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隔壁小……
蕭曼有心想要幫襯他, 但也顧及他的面子,忽然間倒是有了主意,于是便暗暗記下了他這宅子缺了什麽。
秦恪再如何聰明此刻也覺猜不到她的想法, 見她對這宅子比自個兒還上心, 只覺這一步走得比預想得要順暢了許多。
“你這兒回頭還要去牙行買仆厮……嗯,侍婢麽?”
原本很正常的話, 可不知怎的,提起“侍婢”的時候就稍頓了頓。
“不用,這院子小,我自個兒住比較清靜。”秦恪望着她,眼中含着笑。
他的目光仿佛一下就能看透自己的想法, 蕭曼有些心虛得別開眼,嘟囔道:“那以後宅子大了呢?”
這話就像帶着點拈酸吃醋了,袍袖下的手探了過去,輕輕捉着她的手,他撇過頭來, 微微傾身在她耳邊說道:“小生不用侍婢, 但以後确實還是需要的, 得服侍我家娘子不是。”
說到“我家娘子”這四個字時, 竟還緊了緊手。
蕭曼只覺一股熱氣烘上了臉頰,竟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不過幸好她腦筋轉得快, 當下就哼聲反駁道:“你得等驅了蠱蟲才能娶妻。”
可是話才說出來, 又覺得是不是戳了他的痛處,當下眼垂得更低了。
秦恪似乎并不在意,只聽他低聲笑了笑:“那……小生在此懇請驗官多費費心,早日幫小生脫離苦海。”
“再說吧!”蕭曼熱紅着臉瞪了他一眼, 別過眼,不再搭理他,快步返身就出了宅子,轉進自己家去了。
秦恪看那窈窕的倩影轉進隔壁的朱漆大門中,不由一笑,這回頭還是得悠着點,萬一 * 不高興了,還真挺方便她“回娘家”。
蕭曼一氣兒跑回了閣樓上,剛想喝口茶,就聽有聲響從隔壁院子裏傳來,她好奇地走到長廊的最東邊,稍稍一探身,就瞧見了那邊院裏的情況,只見先前那牙儈又來了,這回還領着四個身強體壯的漢子,正往那院裏搬東西。
他該不會連這些也在那牙行都一起置辦了吧?
正皺眉間,就看那書呆子站在下頭對自己招手,她猶豫了一會兒,剛想轉身,就看他不知從哪搬過來一架長梯,架在了長滿野草的圍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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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曼當下愣住,他……他不會是想爬長梯上來同自己說話吧?她這閣樓距離那堵牆也不過是兩臂的距離。
這般猜測着,那邊秦恪真就挽起袖子爬起了長梯。
“你也不怕摔着!”她壓低了聲音,趴在長廊美人靠的圍欄上,忍不住秀眉微颦。
秦恪不緊不慢地攀着長梯又往上爬了一階,似乎是想離她更近些。
“小生在此想請驗官幫個忙。”
“你說……哎,算了,你先快下去,我這就過來,哪有人這樣架着梯子爬牆頭上說話的。”
蕭曼看着都着急,生怕他一眨眼的工夫就掉下去了,丢下這句話,就扭頭匆匆忙忙下了閣樓,直奔隔壁去了。
她到時,秦恪已經在花架下等着了,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何事啊?”蕭曼好奇地四下裏瞅了瞅。
“驗官,我想回書院取東西,但這會子……想請驗官幫忙看顧一下。”
原來是這事啊。
蕭曼心下松了口氣,想也沒想就應承了下來,随即一串鑰匙就被塞進了她手裏:“這是宅子的鑰匙,驗官收好。”
說完這句話,秦恪轉身就出了宅子。
“哎,這,你……”
這究竟算什麽,還将他家鑰匙都塞給自己?蕭曼垂眼望着手裏的鑰匙,總覺像是捧着一把火,可丢也丢不得,竟是有些說不出的窘然。
“秦家娘子,你瞧這書案和書架該放哪間?”
她正怔然出神,冷不丁地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禁有一剎的疑惑,但旋即又明白過來,他們這是将自己與那書呆子當做夫妻了,想解釋,可想想不過都是些陌生人,似乎也沒必要。
這般想着,她倒也坦然應了,于是輕緩着步子将兩側的小間都看了一遍,然後挑了東頭的那間。
這處小間清靜,開窗斜望便是半個湖面,瞧着心曠神怡,倒是挺适合他讀書作畫的。
那些漢子倒是手腳麻利,很快就将那小間歸置好了,蕭曼站在門口看了會兒還是有些不滿意,總覺得少了些雅致的擺設,這般想着便從衣襟裏掏出小冊子和炭筆,在上頭寫寫畫畫。
等她畫完了,那些人也已經将小院的東西都歸置好離開了。
蕭曼看着原本斑駁的 * 朱漆大門這會子也變得光潔如新,不由暗嘆,那家牙行辦事利索不說,哈細致入微。
她将門微微掩上,然後又拿着小冊子和炭筆去了正堂和寝處,也是一陣寫寫畫畫,自覺差不多了,然後就回了隔壁,将剛才寫畫的那幾頁紙整齊地撕了下來,交給管事的讓他按照上面畫的去置辦。
隔壁的宅子今日有人搬進去了,蕭家管事的自然知道,看到自家小主人拿着鑰匙,又要自己置辦這個那個,當下也是一團糊塗。
大人終于将隔壁買到手了?
怎麽就沒聽大人提過呢……
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被主人家信任的管事,帶着一肚子委屈和疑惑,決心親力親為,自己出門去辦。
才走出大門口,就看一駕小馬車在隔壁停下,車上下來個俊俏的小郎君,那郎君他也是見過的,姓秦,還送了他家小主子一堆醉仙樓醬味。
本以為這秦家小郎君是來恭賀小主子的,哪知接下來就看他從車上又搬下一摞摞的書和行李?
緊跟着,小主子也從隔壁宅子裏出來了,還幫這小郎君一起搬……
蕭家管事懵圈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一拊掌,原來大人是想招婿入贅啊,怨不得表公子就不适合了!
說不準過個一年半載的家裏就要有小小主子了,那得多熱鬧。
蕭家管事頓時又抖擻了精神,剛才他都留意了,隔壁一個仆厮管事兒的都沒有,往後啊,指不定他得一個人管兩個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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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養心殿內一片靜谧。
年邁的皇帝坐在禦案後,拈筆蘸了蘸朱砂,在冊頁上勾批圈點,完後擱在一旁。
“陛下,要不要歇一會兒?”姓曹的內侍往盞裏又添了熱茶。
“不用,朕的身子還沒那麽嬌貴。”
皇帝重又垂下眼去,在旁邊批好的一沓奏本上拍了拍:“這些回頭拿下去,朕親筆批過紅的便可用印,沒批的發回內閣叫他們重新拟票,明日再呈給朕看。”
內侍剛應了聲,卻聽皇帝又道:“今科會試,那邊都審定了麽?”
“回陛下,閣老們已經審定完畢了,明日應該就核對填榜了,老奴也已讓下頭傳了話,讓吳閣老取前五卷來供陛下查看。”
皇帝有什麽打算,他這當奴婢的自然一清二楚,主子是要保小主子“平步青雲”。
不多時,外面便有內侍來報,說是吳閣老到了。
皇帝當即就傳了人進來,吳仲漣捧着匣子進來,大禮參拜之後,便走到禦案旁,打開匣子取出五份謄抄的朱卷,依次鋪在案上。
“陛下,臣有一事啓奏。”
“何事?”皇帝漫不經心地拿起第一份,看了兩眼之後,竟從禦座 * 上直起了身子。
“今科按理說應該優撫北方士子,可這回頭名還是南方的士子……”
“哦,是何人啊?”
“姓秦名恪,江南潤州人氏,才剛年滿二十,只是……”
皇帝一聽秦恪的名字,心下不由暗喜,本還想他這兒扶一扶,不曾想,小孫兒竟自己拿了頭名,當下竟是說不出的自豪。
只是這些臣子似乎不滿啊。
皇帝乜眼淡淡道:“就是優撫也不應該颠倒黑白,好的就是好的,該頭名還是頭名。”
“可是陛下……這秦恪牽扯進了東陽書院的案子,聽說還身染重症,這怕是擔不起……”
皇帝面上微驚,看向旁邊的曹太監:“真有此事?”
曹太監忙道:“主子,吳閣老這消息怕是不太靈通,老奴先前都使人查過了,那秦解元也是受害者,若不是運氣好,遇到了妙手神醫,這會子只怕也……哎,真是上天都在替主子惜才呢!”
皇帝心下受用,面上卻還是波瀾不驚:“這般說來,曹伴,你都見過人了?”
曹太監點點頭:“回主子,前些日子考憑的事,老奴琢磨着畢竟是解元公,可不能真亂了章法,所以就去見了一面,翩翩少年郎,當真是才學高,樣貌好,別說百年難得一遇了,要叫老奴說,該是千年都難得遇見才是。”
吳仲漣暗地裏直翻白眼,可心下卻是惴惴不安,覺得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畢竟這閹狗是個人精,敢這般說話,定然也是摸準了皇帝心思。
果然,皇帝捋須沉思片刻之後,便合卷一拍:“那就不必更改了,即刻傳旨下去,朕欽定秦恪為今科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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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放榜的這一天。
寅時剛至,貢院門前便已圍滿了人。
本科應試的士子,或獨自一人,或全家出動,或攜奴引婢,或挑燈步行,或車馬匆匆,都從四面八方擁聚而來,烏泱泱地聚在那裏,翹首以待,急慮不安。
蕭曼這夜雖然沒有跟上回一樣去貢院那當守軍,但也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明明考不考得中與自己無關,一顆心卻好像被牽住了,總是在腦海中想啊想的,竟是難以入眠。
好容易挨到四更天,終于耐不住了,想着那書呆子此時也應該起身了,于是便披着衣衫跑到長廊東頭偷眼去瞧。
只是那小院仍舊一片漆黑,她不由颦起眉來,難道還沒起身?總不成已經走了吧?
這般想着,卻忍不住叫小婢點了燈籠過來。
她提着燈籠,往那院子的方向伸出手臂,想要借着那點燭火瞧瞧馬車可在。
忽然,對面的靜齋亮起了燭火,蕭曼心頭一跳,提着燈籠的手趕緊縮了回來,小婢也驚得幫着她将燈 * 燭給吹滅了。
主仆兩人都貓着腰兒,小心翼翼地往房裏走。
進了屋,她趕緊重又鑽回被窩,小婢躲在門後偷眼往外瞧,過了許久,聽得馬車的聲音,小婢扭頭沖她輕聲笑道:“娘子,主人走了!”
蕭曼長舒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确定父親的馬車已經走遠了,她這才從被窩裏鑽出來,收拾好自己,立刻就飛奔去了隔壁。
正想擡手敲門,卻發現這書呆子竟然連大門不鎖!
她快步走進去,将大門關上,又落了鎖,這才來到他寝房門前,用力拍了兩下。
“快起來!放榜了!”
裏面半晌不應,她又拍門叫了幾聲,房門這才從裏面開了。
就看秦恪光着膀子,睡眼朦胧地出現在了眼前,雖然心口上還裹着厚厚的棉紗,但胸腹間卻都是袒露着的,蕭曼呆愣了一下,随即扭過身,捂住眼:“你這人……哎,快去把衣衫穿好,都什麽時候了。”
“驗官,咱們今日有何要事?”他似乎對她的突然造訪也是一臉茫然。
還有何要事?
當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蕭曼颦眉道:“今天放榜啊,你怎麽還不起來去看榜?”
都這會子了,貢院那人肯定人山人海了,看榜的好位置早就被人占了,他還怎麽看,等別人都看完麽?
雖然夜色朦胧,但秦恪望着她,眸中的神采忽然聚斂起來,唇間也随之淺淺勾起。
區區看榜而已,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可她卻這般着急,這是因為将自己放在了心上的緣故吧。
當下越瞧她,心頭就越發甜蜜,待等到自己繼位登基之後,封她為後,後宮只有她一人,到時還不知這丫頭會歡喜成什麽樣呢!
正在那想得出神,又聽蕭曼催促道:“怎麽了,這才想起來吧,還不趕緊的,呆着做什麽。”
秦恪這才收攝了心神,乖巧地将自己拾掇好,但卻半點沒有要出門的意思。“驗官,等會兒想吃些什麽?”
蕭曼正準備往外走,聽他提起這個,不由愣住:“不急,等看完榜,咱們可以去貢院後面的那條巷子,那邊有家賣的豆腐腦和燒餅都還挺吃的。”
秦恪眼中的笑意更濃,不過倒是記住了貢院後巷有家賣豆腐腦和燒餅的。
“驗官,其實咱們不用去學別人那般争着搶着去看榜,只要在家安坐,等着報子上門報喜就成了。”
被他這麽一提醒,蕭曼才驚覺自己着急忙慌的竟忘記了這茬。
凡是中了榜的,自然會有貢院的報子來報喜,根本不用去那邊看張貼的名單。
她臉上不由又燙了起來,但總覺應該給自己找點面子補回來,于是哼唧了兩下 * ,便嘟囔道:“三年才一考,若是不去看看……豈不是少了些氣氛麽。況且……你原先是在書院,現下都搬了住處,報子會知道你住這兒麽?”
好麽,說來說去,原來她還是想湊個熱鬧。
秦恪不由暗笑,于是,他不急不緩地走到她面前:“驗官說得是,小生倒是忘記了這事兒了,若不然,咱們現下便過去瞧瞧?”
聽他終于應了自己要去看榜,蕭曼不由眸子一亮,當下轉頭就要走:“那咱們趕緊的!”
“咱們坐車去。”秦恪說着就将馬車駕了出來,并讓她坐到了車裏,而他自己卻在前面趕車。
蕭曼好奇地一直不願放下簾子,直直望着他的背影:“能行麽?要不然我去喊人來駕車吧。”
“驗官且安心坐,咱們二人去就成了,不用擾到旁人。”
蕭曼聽他胸有成竹,好像真的還行,當下也不做聲了,只小心翼翼地坐回去,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鬧出點動靜就會讓他翻了車似的。
一直到了貢院,馬車停了下來,蕭曼卻覺得自己渾身都麻了,尤其是腰腿,半點都挪不了,稍稍動一下就刺刺的疼。
得稍稍緩緩才能下車,若不然一瘸一拐的得多難看。
這般思慮着,蕭曼輕咳了一下,撩開簾子對秦恪道:“敬忱兄,這會子人多,咱們稍等一下再過去吧。”
“好。”秦恪從善如流地應了,也坐到了馬車裏,與她緊挨在一處。
“驗官,我們要不要打個賭。”他驀地開了口。
蕭曼眨眨眼,有些不解地扭頭看他。
“今科頭名會元一定會是小生,驗官信麽?”
他才學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萬事總會有意外,她倒是不敢信了。
秦恪見她躊躇,就知她不信,當下又道:“若是放了榜,小生并非頭名會元,那驗官可随意可讓小生做一件事,可要是小生說準了,那麽驗官便依小生一件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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