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海客提過守護青銅門有一個關鍵的時間點,我問他,提前帶悶油瓶出來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結果,他只是搖頭,說那是他們張家的事。
我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打電話給父母聊了些貼心話。我爸沒聽懂我的告別,還以為我是要去追姑娘,叮囑着我要早點把人家娶回家。我唯唯諾諾地應着,心想爸你比你兒子理想更遠大啊,我只不過是想把悶油瓶帶回家,你直接想到娶進門了。
不過想想,悶油瓶入我吳家門,似乎也挺不錯的嘛。
我摸着下巴YY了一輪,嘿嘿笑着又撥給了王盟跟幾個要緊的手下,三言兩語下了三個要緊的指令:第一,盤口要按照原有的指示秩序繼續運作,小事他們拿主意,每季按時呈上賬本(王盟會傳給二叔拿主意);第二,由啞姐夾喇嘛,組織兩支拯救隊,按照我留下的地圖分別上長白和墨脫雪山,于青銅門外長期紮營守候,每兩個月輪替一次,維持一年,如果一年後沒有任何人出來,就放棄任務;第三,如果找到啞巴張的下落,則由王盟執行我保險箱裏的秘密遺囑。
安排完這些,我松了一口氣,這下子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事了。不過我離開之前,還必須聯絡一個人。
王胖子。
胖子在巴乃,消息不通,每次聯絡都要花上一個星期,我沒有這個時間可以浪費,也怕他會攔我,掙紮了半天,最後也只好給他留了一封信,簡單說了我的決定。估計他收到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事,到時也木已成舟了。
做完這一切後,我便跟着張家兄妹,再次踏上了翻越雪山這種坑爹苦逼又沒錢賺還随時有生命危險的旅程。我們花了大半個月,才找到那傳說中的小號青銅門。途中經歷的驚險程度,比起以前鐵三角的冒險亦不遑多讓,但沒有什麽詳細記載的需要,我就不贅述了。
但我不得不說,張海客兄妹還是和小哥有一段差距的,無論是身手、反應速度、經驗等都有一定差距。不過也是,如果張家人都像小哥那樣厲害,我還耍什麽陰謀詭計,直接乖乖躺好任他們操了。
(另一種筆跡:只有我能操你)
(他娘的悶油瓶不要偷看我的日記還發表評論!)
從別人嘴裏套話是我強項,我打着套近乎的幌子,從這對兄妹身上挖出了不少線索。起初我還志得意滿,後來再一琢磨,那所謂的線索根本沒啥實際作用。而精神和體力的嚴重消耗,讓我來到淡得出鳥的青銅門前後,累得夠嗆。
那裏真的是淡得出鳥,廣闊的平地上一只人面鳥也找不到,跟雲頂天宮的設定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把所有人面鳥都調去守護大的,将小號的放棄了。不過沒有人面鳥也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用像長白山那樣再血拼一次。
雖然這些年我的體能好了不少,但是和張家兩兄妹比起來,那還是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就是這麽來的。
那張海杏人還算不錯,煮了些茶水遞給我。我也不客氣,接過了就喝。
其實張海杏長得真的很漂亮,是走在大街上回頭率很高的那種。放在以前,我早就對着她偷偷流口水了。可一想到她雖然外表靓麗,實際年齡可能比我奶奶還大,我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糟糕,又寫了不該寫的東西,趕緊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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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悶油瓶也許比我爺爺還大,老子居然還對他感興趣,突然覺得真對不起我們吳家列祖列宗……
張海客兩兄妹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想他們的列祖列宗,面色凝重嚴肅得就像将要宣布我死刑的法官。我心想咱們現在是互相利用,拼死拼活也不過是你要一個族長我要一個悶油瓶,大家利益勉強算是均等,走到這一步老子也不可能退縮了,你還藏着掖着有啥意思。有什麽危險還是趁早攤開說清楚了,要不然最後失敗了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當然,在暫時的合作前提下,我稍微發揚了一下中國人的美德,委婉含蓄地表達了我的意思。
張海客和張海杏交換了幾個眼神(媽的原來真的還有事情瞞着我!),然後張海客清了清喉嚨,跟我說了說他們對悶油瓶情況的猜測。
“對于青銅門後的樣子,我們也只知道古書上一些概括的描述,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虛無寂止之地,根據你說的,族長在進去之前左手骨折,又沒有帶裝備,卻不擔心後果。所以我們推測,他應該是陷入了沉睡休眠的狀态。我們不知道他是一走進去就立刻暈過去,還是經過什麽儀式。穿梭兩道門是否需要什麽儀式,途中會發生什麽情況,也是未知之數。”
“換言之,你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他,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足夠的清醒時間把他拉出來。”
“稍安勿躁,你身上流着麒麟血,出不了什麽大事。”張海客說着空泛的安慰,簡直把麒麟血當做了通關秘笈。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說了。臨時反悔的事,我不是幹不出來,是我不想。
我不想現在退縮。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想冒這個險。我已經打定主意,要麽一個人在青銅門後終老,要麽跟悶油瓶一起出門雙雙把家還,無論是哪個選項都有把悶油瓶趕出青銅門這個不可更改的前提。
唉,都怪老子當時太天真,根本沒有料到進入青銅門後會遇到什麽,才會導致後面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開門的方法很複雜,涉及鬼玺、血液和幾枚戒指,張海客遞了好幾個犀牛角給我,一臉的“靠你了”的表情,看得我好想一拳揍上去。但是為了悶油瓶,老子忍了,接過了犀牛角,抱着壯士斷腕的心态踏進了青銅門。
門在身後緩緩關上,我點燃了犀牛角,四周是一片黑沉沉的虛無。
說實在話,放在幾年前,老子我一定會又高興又恐懼,想要了解這個困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秘密,又害怕發生什麽不能應付的變故。然而這些年的歷練讓我冷靜了很多。
裏面的情況要比張海客說的好一點兒,至少我在迷霧中走了十來分鐘了,還沒有出現撲通一聲暈倒在地人事不知的狀況。但我腦子越來越迷糊也是真的,沒有絲毫的方向感,思考的速度就像老牛拉車似的。事後我回想,這可能是當時詭秘的氣氛加上無窮盡的黑暗予人的精神壓力,霧氣裏也可能有什麽類似毒瘴的古怪成分。
悶油瓶你躲在哪裏,趕緊喊一嗓子讓老子我有個目标啊。
懵懵懂懂地走了很久,除了機械式地挪動腿部,我已經沒法再多想什麽。直到我隐隐約約地聽見了流水的聲音。
我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往流水聲的方向走去。
自古以來,有水的地方總會出現部落。長江遺址,黃河遺址,還有樓蘭古國,都是伴着水源發展起來的。
在這雞都不來生蛋的地方,有水源,很有可能意味着悶油瓶就在那裏。
當時我的腦子不清楚,沒有想起其實我早就聽過這種水聲的。
是在蛇沼跟黑眼鏡一起聽的三叔電腦上的錄音帶,裏面錄下了陳文錦他們溜進青銅門的經過。
如果我再清醒一點的話,馬上就會聯想到張海客給我講的事裏有一個巨大的破綻:張海客說沒有麒麟血的人不能進去,但陳文錦他們沒有麒麟血,不是也曾經安全進出過青銅門嗎?三叔給我聽的錄音帶就是證據,除非它也是陰謀的一部分。
結論是,張海客依然沒有對我說出全盤真相。
而那時候我哪裏會想那麽多,只是越走越快,到最後幹脆跑了起來。
好像有一種神秘的動力推使我前進,完全不覺得累。
前方隐隐有些燈光,我已經開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悶油瓶肯定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