是不是又得了啥好東西?”自從吳站長坐上這個位置,一直明裏暗裏的撈東西,他們經常看見有人給頭兒送東西,這都是不成文的規矩,不過吳有喜會為人,得好處也會漏點給他們,再說吳有喜一直很得薛善信任,因此他們這夥人對吳都很忠心。
吳有喜臉上的笑容頓時一落,皺眉道:“去,去,亂嚼什麽舌根子,這是我們工作分內的事,怎麽能跟別人要東西呢。”
小雷暗自嘀咕,他跟了頭兒這麽久,還不知道他是什麽德性,最是見錢眼開的一個人,平日裏信息處抓什麽暴動分子,只要有錢打理,頭兒可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小雷疲憊的打了一個呵欠,說道:“這麽晚了,頭兒,我跟兄弟們就先回去睡了啊。”
吳有喜頓時拉下臉來,“睡什麽睡!人都還沒有下落!”
小雷哭喪着一張臉,“頭兒,今天兄弟們忙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呢,實在是太累了,再說,這大晚上的街上別說人,鬼都沒有一個,您讓我們從哪兒查起呀。”
吳有喜皺眉道:“薛太太還等着咱們的好消息呢,這次找的可是薛處的親侄女,我們要是耽誤時間,出了什麽事,你們可是擔當不起!” 薛處小雷聽到是薛處的親侄女,頓時驚訝的啊了一聲,瞌睡蟲都跑了。
吳有喜瞪了他一眼,掉過身,指尖扣在桌面上,分析道:“按道理說,我們的尋找途徑路線都沒有錯,可是人就是不見了,那麽只有一個可能。既然白道不行,只能找……”他提起話筒撥了一個號碼。
何汶昕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周圍烏漆嘛黑的,還有一股奇怪的難聞的味道,她頓時嫌棄的咦了一聲,眉頭一皺,轉眼發現右邊的窗戶射進來一束淡淡的白熾燈,窗子旁邊就是一扇門,她立馬沖過去拉門,木門絲毫未動,屋子裏光線暗淡,根本看不清樣子,她害怕獨自待在這樣一個地方,不由砰砰地大力拍打着門,一邊高聲叫喚。
王大兵坐在飯桌上,點了點口水,笑眯眯的數着手頭的鈔票,這錢是從何汶昕荷包裏翻出來的,王大腳一邊吃飯,一邊看着她丈夫手裏捏着的一大疊的錢,眼睛裏滿是貪婪的目光,對着她對面坐着的丈夫谄媚道:“當家的,這小女孩手裏這麽有錢,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咱們不如別像以前那樣賣了,再說女孩子又不值錢,不如……”
“不如什麽?”王大兵喝了一口白酒,黑眉一挑,更顯得兇神惡煞。
王大腳下意識就是一抖,接嘴道:“不如幹一票大的!”
王大兵拿起手裏的筷子就砰地一下敲了對方的頭,呸了一聲,罵道:“你蠢啊!咱們這樣的人敢惹那些有錢有勢的嗎!?這小女孩要真是家境不俗,你還想綁票!?只怕賣了都怕惹來麻煩!”
王大腳的額頭被敲得生疼,心中一怒,卻也不敢反駁,聽了這話,有些不以為然道:“怕什麽,不然就讓大哥他們悄悄賣到外地就行了,再說,大哥那麽大的本事,上次不也綁架了那個鞋店唐老板家的孫子,還得了五萬多的贖金,不也沒事嘛。”
王大兵也沒比王大腳聰明多少,聽王大腳這樣一說,又覺得好像是有幾分道理,心頭有幾分心動。
隔壁柴房忽然傳來砰砰的聲音以及女孩子的叫喚聲,兩人下意識對看一眼,王大兵吃了一顆花生,道:“醒了?你去瞧瞧。”
王大腳看見蹲在家門口埋頭吃飯的兒子,嘴裏飯還沒吃完,便不想動身,擡手擦了一下油晃晃的嘴巴,喊道:“王生,去看看那丫頭。”
小男孩聽見了哎的答了一聲,便放下碗朝柴房走去。
窗戶邊忽然傳來聲音,把何汶昕虎了一跳,她走到窗戶邊,看見窗戶邊站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眼睛盯着她,光線昏暗下,眼珠仿佛帶着綠色,顯得有些吓人,在公園裏沒仔細看倒不覺得有什麽。
她眼珠一轉,眨了眨眼,裝着可憐兮兮的看着男孩道:“小弟弟,你們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
嚴懷音坐在客廳等到了十一點過,女傭熱了一杯牛乳給她,看見薛善進了家門,看見嚴懷音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詫異道:“怎麽還沒睡?”平時他太太睡覺睡得挺準時。
“汶昕都還沒有消息?我哪裏睡得着。”嚴懷音見這人仿佛一點也不着急,不由白了他一眼。
薛善捏了捏眉心,眉目間明顯透露着疲倦,走到嚴懷音身邊,攬住她靠在沙發上道:“我的好太太,我今天可是忙暈了。”
“汶昕可是你親侄女。”嚴懷音眉目間難掩擔心。
“你放心,剛才吳有喜打電話給我了,他有把握今天一定能找到汶昕。”薛善笑道:“汶昕被家裏人寵過頭了,這次要是能受到一點教訓,也并非是壞事。”
嚴懷音扭過身看向他,啧啧搖頭:“不是親生的,真狠心。”
薛善道,“沒有人會是她永遠的依靠。”頓了頓,“除非——”
“除非什麽?”嚴懷音下意識接嘴。
“除非她以後找到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薛善雙眸含笑的看着她。
嚴懷音好以整暇的看着他,“你這樣的男人?你又是什麽樣的男人?”她本意想故意反駁他,可是問到最後一句,卻又有幾分真心問話的意思,跟他結婚這麽久,她覺得她看不透這個男人。
他笑着道:“你不知道,自從我結婚後,他們都在背後叫我什麽。”
她挑眉看着他。
“氣管炎。”薛善薄唇彎起弧度,眼睛裏瀉出笑意,“後來我問了一個同事,才知道原來氣管炎就是妻管嚴。”
她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不信?”他道。
“不信。”
他假裝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