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說法也不會挑起我對他的失望。
“是啊,拿我的命威脅我,果真是木懷哲啊。”
木懷哲一下子就被我打到了久遠的過往。久遠的過往裏盡是他夜裏站在門口的冷酷模樣,久遠的過往裏盡是他訓斥我的嚴肅模樣,久遠的過往裏盡是他在窗外看着我跟別的男人在床上的無情模樣。
想起了那麽久遠的過往,即使晚上他還是熟悉的溫柔也救不回兩個人在床上尋仇。
他兩手撐在我的身旁,話裏求和,我冷漠地看着他,話裏拒絕。
“夫妻沒有隔夜仇。”
“誰跟你是夫妻。”
“我明日辦個大婚娶了你?”
“你可別惡心我。”
冷漠也轉染給了他,氣得他掃興地起身,坐在一旁,話裏語裏盡是無語和無奈。
“你要氣到什麽時候,人也罵了,氣也出了,你還想怎樣?”
我怎麽知道我要怎樣,到處都是他給的臺階,到處都是和好的機會,我就是忍不住錯過。
他跟我解釋,“我一開始沒告訴你是因為覺得沒必要把你牽扯進來。”
可我就是忍不住錯過:“我是氣你隐瞞我嗎?”
“那你氣什麽?氣……”他才猜測着,話裏盡是不可置信,“戰火?”話裏盡是理所當然,“世上沒有無辜的人,你當真以為我跟阿昌闊爾王兩個人就打得起仗嗎?”
我當然不以為,我以為這世上瘋子越來越多了,越來越多的對我的不可置信與理所當然,把我才看待成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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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麽跟他講這是兩個駁斥的理論體系的問題,我已經努力說服自己了,可一個人的價值觀早早就被塑造好了,被塑造的那個時候,偏偏我是被另一個理論體系教養的,于是我無話可說,我們倆也只剩了隔夜仇。
隔夜了,也什麽都涼了。
天一天比一天冷,可我第二天晚上吵着吵着把他推了出去。
這一推我們倆下一次見面就到了第三天晚上。
第三天晚上,我坐在窄榻旁,聽着有人敲着窄榻旁的窗葉。
我知道窗外的人是他,我不想給他開窗,可是我的手不聽使喚。
我伸手打開一扇窗,看着他跟我一般憔悴,我不知道為什麽憑什麽怎麽會,我覺得心安。
他遞給我一碗藥。
“你病還沒好,吵架都沒氣勢。”
我接過藥碗,喝了一口,還是那麽苦,讓人不知自覺地皺起眉頭。
他伸手遞給我一個蜜餞。
我伸手接過放到了嘴裏。
我的嘴裏含着蜜餞,甜得很,甜到眼睛覺得不公平,便主動地看着木懷哲。看着他,鼻尖泛酸。
窗外吹進來一陣冷風,我就想,如果這是一個電影或者一場夢就好了,那麽現在轉場或者醒來就行了,我也不必看着他站在冷風裏活受罪,一邊心疼,一邊又偏執的就是不肯開口讓他進屋了。
“我去找子珒了。”
他的話裏,對我的沉默失望了。
我這是在幹什麽,接受不了他就離開,能接受就和他和好。我偏要一邊賴着他一邊跟他吵。
吵得還總是魚死網破。我自認為他犯了一個錯誤,明明與我毫不相關。我先是自作主張把他當英雄,然後又動用私刑把他判為兇手。然後我就自認為高人一等,去評判他。
他也是一個人,一個人就因為被揪出一丁點的錯,便是什麽都能吵起來,什麽話都是錯。一個人就是因為看他不順眼了,就給他判了無期徒刑,翻開刑法一條一條罪責都施加在他身上。說他十惡不赦,說他罪惡滔天,說他無一是處。
他憑什麽承受這一切呢?我翻出他遠古的錯,我說我們的起初就是一場錯誤。
“你到底氣我什麽?”
“要是你被人逼着假冒皇子,你不氣他?”
這件事之前我們一直都不提,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是那樣的想法。“我感謝他,感謝他給了我一個好好生活的機會,就你那個樣子,一個女人,不知道來自哪裏,到了這個地方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你要怎麽生活下去。”
“你怎麽知道我……”
“我怎麽知道?因為我處處在意你,我處處留意你!”
處處在意,處處留意,我盡想的是他的在意留意裏到底是關心還是監視。
“然後派我去做奸細。”
我們之前一直不提這件事,我不知道他居然也把做奸細的事當作我的錯。“是你親自要殺懷柔,是你親自要上賊船。”
“那我該怎麽辦,你要是我,當時,你殺不殺?”
我們之前一直不提這件事,我不知道他居然連這件事也能無理取鬧。“可是你毀了我的期望,你大可不必親自提出來,你以為我當時捆了懷柔是打算幹什麽?”
“*她!”
是,為什麽當時他不在乎地把我送出去,因為我人微命賤,那個不肯配合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一副吃驚的樣子:“你把我當什麽人?”
“你想知道嗎?你,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殘忍無情,還有……”
他氣得打斷了我的話:“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人。”
“我怎麽沒有資格?”
他跟我細數為什麽我沒有資格:“我知道阿昌闊爾王抓了你,逃走的路上救你被抓到。伯遠侯想要樂陽的身子,我殺了他拼命逃出了青南。這一年多,哪一天哪一回,我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指名道姓數給我聽聽。”
我跟他講他曾經對我怎麽樣,他憑什麽拿現在對我的好來堵上我的嘴。我眼裏含淚瞪着他,終于讓他想了起來:“便還是奸細的事情。我在雍州沒有多少勢力,難道就把你養在私宅裏跟我一起等死嗎?”
我不想跟他一起等死,倘如現在有個刺客闖進來,我肯定不可惜把他推到刀刃上自己逃走。我應該理智一點,跟當初理智地讓他殺了樂陽一樣。
“你都聰明地猜出我的算計了,為什麽不能再聰明一次。”
我應該再聰明一次,可是他都對我好了一年多了,居然又要求我再聰明一次。
于是我愚蠢地生着氣。
他憑什麽威脅我,顧聞暄可不會威脅我,顧聞暄可不會找女人做奸細,顧聞暄可不會把一片土地糟蹋地戰火紛争。
人生氣的時候,說的話該有多麽傷人啊,可我故意拿顧聞暄貶低他。
一句一句都那麽難聽,讓他忍不住跟我争辯了一句,
“你當真以為顧聞暄也很幹淨嗎?”
可我一句争辯的機會都不給他。
“你為什麽非要奪走我的美好呢?”
他的姿态夠卑微了,卑微到和看他下跪一樣令人心疼了。
“我們也可以……以後我做你的美好。”
可我把那份心疼全都一句一句打到他的心上。
“木懷哲,顧聞暄。你的父母起名的時候對你都沒有那種期望,你不必勉強自己。”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這樣的話該多麽難受啊。
“你……你這人說狠話的時候就像淩遲的劊子手。”
那麽難受所以他怕跟我一樣揮刀砍頭,轉身就走了。
人迎着日落離開了,再披着星星喝得爛醉的回來,回來自己跨過裏屋門檻就倒在了地上。我沉默地坐着,最終忍不住起身去櫃子裏給他抱了一床被子,扔在他身上。
站着看了一會兒,他喝得迷糊了就任由被子窩成一團待在他身上,我又忍不住蹲下把被子給他展開。
正給他展開着被子,卻一不小心被他伸手拉到了他身旁。他緊緊地抱着我,頭埋在我的脖子裏,雙臂用力,緊地我有些痛。
他說:“我的心有這麽痛。”
他擡起頭來,臉就在我的臉一旁,我就離着那麽近看着一個男人眼窩裏堆起淚水。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為什麽我跟阿昌闊爾王有一場算計就不一樣了。”
“你……在我眼裏……不完美了。”
“你以為我想在你眼裏不完美嗎?”
他也不想,既然如此,為何下棋那天他不撒謊騙我呢,他還不如撒謊騙我呢。
“那你為什麽還要告訴我……”
“我們的愛裏,不是有信任嗎?”
可有信任的愛明明應該是美好的,怎麽我們的愛裏有了信任就被醜陋的真相糟蹋的那麽不堪了。
他又把頭埋到我的脖子裏,我掙紮着。
“松開我。”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我松開你,然後你就永遠離開我了。”
“你勒疼我了。”
他擡起頭,一只手禁锢着我,松開了一只手,伸手撥開了我的衣領,一直到露出我的上臂,他看着我的手臂,上面還存留着紅紅的痕跡,他伸手撫摸着。
“不公平,你的胳膊痛,我看到了我就心疼你。可你看不到我心痛,你就不心疼我。”
他翻到我身上親着勒紅的痕跡,一點一點到肩膀,再到鎖骨,再到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