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幾日功夫後，顧楚楚終于準備好了一切，太陽開始落下時她獨自一人挑着東西出了侗壩村。
走了幾裏路，落日的餘晖還殘留在空中，她終于走到了縣城的夜市，此時夜市的人并不算多，但也早有小攤販已經擺好了攤位。
顧楚楚也趕緊麻利地組裝好器具、架好鐵鍋，再展開自己和大嫂陳氏一起做的幾個有些粗糙但不占位置的竹子馬紮和矮桌，大排檔也就正式營業了。
半個時辰後太陽完全落下，亮起了燈籠，街道人頭攢動，攤販的吆喝聲也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夜市瞬間熱鬧了起來。
顧楚楚初來乍到，性價比高的好攤位早被人選走了，為了保險起見，她最後只租用了個最便宜但位置也偏僻的攤位。
她看着只有零散的鎮民、村民路過自家大排檔，多少有些心慌，畢竟這四百文是自己家幾個月的夥食費，這幾乎是把所有身家都壓在了這大排檔身上。
旁邊的攤位是對做綠豆糕的夫婦，第一次見她便主動找她搭話，但聽聞她是從侗壩村來的後便不再說話。
顧楚楚倒也不氣，她知道外人雖不明說，但暗地裏都說那侗壩村的女人克夫，看夫婦倆的樣子也只是怕自己晦氣罷了。
倒也有人見她面生且獨自一人做吃食買賣上前詢問她做的是什麽，但卻因為覺得炒飯家常又普通都沒有點單。
半個時辰過去了，大排檔遲遲沒有開張，顧楚楚越發心焦，原本想着賣出二十碗炒飯件是很容易的事情，卻不成想變成現在這樣。
“楚楚？”一個婦人不敢确定地喊了下她的名字。
顧楚楚看着滿臉不敢确信的婦人，認出了她是自家隔壁的鄰居徐氏，“原來是隔壁趙家娘子啊。”
“真的是你啊，你現在也在夜市做生意啊。”婦人上下打量着她的大排檔，心裏卻犯嘀咕。
可是這顧丫頭她平日裏在家裏從沒下過廚啊，這都敢出來買吃食了？
聽到這話，顧楚楚想着自己一單都沒有賣出去有些不好意思，“什麽做生意啊，就是做點吃食買賣。”
突然感覺自己身後的裙角被人拽了拽，她回過身低頭只見一個圓頭圓腦的小男孩正咬着手指，扯着她的裙角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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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楚楚知道他是徐氏的兒子，看他可愛便客氣地蹲下詢問小男孩，“怎麽啦？”
那小男孩甕聲甕氣地問道：“娘子做的是什麽吃食啊？”
顧楚楚輕笑了一聲，看來是個小饞鬼。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站在一旁的徐氏趕緊将他拽回自己身邊，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聲嘀咕道：“不是剛吃過飯嗎！”
徐氏不好意思地朝顧楚楚笑了笑，“我就帶他來逛逛，馬上就回家，也不給你添麻煩了。”
顧長青和她家兒子年紀相仿，兩人經常一起玩耍，徐氏也常常幫忙順手一起照看着。
顧楚楚很是知道知恩圖報，連忙擺手，“娘子說這話可是臊我了，我們家才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小孩子長身體嘛，我家長青也這樣！”
說完這話，她趕緊挽起自己的衣袖，添柴加火将鐵鍋燒熱，“別走了，正好也嘗嘗我的手藝！算我請小家夥吃的！”
顧楚楚撩起鐵勺舀了點葷油放入燒熱的鐵鍋中，又挖了勺準備好的隔夜米飯，然後用鍋鏟将飯打散并按壓。
眼見米飯被炒至粒粒分明，她騰出一只手将一個雞蛋單手打入米飯之中，然後緊接着快速用鍋鏟翻炒起加入雞蛋的米飯。
高速翻炒十幾下的功夫，每一粒米都均勻地裹上了蛋液。
徐氏看着顧楚楚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有些傻眼，要知道這個操作哪怕是十幾年的老師傅都不一定能不攪散蛋液就能讓米粉均勻的裹上蛋液。
當鍋中的米飯翻炒出濃郁的米香和蛋香後，淋入她調配好的秘制醬油，瞬間香味四溢，惹得攤位周邊的人停下腳步在此處駐足。
那秘制醬油是系統給她的配方，其實就是時下的複制醬油，需要将從集市買回的普通釀造的醬油，放入姜、圓蔥、胡蘿蔔、芹菜、香菜、冰糖還有系統發放的特質香料包進行二次加工熬煮。
滋味自然是更加豐富，顏色也更加鮮亮，惹得小孩更是大口吸氣想将空氣裏的香味全部吸進肚子裏。
顧楚楚又颠勺翻炒了幾下将醬油和米飯混合均勻，蒸發掉多餘水分。
最後撒上了一小撮蔥花，将炒飯盛到自制的竹筒裏遞給了小男孩。
周圍的行人看着竹筒裏冒着熱氣的醬油炒飯散發出了如此饞人的香氣，裹着蛋液的褐色米粒油亮，讓人忍不住地猛咽口水。
小男孩心滿意足地接過那碗垂涎已久的醬油炒飯，直接扒了一口，臉上立馬出現了滿足的表情。
他雖吃得狼吞虎咽，但卻格外得香，連顧楚楚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緊盯着他手裏炒飯。
顧楚楚看着她這幅模樣，突然眼前一亮。
這不就是……當代吃播嘛！
她立馬擡眼看向周圍的人，果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小男孩手裏的炒飯，那些人的眼神裏滿是躍躍欲試，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徐氏見自己孩子這樣多少有些尴尬，趕緊咽了咽口中的口水，笑道，“真是讓你見笑了。”又趕緊拍了一下自家兒子的屁股以示警告，“怎麽一點吃相都沒有！”
那小男孩也不惱，依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娘！這個特別好吃！你要不要也來一口！”
其實徐氏也饞得不行，但礙于面子，只是淺嘗了一口醬油炒飯。
當那炒飯觸碰到她舌頭的瞬間，她就感受到了秘制醬油的鮮香和米粒的油香在自己的口腔中迸發，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炒飯就鑽進了她的胃裏。
好香！真的好香！
徐氏意猶未盡地看了眼自家兒子手裏的炒飯，然後毫不吝啬地贊揚道：“看不出來啊，你做的炒飯竟這般美味！”
顧楚楚聽後謙虛道：“沒有沒有，都是些雕蟲小技，能獲得娘子的認可，是我的榮幸。”
一聽這話，她家大排檔圍觀的人立馬就有人發問了。
“小娘子，你這炒飯怎麽賣的啊！”
“對啊，多少文一碗！”
……
顧楚楚看着熱情的食客們笑了笑，“醬油炒飯四文錢一碗。”
雖然炒飯定價并不便宜，但她話音剛落，“給我來一碗！”、“也給我來一碗！”的下單聲此起彼伏。
大排檔前的人也是越圍越多、越圍越密，炒飯的香味更是直往圍着的食客們鼻子裏鑽，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點上一碗嘗嘗究竟是何滋味。
剛剛還沒有開張的大排檔，現在竟一下子賣出去了十多碗炒飯。
因為訂單量大，顧楚楚炒飯的動作是越發熟練，她行雲流水的颠勺炒飯動作更像是一場表演。
而且吃過的食客沒有一個不稱贊美味的，甚至還有幾位壯漢剛吃完就當場下單再來一碗的。
等待的食客們看着炒飯表演，聞着香味、聽着誇贊，更是心癢癢，即便排着隊也沒有一句怨言。
就這樣不到一個半時辰，她準備的食材分量竟銷售一空。
還沒吃到的人深覺可惜，特意向她詢問明日何日開攤，想要明日早點來确保吃得上她做的炒飯！
當天收攤之後，顧楚楚挑着東西、打着燈籠摸着黑回到了侗壩村。
夜路雖難走些，但好在準備的食材分量都賣完了，擔子倒也沒那麽重了。
顧楚楚雖然還沒數錢，但先查看了一下系統裏自己賺取的幸福值，已經累計到了20分，看來當天同一個人吃兩碗同樣的宵夜菜品也只累計1分。
這積分規則真是壓榨！還要不斷挖掘新客戶！某夕夕老用戶再砍一刀好歹還有個0.01，你這直接就沒有，心真黑！
宵夜7號：……這我竟無法反駁。
她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是大嫂嫂陳氏牽着顧長青在等她。
顧楚楚剛走到兩人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陳氏搶走了她肩上的擔子，顧長青也趕緊機靈地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和嫂嫂将擔子搶來搶去、相互客氣。
她無奈地笑了笑，“你們等了多久啊！”
陳氏挑着擔走在旁邊，“我正好帶長青在村口透透氣，正巧碰到你回來。”
顧楚楚攥着顧長青的手，就知道他們在撒謊。
雖然才剛立秋，白天不覺的涼，但晚上的溫度低風大，他的手這般冰涼，至少站在風口站了半個時辰。
但她也沒有要拆穿他們，只是問起了家常，“娘睡了嗎？你在家裏有沒有乖啊？沒給嫂嫂添麻煩吧！”
“我可乖了！娘親還沒睡，也在家等你呢！”
一聽這話，顧楚楚就知道大家雖然擔心自己，但都沒有主動問起今天生意的情況，趕緊說了句，“我好像食材準備少了，沒想到全賣光了還有客人沒吃上。”想讓嫂嫂和弟弟立馬安心些。
陳氏立馬接上了話，“小妹，怪不得我說着擔子輕了不少！”
“阿姐，你全賣光了啊！好厲害啊！”
顧楚楚看到兩人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心裏也跟着雀躍了起來，“是啊，錢都沒來得及數，就趕着回來了！”
說話沒一會兒的功夫，三人就到了家門口。
剛到家顧楚楚就揣着錢袋直奔安氏的房間，“娘！這是我今天賺到的錢！你快數數！”
安氏本來還想着第一天開張會不利，卻沒想到看她手裏捧着滿滿一捧銅錢，那銅錢少說也有幾十文。
“我就不數了，你自己有數就行。”安氏沒有接過錢，“你這不是故意哄我吧！”
顧楚楚看她這幅模樣笑道：“我哪來這麽錢逗你啊！真是我賺來的！”
“對啊！小妹她真的全賣完！”陳氏拎着空空如也的食桶、飯桶走進來展示給安氏看。
“是啊是啊，娘親！阿姐她真的好厲害！”顧長青也附和道。
安氏看着三人眼神發亮的臉，自己也不自覺地被帶動着笑了起來，覺得未來的日子好像确實有了奔頭。
待安氏和顧長青睡着後，顧楚楚拉着陳氏将今晚賺的錢仔仔細細地清點了一遍。
其實顧楚楚心裏有數，自己本就保守地只備了二十五碗醬油炒飯的量，除去送給徐氏兒子的那一碗，一碗醬油炒飯的成本在三文左右，差不多賣出去一碗能賺一文錢。
不用清點，她也知道今天淨賺了二十四文，但是她知道一定要讓陳氏清楚自己今日究竟賺了多少。
她深知陳氏其實是這個家唯一沒有血緣的家人，但卻那麽質樸，不僅下地幹農活、照顧家裏人，還那麽為他們家着想，光這一點顧楚楚就不能辜負她。
不僅如此，顧楚楚還硬要塞十文錢給陳氏，“嫂嫂，這個錢你不能不要。”
可陳氏卻怎麽也不願接過這錢，“真不用，咱們都是一家人，日子好了我也高興。”
“話雖這麽說，但是嫂嫂那是之前我晚上也在家，白天還能幫着你下地幹活。可現在我晚上去夜市開大排檔，白天還要忙着準備晚上要賣的食材，家裏的活兒肯定比之前重。”
顧楚楚的話确實有理，但是陳氏是個實心眼，死活不願意接過那錢。
“嫂嫂！以後都是你在家帶長青，我最知道他了，他肯定會耍賴讓你給他買麥芽糖吃，你就拿着錢給他買點香！”說完這話，顧楚楚放下十枚銅錢就跑回了自己房間。
陳氏看着桌上的銅錢，無奈地笑了笑，最後還是把銅錢收了起來。
她知道顧長青懂事的不得了，怎麽會耍賴要吃麥芽糖呢，不過是顧楚楚一番讓自己收下錢胡謅的理由罷了。
顧楚楚躲在自己房間門後看到陳氏收下銅錢，才舒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某夕夕：……真是躺着也中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