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波平定
那粉色的身影如箭般竄了進來,眼看就要撞上。西門吹雪的身體微微一動,就像風一樣輕輕地飄開了。
待到粉衣女孩進門頓住身形,她先是覺得古怪地怔了怔,等她看到門邊長身直立的西門吹雪,立刻反應過來,跺着腳大聲道:“西門吹雪!你把我姐姐帶到哪裏去了?”
西門吹雪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個脾氣發作的女孩子。
女孩見他不說話,杏眼微瞪,怒道:“我看你就不是個好人!”她說着,手中突然現出一把短如匕首的劍,人和劍像脫弦的利箭般向西門吹雪撲去。
女孩雖然不過豆蔻之年,劍法卻又辛辣又迅急。可這辛辣險急、勇往直前的劍遇上了西門吹雪,卻突然乖乖地轉了方向,只聽“叮”地一聲,短劍竟然已經全部沒入了牆內。
女孩整個人怔住了,她從來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西門吹雪冷冷道:“女孩子就不應該學劍,劍不是用來玩的。”
粉衣女孩聽了,氣得臉色發紅,跺着腳冷哼道:“要你管!”她又狠狠地給了西門吹雪一個大白眼,然後跑過去拔牆上的劍。
但她身量未足,夠不着牆上的劍,蹦了幾次後氣餒道:“喂,過來幫幫忙啊!”
沒人理她。屋內的兩個人顯然都不是樂于助人的人。
粉衣女孩轉過身看着他倆,氣得嘟了嘟嘴,冷冷道:“果然是天生一對壞人!”
“誰和他天生一對!”一直坐着冷眼旁觀的邀月突然開口,冷笑道:“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別怪本宮不給慕容山莊面子。”
粉衣女孩果然不說話了。她雖然脾氣火爆,性格沖動,仗着慕容家的威風行事無忌,但威震江湖的女魔頭一開口,她就徹底變乖了。
她只眨着明亮的杏眼,目光在邀月和西門吹雪之間流連,然後終于在邀月淡淡地警示一眼後,像小貓一樣輕輕地溜走了。
屋內沉靜無言。東方漸白,天很快就要亮了。
邀月忽然悠悠地開口道:“劍不是用來玩的,西門吹雪這麽做,豈不就是在和慕容家的小丫頭玩?”她慢慢地擡起頭看着西門吹雪,眼裏說不出的譏諷和嘲笑,“還是這麽快就想讨好慕容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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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冷冷地回了一眼,緩緩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胡說?”邀月冷笑,站起身直視西門吹雪,道:“那你為什麽對慕容真真這麽特別?”
邀月雖然很少去了解別人,但只是憑着直覺就已經知道,西門吹雪對慕容真真很好。那種好,很特別,好像從來不需要理由。
邀月的目光寒冷如高山上的冰雪,堅定如積雪的高山。就這樣她直視着西門吹雪,心裏很想知道答案。雖然譏笑西門吹雪想成為慕容家的女婿,但她的心裏卻從來不是這麽想的。
因為她知道,西門吹雪是一個真正冷漠高傲的人。他如果想得到什麽,整個天下似乎都可以盡在手中。
她第一次想知道一個人心裏的想法,西門吹雪卻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嘆道:“我有一個朋友說過,年輕美麗的女孩總是更讓人憐惜。”
“尤其是男人?男人都喜歡嬌弱柔美的女人?”邀月冷笑着移開目光,緩緩問道,聲音裏卻蘊含中一種說不出的幽恨之情。
西門吹雪又是一番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該是贊同,還是反對。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沒有愛過,即使曾經也出現過為他至死無悔的女人,但他始終沒有愛上。
那個女人雖然嬌美如花,但不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她堅強勇敢,無所畏懼,甚至為了心中的愛放棄了自己的一切,直至自己的生命。
邀月忽然冷冷道:“男人是世上最下賤的生物。你對他好,對他百依百順,他卻完全不放在眼裏,甚至認為理所當然。他們只喜歡那種将他們視為天地,視為英雄的女人。他們冷酷無情,忘恩負義,偏偏自認為風流多情。但是,但是世界上為什麽還有那麽多傻女人看不清……”
她的話裏滿是悲憤、蒼涼、幽怨,最後全部的感情化作了世上最可怕的怨毒與狠戾,輕聲又緩慢道:“這樣的男人就該千刀萬剮,永不超生……”
邀月已經離去,只留下滿地的碎花,淡淡的幽香。東方已明,天明帶來的不但有陽光,還有希望。西門吹雪伫立在窗前,靜靜地遙望着東方的旭日,看着太陽的熱力,慢慢地散去大地上漂浮的一切迷蒙。
邀月是不是就像這秋晨大地上的白霧,朦胧、缥缈、夢迷,即使就在身邊,也無法真正了解?越是高貴在上的人,越是複雜深沉的人。邀月比他相信中要複雜得多,也深情得多。
他終于明白,堂堂移花宮宮主,為何不肯放過一對平凡的夫婦。當他明白的時候邀月已經遠去。
西門吹雪知道,邀月這是又去找江楓夫婦。他想,邀月可能再也不會來尋他,甚至會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愛情是世上最可怕的感情,多少英雄難過美人關,只能讓他人為之遺恨,為之嘆息。
如果邀月能了斷孽情,練成神功,以她驚天逆地的天賦和資質,成為他西門吹雪的對手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他可以等,而且不需要幾年。
西門吹雪想到這裏,眼裏不禁流露出無盡的蕭索寂寞之意。
突然,床上傳來一聲清悅的呢喃,緩緩地說道:“我這是在哪裏?”
西門吹雪轉過身,忽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後走到床前,輕聲道:“你中了十二星相的毒針,現在在一家棧。”
床內沉靜了半晌,良久才道:“是西門吹雪嗎?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西門吹雪道:“好,我就在外面。”他說完立刻就開門出去。
空蕩蕩的棧,死一般的寂靜。白羊的屍體還留在大堂內,鮮血已經變黑,看起來獨孤而凄慘。西門吹雪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後沉默地守在門口。
過了很久,慕容真真才從房間裏出來。她慢慢地打開房門,看到西門吹雪就站在門口,微微怔了怔,然後撇開目光欠身道:“謝謝相救。”
她穿着一套樸素的粗布衣衫,可能是之前邀月哪裏尋來的。她的臉色蒼白而透明,臉頰微微有些紅暈,溫柔而明媚的眸子裏閃爍着羞澀的光芒,看了西門吹雪一眼,然後立刻垂下頭又沉默不語。
空氣裏有些莫名的尴尬。慕容真真還是一個年輕待嫁的女孩子。
西門吹雪淡然地轉過身,慢慢地往樓下走去,邊道:“慕容小姐請随意,慕容山莊很快就會來人。”
慕容真真緊跟着西門吹雪走下樓,看到血泊中死去的人,還是驚駭得整個人怔住了,顫聲道:“死,死人了……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慕容真真雖然生在武林世家,卻被父母像花朵一樣呵護,更像養在深閨的世家小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西門吹雪緩緩道:“什麽事情都沒有。你不用害怕,他的死和你無關。”
“真的嗎?”慕容真真擡頭看着西門吹雪。她蒼白的臉色已經駭得灰白,像一只受驚的小麋鹿,楚楚可憐,又嬌美柔弱。
西門吹雪輕輕地點了點頭。
慕容真真稍許寬慰地坐了下來,沉思了許久,緩緩道:“抓我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白衣女人,她的身手很好,出手又快又狠毒,我連她的相貌都沒有看清楚……”
西門吹雪看着她。慕容真真思考得認真而專注,待她擡起頭向西門吹雪求助時,西門吹雪好像整個人怔住了,沉浸于深遠的回思裏。
“西門公子,你想到了什麽嘛?”慕容真真問道。
西門吹雪沉默着搖了搖頭,道:“這一切都是十二星相所為,抓你的女人就是馬君踏雪。你不用多想,他們這麽做不是針對慕容山莊。”
慕容真真沉吟道:“那是為什麽?我從不出慕容山莊,沒有得罪過任何人。”
西門吹雪道:“那是因為我。”
“你?”慕容真真驚訝地看着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點點頭,然後站起身,道:“有人來了。”
慕容山莊準時來接慕容真真。移花宮主說的時辰,他們不敢逾越半分。是以之前慕容雙的到來,不過是她自個兒偷偷前來。
慕容雙緊緊地抱着慕容真真,道:“姐,你讓我擔心死了。”
慕容真真動容道:“好妹妹,我沒事了。”
她看着屋內的來人,除了沉着臉不說話的慕容正德,一臉焦急和關切的慕容姍姍和玉娘子,還站在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
原來慕容正德還連夜請動了燕南天。慕容真真知道燕南天宴會之後立刻走了,父親肯定為了她勞師動衆,能做的都做了。
慕容真真放開慕容雙,走到慕容正德前道:“父親,女兒不孝,讓父親擔心了。”說着欠身向慕容正德行禮。
慕容正德一把扶起慕容真真,陰沉着臉緩緩道:“十二星相不知死活,擅闖慕容山莊,驚擾英雄宴。我慕容山莊作為武林名門正派,為江湖除惡,捉拿十二星相,不想十二星相太過狡猾,還是讓他們逃走了。”
燕南天笑道:“莊主不必自責,那白羊被殺,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慕容正德點了點頭,終于抱拳笑道:“慕容山莊能得到燕大俠鼎力相助,老夫沒齒難忘。”
燕南天道:“哪裏哪裏,莊主一向德高望重,為武林懲奸除惡,某家佩服得緊。”
慕容正德看着燕南天,又看了眼一旁注視着燕南天的玉娘子,欣然道:“燕大俠來去匆匆,英雄宴後老夫都未能與之暢聊,燕大俠能否在敝莊住上兩天?”
燕南天為難道:“某家還有些要事……”
玉娘子嗔了慕容正德一眼。慕容正德心領神會,嘆道:“十二星相本不足為懼,但那鼠君魏無牙,實在不好應付……”
燕南天見此,道:“慕容莊主不必憂心,某家這就和你回去商議商議,定要讓那老鼠在江湖上無處藏身!”
慕容正德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了西門吹雪一眼,冷冷道:“西門公子,老夫有些事情要與你說,請公子也到山莊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