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枝頭落花
滿園落玉，枝頭香花已不再，那散落一地的落花并非獨自凋零，它們一起生，一起美，一起落下，只不過它們并非壽終正寝，而是被人一劍削斷的。
午心月蹲身拾花，以前她不愛這些花，覺得它們太妖豔，而現在他卻覺得這些話是可憐的。
花落了，蝴蝶與蜜蜂也不再光顧，一下子這本是寂寞的明月宮更顯得寂寥。
“唉，真是可惜了。”她掂花在鼻尖小嗅——雖然香，但卻比不過蘭花香……蘭花？不知碧幽谷的蘭花開得如何了。
碧幽谷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她好想故地重游一番，但就算前去還能否遇見想遇見之人？
不經意間，小玉自空中緩緩落下，她一腳踏在花瓣上，午心月看了好心疼，她連忙打開小玉的腳：
“起開，別踩着我的花了。”
小玉喘着氣，她惱道：“宮主叫我來，我便急忙趕來，沒想到還遭到這般待遇。”
午心月卻忽然問道：“小玉啊，我問你這春已到來這麽久，那蘭花可開了？”
小玉不解其言，但答道：“此時正值春蘭綻放時節，怎麽？宮主何意？”
午心月道：“我想去碧幽谷再看看花。昨日媚兒被查出舊疾，我倒是真的怕她再見我受刺激，所以我想着暫出去看看，省的我看她煩心，她看我也煩心。”
“這……”小玉猶豫片刻嘆道：“宮主可別忘了那鬼三還在外，昨日見他的樣子是想與你是非的樣子，我怕你出了明月宮他會來找你麻煩。”
午心月則輕笑道：“鬼三雖武功了得，但想殺我卻不可能，此次出去我會帶上‘傲雪’，我豈會怕他？——對了，叫你去查他的底細，查得如何了？”
小玉搖頭道：“這個鬼三身份是個迷，就連朝廷中的姐妹也只知有這麽個人但卻不知他的來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此人并不是個太監，更像是某個組織中的殺手。”
午心月蹙眉：“朝廷竟會派一個江湖殺手保護愛妃？更或者他是朝廷中的殺手，難道朝廷中也有見不得人的殺手組織？”
“會不會是禦書館的人？”
午心月則反問道:“近來宇文通在柳州有何動态？”
“自媚兒來了後，他便安分了許多，只要媚兒還在明月宮，他應該便不會來相擾。”
“那如此看來這個鬼三應該于宇文通沒關系，要不然他們一定會走動，我們也會有所察覺。——那鬼三的确有些怪，很難想出他為何是會是個……不完整的男人？”
“或許是自宮呢？武林中借此突破瓶頸的人大有人在。”
午心月則搖頭否定道：“不可能，一個連自宮都願意的男人，他獲得的武功絕不可能只成為殺手，而且還是那種無名無分的殺手。哪個男人願意呢？”
小玉卻聳了聳肩：“我們又何必去揣測他呢？反正他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倒是宮主你急見我，該不會就是為了問鬼三的底細吧。”
午心月被這麽提醒才恍然悟道，她揉了揉腦殼：“你瞧我，老愛忘了事——就昨天潛伏于塞外雲祥馬場的門客來信，說發現了薛青與一個叫狄雲楓和一個不知名的劍客正趕往塞外，恐是奔着五毒盟而去。”
“天一門主薛青我認得，不知名的劍客暫不提，那狄雲楓又是誰？”小玉疑惑道。
午心月嘆道：“狄雲楓并非江湖人士，所以不認不奇怪，他——”
她剛想說話，一聲驚呼卻硬生生将她打斷：
“狄将軍！”
“何人敢偷聽？！”午心月怒呵一聲腰間銀針就要出手，而媚兒卻忽從一花池後走了出來，她容顏憔悴，步伐欠穩，一步一步看似很艱難的模樣。
小玉趕忙過去攙扶：“你怎下床了？也不叫侍女扶你一程。”
她擺手：“不礙事，我并未偷聽，我只是步子慢了些所以被你們當成了偷聽——事先你們說到狄将軍在塞外是怎回事？”
小玉暗道：“狄雲楓原來是個将軍。”
媚兒點頭道：“狄将軍天下無雙，年紀輕輕就已坐高位，他此次出塞外，必定會有些大事發生。”
午心月見她也懶得生氣，她自顧講道：“沉雪身在五毒盟的局中，狄雲楓又将軍，其身後必有鐵蹄，塞外無戰亂，我怕他是想對五毒盟下手……”
小玉卻驚道：“牧沉雪？她不是幾年前便死了麽？”
“她的死，只是為了能更好潛入五毒盟中，而這幾年她已位高堂主……我卻是有些對不起她的，畢竟——”午心月話到此處已難以開口，她甚至不敢看媚兒的眼睛，媚兒說得沒錯，她是為了明月宮犧牲了不少姐妹。
小玉道：“宮主是怕朝廷順藤摸瓜查到明月宮？”
午心月嘆道：“光是狄雲楓我倒是不怕，只是他身邊還有個薛青，那薛青與沉雪的關系是有些……唉，總而言之我就是有些憂……”
這時一旁無言的媚兒卻突然出聲道：“如今皇上已知曉明月宮做事方式，就算是派遣門客潛入五毒盟又能怎樣呢？你到底在擔憂些什麽？”
午心月卻咬唇來回踱步，他時而搖頭時而不不言不語，看樣子好是糾結，最終她還是說道：
“其實這是我與沉雪最大的秘密，唉……你們有所不知，據沉雪送回的消息，此次五毒盟盟主之争，其中還夾雜着政治陰謀，大致是關乎匈奴于邊塞戰亂的問題。你們也知道朝廷和江湖的區別，有沉雪在無礙乎是将明月宮也攪入了這趟渾水。要是被朝廷知曉，我怕明月宮也會被扣上通敵的帽子。”
媚兒也道：“怪不得最近狄将軍塞外剛回便又被皇上下旨折回塞外，狄将軍若執意讨伐五毒盟，那與五毒盟沾染一切關系之人都要死。”
午心月嘆道：“這就是我害怕的原因，所以我叫小玉來便是要你親自前去，務必趕在五毒盟滅亡之前切斷其與明月的聯系。”
小玉她會意得好快，再應一聲後便轉身離開。
這時媚兒輕撫枝頭的殘花，她哀怨嘆道：“豔花美麗，但卻只開幾月甚至幾天，待到她的美被人觀賞完了後便一文不值了……你說要小玉去切斷五毒盟與明月宮的聯系，是否還包含着不擇手段。”
午心月卻捧起花瓣丢入泥土中：“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人生還有她的價值，死也有她的價值，怎會是一文不提呢？……換做是你，你又該怎麽做？”
媚兒目光閃爍，她最後一狠心将那朵殘花也摘下枝頭：“怎麽做？想要斷了聯系，那就殺唯有殺了那些所有與五毒盟有聯系的人。”
午心月則言語複雜道：“所以你還是會怪我殘害姐妹？你也知道這是逼不得已的。”
媚兒冷笑道：“我當然會怪你，你當初就不該把她派往塞外，你可知五毒盟有多毒麽?”
“我知道，可事實并非你想的模樣。你或許不知，我對你的愧遠比不上沉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