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雲冬菱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底的是小屋簡陋的木天花板,?暗棕發黑,有大段的淺金陽光照在其上。
早晨了。
陽光透過窗口照入。
小屋子光線充足。
蔣憐憐趴在桌子上睡覺。
雲冬菱臉上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随即又變成茫然,?她不理解充斥心頭的酸澀感是什麽,只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飛快閃逝,來不及抓住。
揉了揉眼睛,?她坐起身。
被褥摩擦窸窣聲驚醒淺淺打瞌睡的蔣憐憐,當看見雲冬菱醒過來了,?她握住她的手大松口氣,?“小菱你把我們吓壞了,終于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雲冬菱覺得頭脹脹地難受,?腦袋裏有什麽東西要爆`炸似的,她想說自己頭疼,卻在看見蔣憐憐臉上的憔悴時改了口,?“憐憐姐你沒睡覺?”
“睡了會兒,?”蔣憐憐愧疚地看看她,?“對不起小菱,我不應該給你抽那麽多血。”
前一刻還好好說着話,後一刻說暈就暈,?把蔣憐憐吓了一跳,?她忙把針頭拔掉,檢查雲冬菱身體狀況。
并沒有發現異樣,但雲冬菱就是叫不醒。
蔣憐憐很愧疚,覺得自己不應該在不知道情況的時候,貿貿然抽多一管血,把雲秋柏也吓得夠嗆,?寸步不離地守着妹妹,如果不是他身體僵硬不靈活許多事做不了,這照顧的工作他不會讓出去。
話雖如此,他也在外面站了一夜。
蔣憐憐下意識瞄了眼木門,“你哥一直在外面守着,大夥兒都很擔心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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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說對不起?”雲冬菱握住她的手,臉頰漾着淺淺小酒窩,“憐憐姐你是為了哥哥,我應該說謝謝,別說對不起呀。”
雲冬菱溫和地笑着,看上去,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蔣憐憐微訝,試探問:“小菱你恢複記憶了?”
雲冬菱腦袋裏确實有無數閃現的破碎畫面,但就像是一盒亂七八糟的拼圖一樣,等待她去拼湊。
她搖搖頭,“沒有。”
蔣憐憐有些失望,見她穿着單衣的身體瑟縮了下,恍然起身,忙拿來她的外套,“早上冷,穿上,我去告訴你哥你醒了,他很擔心。”
等雲冬菱把衣服穿好,她打開門,果然見到像根木頭杵在門邊的雲秋柏……還有閻勁?
蔣憐憐:“小菱醒了,沒事,你們進去看看。”
雲秋柏立刻走了進去。
閻勁把手上煙蒂掐滅,蔣憐憐看見他腳邊掉了一堆煙頭,他站在門口朝屋子裏望了眼,并沒有動,“麻煩你照顧小菱,我去看看早餐。”
蔣憐憐:“閻師兄客氣了。”
目送他離開,蔣憐憐後知後覺一頓。
閻勁說的是‘麻煩你照顧小菱’,他下意識說這話的角度和身份……
蔣憐憐莞爾,走進屋子。
小屋子裏,雲冬菱坐在床邊,正笑眯眯地安慰雲秋柏:“我沒事呀,你看我多精神,哥你別緊張。”
雲秋柏站在床邊,雖然沒表情,但莫名就是讓人感覺到他此刻耷着臉,很不爽。
他伸手似乎想掐掐妹妹的臉,還沒碰到對方立刻意識到自己長着長指甲,蜷了蜷,握成拳頭,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雲冬菱也不生氣,下了床笑嘻嘻地摸着頭,“你太兇了哥,會吓到憐憐姐的。”
蔣憐憐在門口站着,頗有些新鮮地看他們兄妹相處,見雲冬菱确實沒事的樣子,體貼地把空間讓給他們:“你們聊一會兒,我先去實驗室。”
說完點點頭走了。
雲秋柏還在原地張望,雲冬菱推他一把,“別看了,追呀。”
雲秋柏回頭,一動不動地看着妹妹,眼神透着古怪。
雲冬菱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搖搖頭說等我一會兒,然後快速去洗漱,完了回來挽住雲秋柏的胳膊,帶着他向實驗室走去,“哥你這樣是追不到女孩子的,我和你說……”
雲秋柏偏頭看着雲冬菱一邊拖着他手臂走路一邊唠叨,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常相處,他眸光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麽,一進實驗室,立刻找到筆紙寫字。
——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
是不是恢複記憶?
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問她?
雖然她感覺是多出了不少東西,但仔細一想,腦子裏又是空空的。
雲冬菱跳坐上高高的實驗桌,看着雲秋柏,悠悠地晃着小腳。
“做過幾個夢記起來一些事,像哥哥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其它沒有了。”
雲秋柏很失望,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他覺察到雲冬菱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他意識到什麽,不由看向蔣憐憐。
蔣憐憐正在整理東西,感覺到視線望了過來,一秒看懂他的眼神,微微點頭,“我有些猜測,等我把實驗做完再說。”
說話間,田興農等人陸續走進實驗室,見到雲冬菱,便聚了過來。
田興農:“小冬菱你吓壞我們了,哥哥昨晚擔心得少吃一碗飯。”
郁書藝笑哈哈地拐了他一下,“少貧。小菱你別理他,身體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
雲冬菱彎着眼睛,“沒有不舒服,謝謝書藝姐。”
郁書藝還沒回話,後頭的汪樂走近前,瞧她臉色似乎比往常還要紅潤,不由擔心地伸手,“你是不是發燒了?臉這麽紅……”
手還沒碰到臉,雲冬菱随手抄起實驗桌上的厚板子一擋,直接把汪樂的爪子抵開,偏了偏頭,一雙杏眼從厚板子後露了出來,機靈地轉動,“說話別動手,下次打你了哦。”
這種十分正常的應對和對話是怎麽回事?
汪樂驚訝地看着雲冬菱,又和隊員們吃驚對望。
正要說話,閻勁和周英武端着早餐進來了。
閻勁:“先用早飯。”
雲冬菱速度從實驗桌上滑下去,看了眼閻勁又低頭,匆匆向蔣憐憐走了過去。
在蔣憐憐身邊坐下,她小小聲說:“憐憐姐,我能幫什麽忙嗎?”
蔣憐憐奇怪地看着她,“你不去吃早餐?”
雲冬菱向正在分早餐的衆人看去,一下子對上閻勁的目光,她心跳噗通一聲,感覺心髒被一只大掌攥緊。
她回頭,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資料本,手指不住地摩擦着邊邊角角,“等一會兒。”
“別等一會兒了,你昨天少吃兩頓飯,肯定餓了。”
蔣憐憐把攤開的本子阖上,站起身,順便拉她起來,“先吃飯。”
雲冬菱随蔣憐憐走到臨時充當餐桌的桌子旁,正猶豫地看着一盤包子時,閻勁拿起一個包子遞過來,“甜的。”
包子白白胖胖,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顯得格外小巧,雲冬菱接過,擡眸定定地看着他,甜甜笑起來,“謝謝。”
閻勁眉頭微挑,想說什麽還是沒說,拿起一碗豆漿遞給她。
雲冬菱乖乖地接過,他給什麽她就接什麽,一言不發,全部吃光。
吃完飯,蔣憐憐和藍嘉樹要開始做實驗,他們這些不懂的外行人,為了避免影響工作,都離開了實驗室。
醫療制藥方面有蔣憐憐和藍嘉樹,以前雲秋柏會一個人四處去探聽情況,不過現在多了閻勁他們,這些工作就可以分一分。
目前來說,閻巍的動向是需要監視的,另一個閻勁小隊忽然離開安全區,窦正律那邊肯定會疑惑,這事也得處理。
暫時還不是扯破臉的時候,畢竟還有個閻松明在北區。
閻勁昨晚和雲秋柏在門外守着雲冬菱時,就大致說了自己的打算。
暫時兵分三路。
一監測閻巍。
二尋找可住地點,未雨綢缪,得掌握先機,先物色幾個可避難的地方,搬不搬其次。
三回安全區應付窦正律。
一二暫時标為長期行動,耗時耗力,隊員們輪流執行,三是短期行動,但窦正律城府深為人多疑,這事必須得閻勁親自出面去周旋。
閻勁淡淡說了下計劃,做了分組,小隊成員輪流執行一二任務,雲秋柏機動,閻勁今天先和周英武回安全區一趟。
既是穩一穩窦正律,也是打探打探現在情形。
雲冬菱坐在一旁,聽大家分配完任務,并不像平常一樣鬧着要跟閻勁走,而是非常懂事地主動說:“小菱留在這裏等你們,大家早點回來吃飯。”
弄得閻勁原本準備勸她的一番話沒用上。
他頗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又搖搖頭,最後叮囑:“只能留在這裏,哪裏也不能去,不可以亂跑。”
閻勁帶着人走了。
雲秋柏覺得現在人多了,儲糧不夠,打量去弄些食物,也走了。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小村落轉眼間安靜下來。
鳥兒在樹上脆鳴,人影已經看不見了。
雲冬菱收回視線,擡頭看着小鳥,模仿着吹了聲口哨,見小鳥受驚般跳了跳,她咯咯笑了兩聲,輕快轉身,向實驗室走去。
這間充當實驗室的屋子挺大的,足有兩三百坪,四面牆開窗,靠牆擺放着實驗長桌。
蔣憐憐在日光照不到的一張桌子上做實驗,藍嘉樹站在一旁看着她,全程做記錄。
雲冬菱沒靠近打擾他們,輕手輕腳走到旁邊放藥物的儲櫃,找出體溫計。
避開他們,雲冬菱給自己測探體溫:37度2。
果然是低燒。
雲冬菱摸摸微滾的額頭,放回體溫計,走出去。
傍晚時,蔣憐憐終于從各種實驗中回神,在廚房裏找到正在做包子的雲冬菱。
“小菱,基礎實驗做完了,我想記錄一下你的身體基礎數據,方便嗎?”
即是做體溫等基本記錄。
雲冬菱當然沒問題。
蔣憐憐記錄了體溫,又看了她口腔和眼下情況。
“早上我就發現你有些低燒狀态,現在還是沒退,我個人不認為是普通感冒風寒,應該和你突然暈倒有關系。”
她思索了會兒,“醒來後感覺如何?小菱你跟我說說。”
雲冬菱一邊捏包子,一邊回答:“頭有點暈暈的,有些記憶畫面……應該是記憶吧?很混亂,除此之外沒什麽,挺好的。”
蔣憐憐嚴肅起來,“你頭暈?為什麽不跟我說?你先別做了,我忙完了,晚餐我來準備。”
“別呀憐憐姐,”雲冬菱趕緊護住自己剛剛捏好的一盤包子,就怕被蔣憐憐手殘荼毒了,“我都快好了,你等我做完,你要是想幫忙,幫我挑些材枝?”
“沒問題,”蔣憐憐挽起袖子,蹲在角落堆積的柴火旁挑挑撿撿,随口道:“小菱喜歡吃包子?做這個看着好麻煩。”
雲冬菱把包子放一邊醒發,把大鍋搬過來,開始加水,準備先把難熟的悶雞蒸上,“一般喜歡,只是不知道大家什麽時候回來,天氣冷了,炒菜不适合,可能有人早有人晚,吃包子比較方便。”
蔣憐憐驚訝擡頭。
她是真的沒想到蒸個包子後頭都蘊含着這麽多彎彎繞繞,雲冬菱竟然這麽細心?
接下來,雲冬菱準備晚餐,蔣憐憐便認真地觀察她。
和那天晚上煮雞肉面時一樣從容不迫,應對條理,但并不是出于習慣的本能,雲冬菱做每一件事前,是有思考的。
比如趁着包子醒發,大鍋在悶雞肉時,又拿起剩下的佐料做起肉夾餡餅,她的理由是如果包子不夠吃還能吃它,而且這玩意兒帶在身上方便,可以留到明天讓出去執行任務的隊員帶上,泡一泡熱水就能吃,比吃些餅幹面包等東西充饑又營養。
瞅着天色漸黑,她把熟了的悶雞拿開,開始蒸包子,煎餡餅,最後收鍋煮上一味胡辣湯。
關火時,聽見外面傳來動靜。
閻勁他們回來了。
蔣憐憐一開始是為觀察,看到後面就是嘆服了。
“小菱你真厲害,這麽多人的飯,對你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
雲冬菱得意地咧着小虎牙,“我從小做習慣啦。”
說完卻是一愣,她怎麽會記得自己從小做習慣?奇怪。
晚飯時大夥兒分享今天的見聞收獲。
田興農和郁書藝出了山頭,檢查他們藏車子的地方沒問題後,又悄悄去閻巍山腳下的營地探了探,發現士兵少了許多,分駐地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士兵在走動,看着也沒有認真執勤巡邏的樣子。
兩人覺察不對,來到L市郊外的大本營,情況相對好一點,但看守也十分松散,他們在那裏守了一個下午,也沒見到閻巍。
汪樂則是順着附近山頭繼續往外走,他的異能這時候沒法給他任何減負,他依然得靠雙腳在山上走路,還不能開車,最後一無所獲,累得夠嗆的他告訴閻勁這附近沒有比這個小村落更好的藏身點。
然後是雲秋柏,他號動小八等變異獸幫他驅趕小動物,抓了不少山雞野豬回來,全是沒有變異的原生物種,弄死後帶回去,雲冬菱下午在廚房裏忙碌時,他就在外面殺雞殺豬。
最後是閻勁和周英武。
他們回到安全區,意外撞見和窦紅纓閑逛的閻巍,兩人都漠視對方,閻勁去了公務大樓找窦正律。
窦正律果然問起去向,閻勁說有任務,最近可能不會回來。
窦正律原本輕松的神色不由一斂。閻勁知道他在想什麽,閻巍一來閻勁就有任務,肯定是閻松明在暗地裏做什麽安排。
窦正律的态度更好了,非常親切地說有需要回來找他。
離開後,閻勁和周英武特意去打聽了一輪情況,得知閻巍帶了大量人手到安全區,如今正分散到各個需要的地方。
而安全區也開始實行聯盟的血液抽取計劃,兩人看了一圈,走了。
一聽到閻巍果然去了安全區,田興農便說:“老大,你和閻巍不打招呼,窦正律這下知道你們不和了。”
閻勁半點不在乎,“以窦正律的多心思,他會猜是真不和還是假不和,閻巍也不會跟他說我倆真實關系。”
他們倆之間雖然相互競争,但在處理外面的事情上,一致對外,這也是閻松明放心把兩人放在一起的原因。
要是其中一個為把對方扯下來,傷到閻松明的利益,那閻松明第一個把他們提溜回去處理。
這也是閻勁雖然做好扯破臉的打算,卻暫時不得不按兵不動的原因。
在沒摸清楚閻巍帶了多少兵力前,沒想好退策,不能動手。
關于接下來的應對,大夥兒談了許多。
雲冬菱聽得暈乎乎的,幹脆先去洗澡,等洗完澡回來,他們還在談。
蔣憐憐提着藥箱過來,“小菱,跟我到屋子裏去,我給你傷口上藥。”
雲冬菱舉起右手,把原來受傷綁着繃帶的手心給她看,手心光潔細嫩,別說傷口,劃痕都沒一道,“肩膀的傷也好了,我沒事啦。”
蔣憐憐驚訝後簡單檢看一番,立時提筆記錄下來。
然後測了體溫:37度2。
她一邊登記一邊喃喃自語:“溫度降不下去,是什麽原因導致,機體防禦機制打開?”
可惜在這種情況下,她不能再抽一管血觀察反應,雲冬菱和以往參與實驗的自願者不同,情況極為特殊得好好保護,再不能貿貿然動手。
不知想到什麽,她又皺着眉頭思索:“不知道你的血對閻師兄有沒有用,他那手挺嚴重的。”
什麽?
雲冬菱原本暈乎乎沒什麽精神,一聽這話背脊立刻打直,“他的手還沒好?之前不是解毒了?”
第一天晚上過來,蔣憐憐抽了閻勁的血檢測後打了一針,具體是什麽她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見到閻勁的手,已經褪去黑色,變成暗青,她還以為解了毒慢慢就會好了。
雲冬菱向閻勁看去,袖子把他的手臂遮住,手上還戴着手套,把手包得密不透風,她都沒注意原來手還沒好。
“憐憐姐,他現在怎麽樣了?”
蔣憐憐解釋:“我給他注射的是普通的解毒劑,但毒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成份,至少照目前情況來看,閻巍給閻師兄注的毒很複雜,普通解毒劑明顯壓抑不住。”
她想了想補充:“昨晚閻師兄讓我幫他再打一針,我看見他的手又開始腫黑,是毒又開始反複作用……”
雲冬菱看了眼不遠處的閻勁,對方覺察她頻頻看來的視線,沖她勾了勾唇。
雲冬菱愣了愣,耳際無法控制地發起熱來。
雲冬菱覺得她可能病了。
整個身體又熱又燙。
頭也暈得很,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差錯。
今天晚上她對着每個人端詳,卻發現一會兒能記起的某些記憶片斷,片刻後就忘了。
這是她在覺察到自己不對勁時,拿筆把事情記下來後發現的。
果然不應該強撐嗎?
雲冬菱決定天亮就去找蔣憐憐說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看了眼窗外月亮,月亮快升至中天了,小村落安靜得很,只有蟲鳴鳥叫聲聒噪。
她打開門,在确定門外沒人後,走了出來,左右張望,輕手輕腳向閻勁住的屋子走去。
站在閻勁的屋子前,心跳已經快要從喉嚨底跳出來。
雲冬菱搞不明白自己怎麽回事。
她明明那麽喜歡閻勁,很想親近他,可是今天看到他,莫名多了幾分羞澀退卻,想靠近的腳步怎麽也邁不出。
她覺得胸腔裏好像多了一團陌生情緒,正在主導她的意志。
她暈乎乎的沒法抵抗,卻在知道閻勁手沒好後,一下子把那團意志壓下去。
什麽情緒她都不管了,她要幫他。
舉高的手正要敲下去,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雲冬菱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喊了聲媽媽。
閻勁早發現外面有聲響,卻不想是她。
還只穿着羊毛就跑出來,這邊夜間氣溫多冷又不是不知道,他快速把穿在身上的外套脫下,直接披在她身上,裹緊,把拉鏈拉起來,把她整個人緊緊包住,才問:“找我什麽事?”
雲冬菱懵懵地動了動手,發覺被外套束起來了不好動彈,只好揪着外套內裏艱難把手伸進袖子裏去。
還是長了一截。
她瞄了眼閻勁,面容一如記憶中淡漠,身上披着的外套都比他有溫度。
她抿了抿唇,“有很重要的事。”
閻勁:“嗯?”
雲冬菱快速掠了眼他沒有戴手套的右手,果然是青黑腫脹,于是低頭耐心翻卷袖子,把手露出來,
然後一手揪住他領口,将白皙纖細的小手遞到他嘴邊,脆生生喊:“給你咬。”
咬什麽?咬她的手?
閻勁懷疑自己沒睡醒,他別開臉,試圖把快怼到嘴唇的手按下,“別鬧,說清楚。”
雲冬菱有些躊躇,她莫名有種感覺,她要是直說你咬我一口,吸我的血,或許能治你手上的毒,閻勁絕對會板起臉拎着她後領把她丢回屋子去。
于是揪着他領口的手向上攀,直接環住他脖子,不讓他躲開,再踮高腳湊近對方,把手遞到他嘴邊,“你咬我一口,就一口。”
閻勁任她攀着,穩穩站着不動,臉卻稍稍轉開,避開她不住湊近的手,“你不說,我不咬。”
雲冬菱跟他扯了一會兒,男人說不就不,甚至連敷衍她哄她一下都不肯。
一直踮着腳的雲冬菱累了,喪氣地松手,聲音低低的,“聽我一下不行嗎?”
閻勁沒想到雲冬菱讓他咬她是為了解毒,只以為小姑娘是突發其想了什麽事,又或者是半夜驚醒,人還迷糊着就跑出來找他。
“小孩。”他輕嘆一聲摸摸她的頭。
他看看天色,覺得不能再陪她鬧下去了,近來入冬,光是這麽站着會着涼的。
他沒發覺雲冬菱在聽見他這句話後表情變了變,咬着唇不滿地看着他。
眼睛瞪得圓圓的雲冬菱緊盯着他暗青的手,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馊主意:他不肯咬她,她咬他不一樣?只要她把自己嘴唇咬破了,他不就能接觸到自己的血?!
不得不說雲冬菱确實是被低燒折磨了一天,腦子不清醒了,她雙眼湛湛看着閻勁,在閻勁推着她轉身要帶她回去時,雲冬菱忽然暴起。
她驀地伸手拽住他領口,閻勁垂着眸,沒對她設防,也沒意識到她要做什麽,便由着她推搡,結果下一刻被她壓在牆壁上。
女孩子一手壓住他肩膀,一手撐住牆,形成一個标準的壁咚。
閻勁:“???”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子。
雲冬菱認真地看着他。
男人的臉部線條清晰,輪廓有型,眼窩很深,平時看人時有些淩厲的眼睛微垂,眼光懶散,薄唇似笑非笑地勾着。
雲冬菱呆呆看着,心口仿佛裝了只瘋狂撞頭的小鹿,就差從喉嚨底跳出來。
她吞了吞口水。
閻勁:“餓了?我去給你……”
接下來的話,他被驚沒了。
雲冬菱竟然抓起他中毒的右手,張開嘴巴嗷嗚一口咬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閻勁:再餓也不能吃手……
小菱:人家才不是吃手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