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合一
不過沒有任何證據, 也不好因為對方的人品問題就獨斷懷疑。
也就沒有再提這個事情。
學校裏的環境其實很好,因為不管是鄉下那祖上三代都是貧農考上來的,或者是城裏土生土長的, 因為都是才借着這上大學的機會從下鄉的知青返程, 很多人對于城市的生活就已經脫節了,完全是跟鄉下生活連接在一起的。
也正是這樣,學習環境還是很好的,大部份人都沒有什麽攀比之心, 只拼命地借着這個機會, 将這些本該早幾年就擁有方知識拼命吸取。
溫四月這也忙起來,暫時把學習之外的事情給放到一邊去。
但俗話說得好, 這有人的地方是江湖, 那江湖就等于社會,社會自有百态, 有拼命學習吸取知識的,也有那歪門邪道,想借着這個環境不勞而獲,妄想一步登天的。
比如溫四月寝室的劉美嬌,她每日的時間都用于打扮自身,原本四分的姿色硬是給打扮成了七分出來。
昨天下午又請了假,晚上回來的時候, 帶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溫四月看了過去, 發現劉美嬌把頭發燙了當下最流行的款式,原本兩條粗大的麻花辮子,現在燙成了大波浪散披在腦後,整個人從身後瞧, 仿佛是頂着一個大砂鍋一樣。
楚家先見了,心裏有些生氣,“劉美嬌,你的個人事情我是不想管的,但你既然住在這個宿舍裏,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兩句。”
劉美嬌對于自己的新發型,很是滿意,進來後放下包,就拿着小鏡子一直左看右瞧,一會兒整理鬓邊,一會兒又撩一撩劉海。
劉美嬌早就知道楚家先看不慣自己,而且她也沒打算在這宿舍常住,自然不願意花心思和大家打好關系,更沒有必要讨好。
如今聽到楚家先帶着炮火味兒的口氣,也想不高興地将鏡子撲下,不耐煩地擡頭朝楚家先看去,“怎麽了?”
溫四月其實這個時候想說兩句的,因為她曉得楚家先要說什麽,下午放學的時候,劉美嬌的老公帶着她女兒來找了。
說是孩子想媽媽。大家才曉得,劉美嬌這幾天都沒去看他們父女倆。
可是好幾次,劉美嬌晚上晚回寝室,都說是去看孩子了。
而且她那丈夫,溫四月看着面相,的确是有文曲之相,眉眼間也無半點奸詐之相,絕對不是什麽奸惡之人。
Advertisement
按理用溫四月的專業來說,這種面相的男人宜家宜室,與劉美嬌這種愛玩的性子來說,他多顧着家裏和孩子,兩人的性格剛好互補,完全可以成就一段不錯的婚姻。
可是劉美嬌的心,不甘平凡。
進了城,她大抵是不會再要這個鄉下的丈夫了。
楚家先當時也在,本來想拆穿劉美嬌的,不過被秦璐璐她們給攔住了。畢竟當着孩子的面呢。
兩三歲的孩子,要說不懂,可有懂得那麽一點。
于是大家只扯謊說不知道。
這讓劉美嬌的丈夫很擔心,生怕劉美嬌被人騙了,還托付楚家先和溫四月她們多照顧着他媳婦一些,為此将原本給劉美嬌帶來的苞谷米花都送給了幾人。
另外還借了溫四月的紙筆,給劉美嬌寫了留言條。
的确,猶如楚家先所言,這個鄉下青年的字,是很端正漂亮的簪花。都說字如其人,溫四月這個時候越發懷疑劉美嬌這大學,是他代考的。
監考并不是十分嚴格,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卷子上,寫着劉美嬌的名字。
而劉美嬌則寫他的。
他們是夫妻,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這凡事還是都要證據說話,溫四月決定還是再觀察一陣子。
如果這劉美嬌還繼續一門心思想那攀附的旁門左道,自己就揭穿她。反正她都舍得抛下丈夫和女兒,那也不配擁有當下的一切了。
周五下午,她就沒課了。才到寝室樓下,就發現蕭漠然等在這裏。
其實一開始,她是沒發現蕭漠然的,這個時候正放學,大部分同學都先回寝室,所以門口站了好多人,不知道圍着什麽。
她和楚家先一起走過去,才發現被女同學們圍在裏面的,正是蕭漠然。
他應該是從隔壁學校裏直接過來的,手裏還拿着書,穿着白襯衫,戴着眼鏡,文雅隽秀的同時,還有那無法掩飾的不凡氣宇和英俊,再加上那高挑修長的身影,的确是這學校裏秋天裏一條極其靓麗的風景線。
當時的蕭漠然真從善如流地拒絕那些搭讪的女同學,“我在這裏等我妻子放學。”
在看到溫四月後,原本看着冷漠疏離的臉龐上忽然浮出一抹溫潤的笑容,越過那些同學朝溫四月走過來,“四月。”
“你下午沒課麽?”溫四月有些意外,又有些吃驚,一面感覺到同學們那羨慕嫉妒的目光,還是有些不自在,和楚家先打了招呼,就拉着他就往一旁的牆根下走。
她這個舉動,有些像是不想讓別人多看蕭漠然一眼似的。
讓蕭漠然心裏是有些愉悅的,遵循着她的步伐,一起到了牆根地下,“請假了,特意來接你。而且還有好消息,博弘她已經聯系到謝苦根和盧梅了,另外還意外又找到一個被頂替的同學,現在以他們三為采訪對象,大約等兩天左右,就可以上報上新聞了。”
“這麽快。”溫四月也有些吃驚,原本想到現在的交通問題,得小半月才有結果呢。
“還有,十九那邊也有消息,李巧妹的屍骨,章建軍老家那邊,已經給找到了。”他還不了解溫四月麽?人雖然是在學校裏,但心思肯定在這兩件事情上,所以曉得她下午沒課,索性自己明天也沒有,就請了下午的假。
正好丁榕山他們請晚上出去涮羊肉。
溫四月聽到這話,就更加放心了,“這樣一來,我這一千塊很快就到手了,到時候請你吃大餐。”
其實這件案子進展得快,主要是溫四月本來就将所有細節都給蕭益陽交代了,蕭益陽就只用直接去執行,加上章建軍的大姐一家也在前兩天到京城,直接就把人帶去公安局裏問話。
要說這些人可悲呢。她看到公安的時候,就有些被吓到了,到了公安局裏,蕭益陽才開口問起李巧妹的事情,她居然就直接說了個全。交代完了後,竟然還問蕭益陽,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因為在她的認知裏,李巧妹一個女人而已,而且肚子裏揣着她弟弟的孩子,是她們老章家的人了,要殺要剮,不都是他們老章家說的算麽?因此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是犯法。
最後被手铐套上的時候,才真正害怕起來,大喊着冤枉,一直嚷着,李巧妹本來就該死,睡覺她肚子不争氣,懷了個女娃兒呢?
不像是她,一口氣給丈夫家生了三個帶把的。
這不,丈夫對自己那是唯命是從,還跟着自己一起帶着三個兒子來京城了。
溫四月雖然高興這兩件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想起枉死的李巧妹,還是有些難過。
讓蕭漠然在樓下等自己,上樓收了兩件衣服,便與他一起回去。
回家收拾了一下,她去看陳小靜,蕭漠然一起去作陪。
沒想到竟然剛好遇到蕭益陽也在陳小靜家裏。
章建軍在他姐姐交代作案過程後,就被他抓走了,這一次蕭益陽來,是來和陳小靜說另外一件事情的。
原來是那章建軍的姐姐後來聽說坦白從寬,是可以減刑的,然後主動告訴蕭益陽。
“她說她這一次來城裏,不管我生兒子生女兒,都會趁着月子裏把我給照顧死了。”陳小靜的家庭條件寬裕,又請了兩個阿姨分別照顧她和孩子,所以恢複得還不錯,現在已經下床,和溫四月說起這件事情。
溫四月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已經見過無數醜惡嘴臉了。
卻發現,那些還不是最歹毒的。
似乎就沒有最,只有更。
人性這種東西,不見得是人就有的。
陳小靜吸了吸鼻子,已經作為母親的她堅強了不少,将那憤恨的眼淚給憋了回去,“你應該已經聽說了,章建軍的大姐一家子都來了,他們計劃把我‘照顧’死了後,就直接搬到我爸留下的老屋子裏去,自此在這京城裏生根發芽。”而她在月子裏出事,太正常不過了,根本就不會讓人發現什麽端倪。
畢竟現在就那醫院裏,每天難産去世的,或者是生産幾天後,還忽然大出血去世的太多了。
等他們一家子在這裏落地生根後,其他的兄弟姐妹再陸陸續續搬過來。
不得不說,這章家的人的确打了個響亮的算盤。
所以現在陳小靜特別感謝李巧妹,如果不是李巧妹的冤魂鬧得家宅不寧,章建軍就不會找到溫四月,那麽這些真相,只怕到死了自己才會知道。
溫四月這個時候也有些感慨,果然老一輩的話還是有用的,“這嫁娶之事,還真是得門當戶對安全些。”于是她有點慌了,蕭漠然一看就不是平凡之家,自己得怎麽才能和他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呢?
學歷上現在應該勉強算個半斤八兩吧?那就得掙錢了。看來這樣的業務還得多接。
不過心想,這一次陳小靜家裏的事情自己處理好了,她應該會幫忙多宣傳。
陳小靜不知道溫四月在想着如何才能和蕭漠然門當戶對的事情,只是聽到她的話,十分贊同,“的确是該這樣的,因為我的無知,害死了我的父親。”說着,終究還是沒忍住,捂着臉痛聲哭起來。
溫四月見了,着急起來,連忙勸道:“你別哭啊,我才聽阿姨說你這兩天才有奶水,應當保持心情平靜些才是。更何況這是誰也沒預料到的,現在的結果對于你來說,其實已經很好了,最起碼你和你的女兒都還在,你也知道了章家人所有的陰謀,如今他們都逃不過法律的制裁,你不用再擔心什麽了。”
話是這樣,但陳小靜認定了,父親的死,就是自己的婚姻促成的,因此對于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的。
溫四月最終的勸也沒起到什麽作用。最後在臨走前,去見了李巧妹,她在閣樓裏,這裏陳小靜給她擺了香火牌位,她整個魂魄顯得十分安靜,見溫四月來了,緩緩擡起頭,“我想過了,我還是要回家。”
她想父母了,她聽到那個公安同志說,她父母已經知道她被害的事情了,家裏的哥哥弟弟已經啓程去陝北接她的屍骨。
過一陣子屍骨回到老家,那邊做法事,她就回去了。
“這挺好的,葉落歸根。”溫四月點點頭,“你也勸一勸陳小靜,她父親的事情,別成了心結。”
現在陳小靜給她擺了靈牌,她應該是可以進入陳小靜的夢裏的。
“我知道。”這李巧妹也是個善良的女人,她現在其實反而可憐起陳小靜來,一面垂下頭看了看自己那始終是沒能生下的孩子,“我以前覺得我可憐,可是現在我發現,活着的人其實更可憐。”尤其是陳小靜這樣的,父親被章建軍害死了,她現在唯一的親人,卻又是章建軍的骨血。
除此之外,還要被這人本該有的七情六欲所折磨着。
她不知道下一次溫四月什麽時候會來陳小靜家,所以認認真真地給溫四月道了謝,“謝謝你溫小姐,不然的話,也許章建軍一家不會受到該有的懲罰。”而她将因為報複而逐漸成為厲鬼,自此魂飛魄散。
那樣,就再也沒有辦法見到親人了。
“不客氣,願你下一輩子平安幸福。”溫四月也将這句話作為與李巧妹之間最後的道別。
從陳小靜家裏出來,溫四月的情緒就一直有些低落,她覺得李巧妹說得對,活着的人,一樣是可憐。
蕭漠然自然也發現了,說着些話逗她,但是成效并不大,所以他停下了腳步,雙手扶着溫四月的肩膀,“四月。”雙眸則直勾勾地看着她。
溫四月驚訝地看着他,“怎麽了?”随後反應過來,大抵是自己低迷的情緒影響到了他,連忙道歉,“對不起,很快就沒事的,只是發現,好人都比較慘。”而自己卻沒有辦法幫上一點忙,一如這李巧妹。所以心裏有些替他們難過罷了。
蕭漠然就知道,來京城的時候,溫老頭把他喊去說話,“你別瞧四月平日大大咧咧的,其實她的心比桔梗要細膩多了,很是容易多愁善感,我現在也不知道,将她往這條路上走是好是壞。”
這條路上,見到的黑暗是常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到的,而對她卻會像是家常便飯。
所以溫老頭擔心,有一朝溫四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這些話,蕭漠然是謹記于心的,所以現在才嚴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四月,你已經很好了。你也該換一個角度想,如果不是你,事情會更壞,可因為你的出現,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壞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不該将那些與你無關的過錯放在自己的身上。”
溫四月聽到這話,露出一個苦笑,“你這樣說,我仿佛成了正義審判者。”
“不,不是仿佛,你本來就是。”蕭漠然滿目的堅定,口氣也沒有一絲敷衍。
這反而有些叫溫四月不好意思了,“不,不,這個太高尚了,我當不起的。”
“擔得起,因為你心正。”就拿陳小靜家的事情來說,雇主明明是章建軍,而非陳小靜。可是溫四月在發現問題後,立即便自我矯正,而且還将雇主換成了陳小靜,也沒有放過這章建軍。
這如果是其他人,大抵會幫章建軍這個雇主,除掉李巧妹吧?
而溫四月聽到這話,終于是笑了,但也有些擔心,“我這樣,可能以後不好接業務了。”掙不到錢,配不上蕭漠然,會不會被他家裏的長輩反對這門婚事?
“不會,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不會找你。”
“也是。”溫四月想了想,反正章建軍這件事情,自己就沒錯,雖然她是自己一開始的雇主。
這樣想,事也就想通了,一切遵循本心,保持初心。
心情好了,和蕭漠然去老字號裏買了些糕點,到時候送給丁榕山他們幾個。
自打來京城後,她和蕭漠然也各忙各的,也沒跟丁榕山他們大家聚一聚。
到了羊肉館裏,舊友相見,說不完的新鮮事情,尤其是那于胖子還找了個女朋友,速度倒是夠快的。
大家都邀着,下一次聚會的時候,帶來大家相互認識。
夜光浮動,一行人才散去,蕭漠然也喝了一口小酒,出來後被風一吹,兩頰有些殷紅,溫四月借着路燈擡頭看去,忍不住有些心醉醉的,沒過腦子就脫口說道:“蕭漠然,你真好看。”
蕭漠然本來有些頭蒙蒙的,如今叫風吹得清醒了些,心中有些後悔不該喝酒,他這個人沾酒上臉,也不知道現在臉成了什麽樣子,本就擔心溫四月看到了嫌棄的,哪料想,忽然聽到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一瞬,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溫四月這話,他覺得心猿意馬,大概在他這裏得到了一個很好的展示,于是他伸出手将那小巧的下巴捉住,垂頭往她潔白的額頭上蜻蜓點水一般溫柔地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