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戒之在色
次日清晨,尚在朦胧之間的江擎感覺到有人在用指尖描繪他的面容,他啞着嗓子,低低的斥了聲「別鬧」,然後捉着對方的手直接将人按在了懷中。
這一抱,卻發覺手感不太對,他猛的睜開眼,入目便是軟竹嬌俏的眉眼,帶着三分妩媚,三分嬌羞,四分依戀。
“大人,”軟竹看着江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陰沉可怖,怯怯的叫了一聲。
“滾下去,”江擎怒喝,攥起拳頭,抵在緊皺的眉間。
軟竹被吓得一哆嗦,連滾帶爬的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
“昨夜到底是怎麽回事?”江擎披起衣裳,冷漠的看着軟竹。
軟竹發絲淩亂着,将身子跪出一個妖嬌的弧度,顫聲道,“禀大人,昨夜姨娘起夜,您榻前沒人,奴婢進來添茶水時,您便把奴婢當成了姨娘……”
江擎屈起食指,輕叩着膝蓋,眼神嘲諷,“深更半夜,你進來添茶水?”
軟竹抿了抿唇,眼淚滴滴嗒嗒的落下來,“大人明鑒,奴婢擔心您和姨娘半夜渴了,進來後的确添了茶水……至于後面的事,奴婢将錯就錯,沒有掙紮,是因為在您将奴婢帶回府時,奴婢就鬥膽将您放在了心裏,奴婢仰望了您這麽多年,只要您肯要,奴婢命都願意給您。”
江擎冷眼瞧着她,眼裏沒有半分憐惜,只有漠然和煩躁,“在男人眼裏,你這般自薦枕席的行徑,只是下賤。”
軟竹猛的擡起頭,淚凝于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清白,她的滿腔真心,原來只算下賤?
江擎懶得再看她一眼,擺了擺手,“下去!”
軟竹含着淚,起身欲走。
這時屏風另一邊,響起一聲清脆的落盞聲,緊接着,盛耘的聲音傳了過來,“大人,你這樣無情,軟竹怕是無顏茍活于世。”
江擎沒想到盛耘竟一直坐在一道屏風之隔的外間,他臉上浮起一抹心虛,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本官打發了她,不是正如了你的意……還是說,日後你想跟她一同侍奉本官?”
Advertisement
軟竹聽到江擎的話,眸光倏地一亮,她膝行着轉了個方向,朝着盛耘的方向用力磕頭,“求姨娘開恩,留奴婢在東跨院服侍,往後奴婢絕不會與您争寵,更不求名分,奴婢只想好生服侍您和大人。”
盛耘未理會軟竹,只問江擎,“大人以為如何?”
江擎目光深沉的望着屏風,摸不透盛耘的意思,索性道,“她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處置就是了。”
軟竹心中一喜,巴巴的看着屏風另一端。
片刻後,盛耘道,“那就先禁足在此處罷,一個月後,若是診出有孕,那自然要給孩子一個出身,若是并未有孕,屆時再數罪并罰。”
“謝姨娘開恩。”江擎還未開口,軟竹便搶先謝恩。
“滾出去!”江擎怒不可遏的呵斥,一個兩個,竟都不将他放在眼裏。
軟竹瑟縮了一下,起身戰戰兢兢的繞過屏風,看到坐在外間的盛耘時,又被她臉上的冷漠震懾,低着頭匆匆跑了出去。
“過來!”待屋中只有兩人,江擎盯着屏風叫道。
盛耘沒做聲。
江擎下了榻,赤腳站在床邊發起狠來,“我數三下,你再不過來,奴籍一事就不必再商量了。”
盛耘變了臉色,她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屏風後走去。
到了床榻近前,江擎直接攥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貫倒在床上,然後壓了上去,虎口掐着她的臉,逼問,“盛耘,你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先前我讓霍姨娘有了身孕,你不樂意,跟我講什麽獨占欲,如今我順着你的意,處置爬床的丫頭,你又跟我唱反調!”
盛耘下巴被掐的生疼,四肢也被壓得死死的,她緊皺着眉頭道,“大人先放開我。”
江擎見她神情痛苦,微微松了松手,“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只想迎合大人。”
江擎冷嗤,“你盛耘是這般軟骨頭的人嗎?十個男子綁一起,都沒你骨頭硬。”
“大人不信就算了。”盛耘閉上眼睛,不願再看他這張臉一眼。
江擎見她這幅毫無生氣的模樣,突然低頭朝她吻去。
盛耘緊皺着眉頭,隐忍不發,直到江擎發覺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咬着牙鐵青了臉,她才道了句,“大人若是無事,不如讓我先起來。”
江擎面上閃過一抹難堪,任由盛耘推開他斂衣下地。
“大人好好歇着吧。”盛耘頭也不回的離開,繞過屏風後,忽然又停下補了一句,“聽聞城外普度寺的香火十分靈驗,大人真應該好好去拜拜。”
正陷入自我懷疑的江擎扶着額頭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她不會放棄這個奚落他的機會。
可他不信報應,他只信自己。
盛耘出了東屋,一直守在明間的軟竹立刻迎上來,巴巴的叫了聲「姨娘」。
盛耘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已給了你機會,其他的恕我愛莫能助。”
軟竹楚楚可憐的抿了抿唇,“奴婢髒了姨娘的地方,姨娘肯給奴婢一條活路,奴婢已是十分感激,不敢再苛求旁的。”
盛耘收回目光,朝西屋走去。
西屋一直空着,相比東屋來說,簡樸不少,不過只是臨時居住,盛耘并不苛求,自己歸置了一番,便住下了。
江擎是在半個時辰後才離開的,他徑直回了正房,一進屋就吩咐途安去請府醫。
途安一聽,忙問道,“不知大人是哪裏不舒服?”
江擎沉着臉剜了途安一眼。
途安再不敢多問,躬身退了下去。
府醫很快趕到了正房,拱了拱手,看着背對他的江擎問,“不知大人是哪裏不舒服?”
江擎回過頭,默了半晌,才将自己的情形講了一遍。
府醫上前江擎把脈,捏了會兒左脈,後又換右脈,并問了近日的床笫之事、心情、便溺情況等。
江擎一一說了,府醫心下了然,斟酌了片刻,道,“老奴給大人開個方子,您先吃一個月,看看效果。”
江擎皺眉,“一個月可能藥到病除?”
府醫收回手,輕輕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男子過了三十,都會有一個衰退期的,大人平日裏,切莫沉迷女色,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