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美人計都不好使了
不過, 對方為什麽會知道高慎來了?
難不成真是師徒間的心意相通?
秦恪轉向高慎,先指了指自己,然後向遠處撇颌示意。
果然是救人心切, 連這一時半刻也等不得了。
高慎心下暗笑, 卻也不加阻止,淡漠地挑了挑下巴, 跟着繼續回應道:“那好,我不急,你也不用着忙趕着,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就來瞧瞧。”
“自古皇家多薄情, 我想來想去,還是不要見了。”蕭曼的聲音忽然染上一層陰沉,寒凄凄的沒了半點情味兒,竟像是心灰意冷了。
高慎面色微窒,幹咳了一聲:“你別瞎想, 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樣……”
那邊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而這時候, 秦恪已經小心地繞到了後面, 驀然間聽到了有東西落地的聲音,轉頭回望, 高慎已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沒了聲息。
他啧聲蹙了下眉, 情知對方已到了萬分緊要處,容不得半點耽擱,當下也不去管高慎究竟如何了,展開輕功從樹林間掠身而下。
蕭夫人墓前一片靜寂, 連個人影也沒有,在墓碑正對面不遠處,有一條長長的白紗,旁邊還有兩串昏暗的燈籠,鬼火般飄來蕩去。
依他的性子,若在平時,內情未明之前是絕不會貿然行事的,今日卻不知怎麽的,他幾乎想也沒想,一路疾奔過去,一掌劈在那白紗上。
只見那白紗就像霧一樣,在他面前散開淡去。
他足尖點在地上,暗運內勁布滿全身要穴,正要借勢退開暫避鋒芒,以防偷襲,冷不防就覺幽冷的氣息中湧出一股淡淡的藥香,一個紅色衫裙的身影猛地撲過來。
秦恪微微一怔,本來躲開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但這電光火石之際,心念微動,便由着她縱體入懷,跟着順手一抄,攬在她腰上,返身一躍,又回到了墓前。
他剛垂下眼來,就看見她發髻散亂,衣衫倒還好,只是右邊卻散散地滑 * 在上臂處,露出肩鎖大片潤白的肌膚。
若沒瞧見倒還好,這一看當即便想起方才那柔媚撩人至極的語聲來,眼下這副光景不正好相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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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邪中的還真是時候。
他眼中泛着冷意,把她衣裳攏好,按着肩頭要把她推開,手才剛搭上去,腰間卻忽然一緊,竟被那雙臂牢牢箍住。
“這是哪兒?救救我,我……害怕……”
她嬌喘細細,語無倫次地嘀咕着,手上越來越緊,好像生怕他會突然跑掉。
驀然仰起頭來,卻是櫻唇微顫,媚眼如絲,溫潤的吐息如蘭似麝,輕柔地融在他臉頰上,像渾然天成的熏香。
馨氲中帶着無法克制的沖動,毫不掩飾地撩挑着他神竅間緊守的那道關卡。
秦恪睨着她,冰冷的寒色在眼底越積越沉。
瞧這嬌喘細細,粉面潮紅,一望就知道是服了助情密藥的症狀。
怨不得方才能用那等腔調說話,此刻別管跟前換了是誰,要是高慎,只怕她都能這般不識羞恥地投懷送抱。
不過,憑一個小小年紀,又沒經過多少風浪的嬌弱丫頭,為人所制,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收攝心神,偏開頭不去瞧那雙迷離情醉的眼,手臂卻仍托在她腋下,目光轉向對面那片幽暗。
那霧氣散盡之處,是一片幽冥沉寂,還是什麽也瞧不清。
兩旁的燈籠不知何時已經滅了,只有一盞昏黃的孔明燈還飄懸在那裏,悠悠蕩蕩,間或照出些蒼天古樹的只形片影,也是朦朦胧胧,不見全貌。
人就應該在那邊。
秦恪暗提了一口氣,朗然送聲進去:“我是大理寺丞秦恪,奉旨前來,尊駕便是羅天門的仙尊吧?請現身相見。”
裏面除了些輕風拂擦的碎響,什麽聲音也沒有。
他做聲輕咳,微狹起眸子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尊駕當也知道對抗朝廷,便是犯上謀逆的大罪,實非明智之舉,尊駕千萬莫要一意孤行。”
等了好半晌,那邊仍是杳然無聲,一丁點回應都沒有。
然而,那種山雨欲來的覆壓之感卻愈發強烈,冥冥中,一雙陰戾的眼睛似乎就隐在那片深沉的幽暗中,正直直地瞪視過來。
若要動真的,先前破了那白紗幻術的時候便是良機,壓根兒等不到現在,如今瞧這樣子多半怕還是在拖延時間。
既然如此,說不定便只有動手引人出來了。
秦恪暗運內勁,剛要縱身躍起,就覺箍在腰上的那雙手臂陡然間又緊了幾分。
“你別……我好難受……”
懷裏那丫頭才安靜了片刻,現下又躁動起來了,偏偏還趕在這當口。
他不由“啧”了一聲,沉着臉蹙起眉來,眼中露出些不耐來,怕放手出了岔子,又不能把她扔下。
“你快抱着我……”
她棉絮般輕柔的語聲愈發顯得媚人,軟軟地伏在他身上,雙臂卻越收越緊,迷亂之中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竟把他箍得微感氣窒。
秦恪眉梢顫顫地抽挑着,垂望她在自己胸前挨蹭,臉上盈着一層細汗,蒸氲着那愈加鮮濃的嬌豔,紅得幾欲滴出血來。
此時若有盆冰水,他恨不得直頭澆在這張臉上,讓她醒醒神,看清自己的德性樣兒。
強忍着那股怒氣,翻手扣在她頸側,想讓她先暈過去,指尖剛要用力,卻觸到一片冷硬如鐵的事物。
垂眸看時,才發現那只金色的蟲兒不知何時已飛到了她的身上,此刻正伏在她頸側也不知在做什麽。
“呵呵呵……”
黑暗中忽然傳來陰笑聲,在整個林子裏盤旋回蕩,幽纏不盡,刺得人耳鼓發痛。
“我道為什麽半點用處都沒呢,原來歪打正着真是傷了根基麽?哈哈哈……”
那聲音驀然清晰起來,已不在那片昏暗之中。
既然有這蟲兒在,秦恪幫她将衣襟整理好,雙手拂了拂,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地望過去,就見半空裏站着一個男人,黑發黑衣,在忽起的風中拂曳。
想起剛才蕭曼的種種舉動,堂堂羅天門的掌門竟然還要算計一個小丫頭,當真是令人不齒。
他暗哼一聲,淡然道:“我的事就不用尊駕操心了,再說了,有些事兒,你情我願才好。”
“明明吃不着葡萄,卻還嫌葡萄酸,方才那丫頭撲到懷裏糾纏時,你敢摸着良心說半點不動情麽?這些都是人欲,你連個味兒都嘗不到,還在這裏說什麽你情我願,真真是可笑。”
駱罡說到這裏,不由嗤鼻一笑,望他上下打量:“不過麽,你要是真心投效的話,說不定本尊便寬恩讓你入門,說不定連你那傷了根基的症也得治了,可惜了,你就只能當當皇帝的狗,畢竟傷 * 了根基的人與那禦座是無緣了。”
若在平日裏,有人敢說出這種話,此時早已身首異處了。
但這回情勢不同,論功夫,秦恪的确有十足的把握,但對方還是下毒用蠱的高手,這山林內定然早已被布置得機關重重,況且還有中了幻術的蕭曼,還是先全身而退,回頭再慢慢收拾。
他略想了想,故意緩下聲氣,先沖對方抱了抱拳,随即朝地上的蕭曼一比手:“你也莫要動氣,我今日來只不過是奉皇命尋個人,回去也好複命,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略頓了頓,接着又道:“若真說起來,我還有一言相勸。貴派自創立至今已有數十年,聲勢日大,從前也是頗有名望,但無論如何終究還是個江湖門派,若想再上一層樓便難了,尊駕遠見卓識,不若就此投效朝廷,從此以官家為靠,那便順風順水,光大羅天門指日可待,我敢以性命擔保,陛下定會下旨允準,如此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還請好生考慮。”
駱罡橫着眼聽完這番話,似也覺出其中服軟的意思,唇角的笑終于忍不住呵出來。
“你秦恪是什麽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你也不用費心思诓我。實話告訴你,我若是不高興了,就是要了那狗皇帝的命,也不過是舉手間的事,還稀罕當朝廷的走狗?正好在這裏殺了你,相信很多人都會高興,畢竟你在十多年前就應該死了。”
他說着,眸光一瞥,落在躺在那裏的蕭曼身上:“這丫頭你也不必擔心,她的命可精貴着呢,呵呵。”
說到最後那句話時,語聲忽然一變,黑色的袍袖逆風一拂,就見兩道青光從袖筒裏疾速蹿出,直刺過來。
秦恪早有防備,眼見那兩道光直奔面門和胸口而來,當即将剛才從蕭曼頭上拔下的花簪掰做兩截,暗扣在掌間,縱身後躍,同時揚手擲出。
但聽“嗖”響破空劃過,四股勁氣激撞在一起,爆出怪異的悶響,那兩截斷簪落在不遠處,上面竟各自穿着一條青白色的三頭蠱蟲。
駱罡輕噫了一聲,眼中略現驚色,眼見他身子虛影一晃,輕飄飄地又落回蕭曼身旁,負手而立,昂然凜凜,毫無懼色,不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人。
“你……師父是何人?”
“尊駕不是早就知道了麽?這世上會用續命蠱的還會有誰呢?”秦恪眼中的冷意不覺又沉了幾分,唇角卻也勾起笑來。
“嗯,這倒也是,世間上除了我師兄,已經沒人用續命蠱了,瞧來當年就是他用續命蠱救下了你。不過麽,這些年生不如死想必你也是受夠了吧,現下可好,也算你運氣好遇到了我,我這就送你安心上路吧!”
駱罡一笑,袍袖陡然乍起,鼓脹如帆,內中各色幽光森然躍動。
這下便是真的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