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是NPC

第16章 對不起

顧青禾沉默了片刻，問：“查詩樂，可以換一下嗎？”

她跟查詩樂不熟，她早就知道衛牧跟她在一起很久了，不過這些年他們互相之間可以說是斷聯狀态。直到三個月前，才終于見到這個傳說中的人。

說起來查詩樂一開始是不喜歡她的，畢竟每一個現任對另一半的前任都覺得不舒服，尤其還互相有那麽點相似之處的時候。還好他們根本沒有聯系。

兩個月前直接跟她分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只是查詩樂也沒想到，兜兜轉轉，雙方會再相遇，而且自己還被她給救了。不止一次。

她沉聲拉開車門，等商雪純自己下車跟她換。

然而換了位置後商雪純卻越發坐立難安，身後時時刻刻有兩個異類在詭異的盯着，那感覺怎麽可能好受。

她扭頭看了看專心開車的顧青禾，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麽做到如此平靜的。

“我們去哪兒？”顧青禾問。

查詩樂最先開口：“去哪裏都可以。”

她當然可以，她又不怕病毒。

商雪純通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在她跟自己對上之前快速挪開了。

景馳調出衛星地圖，現在顧青禾的大部分物件都在他身上，他使用的也很熟練。

“冬寧城，我們晚上在那裏休息。”

是個冬城。所有的冬城都很危險。

可危險的已經不止于冬城了。他們才離開的這個城市便算不上，可如今已經被他們并不了解的數據所占領了。

冬城活人多。但其實屍體也多，死而不腐。可能每一個都會是光頭和短寸的樣子。

查詩樂是完全沒有意見的，商雪純欲言又止，最終看向顧青禾。說來有些可笑，明明已經知道顧青禾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了，她還是下意識信賴她。

顧青禾只思索了片刻，就‘嗯’了一聲。

“那如果有人搶我們的物資怎麽辦？”商雪純是不太願意的，去了冬城就表示他們不僅要面對病屍，還要面對人。

最危險的就是人。她原先的同伴直接被景馳殺了過半。他們三個女人，就算景馳再厲害，也不可能在保護好人的情況下把物資給保住吧？

查詩樂說：“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商雪純：“……”

她們還不熟，她把她的能力給忘了。

不管冬寧城有多少人和病屍，只要躲開了就沒什麽威脅。

一路都很安靜，商雪純在緊繃了半日後漸漸有些疲憊，她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後面兩個人都已經閉上眼睛了。但是她不太放心，又扭頭看了看，确認後面兩個人都休息了才安心的靠在副駕駛上閉上了眼睛。

空氣很冷。以前岩漿男在的時候有他的能力在，他們從來沒有挨過凍。

顧青禾發現她縮了縮，輕聲道：“我包裏有個毯子，你蓋上吧。”

她何止有毯子呢，還有暖手寶和撕開就能用的暖寶寶。只是當時他們覺得沒什麽用，只順走了幾個暖貼，尋思着有事出去的時候貼到衣服裏。

商雪純拿出毯子，蓋上後又伸出手來，從裏面摸出幾個暖貼扔到了後座上。

查詩樂被她砸醒，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臉神色不耐的撕開兩個，貼到了自己的裏衣上。

商雪純被她的表情給吓到了，立刻轉回去縮到毯子裏，只留了一個頭。

顧青禾擡了擡視線，見後視鏡中的景馳正在沉默的撕破包裝。很快車廂裏安靜下來，只剩呼吸聲。

半途顧青禾給車子稍微加了點油，等準備重新上車的時候發現景馳已經醒了。他沒說什麽，自顧坐到了駕駛座上。于是顧青禾便上了車後座。她将油桶收進背包，吃了點東西，也開始休息。

她原本很不适應在車上休息，而且無時無刻不處在戒備狀态。

現在這樣，是很難得的。

車子一直行駛到傍晚，進入一個陌生的城市。商雪純是被身後查詩樂的提示聲給驚醒的，她發現身邊居然無聲無息的換了一個人，後面那個還貼的自己特別近，瞬間就覺得自己被包圍了。

她下意識去找顧青禾，見對方還在後面倚着車壁靜靜睡着，驚呼聲愣是沒喊出來。

查詩樂的聲音很小，要不是剛好貼在她耳邊說的，估計連她也吵不醒。見她醒過來了，還不懷好意的沖她笑了一下。

商雪純算是明白了，這家夥就是在故意針對自己。

車子成功避開了所有的人和病屍，查詩樂的能力似乎是頃刻間産生了飛速提升，精準無誤。景馳将車子藏起來僞裝好，并且依舊沿襲以前的做法把車廂裏剩下的汽油全都弄出來了。

商雪純則跟着查詩樂将背包背到建築物裏。她也是第一次提這幾個包，一開始力氣不夠，直接沒提起來。

她看着那個明明不像裝了東西的包，心情十分沉重。

景馳原本是不想驚醒顧青禾的，但車門一開她還是立刻就睜開了眼。

景馳說：“下車吧。”

顧青禾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拎着手邊上的包就跳出了車門。随着動作一個什麽東西快速的滑落下去。景馳順手接住後她才看清，那是一件外套。

景馳關上車門，背着一個包轉身走了。

顧青禾跟在他後面慢慢走着，漸漸清醒過來：“景馳。”

景馳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薄霧逐漸凝聚，一陣寒風吹過來，也帶過來一縷薄霧。

景馳轉回視線：“先進去吧。”

他們選的是一家城鄉結合部的普通商鋪，賣推拉玻璃門的店。店裏的樣品還保存的好好地，一扇一扇。只是軌道上落了不少灰，推起來還是沒問題的。

這倒是十分合适的藏匿之處。

查詩樂和商雪純很順利的就在店裏找到了一個壁爐，一般來說點着就可以取暖了，而且他們也帶了火。

但誰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沒有電，暖手寶是用不了的，但暖貼和小毯子是十分受歡迎的。

商雪純感受到了小毯子的香，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着一會兒去個類似店裏扯它幾塊。

冷食冷水冷房間，幾人待了很久都沒有暖和過來。

商雪純是有意跟顧青禾挨着取取暖的，可顧青禾卻跟着景馳下樓了。她也明白換班守夜的重要性，但能不能給她換個搭檔？她不太想跟查詩樂合作。

查詩樂不僅不怕病毒，也不是特別怕冷——跟人相比。她好整以暇的在不遠處看着商雪純，看的商雪純一陣頭皮發麻，立刻就要下樓。

“你去幹什麽？”查詩樂攔住她。

商雪純用力吞咽一聲：“我、我去找顧青禾。”

查詩樂：“有你什麽事啊？你覺得自己長得不夠靓嗎？”

商雪純：“？？？”

查詩樂依舊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她。

商雪純：“！！！”

商雪純：“你沒搞錯吧？他們兩個？一個人，跟一個、跟一個……”

“NPC。”查詩樂替她補充了未盡之言。

反正商雪純是不能接受的。

查詩樂：“我跟我男朋友也是啊。”

好吧。

只是商雪純不明白，說起衛牧她為何緩緩收斂了笑容，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她不明白，但查詩樂這個樣子可比笑起來長得正常多了。別說，她這會兒心都放下一半。

查詩樂感受到她的變化，又沖着她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笑完，她就一扭頭對着牆壁睡了。

商雪純一個人待了一段時間，感覺着實有點奇怪，于是壯着膽子湊過來看。她腳步挺輕，沒引起查詩樂的注意。等她靠近了一看才發現，查詩樂面無表情的臉色已經布滿冰涼的淚水。

商雪純心裏警鈴大作：“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他們去了安全的地方嗎？你不會是騙人的吧？你和景馳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麽！”

查詩樂睜開眼睛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然後回過頭來，胸口幾乎對上了商雪純手中怼過來的槍口，而後詭異的一笑：“我說，殺了他們，你信不信？”

——

顧青禾找到景馳的時候他已經将附近都摸了一遍，正靠在床邊吸煙。

夜色深深，毒霧雲湧，無數藍色的光點再次出現。他們似乎只追響動，對于那一閃一閃煙火恍若未聞。

她挨到窗戶的另一邊，通過玻璃靜靜注視外面的景色。

“對不起。”

景馳的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他收回的目光微微低斂，是有些不開心的。

人就是這樣，期待越高，失望也會越深。

顧青禾的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她是一個很好的隊友。如果她真的值得信任的話。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這個世界中，外面來的人和裏面原本的人幾乎一模一樣。顧青禾很早就發現，有些順手帶過來的物件比如手機，也變成了這個世界背景應有的樣子。

顧青禾扭頭看着他，冰冷的夜色在她的輪廓上渡上一層冰冷的弧度。不過她原本就不是什麽溫柔的人。

他們各自回憶着相遇以來的種種，景馳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了。顧青禾說：“你很像一個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