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科聖手
聽了府醫的話,江擎不知怎就想到霍姨娘診出身孕那日,盛耘恭喜他老年得子,臉色越發難看。
府醫瞧着自家大人的臉色,還以為他是對自己不滿,不由提心吊膽起來,“大人若是沒旁的吩咐,老奴就去煎藥了。”
江擎擺了擺手,在府醫出門前,又突然将人叫住,警告道,“此事不得外傳!”
“老奴省得,”府醫連忙答應,“回頭老奴會煎兩份湯藥,若是有人問起,就道大人只是調養腸胃,另一份是老奴自己喝的。”
此後幾日,江擎白日便在書房處理公務,夜裏都歇在正房。
東跨院,烏雲陪了盛耘一陣子,便又開始往外跑。
再次回來時,鈴铛裏多了霍據的手書,只有短短幾個字,卻令盛耘心生暖意。
霍據的存在,是她冰冷、乏味與灰白生活中唯一的溫暖、歡喜與亮色。
許是怕為她帶來麻煩,烏雲來回五六次,只會帶回一次手書,有時候幾個字。
有時候是一小幅畫,其他時候帶回的則是她托霍據幫她留的藥。十幾種草藥,看似不起眼的劑量,卻是比黃母丹還要烈的藥,這是她一早就為江擎準備的大禮。
江擎一日三碗藥,足足熬了一個月,飲盡最後一碗藥後,他皺眉望向替他搭脈的府醫,“本官身子恢複的如何?”
府醫有所保留道,“與一月前相比,情況好了許多,今夜大人可淺試一番。”
江擎「嗯」了一聲,在府醫離開後,便帶着途安出了正房,往東跨院走去。
進了明間,他徑直往東屋走去,途安出言提醒,“大人,盛姨娘如今住在西屋。”
江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誰說本官要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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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安噎了下,賠笑道,“是屬下胡言亂語,大人請。”
江擎沒理會他,徑直朝東屋走去。
東屋裏,軟竹正惶惶不可終日,盛耘定下的一月之期已到,她不禁為自己的前途擔憂。驟然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府醫來了,結果擡起頭卻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朝自己走來。
“大人,”軟竹喜極而泣的叫了一聲,從羅漢床上飛奔下來,匍匐在地。
一個月的禁足,讓她越發下巴越發尖俏。
江擎看着跪倒在自己腳下的女孩,蹲下身,擡起她的下巴,“學過怎麽伺候男人嗎?”
軟竹點頭,她幼時跟着母親在外間打地鋪,一門之隔,根本擋不住裏屋的動靜,她很清楚女人是怎麽讨男人歡心的。
江擎滿意的拍了拍她的臉,起身往內室走去……
不到一刻鐘,江擎又沉着臉從東屋走了出來。
随後,府醫再次被請進正房。
江擎将自己方才的情況跟府醫說了一遍,府醫斟酌着道,“老奴再給您開個藥方罷,還是吃一個月。”
江擎鐵青了臉,“這次可有把握藥到病除?”
“說實話,沒把握!”府醫的聲音越來越低,但看到江擎的臉色,又忍不住替自己辯解道,“老奴擅長的是老年科,本就不精通男科,要不,您請千金堂的黃老或太醫院的章太醫為您看看?”
江擎氣的扶額,“你,出去!”
府醫朝外退去。
江擎将侯在外面的途安叫了進來,“吩咐馬房準備一輛不顯眼的馬車,你親自駕車在後門侯着。”
途安領命離開。
江擎則換了一身黑色大氅,又戴了幂籬,才匆匆朝後門走去。
上了馬車,途安問,“大人,去哪裏?”
“千金堂。”
千金堂的黃大夫是出了名的男科聖手,途安好像明白了什麽。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千金堂外停下,江擎令途安在外侯着,自行朝醫館走去。
黃大夫本已歇下,江擎以數錠金子投石問路,才被引了進去。
“是什麽時候發現不行的?”黃大夫搭着小徒弟的手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道。
江擎将藥方低了過去,并将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
黃大夫看了眼他頭上的幂籬,長長的黑沙幾乎遮住整個人,思量了下,沒有唐突的讓他摘下幂籬,“伸出手來。”
江擎依言。
黃大夫一搭脈,心裏就有了底,道,“前頭為閣下的診治的大夫開錯了藥,耽擱到現在,時間有點久了。”
江擎正襟危坐,“究竟是何緣故引起,可能根治?”
黃大夫道,“閣下是被人算計,服用了黃母丹。”頓了頓,又解釋,“這藥是青樓女子專為一些難纏的客人準備的,開始服用時,會覺興致高漲,但要不了多久,就廢了。至于徹底根治,還得一段時間,且服藥期間絕不能同房。”
從千金堂出來,江擎吩咐途安,“回府。”
途安望着自家大人陰沉的臉色,試探着道,“大人可要去章太醫府上一趟,左右也是順路……”
江擎冷觑了他一眼,“江府在北,章府在南,哪裏順路?”
途安:“……”他麻利的坐上車轅,駕起車來。
車廂裏,江擎取下幂籬,面沉如水,自盛耘過府,他已有段時間不曾去過春風樓,只在盛耘月信期間跟同僚去過一次教坊司。
那日,恰好他前未婚妻顧汝春也在席間伺候,還特特抛下點了她的同僚過來與她敬酒。這女人向來對他懷恨在心,想必就是那時,對他下了藥。
回到江府,江擎将黃大夫開的藥方遞給途安,“告訴府醫,從明日開始換這個藥方。”
途安接過藥方,“大人還有旁的事吩咐嗎?”
江擎想到了顧汝春,眼底閃過一抹寒意,吩咐道,“你再去教坊司一趟,知會董媽媽,顧汝春以下犯上,心腸毒辣,讓她好生調理調理此人。”
途安領命退下。
江擎的身子一天天在好轉,教坊司中,顧汝春卻受盡屈辱和折磨,這日,她好容易才從董媽媽口中得知,始作俑者是江擎。心中縱有千般怨恨,但到頭來也只能低三下四,托別的恩客給江擎帶話。
太子府窦衛率正是顧汝春請托的恩客,他看向書桌後江擎肅然的面容,靠着圈椅道,“話我帶到了,信不信由你。”
但到底剛沾上顧汝春,窦衛率想了想,又道,“不過春兒她都肯拿她那寶貝妹妹賭咒發誓,想必你指的事她是真的沒做過。”
“此事我會仔細考慮。”良久後,江擎若有所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