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面熟
“沈公子一進府，顧不得休息便在郡主床頭衣不解帶的守了一天一夜，親手灌了三碗藥，郡主的高燒這才退了下去，依奴婢看，沈公子是個好人，并不像傳言說的那樣涼薄……。”
冉敏輕咳了幾聲，打斷了雪燕後面的話。
“你去廚房交代一聲，晚膳吃素，讓他們挑幾樣新鮮可口的做上來，我要同大師一道吃飯。”
“是。”
雪燕應了一聲，轉身便要走，卻被本明阻止了。
“不叨擾郡主了，老衲聽說你醒了，又是順道，便過來看看，不看到你的人，老衲始終不放心，現在人見着了，老衲也該回去了。”
冉敏眼眶一紅，挽留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便又被她咽回到肚子裏去了，她跟着他站起來，盈盈拜了一禮，衷心謝道。
“多謝大師挂心。”
本明深深的看着她，囑咐了幾句好好照顧自己的話，便帶着常了走了。
臨走之前還特意說道要是她覺得悶了，他便讓常了送些書過來給她打發時間，冉敏點頭應了，這才站在花廳門口，目送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月門外。
剛要轉身回去，卻見到月門外一個瘦小的身影在朝外探頭探腦的，她一努嘴，雪燕連忙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耳朵，将他提溜到了冉敏面前。
待看到那人的臉，冉敏驚詫不已。
“沈歡？你賊頭賊腦的站在那裏做什麽？”
沈歡捂着自己的耳朵唉喲不已，聽到冉敏的責問，便舔着臉嘻嘻笑了起來。
“郡主，方才那位，是誰啊，小的瞧着好像有些面熟。”
雪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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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大相國寺的本明大師，你認識？”
沈歡似乎并沒有聽出她話裏的嘲諷來，拍着額頭連叫了幾聲。
“啊，本明大師，對對對，就是本明大事，前年我家少爺在西蜀的常明寺還跟他下過棋呢，我說怎麽看着面熟得很呢。”
冉敏不由的莞爾一笑，這沈歡看着也不過十二三歲，前年，那也不過是個十歲大小的孩子，沈西彥自己也不過十五六歲，卻帶着一個孩子跑到西蜀去，可見其從小就是個膽大的。
“那時你也不過十歲吧，記不清也不算什麽丢臉的事，你這樣躲躲閃閃的，可不是君子所為！”
冉敏想着自己的那杯白水，便想着要諷他兩句，卻沒想到，沈歡聽了這話也不急，只是面上露出幾分羞赧，耙着自己的頭發嘟嘟囔囔的說道。
“當時大師還救過我們，要是被他知道我記不得他了，外面又該說我家少爺性子涼薄了。”
冉敏倒不覺得這沈西彥涼薄，但那心眼不大卻是真的，只是，沈歡記不記得別人，與他的少爺有什麽關系？
“起風了，咱們回屋吧！”
雪燕擡頭看了看天色，只覺頭頂烏雲壓頂，一副要變天的樣子，連忙勸冉敏進屋。
冉敏也擡頭看了一眼，點點頭，在兩人的簇擁下回了蘭桂院。
延福宮中，沈西彥手執一粒黑棋正要落下，卻被對面的人伸手一攔，擋住了棋子的去勢。
“等等，方才那一步朕還沒想好，容朕再看看想想。”
沈西彥掀了掀眼睑，乜了對面的人一眼，然後右手一甩，手指間的棋子便落到了桌上的白玉棋盅裏，啪的一聲很是悅耳。
“三步棋悔了兩步，這棋，你還是找別人陪你下吧，要是沒什麽事，我回去了。”
唐哲一聽他要走，打開盤着的雙腿，從暖炕上跳到地上，伸手一攔，怒氣沖沖的說道。
“回去，想得美，朕的事兒你還沒應承下來呢。”
沈西彥伸出兩根手指在額上輕撫了兩下，滿臉無奈而又為難的神色。
唐哲卻不買他的帳，高聲大喝了一聲朱大官，不等候在外面的朱力實答應，沈西彥便已敗下陣來。
“應承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好歹你現在是皇上了，只是，如果我帶着長寧郡主在宮宴上露面了，我有什麽好處？”
唐哲當即啐了他一口，指着他就罵了起來。
“好你個沈三郎，你真當朕會一直容忍你放肆無理下去？敢跟朕要好處，呸，你忘了這些年是誰在沈長亭面前替你說好話了，要不是有朕護着，你早跟你家老爺子鬧翻了吧！”
沈西彥笑微微的答道。
“皇上，你現在都是皇上了，怎麽還動不動就生氣了，來來來，咱們好好的把這盤棋下完，下完了，你的事我的事也就都解決了不是，不着急，來，該你了！”
唐哲一口氣憋在心裏吐不出來，憋悶得很。
他上前伸手一抹，便将整盤棋局給抹亂了，再出口，連代表皇帝的朕的自稱都不說了。
“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想當這什麽九五之尊。”
沈西彥低頭看着混做一團的黑白棋子，慢條斯理的拍拍衣袖下了暖炕。
“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的好，長寧郡主已無大礙，再調養個一兩日，出門自然是不成問題。”
“只是，就算她在宮宴上出現又能怎樣？據我所知，長寧病情惡化這二十來天，河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不聞不問的，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麽想法，唐琳也是，非要跟長寧争個高下，現在好了，要是冉烈再來個兵臨城下，看她怎麽交代！”
這個人可是皇上，就算要交代，冉烈也該是向他要交代，他卻一點身為皇上的自覺都沒有，話說得比誰都輕松，想到這裏，沈西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開口。
“如今京中京畿衛十萬，禁衛軍五萬，加上淮南路的十萬，那便是二十五萬人馬，二十五萬人馬，對抗十萬人馬，敵攻我守，河東王沒有勝算的。”
他的分析條條是道，唐哲卻沒有立刻接話。
沈西彥看到他的神情，頓時猜到裏面定是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了想，便在這個比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的兒時同伴肩上拍了兩下，說道。
“一味的求和不一定就是好的，最好是先派人打探到冉家那邊的态度再說，畢竟，她身子掏空得厲害，進宮一趟并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