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移花宮主
“西門吹雪?”宮裝女子笑得更美更甜了,“沒聽過……雞和豬都是你殺的?”
西門吹雪沒有回話,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宮裝女子笑道:“你怎麽不問問我是誰?”
西門吹雪卻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宮裝女子卻咯咯地笑了起來,向江楓和婦人道:“我是誰?”
江楓慘笑道:“她是移花宮的二宮主憐星。公子,是我夫妻二人連累了你。”
西門吹雪終于開口了,淡淡地道:“沒聽過。”
憐星眨着美麗無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西門吹雪,笑道:“沒關系。今日移花宮清理門戶,閣下莫要插手。”
西門吹雪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挪開一步地。
憐星道:“閣下還不離開?”
西門吹雪望了望四周,聲音清冷如冰,緩緩道:“這裏是哪裏?”
憐星道:“一條荒廢的古道。”
西門吹雪道:“是移花宮的地方?”
憐星道:“移花宮雖然延綿方圓數十裏,但這裏卻不屬于移花宮。”
西門吹雪道:“既不是移花宮的地方,你有何權力讓我離開?”
憐星愣了一愣,冷笑道:“閣下可知,和移花宮作對,便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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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冷冷道:“和我這樣說話,亦是死罪。”
憐星已經不笑了,她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閣下可以出劍了。”
西門吹雪道:“天下值得我出劍的人沒有幾個。”
憐星像是聽了天下最有趣的笑話,笑道:“難道連我都不算嗎?”
西門吹雪瞧了她一眼,道:“你用劍?”
憐星大笑道:“我殺人何須用劍!”
西門吹雪冷冷道:“那你根本不配。”
你根本不配!憐星已經不笑了,她冷冷地瞪着西門吹雪,緩緩地吐出兩個字:“找死!”說話間一掌已經擊向西門吹雪的胸膛。
憐星的這一掌并不快,輕輕地,緩緩地,輕緩地猶如山谷中吹來的晚風。江楓和婦人看到她出手的那一刻,心卻已經絕望得猶如死灰。
只因為,移花接玉,神鬼莫敵。只這八個字,不知要了多少江湖豪傑的性命。
但是他們這一次竟然想錯了。沒有人看得憐星是怎樣出手,也沒有人看得清她那可怕一擊是怎麽失去了準頭,生生落了一個空。
憐星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般,已經傻在那裏。
西門吹雪竟然已經站在她的身後,冷冷地開口道:“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離開?”憐星突然回過身,凝視着西門吹雪,良久才道:“你是誰?”他到底是誰,竟然可以那麽輕易地避開她掌力?雖然這一掌只用了三四分內力,但這個男人的實力足以讓她畏懼!甚至是……
西門吹雪淡淡道:“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憐星低着頭輕輕呢喃着,試圖從她的記憶裏尋找這個男人的線索,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西門吹雪緩緩道:“沒關系。我不殺女人,你現在可以走了……”
話還未落,也不知從哪裏響起了一個人的語聲,道:“錯了,誰都別想走,誰都別想救走江楓,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救他。”
這語聲是那麽靈動、缥缈,不可捉摸,這語聲是那麽冷漠、無情,令人戰栗,卻又是那麽清柔、嬌美,懾人魂魄。
江楓和婦人的身子猶如秋天裏的落葉一般顫抖起來。憐星的臉,也突然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西門吹雪的心裏忽然産生一種好奇。來人雖然是個女人,但他已經判斷得出,她的武功之高強,從所未見。只是不知道這個人,用不用劍?
一條白衣人影,已自漫天夕陽下來到他們面前。白衣勝雪,長發如雲,風姿綽約,宛如仙子。她的身上似乎與生俱來便帶着一種懾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遠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視!
憐星的頭也垂下了,咬着櫻唇,道:“姐姐,你……你也來了。”
邀月看都沒看任何人一眼,悠悠道:“我再不來,你是不是要走了?”
“不是的姐姐。”憐星的頭垂得更低了,道:“姐姐,你什麽時候來的?”
邀月道:“我來得并不太早,只是看到有人竟然還有工夫和一個臭男人磨嘴皮子。”
憐星道:“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話到盡頭是沉默,因為連她自己也不願意面對這樣一個事實,這個叫西門吹雪的人,實力可能在她姐妹二人之上!
邀月看着憐星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望着江楓的妻子道:“月奴,好,想不到你竟已為江楓生出了孩子。”
邀月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竟如井水般平靜,沒有幽怨,沒有凄涼,沒有怨毒,甚至沒有任何一絲屬于人的感情。
月奴将懷中的孩子抱得更緊了,顫聲道:“宮主,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求求你饒了他們。”
邀月宮主語聲突然變得像刀一般冷厲,一字字道:“你……你還敢在此說話?”
花月奴已經匍匐在地,顫聲道:“我……我……”
邀月宮主緩緩道:“你很好……現在你已見着了我,現在……你已可以死了!”
江楓大聲喝道:“你……你為何要如此做?你為何如此狠心?!”他又轉過身望着自己的妻子,大呼道:“月奴,月奴,你不能死……不能死!”
“江郎!”月奴溫柔地望着江楓,這一眼似乎已經越過千年,包含的情感比海還深。
江楓咬了咬牙,向着邀月狠狠道:“我和你拼了!”他突然一躍而起,雙掌如閃電般擊向邀月。
這一擊已經用盡他全部的力量,為了心愛人的性命,他不惜以死相搏!
但邀月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她只是輕輕地揮了揮衣袖,江楓已經像物什一樣,被重重地抛到數丈之遠。
“江郎!”花月奴嘶聲大呼,又轉向邀月不停地磕頭道:“大宮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您……您不能怪他。”
“月奴,不要求她!她根本不是一個人,她是一團火,一塊冰,一柄劍,她甚至可說是鬼,是神,但絕不是人……”江楓已經目眦盡裂,俯身在地,痛苦地嘶吼着。
“你……你住口!”憐星怒喝道。
邀月卻似乎無動于衷,只是一步步緩緩地走向江楓,靜靜地凝視着他。她的眼睛如井水般平靜無波,也如井水般幽暗深沉。
江楓瘋狂般大笑起來,道:“我為什麽要住口,我為什麽不能說?你們自以為了不起!你們自以為能主宰一切,從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裏。月奴是我的妻子,我愛她,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好,對狠心的人,我定要比他還狠心十倍。”櫻唇微啓,邀月輕輕地說道,緩緩地伸出了她那如青蔥般的芊芊玉手。
只要她的手輕輕地落下,江楓就會腦漿迸裂,七竅流血而死。
江楓卻笑着瞪着邀月。這笑容裏包含的是仇恨、嘲諷還是可憐?
邀月的手離江楓的頭頂只剩下一寸了,連憐星都忍不住呼出聲來。
“慢着!”有人冷冷地開口道。
邀月轉過身看着西門吹雪,道:“你要救他?”
西門吹雪道:“他不應該死。”
邀月道:“他必須死!”
西門吹雪冷冷道:“一個不惜性命保護妻兒的男人不應該死。”
“所以……”邀月的眼睛突然變冷了,緩緩道:“他不但該死,連你都該死,只因為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救他。”
話落,邀月已經出手了。她的攻勢不急不慢,也沒有使出一招殺手,但一掌的威力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描述。
西門吹雪的眼睛忽然亮了,眼中帶着一絲興奮,忽然又黯淡下去,似乎又有些失望。
他的劍,已經出鞘。劍出鞘的時候,他就已替自己準備了兩條路走。
只有兩條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劍光如流星般劃過暮色中的天空,連天都不禁黯然失色。
突然聽到憐星喊了一聲“姐姐!”然後是痛苦的呻吟。
血,順着劍鋒一點點低了下來。人,也如低落的血那般,一點點冷了下來。
“憐星……”邀月緊緊地抱着自己唯一的妹妹,似乎還不能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連西門吹雪似乎都有些不相信,道:“你為什麽要替她擋這一劍?”
憐星的顏色蒼白如血,顫抖着聲音輕聲喚着:“姐姐……姐姐……”
她是她唯一的姐姐,她是她唯一的妹妹。這一點,似乎已經足夠了。
她的姐姐是那麽強大,那麽不可一世,那麽高高在上。這是她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保護自己的姐姐。
西門吹雪往劍上輕輕地吹了一吹。西門吹雪吹的是血,不是雪。
移花宮憐星宮主的血。叱咤江湖,威震天下的女魔頭的血。整個江湖都将為此震動。
西門吹雪是誰?“你是誰?”連邀月宮主也忍不住問道。
西門吹雪微微地擡起頭,望着隐去最後一抹朝霞的天空,緩緩道:“萬梅山莊,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已經走了,黑暗沒去了白色的身影,白衣似雪,人亦似雪。
“西門吹雪……”邀月抱着懷中的妹妹,咬着牙狠狠說道:“今生不殺你,我邀月枉為移花宮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