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楚楚因為趙家太夫人的事情，耽擱了些時間，當晚收攤比平時晚上半個時辰才到家。
回到家後，母親安氏和嫂嫂陳氏見着她安然無恙，臉上的神情才放松下來，也松了口氣。
顧長青年紀小，白天又和隔壁家的小孩瘋玩了一天，沒熬到她回來就累得在陳氏懷裏睡着了。
她心裏想着那趙家的太夫人要高價聘請自己當私廚是個大事，雖然自己已經拒絕掉了，不想讓她們跟着操心，但是今日自己晚歸半個時辰就讓她倆這般緊張，難免心頭一熱。
自己占用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對她們并沒有太多的親緣感情，但是這些日子安氏和陳氏确确實實将她當家裏人看待。
家人之間就是有事不隐瞞，她便将整個事情跟安氏和陳氏大致說了一下。
“今兒個回來晚了，主要是縣城裏的趙家太夫人尋到我讓我去她家府上上工做私廚，耽擱了會兒功夫。”
陳氏雙目微瞪，“是那個趙老太師的夫人？”
顧楚楚微微點頭，母親安氏雖不知那趙家太夫人是何許人也，但是一聽是老太師，那可是告老還鄉前是在京城裏做官的人，多少也有些震驚。
“她怎會讓你去她家上工？”
經過多少有些波折，顧楚楚便簡單帶過，“就太夫人胃口不好，嘗了我做的胡椒酸辣湯，很對她胃口便尋到我了。太夫人給我開了八兩一月的工錢，但是我沒答應。”
“八兩一月？！你還沒答應！咳咳咳……”安氏一激動，呼吸一急促，狂咳了起來。
顧楚楚趕緊起身輕拍安氏的後背，幫她順氣。
陳氏也趕緊幫她說話，“婆母，你先別急，她拒絕肯定有她的想法，先聽小妹慢慢說。”
“是啊，娘。你先別着急，我拒絕自是有我的原因。”
安氏搖着頭，邊咳嗽還邊說道：“你怎麽，咳咳，怎麽讓我不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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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見婆母聽不進去，便趕緊幫顧楚楚找借口，“那趙家太夫人出了名的古怪刁鑽，是不是讓小妹受了什麽委屈，才這樣的。如果要受委屈，趙家哪怕開的工錢再高，我們也不能讓小妹去受苦啊。”
安氏聽了兒媳婦這話覺得在理，情緒和咳嗽也慢慢穩定了下來，摸着顧楚楚的手問道：“怎麽？你在趙家受委屈了？”
顧楚楚搖搖頭，解釋道：“沒有受什麽委屈，其實我知道八兩一月的工錢确實很多，光是一個月的工錢都夠我們家吃上個一、兩年了。”
“那你怎麽還拒絕那太夫人的邀請呢？”安氏和陳氏都沒想不通。
“雖然我現在在夜市開大排檔賺得也沒這多，也不穩定，可若我到趙家上工了，雖說只是負責太夫人的飲食，但是那太夫人是個倔脾氣又一把年紀了，還不愛吃藥，都說病從口入，萬一吃出了個好歹，我在那趙家最是個新來的也沒有根基，那鍋定是讓我來背啊。”都是自家人，顧楚楚便将自己的顧慮和盤托出。
婆媳二人都沒有她想得這般深，聽了顧楚楚這番話才幡然醒悟，安氏連忙拍着她的手，“是是是，你沒去是對的，平平安安最重要。”
“确實，那種大宅子關系最是複雜，你去那裏說不定哪天就被算計了。就是你拒絕了太夫人，以後太夫人不會找你麻煩吧。”陳氏多少還是有些擔憂。
顧楚楚笑盈盈地寬慰道：“不會的，太夫人不是那小家子氣記仇的人，況且她可愛吃我做的梅漬番茄了，還給了二百文賞錢呢。”
顧長青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隐隐約約聽到她們剛剛說的話，嘟囔道：“番茄？是什麽？好吃嗎？”
顧楚楚看着他又瞌睡又犯饞的模樣，忍俊不禁，“可好吃了，阿姐努力賺大錢，給長青買番茄吃～”
顧長青聽到肯定回答後，點點頭吧唧着口水，又在陳氏懷裏睡了過去。
一家人圍坐在房間，看着幼弟如此可愛的模樣，燭火搖曳，氣氛很是溫馨。
第二日顧楚楚的大排檔像往常一樣開張，只不過她的小廟來了尊大佛。
她剛架好攤子，和隔壁夫婦倆打了個招呼，那太夫人就領着那彩蝶丫鬟來了，穿的還是和那日一樣低調，原先又少走動，不說沒人知道她是那赫赫有名的趙家太夫人。
隔壁夫婦倆也只以為太夫人不過是顧楚楚新認識的老婆婆，顧楚楚也知太夫人這身打扮絕對是不願張揚自己的身份，她便也沒多嘴，幫太夫人保着密。
太夫人一見她，就笑眯眯地同她講：“丫頭，你手藝真不錯，那番茄放在冰窖，更好吃更入味，酸酸甜甜的今兒個我一下子連吃了兩個。”
誰會不喜歡聽別人的誇獎呢，顧楚楚也不例外，“婆婆你喜歡就好，雖說好吃，但一下子也不能吃這麽多，腸胃容易受涼的。”
一聽她這話，太夫人孩子氣地撇了撇嘴，“喲，這話我可不愛聽，小小年紀跟誰學的，怎麽這麽啰嗦啊。”
顧楚楚見太夫人這般，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得得得，關心你還成我的錯了，我不說還不行了嘛，今天來是想要吃點什麽啊。”
“我喜歡你的手藝，你這兒我沒嘗過的都給我來一份。”太夫人也是豪爽，直接全都要。
“好嘞。”顧楚楚趕緊燒火架鍋，然後低聲跟太夫人身旁的彩蝶囑咐道：“彩蝶姐姐，等會兒，見太夫人吃得差不多了，就提醒一下，我這兒能打包帶走，別吃撐了。”
太夫人聽不清她同彩蝶說了些什麽，雖沒問，但也猜到她定是又在操自己的心，如此被人關心，臉上不自覺地發笑，然後彩蝶扶着她到那從沒見過的新奇馬紮上坐下。
花毛一體本就是現成的涼菜，先盛了一碟讓太夫人先吃着。
醬油炒飯顧楚楚更是得心應手，半刻鐘醬油炒飯便出爐了，這個時候太夫人的矮桌前已經出現了個毛豆皮、花生皮推起的小山堆。
剛出爐的炒飯，醬香、米香和蛋香直往太夫人的鼻子裏鑽，顧楚楚剛放下盛炒飯的竹筒，太夫人拿起勺子就挖了一勺往嘴裏送。
細細品味後，又忍不住連挖了幾口咀嚼咽下才覺得滿足，太夫人眼睛亮着光，不死心地說道：“丫頭，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我昨天說的事，我家食材多，你可以每日變着花樣的做。”
顧楚楚有些為難，還沒想好該如何婉拒太夫人，就來了新的客人，也是老主顧了，那日給她提意見的老郎中現實。
“小娘子，給我來一碗炒飯還有……”菜還沒點完，他突然噤聲。
郎中先生看着坐在馬紮上的太夫人目瞪口呆，見她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了許多。
自己那日本想讓這小丫頭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這事小丫頭竟還真辦成了，不由對這顧楚楚有些刮目相看。
顧楚楚滿懷感激地看着“救星”郎中，趕緊岔開話題，“郎中先生，您來了啊，除了炒飯還要些什麽？”
老郎中看着她如此感激且炙熱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虛，我也沒幫你什麽，不用這麽感激吧！
又見那被打斷的老夫人不滿地盯着自己，老郎中趕緊正色，若無其事道：“再來碗酸辣湯。”說完便低着頭，堅決不與那太夫人進行視線接觸。
陸續又來了幾位客人，太夫人見有客人越來越多，自己也不想影響她生意，拉着她跟自己說話，便吃了大半碗炒飯後，就讓彩蝶打包、付錢。
太夫人見顧楚楚在鍋竈前小小的人拿着個大鐵鍋忙碌的身影，沒舍得打擾她就離開了。
顧楚楚剛忙完手上的活兒，将炒飯和酸辣湯放到老郎中的矮桌上，四處張望才發現太夫人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老郎中見太夫人走了，趕緊問道：“小娘子，你是怎的讓那太夫人喝下你那酸辣湯。”
一想到之前的前因後果太過複雜，顧楚楚只能無奈地笑一笑，總結成四個字，“陰差陽錯。”
聽她這話，老郎中并不覺得敷衍，反而對她更是刮目相看，要知道這太夫人是個多難搞的小老太太啊，之前沒有胃口飯都吃不下去，就這藥都不願喝，卻願意喝這小丫頭做的酸辣湯。
然後一副“我都懂，我都明白”的表情看着她。
顧楚楚看着老郎中這幅表情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真不是您老想得那樣，但她知道老郎中不會信自己的解釋，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回到鍋竈前繼續忙碌。
雖然他們兩人聲音不大，但還是被旁邊的客人聽了去。
這小鎮子是藏不住秘密的，一傳十、十傳百，一晚上所有鎮民還有附近好幾個村在鎮上做生意的村民，都知道這趙家太夫人愛吃顧楚楚大排檔的吃食。
那趙家太夫人可是到過京城見過世面的人，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啊，現在竟親自到這小寡婦的大排檔來吃東西，說明這小寡婦做的吃食定是非同尋常。
顧楚楚得知這消息後，心裏立馬一緊，趕緊跑到趙家跟太夫人請罪，“這消息，許是我昨日和那郎中先生說話被別的顧客聽到了，才這樣的。都是我不小心，才會這樣，若太夫人覺得困擾，我今晚便挨個跟客人們解釋。”
說完便對上太夫人寫滿不高興情緒的臉，顧楚楚覺得自己真的把大佬給得罪了，日後定是在夜市混不下去了。
卻不想，太夫人撅着嘴嘟囔道：“你看看你，說了多少次了！沒個記性，剛剛又喊我什麽了！”
聽到這話，顧楚楚便知太夫人并沒有怪罪自己，太夫人只是往日在府裏一直端着個架子，其實她這人最是嘴硬心軟了，心裏現在最需要的其實就是最簡單的關心和說說話。
她知道太夫人對她的喜愛多少是因為自己不怕她，便趕緊服軟撒嬌道：“婆婆，婆婆，我錯了，你不要在生氣了！”
見太夫人還板着臉，她便靈機一動，輕聲哄道：“那我從明天開始，之後的五日每日營業前，都先來你這兒給你開小竈賠罪，好不好啊。”
一聽這話，太夫人徹底沒了脾氣，但依舊沒好氣地說道：“五日，不夠！好歹要十日吧，你這道歉到底誠不誠心啊！”
她本是想說一月期限的，但終歸是心疼顧楚楚，不想讓她這般勞累，咬了咬牙才說是十日。
見太夫人松口了，她趕緊應道：“好好好，十日就十日～”
好在這件事太夫人并沒有怪罪，顧楚楚便托太夫人的“名人效應”，當天就接待了不少新客戶。
又因為她做的吃食确實比一般的廚子做的好吃一大截，本抱着湊熱鬧、嘗新鮮的食客們，心裏多少覺得她可能晦氣，雖不會出言誇獎，但是他們吃完吃食後心滿意足的模樣，都是她大排檔最好的招牌。
不到兩個時辰，顧楚楚大排檔準備的食材就被這幫湊熱鬧的食客銷售一空，甚至她之前的回頭客今日一口都沒吃上。
而她也攢夠了要向系統兌換特殊賦值宵夜菜品的幸福值，甚至超出了不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