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合一
這下反而是換溫四月有些不大适應了, 伸出手跟他握手打了招呼,這才緩緩坐下,朝蕭漠然看過去, 心想這是自己人, 那她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細節都全說?
正好迎上蕭漠然的溫和笑容,“你只管說,他會自己整理想辦法報上去。”
好吧,他既然這樣放口, 那自己也就不用絞盡腦汁措辭了。
但是溫四月還沒開, 那蕭益陽正經不過半分鐘的蕭益陽就忽然露出一副賊兮兮的樣子,打量着溫四月, “我聽小丁他們說, 五奶奶你能讓他們看到鬼?是真的?”一面忍不住嘀咕着,“我就說麽, 五爺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結婚。”原來是這五奶奶有着這大本事呢。
不過像是這樣年輕的玄門中人,應該都還未出茅廬,但是眼前的五奶奶,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卻不知道他這無心一句話,讓那拿着茶夾洗杯子的蕭漠然手抖了一下,連忙慌張地朝溫四月解釋:“你別聽他胡說八道。”自己結婚,雖然一開始是抱着好玩的心思, 但後來他想通了, 自己不能做個不負責任的人, 既然結婚了,那就是一世一雙人。
蕭益陽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五爺爺這樣緊張,下巴都要給驚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只是心裏也有了數,回去要告誡好各位兄弟姐妹們,五爺爺這位媳婦,誰也別小看了。
不然吃不完兜着走。
于是連忙道歉,“那什麽,五奶奶您別聽我這臭嘴胡說八道。”一面試着轉過話題,“那咱們開始說正事?”
溫四月其實并不在意,她是在鄉下長大的,這是實實在在的,如何也改變不了什麽。但如果她因為身份的緣故被人笑話,她其實并不會覺得自卑,小學畢業的自己這不是考上了大學麽?雖然不像是蕭漠然那樣是頂級學府,但好歹也是大學吧?
這年頭大學生稀缺,就是個師範生也是香饽饽好吧。
更何況自己的命運和蕭漠然緊系在一起,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蕭漠然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但可能自己為了活命,還是會有非正常手段将他留在身邊。
但是他現在一直都願意和自己在一起,這就已經很好了。
至于那愛不愛的,什麽感情不感情的,溫四月覺得有些缥缈,反正現在她和蕭漠然的相處模式跟哥們一樣,挺好的。
心裏不在意,聽到蕭益陽問案子,也就照實說了。
爐子上的小茶壺煮了三次水,新茶添了好幾次,但就像是怎麽都不夠蕭益陽解渴,一杯接着一杯,手裏的筆記本和鋼筆怎将溫四月所說的線索都一一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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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看起來不像是那麽回事兒,但是現在認真工作起來,卻也相當的可以,哪怕溫四月所說的那些話是何等的匪夷所思,他都沒有半點質疑,而是一一改成一種可以見人的方式記下來。
這就很了不得了。
溫四月撇過去看了一眼,覺得他不該做什麽刑偵隊的副隊長,而是該去提筆寫小說才對。
而且專業素養很不錯,哪怕聽溫四月說起的途中好幾次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将那章建軍繩之以法,但還是給忍住了。
一直等筆錄做完,他才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濁氣,“這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不過五爺爺五奶奶你們放心,這案子我今晚回去就組織小隊,直接派人去陝北。”争取早日找到李巧妹的屍骨,還有要打發人去劉峰的老家。
他的家人,多半還不知道,他被人害死了不說,身份還被人在冒名頂替着。
臨走前,是溫四月送他到門口的,已經出了門的他忽然轉過身,朝溫四月确認,“五奶奶,您真能讓人看到鬼?”
溫四月一怔,剛才他不是都相信了麽?現在又問自己做什麽?點了點頭,“嗯,不過也沒什麽好看的,其實和人一樣。”
蕭益陽看着她,張了張口,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朝她點了點頭,便走了。
溫四月只覺得他可能是有事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沒和自己開口。好在她也是有一顆玲珑心的,回去後就問清理茶具的蕭漠然,“這個十九,是不是有什麽想見的人。”頓了一下,又改口道:“就是已經不在了的人。”
蕭漠然微微一怔,朝着窗外眺望過去,思緒也随着目光飛遠,好會兒才聽他緩緩開口道:“十九原來是要留在部隊上的。”
但是他有一個喜歡的女同學,被人害死了,卻因這女同學父母當時都被下放勞改,所以她的案子就這樣不了了之。
也就促成了蕭益陽轉業的決定。
他經手的第一件案子,便是這個姑娘被害的案子。
那姑娘當時被害,又是那樣的環境,父母也不在身邊,屍骨無人收撿,等報案人發現的時候,都只剩下半具屍骨了。其餘的不知道是被野狗啃食了,還是在哪裏。
“益陽當時在部隊上,并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是案發後好幾天,才在報紙上看到。”那姑娘的屍骨,如今仍舊只有半具。
溫四月沒想到,這蕭益陽居然還有一段這樣的經歷,有些唏噓,“那他是想見着姑娘了。”
蕭漠然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眼前的溫四月,“是啊,有時候大家害怕的鬼怪,其實是別人日思夜想,卻也怎麽不會入夢的愛人親人。”如今眼前人在當前,就該好好珍惜才是。
而溫四月壓根沒往那方面想,而是想到了李巧妹,她自打當初被章家的人接到了陝北就死了,只怕家裏人都在盼着她回娘家呢。
所以她想着,下午去醫院的時候,要是遇到李巧妹,勸一勸她,還是将死訊告知家裏吧。
畢竟到時候要調查劉峰的案子,肯定是瞞不住她父母的。
只是可憐了父母雙親,白發人送走黑發人。
不過想起這章建軍冒充劉峰,她一下想起王衛紅冒頂盧梅上大學的事兒,一時有些懊惱道:“哎呀,我怎麽沒想起王衛紅的事兒呢?十九是警察,肯定能管。”
她提起這事兒,蕭漠然不禁苦笑道:“你那舉報信,要是不出意外的話,估摸着要石沉大海了。”
“怎麽說?”
不想竟然聽到蕭漠然說道:“那個林曉芳,現在和我一個學校。”這林曉芳什麽水平,蕭漠然心裏是有數的,也就留意了一下,沒想到她現在竟然改名了,叫謝苦根。
林曉芳忽然要改名和母姓,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名字……這是村裏人怕孩子小時候難養活,改個賤名。
所以不難想象,這林曉芳也是冒頂他人的名字了。因此他和溫四月一樣,匿名舉報了。
但并沒有什麽用。
因此也不看好溫四月這封舉報王衛紅的能成功。
“不行,他們這是偷竊別人的人生。別人也是辛辛苦苦,也許一家子的希望都放在一個人身上了,改變命運的道路就這樣被他們截走了,必須揭穿。”溫四月想起來就氣,很寒門子弟就只有靠讀書人才能從這千千萬萬人中殺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來。
可卻被這些富二代官二代們輕而易舉地偷走了。
“我想過了,這些冒頂人他人成績的學生,在各地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如果一個兩個還好,要是太多,學校可能就管不了。所以這件事情必須由輿論開始查起。”
溫四月聽他這樣說,一時也滿懷期待,“方法是不錯,可咱們不認識新聞媒體。”
“誰說不認識,我已經約好了人。”蕭漠然說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她應該快來了。”
親自上門來?這讓溫四月不由得想起那蕭益陽,忍不住侃調一句:“別又是你的哪個小輩吧?”
沒想到蕭漠然居然笑着應下,“大哥家的孫女,蕭博弘,她的筆名你應該聽過,不許人間見白頭。”
溫四月頓時就冒出星星眼,有些控制不住激動地抓着蕭漠然的手,“真的麽?”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不許人間見白頭的詩了。
偶像啊!
于是溫四月還去什麽醫院,就滿懷期待地和蕭漠然準備做飯,等蕭博弘的到來。
蕭博弘是天黑後才來的,一起來的還有她的丈夫,也是做新聞媒體的。而且還是在電視臺的時事欄目。
也是巧,最近正好在想做一樁關于個別學生利用家庭背景,冒充他人上大學的欄目,正好沒有題材,現在蕭漠然和溫四月雙雙送上線索。
第二天溫四月就接到了桔梗和盧梅發來的電報,看來他們是收到電報後,就趕緊到鎮子上回了。
溫四月想以蕭博弘夫妻倆的身份肯定是不夠造成什麽影響的,但是電視臺播出,報紙上再登記的話,一定會給這些被偷走人生的學生們一個結果。
所以趕緊回了盧梅,讓她請假來京城,順便把那個謝苦根找到。
把這件事情落實了,才趕緊去看陳小靜。
本來以為遇到這樣的事情,心情有損,恢複會很慢,卻沒想到她的恢複異常的好,打算明天中午就能出院回家。
溫四月也正好與她說起蕭益陽已經負責這件案子的事,陳小靜明天回家的話,那蕭益陽也就可以直接帶人去她家了。
陳小靜聽到這樣快,心中也高興。也是,給父親報仇的事情,迫在眉睫。
至于那章建軍,這兩天被李巧妹盯着,就在家裏哪裏也去不了,不怕他逃跑了。
溫四月卻有些遺憾,她還以為在醫院能看到李巧妹,如今沒遇到,只能和陳小靜說,“她的事情,怎麽也瞞不住的,我聽說她家裏好幾個兄弟,就她一個姑娘,還是老幺,只怕也是爹媽眼裏寶貝眼珠子。”
陳小靜這個人的共情能力特別強,溫四月才說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抹眼淚,“都是章建軍這天殺的。”一面看了看襁褓裏的女兒,“她父母親,不曉得到時會多難受,可惜了如今天人兩隔。”
溫四月沒想惹她一個坐月子的産婦哭,當即都給吓着了,連忙遞了手絹,“你別哭,我的意思呢。就是想讓你勸一勸她,叫她到時會回去看看她爹娘,哪怕是夢裏也要,給老人家一個慰藉。”
雖然陳小靜看不見李巧妹,但李巧妹是能聽到她說的話。
陳小靜點着頭答應,又朝溫四月道謝,更表示等自己回家出了月子,案子結束後就把那說好的一千塊給溫四月。
這個時候,其實溫四月是不想說錢的,但是這一行的規矩,開了口也不好改,只能點頭,“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不缺錢的。”吃喝有蕭漠然呢,平時還會給自己零花錢。
而且昨天蕭博弘帶來了好多本地特産零嘴,夠她吃一陣子了。
如果到時候要住宿舍,她肯定會帶一些過去的。
星期三溫四月她們學校正式開學,蕭漠然跑來送她。
兩人的學校雖然離得不遠,但溫四月的行李幾乎都搬去宿舍裏了,如今就帶些換洗的衣服,不免是覺得蕭漠然小題大做了,白浪費時間,“你幹嘛跑一趟?學校裏休息不好麽?”也不曉得耽誤不耽誤課程。
“我想着還是送一送你。”蕭漠然接過她的包,然後左右打量着那些意圖上來和溫四月搭讪的學長們,低聲在溫四月耳邊說了一句:“順便,宣示主權。”
“額……”溫四月一時竟然有些接不住,反而覺得臉有些發燙起來,下意識地垂起了頭,“哎喲,我那個登記表上都寫了,已婚。”他瞎擔心什麽,自己又不會跟別人亂來。
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蕭漠然笑笑,顯然是覺得只有書面上的标記不夠,得讓這些沒看到登記表的人都知道,溫四月是有丈夫的。
也正因為蕭漠然的出現,原本高興這本來女生就特別少的考古系師兄們,頓時只能默默地退回腳步。
然後忍不住仰天感慨,“學院裏好不容易來個漂亮的學妹,居然有男朋友。”
于是有人強調,“不只是男朋友,人家結婚了。”
他們這心裏的那點希望也徹底被摧毀了。
所以蕭漠然這一趟沒有百來。
到了宿舍後,正好溫四月的兩個室友都在,他也是十分客氣地拜托兩位室友多照顧溫四月,那說話的語氣和态度,就好像溫四月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娃兒一樣。
搞得溫四月很不自在,推着他趕緊離開。
然後回來和兩位室友解釋,“他的話別放在心上,我有手有腳的,能自己照顧自己。”
兩位室友卻是頗為羨慕,“你丈夫很愛你啊。”
溫四月大概是第一次聽人說蕭漠然愛自己,恍惚間竟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快樂,那一瞬間連帶着心好像都是被什麽溫暖的東西覆蓋着一樣。
她這宿舍裏,住了五個人。
除了她和對面上鋪的徐美嬌都結婚以外,其他的都是單身。
徐美嬌好像是東北那邊來的,情況和她有些相似,不過她是城裏的知青,她丈夫則是她下鄉那村裏的,也好她來京城了,前幾天自己來宿舍,還遇到對方給劉美嬌送東西來。
而楚家先是本地人,外祖父就是考古系的教授。不過現在沒授課的,上學期帶着學生去西安了,還沒回來呢。
聽說那邊發現了大墓,估計她們以後也會去。
另外兩個是澹臺笑笑和秦璐璐,廣東沿海來的,普通話不是很标準。
兩家聽說還是鄰居,以前是開當鋪和古董店的,中間他們的父輩因為被時代耽誤,老祖宗的知識丢了不少,所以這兩閨女就被雙方父母送到大學裏來進修。
溫四月正和澹臺笑笑幾人說這話,就見門口來了一個穿着鵝黃色碎花裙的女生。
她身後有個殷勤的男人在幫忙搬行李。
溫四月和她打了招呼,本來是要上去幫忙的,卻被楚家先給制止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就聽澹臺笑笑捂着嘴巴笑道:“哎喲,人家有的是護花使者,哪裏用得着你來幫忙?”
那男人聽到這話,笑得有些尴尬,但還是幫劉美嬌把行李放好,這才告辭離開。
劉美嬌送他出去,兩人又站着說了會兒話,秦璐璐假裝去打水路過,聽了個幾句,回來和大家說,“她還和人家約晚上游湖呢。”
楚家先家風比較正的那種,就看不得劉美嬌這種水性楊花的樣子,“這種人,少和她來往,結婚了還在外面勾三搭四。”然後又說劉美嬌身上的裙子,是系裏另外一個師兄送的。
溫四月本來覺得楚家先這個寝室長帶頭孤立同學,也算是校園暴力了,沒曾想這劉美嬌癞□□玩青蛙,長得醜玩得花。
這時候又聽到一個勁爆消息,劉美嬌和她丈夫有個兩歲多的女兒,為了照顧女兒,他丈夫跟着來了京城。
溫四月便想,莫非她被騙婚?她丈夫讓她生個孩子綁住她。
沒想到那楚家先又說,“她好多常識問題都不知道,也不曉得怎麽考上的,而且字寫得好難看,倒是她丈夫,寫了一手很工整的小楷。”
聽着這話,溫四月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有冒名頂替的,還有幫忙代考的。
這劉美嬌不會是?她丈夫代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