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笑什麽?”幼稚的白發DK不滿起來:“懷疑我做不到嗎?”
希音止住笑意,捂着嘴搖頭:“不是懷疑,我只是覺得悟你實在太可愛了。”
五條悟瞪着她,她這才正色道:“來稍微思考一下好了。”
“畢業之後,我會和傑結婚,一個守在京都的大野家,一個繼續做祓除詛咒的工作。”
“硝子會留在高專。”
“而你呢,你在做什麽?”
五條悟想都沒想:“我和傑是最強的咒術師耶,以後當然也要一起祓除詛咒了。”
希音沉靜地望着他:“從高專畢業之前,你們應該會成為特級吧。”
“那當然了。”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和特級之間就只隔着一層紙,捅破了就是海闊天空,另一番天地。
希音幽然一嘆:“我們之所以能像現在,一起執行祓除詛咒的任務,是因為還是學生,二年級而已,而且只是二級。”
夜蛾之所以不肯推薦五條悟成為一級術師,應該是認為他行事做風還不成熟,但不排除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等當上了一級術師,就可以獨自執行任務了,日本的詛咒太多,咒術師和窗一直處于高負荷運作中,我們還在學校,尚未成熟,是受優待的,但就算這樣,偶爾也想抱怨工作太多對吧。”
希音道:“等你和傑都當上特級,上面不會讓兩個特級一起執行任務的。”
之所以會說出,以後也要和傑一起祓除詛咒的話,完全是沒過腦子,略想一下,六眼的術師就知道希音說的沒錯,以後天各一方,忙于任務才是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上面那些老頭子的意見無足輕重,可是日本的詛咒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不光是國內,有時還要分人出去支援國外。
這樣的未來,好像一點都不值得期待嘛。
Advertisement
問題兒童五條悟撇了撇嘴,像條鹹魚似得沒了精神。
“一個人戰鬥是件很孤獨的事哦。”
他越是這副樣子,希音就越想逗他,“尤其是悟你啊,偏偏還那樣強,要知道,越是強大,就越是孤獨。”
她憐愛又滿是興味地望向他尚帶稚氣,帥氣又不失可愛的面龐:“在傑的心裏,有必須完成的信念,那信念支撐他,我也支撐着他,可是你要怎麽辦呢?”
她帶着笑意,戲谑着道:“你的眼裏還算有我們,但你的心裏有什麽呢?”
“悟,等有一天真的成為最強,你會害怕寂寞嗎?”
我,會害怕寂寞嗎?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從不做無益思緒的五條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這個問題困擾了。
可能是因為提出這樣問題時,希音那篤定的,好像看穿了靈魂與未來的眼神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陽光燦爛的午後,坐在教室裏聽課的白發DK無精打采地趴在課桌上,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很不像樣子的恣意伸展着。
高專的學生因為人數實在太少,所以沒有固定座次,今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硝子坐他前排,傑和希音坐在側後方。
五條悟郁悶地想:我這兩個女同期,一個是超會賣萌,遇事不決先溜為上的電波系,另一個慣用溫柔美貌的面孔騙人,實則是個個性陰暗,喜歡看別人痛苦糾結的黑泥精。
他望向唯一的男同期,夏油傑看起來好像有認真聽課的樣子。
他不屑地偏開視線,心想,這是個會被女人騙的傻瓜。
好像不用等到以後,衆人皆醉我獨醒狀态就已經有些寂寞了呢。
如此想着,他把視線移向希音。
忽略掉一言難盡的個性,她實在生着副欺騙性極強的美貌。
不需要戰鬥的時候,紫黑色,海藻般的長發披散下來,臉蛋既白又小,暗紫色的大眼睛鑲嵌其上,看起來乖巧柔順極了。
前夜的傷口已經消失得沒有痕跡,整個人看起來幹淨纖弱,一塵不染。
真是能裝。
五條悟看着她,心想,傑肯定想像不出來她投入戰鬥時,那一臉冷淡發瘋發狠的樣子。
如此想着,他心底升起奇異的,既郁悶,又得意,難言能辨的情緒來。
好似察覺到他的視線,正執筆寫着什麽的少女擡頭望向他,投來帶着詢問意味的視線。
五條悟又不高興起來,瞪了她一眼,移開視線。
這時,班主任夜蛾突然推門而入。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正在講課的輔助督察,後者會意地鞠身離開教室,夜蛾走到講臺後清了清嗓子。
“咳,有任務來了,是需要嚴肅對待的事件。”
他臉上的表情也很嚴肅,可惜下面的學生都不太買賬,表情一個比一個放松。
最乖巧的學生希音看了眼周圍同期,還有班主任那很不妙的臉色,舉手發言:“那個,是什麽任務呢?”
經過一年的相處磨合,夜蛾對這個女學生的觀感和從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開始覺得她是個麻煩,現在覺得她是這一屆裏唯一正常的那個。
這裏的正常不光是指個性,還包括實力。
中規中矩,雖然比起那兩個問題學生沒有出彩的地方,但勝在用功,穩紮穩打,這個年紀就當上二級咒術師,已經是咒術師中的良好水平,實在沒什麽好挑剔的了。
目光掠過她,望向那兩個神态輕松、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的男生,還有好像已經神游天外了的硝子,夜蛾額角青筋直跳。
“都給我嚴肅點!”
他捶了下桌子,“冥冥和歌姬被指派執行祓除一級咒詛的任務,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負責勘探的窗确認詛咒還沒有祓除,她們倆也失聯了,二年級的任務是,祓除詛咒并且找回她們!”
“啧,都已經是畢業的前輩了,居然淪落到要靠後輩救的地步。”
五條悟話說得難聽,其實還是很着緊兩個學姐的,催着夏油傑放出最快的飛行咒靈載着他們去了任務地點,因為承重量的原因還把輔助督查給撇下了。
“等把她們救出來,我非得狠狠奚落她們一頓不可。”
任務地點位于郊外一處精致的洋樓別墅,看起來像是有錢人的私産。
光從表面看,風平浪靜,實在不像是有詛咒出沒,或者發生過戰鬥的樣子。
從詛咒身上下來,二年級們把視線齊齊投到眼睛好用的五條同學身上。
“安啦,還活着呢,而且活蹦亂跳的。”
五條悟手搭涼棚,看了眼樓房,一臉的輕松閑适。
夏油傑收回馭使的詛咒,開口道:“那我們進去吧?”
“進去幹什麽,到了裏面可就正中圈套了,在外面正好。”
頭號問題兒童嘴角露出恣意的笑容,直接揚手對精美的建築物發動術式——這是又到了貓咪最喜愛的,喜聞樂見的拆家環節了。
超規模的術式攻擊幾乎轟塌了小半座洋樓,冥冥和歌姬各自從分崩破損的樓道躍至地面,五條悟腳踩虛空,得意洋洋地沖站在廢墟裏的前輩說:“歌姬,我來救你們咯。”
歌姬像個一點就爆的炮仗,超吃他這套幼稚的挑釁,分分鐘就同他争吵起來,最後抱着可愛的女後輩們,才算是治愈了受傷的心靈。
因為某人的思考和動作幾乎完全不過腦子,只靠直覺,讓人沒有反應時間,希音甚至都沒來得及放賬。
洋樓仿佛被炮轟了的情景已經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現在再放賬下來也是于事無補,希音這樣想着,索性也當作沒有這回事了。
然後他們果然排排坐着,被夜蛾放着新聞教訓了。
五條悟還想着法不責衆,可惜大家都不想和他一起背鍋,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地把他賣了,讓他接受班主任的鐵拳制裁。
“什麽嘛,那個老古板,任務不是圓滿完成了嗎?賬那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貓貓頂着頭上的包包,很不滿地發出抱怨。
夏油傑對他循循善誘,“這不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哦,比起切實的傷害,有時候,人類的心靈是更需要守護的存在,恐懼和不安本身就是詛咒的溫床。”
“替那些弱小的家夥操心真累,煩死了!”五條悟更不滿了。
傑不厭其煩地向他灌輸自己的理念:“強者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弱者,’弱者生存才是社會應有的樣子,術式本身就是為了守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希音手撐着腦袋,看着男友的眼睛裏好像閃着星星,在她看來,男友最迷人的時候,無疑就是他像描述真理一樣描繪他餞行理念的時候。
呵,虛僞的家夥。
回憶着大野希音的真實本性,還有她孜孜不倦,非要在傑面前撐起來的完美僞裝,五條悟心裏那股一直無法排解的郁悶轉化做惱火,再也壓抑不住。
他滿臉挑釁地說:“又來了,你這是正論吧,我最讨厭正論了。”
這世上還有人比五條悟更擅長惹火夏油傑嗎?
丸子頭咒術師眉毛皺起來了,當慣常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他整個人的氣場頓時顯得險惡起來:“我們出去聊吧?”
五條悟的嘲諷技能無疑是點滿了的,他拖長語調:“怕寂寞嗎,你自己去啦。”
類似的話,有些人說出來是對心靈的叩擊,有些人就完全是在挑釁了。
詛咒的不祥氣味開始彌散至整個房間。
硝子那根屬于小動物的敏感雷達豎起來了,立刻拉着希音一起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