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弟弟,你能走嗎?”我搖了搖頭,把悶油瓶甩出自己的腦袋,問道,“大哥哥先帶你出去吧?”
小孩看了我一眼,奶聲奶氣地說道:“我不能走。”又用手指着一個方向,“你往那邊走,快點出去。他們會殺了你。”
“大哥哥是不會走的。”我捏了小孩肉肉的臉一把,“我要來找一個人。沒找到他之前我是不會出去的。”
小孩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我捏疼了:“你要找誰?”
“張起靈,我要找的人是張起靈。”我戳了戳小孩,笑道,“你和他很像,你真的不是他的私生子?”
小孩面無表情地拍掉我的手,說道:“族長沒有來。而且,他的大兒子已經快結婚了。”
張起靈不在?他有個兒子,而且已經到了要結婚的年紀了?!聽上去還不止一個子女?
這消息太震撼了,狗日的說什麽用我一生換你十年天真無邪,是用我的傻不拉幾換你一個機會去參加兒子的婚宴嗎?賀禮是鬼玺還是蛇尾銅魚?這這這……這也太坑爹了吧?
“啪!”
大腿外側一陣劇痛,我反射性低頭,看見那小孩在甩手。
“你幹嘛打人?”我皺眉,倒不是怕疼,只是覺得這孩子手掌受傷還這麽任性,真不自愛。
“別發呆。他們快出來了,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小孩面癱道。
“他們到底是誰?跟張起靈是什麽關系?”我又追問。
小孩一臉的不明真相。他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是他私生子?”
我一聽差點吐血。
他娘的悶油瓶的年齡雖然做我爺爺都有多,但老子我是貨真價實的吳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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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姓吳!”我看着小孩的面癱臉,火氣又沒了,“算了,反正這些事你也不懂。不過你叫他族長,你也是張家人?”
“應該是。”小孩歪了歪頭,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說真的,這一點跟悶油瓶也有點像。那家夥也是一副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沒關系的樣子。
“什麽叫應該是?”我揉了揉小孩的頭發,“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掰開我的手,我這才注意到,這小孩的氣力其實挺大,但幾次的劇烈動作已經讓他手心的繃帶滲血。“你小心點,傷口沒好就別用力。”我叮囑他,又問了一次他的名字。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皺了皺眉,“你父母沒有給你取名字?”
“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誰。”小孩的表情很冷淡,我看着卻心疼了。
到底要經歷過什麽,才會讓這麽小的一個孩子說起這種事的時候這麽冷淡?
我剛想說些什麽,突然聽到了腳步聲,還有幾聲咒罵。
小孩的臉色一變,推着我說道:“他們回來了,你快走。”
我是不會走的,但也不會傻到無視小孩的警告。他的個子雖小,但明顯很懂事,讓我快走肯定事出有因。
張海客給我準備的裝備很充分,甚至包括一把小巧的博克XR12手槍。
我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偷偷确認了一下手槍和黑金匕首就在觸手可及的腰帶上,萬一有什麽不對頭就給他一槍。這個墓室不算大,我距離聲音傳來的入口大概有六、七米,如果來者不是超人身手我應該有足夠的時間開槍。這點很重要,就算是悶油瓶那個級別的身手,百米開外給我一把沖鋒槍我甚至有信心弄死他。
從聲音上辨認,應該有四五個男人。他們走得挺快,看來很熟悉墓道的情況。我咽了一下口水,如果只有一兩個,我會搶先出手制服他們。現在看來要改變對策了。
半分鐘後,我就跟一個臉上兩道駭人疤痕、剃了半個光頭的大漢對上了眼。
“請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跟你們好好談談。”我率先開口,雙手舉高作投降姿勢,試圖減輕他們的敵意。
“小崽子,還呆着幹嘛?要走了。”那個大漢惡聲惡氣地說。幾個形狀各異的大漢跟着他走了進來,無一不是剃頭留着長辮子。
清裝?這是在演什麽古裝大戲?
小孩沒有說話。
“小姓吳,請問閣下怎麽稱呼?”我趕緊插話道。
他們沒有理我,繼續進來之前的話題,似乎是在抱怨辛辛苦苦下鬥卻要空手而回。
另一個五官很普通的男人似乎跟為首的刀疤大漢很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随意瞥了我身邊小孩一眼,平靜說道:“回去再說。”
“請問你們是張家人嗎?”我大膽上前一步,對他們大聲說。
沒有人有反應,自顧自說着話。
我突然意識到,他們好像都看不見我。
“還不過來?要出去了!”刀疤大漢朝小孩招了招手,路人臉的男人站在他旁邊,小孩望了我一眼,就順從地走了過去。
也許是福至心靈吧,這一次,我終于看懂了他的眼神。
操他媽的,他覺得我是鬼。
最要命的是,我覺得他懷疑得對極了。
我腦子裏一片混亂,呆呆地目視着他們陸陸續續走出墓室,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想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現在他們是我唯一的線索了。
跟着那群人出了墓道爬了盜洞又進了城,幾個時辰之後,我不得不承認我穿越了。
青銅門沒了,西藏雪山也不見了,眼前來來往往的人們無一不是剃頭長袍,景物裝修也都是一副清裝大戲的排場。我就算再糊塗也還不至于分辨不出這是真品抑或演戲。抱着僥幸的念頭,我趁小孩一個人的時候問了問他時間年月,小孩的回答也證實了我的猜想。
而且,穿越還不是最大的打擊。
我還變成了鬼。
除了這個小版悶油瓶之外,誰都看不見我。我曾經嘗試站在一個大漢跟前攔着他,沖他大叫,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直接穿過了我的身體。被一個人那樣穿過去,感覺真的很難受很怪異,就像鬼一樣。我進來是為了找悶油瓶的,為什麽現在好像變成了鬼一樣?我的肉體哪裏去了?
這還不是最悲劇的,更悲劇的是,我還被限制了自由!
我呆在原地還沒從變成鬼的打擊中出來,整個人就好像被誰推了一把,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沒站穩,那股推力又來了,把我往那群人的方向推。後來我才發現,我不能離那個小孩十米遠,超出了十米我就走不出去,要是小孩走動,那十米的半徑範圍跟着動,一定要把老子趕在十米之內。
他娘的,這都什麽事啊!那個小鬼不要一臉“你跟着我幹嘛”的表情啊!老子也不想跟着你啊!
我又是糾結又是嘆氣,半天之後,終于接受了這個可悲的事實。說起來,倒鬥經驗豐富,至少有一個好處: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見過了,變成鬼又穿越雖然挺異想天開,但也總比死無全屍被粽子啃了好吧。
更何況,我是進來找悶油瓶的,悶油瓶也的确找到了……
是的,我找到了,這個小鬼根本就是小時候的悶油瓶!
你問我怎麽知道?
他娘的這個小鬼和悶油瓶那麽像,一樣的悶騷,一樣的臭屁,一樣的讨人厭,這他媽的不就是證據了嗎!
上山之前,張海客炫耀似的給我講過悶油瓶的過去,我雖然不忿他那“你對族長的了解怎麽比得上我”的态度,奈何抵不住幾乎要跳出來的好奇心,所以還是聽得挺專心的,記憶猶新。
小孩說這裏是馬庵村,這名字我聽張海客講過,大概位于江蘇和安徽的交界處的馬壩鎮。其實馬壩鎮在秦始皇時期屬于東陽郡,聚集了大量的秦漢古墓,但也只有一個曾經發生過張家內亂而且需要悶油瓶寶血才能進去的怪鬥——正巧也就是老子剛剛從盜洞裏走出來的那個。再加上老子發現那群人都有兩根長手指,那可是張家人的特征,證明了這群人是張家人無誤了。
重重的證據不要錢似的送上門來,再将張海客的故事跟現在的情況一對照一聯想,媽的,老子賭十斤黃瓜,這肯定就是小時候的悶油瓶了!
而那個長着路人臉的怪男,就是他那早死的養父。
我他娘的怎麽這麽倒黴啊……
本來想過來拐對象提早下班的,結果穿越了,變成鬼了(其實也不算鬼吧,我不怕陽光的說,雖然沒有影子,但是有體溫有心跳),夢想中的對象還變成了一個小鬼!這是想讓我帶孩子還是玩養成啊我操!
我估計此刻我臉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因為淡定如小小悶油瓶也時不時向我投以奇怪的眼神。他大概以為我這個鬼哥哥被陽光一照就抽風了。
說起來,我之前幫他包紮傷口的時候,明明是能夠碰到他的啊,怎麽換了其他人就不行呢。
只有小小悶油瓶能看見我,只有他能碰到我,這這這——
我腦袋停頓了一下。
意思是,我成了小小悶油瓶的專屬捆綁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