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合一
可現在溫四月的話, 以及劉峰這一系列發瘋的舉動,讓她的心裏忍不住就起了疑心。
但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懷疑,這個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 會和自己父親的死因有關, 他的種種好瞬間浮現在陳小靜的面前。
她看着床前還不停朝自己磕頭的劉峰看去,顫抖着雙唇,“劉峰,你, 你怎麽了?”溫小姐這些話又到底是什麽意思?
劉峰的同事和陳小靜的鄰居也被眼前這一幕吓傻了, 此刻聽到陳小靜的話,這才恍然反應過來, 防備地看着溫四月, 似乎認為是她搞的鬼一樣。
畢竟在他們的眼裏,這劉峰是個和善又老實的人, 怎麽可能去害死陳小靜的父親?
溫四月面對着幾人的質疑,只淡淡地看朝地上痛哭流涕忏悔着的劉峰,“陳小靜,紙包不住火,我本來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告訴你這個殘酷真相,但你們家的事情要解決,就必須将這些事情都擺到平面上來。”
提起家裏的怪事, 陳小靜冷靜了很多, 只是看着這樣瘋狂發癫的丈夫, 她心裏害怕得很。“溫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然後便見溫四月指着地上的章建軍說道:“他不是劉峰,他原名叫章建軍,老家陝北, 真正的劉峰,是在他在西北時候插隊認識的知青,他将人害死,冒充其身份到京城來。”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陳小靜就雙手捂着耳朵,不願意在繼續聽下去,“不,不,這不可能。”
可是一旁原本還覺得溫四月來搞事情鄰裏忽然提醒道,“剛才,劉峰不是說,給你閨女取名字,姓章麽?”不過剛才章建軍是說,他們家三代還宗,到他兒女這一代,該改回原來老祖宗的姓氏了。
本來這種三代還宗的事情是常有的,可是現在溫四月忽然說出這章建軍的身份,那他這章是不是三代還宗就不好說了。
陳小靜也聽到了鄰裏的話,心裏的天平是明顯動了一下,但仍舊是難以置信,想要繼續給章建軍找借口,“可,可他害死我父親對他有什麽好處?”父親就算是搞學術的,但是認識的老朋友不少,以後可以給他們提供很多人情來往上的幫助。
“因為你父親發現了他的身份啊。真正的劉峰是上過戰場的,戴眼鏡是因為眼睛被彈片所傷,可是章建軍的眼睛卻沒事。”溫四月想,這應該就是線索。
但其實她也不确定那陳小靜的父親是不是因為發現這個才被害的。
可沒想到陳小靜原本靠坐在床頭上的身體忽然軟了下去,滿目難以置信地看着床邊的章建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不住地發抖。
溫四月不解,難道自己猜錯了?
Advertisement
卻聽劉峰的同事開口道:“難怪每次單位讓他以戰場上的事情為藍本來演講,他總是推脫。”而劉峰的檔案裏,明明白白寫着他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眼睛也受彈片所傷,所以才到他們這殘聯。
而巧不巧的,陳小靜的父親臨死前在做的一篇學術報告,就是關于人類眼睛的。
也正是這樣,陳小靜才忽然癱軟下去,沒了精神。
因為她再也替章建軍找不到無辜的證據了。片刻她忽然苦笑起來,“我爸爸性格剛正不阿,若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揭穿他。”因為了解父親的性格,所以陳小靜覺得這可能真的就是章建軍殺父親的理由。
“那我公婆呢?”雖然章建軍是個畜生,但是老人總是無辜的吧?雖然是有些貪心,總想讓自己把爸爸的洋房給章建軍的弟弟,但其實對自己還是很好的,尤其是在自己懷孕後。
溫四月幹咳了一聲,這章家老夫妻的死,就要牽扯李巧妹,但是這涉及鬼神一類,如果不是當事人親身體驗,旁人聽了就當是胡言亂語,所以她朝章建軍的同事以及陳小靜家的鄰居看過去,“幾位可是方便?”
都是聰明人,雖然好奇溫四月要告訴陳小靜什麽驚天秘聞,但還是理解地退出了病房。
他們一出去,陳小靜便迫不得地問,“難道是我爸爸?”他爸爸報仇,殺了那章家夫妻?可這罪魁禍首不應該是章建軍麽?
其實她這樣想,主要是爸爸死後,章家夫妻才去世的。
溫四月搖着頭,“章建軍肯定沒告訴你,他在插隊的時候,跟一個姑娘擺酒席結婚了,在姑娘大腹便便的時候,他動手害死了劉峰,冒充劉峰到京城,又怕這姑娘揭穿他的行徑,逐讓他父母把這懷孕的姑娘接到了他們老家。”
陳小靜聽到這話,雙手緊緊抓着床單,到底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以為剛才的事情就足夠讓她憤怒了,可是沒想到章建軍一直在刷新自己的底線。一面緊張地問道:“那,那個姑娘和她的孩子呢?”
“死了。”溫四月看了看地上的章建軍,此刻的他似乎冷靜下來了,跪在地上垂着頭,一言不發。
其實是那個俯在她身上的李巧妹因為聽溫四月和陳小靜說起自己的事情,冷靜了下來。
她也想知道這陳小靜對自己的是什麽态度。
只是沒想到陳小靜聽到溫四月說李巧妹已經死了,吓得連忙雙手捂着嘴巴,緊張地問:“是因為什麽原因?”她腦子裏,是希望難産。
這樣的話,最起碼章建軍在自己心裏,還沒完全滅絕人性。
然而,事實上總是恰恰相反,安靜的空氣中,只聽溫四月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章家就找了個人摸過她的肚子,覺得她懷的是個女孩兒,直接把她殺了,還剪下了她一頭烏黑的頭發準備賣錢,卻趕上你和章建軍結婚,家裏就給搓成繩子,捆綁着山貨帶來京城了。”
李巧妹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住進章建軍家裏的。
而溫四月的話卻沒有一次性說完,她後來又補了一句,“她是被活活打死的。”哪怕那些人直接勒死她,也好,算是給了她一個痛快。
此刻的陳小靜捂着嘴巴,滿臉的驚恐,她如今也當母親了做別人妻子了,對于陳小靜的一切遭遇,忍不住同情可憐,“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因為人性或是利益的關系吧,李巧妹的舅舅是章建軍插隊的那個村子的大隊長。後來章建軍攀上你,李巧妹自然是算不了什麽。”溫四月說到這裏,認真地看朝陳小靜,“其實,你應該感謝李巧妹,如果不是她,那你也将步她的後塵。”
是啊,陳小靜的爸爸不在了,那些由老一輩聯系着的關系也就遠遠疏遠了,章建軍用不上,當然要重新去找另外的墊腳石。
病房裏又一陣安靜,旁邊的兩個床位還沒住人,所以此刻能清晰地聽到襁褓中嬰兒呼吸的聲音。
好半天那陳小靜忽然朝溫四月問,“她,李巧妹也在這裏麽?”她問的同時,目光還在房間裏四周搜尋着。
溫四月點頭,并沒有隐瞞她,“她一直在,不過你放心,她不會傷害你和孩子,她只是想為自己讨一個公道而已。”
陳小靜聽到溫四月的話後,很奇怪,明明之前她最是害怕家裏作祟的這鬼怪,可是現在知道了李巧妹的一切,她反而對她怕不起來,甚至是可憐她,替她不值得,也像是溫四月說的那樣,想要謝謝她一聲。
不然可能自己就真的會成為第二個李巧妹了。
所以朝溫四月擺脫道:“幫我謝謝她。”
她話音落下,地上跪着的章建軍忽然倒地了,而李巧妹也從章建軍的身體裏出來,“我不用她謝,只是想讓她幫忙,幫我收斂屍骨。”說着,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捂着臉痛聲哭起來,“都怪我不聽爹娘的話,落了這樣一個結局。我沒臉回家了,以後就是孤魂野鬼,我也不指望什麽,就只希望有個安靜的埋骨之地。”不用四處游蕩。
溫四月答應着,當着她的面就朝陳小靜說:“李巧妹希望你幫她把屍骨找回來,正經地下葬了。你們之間也就算是個有了了斷。”說罷,看了地上的章建軍一眼,“至于這個人渣,你們商量着處理。”
陳小靜當然是答應了,這并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她當即甚至表示,“你叫她放心,等我女兒大一些,我讓她拜李巧妹做幹娘,以後初一十五,逢年過節,我娘倆有一口吃的,就不會短了她三炷香。”
“那再好不過了。”溫四月也沒想到陳小靜這麽好說話,也佩服陳小靜的心理承受能力夠強大,一面轉頭朝李巧妹道:“你滿意麽?章建軍你是打算怎麽處理的?”她看李巧妹這意思,是不打算直接把章建軍弄死了。
果然,李巧妹托她給陳小靜道謝後,就說道:“讓他死,太便宜他了,他不是最愛面子麽?那就毀掉他的一切,讓他被打回該有的原形。”
溫四月很贊同這個做法,“誅心比殺人解氣多了,既然是這樣,那我會在這幾天收集到章建軍冒充劉峰的證據。”一面轉頭朝陳小靜看過去,“陳小靜你介意麽?到時候你父親的案子,可能也會牽扯出來。”
陳小靜搖頭,“面子有什麽要緊的,現在主要讓他得到該有的懲罰,我怎麽都行,有什麽需要我配合你們的盡管說。”被人笑話就有眼無珠,嫁了這樣一個畜生,也好過替這畜生遮掩罪行要好。
更何況,犯了法,就該接受懲罰。
當即兩人一鬼商議,先将現在神志不清的章建軍繃回家裏去,等過兩天陳小靜出院回家了,再報案。期間溫四月和李巧妹可把能收集到的證據都收集出來。
不給章建軍任何反水的機會。還有那個時候章建軍的大姐也應該剛好到,當初她也是殺死李巧妹的兇手之一。
溫四月也沒想到,居然就這樣站在同一陣線上商量好了。可是她跟陳小靜和李巧妹說的時候,信誓旦旦會幫忙,天亮陳小靜找的阿姨到了,她才從醫院裏出來,被冷風一吹,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吹牛了。
這京城她人都不認識半個,公安局大門朝哪裏開也不知道……
一夜沒睡,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裏,發現蕭漠然居然在,不免是有些驚訝,“你不去上課麽?”
蕭漠然的學校已經開學了,不像是溫四月,報的考古系,還沒開始正式上課,所以她才有功夫到處浪。
“今天周日。”蕭漠然提醒着,這才問起她昨晚去哪裏。
溫四月随着蕭漠然進屋,結果他手裏遞過來的熱茶湯,“你還記得小餘說的那個劉峰不?”
蕭漠然颔首,“你昨天是為他家的事情忙了?聽說當初他在戰場上為了救朱館長還受了傷。”所以後來轉業才沒成功,被人擠掉了,所以朱館一平反第一件事情,就是推薦劉峰去京城上班。
也正是這樣,蕭漠然對這劉峰有些印象。
哪裏曉得這會兒竟然聽溫四月說道:“他早死了,朱館長本來是好心想報恩,誰知道那介紹信成了催命符,別人把他害了不說,還冒充他。”害死劉峰冒充劉峰就算了,到這京城裏後,害繼續用劉峰的身份害人。
說着,跟蕭漠然說起昨晚的事情。
跟在溫四月身邊,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太多了,但是蕭漠然還是頭一次聽到一個男人能壞到這個地步,連自己的妻子女兒都能不眨眼。
不過他有些不解,“既然問題都解決了,你怎麽還無精打采的?”是為給那李巧妹去陝北找屍骨的事情發愁麽?
溫四月搖頭,“我當時見她們一人一鬼這樣講道義,我也就腦子一熱,說案子包在我身上,可是你知道,這京城我就認識你們幾個學生……”
蕭漠然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當即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這算什麽事兒,你一夜沒睡,先喝粥然後去睡會兒,中午我叫你,至于這案子,你別擔心,我在公安局有認識的人。”
溫四月原本哪裏睡得着的,但是随即聽蕭漠然說公安局有人,馬上瞌睡就來了。
也不吃早飯了,直接去睡覺。
果然到了中午的時候,被蕭漠然叫起來,才吃完飯,就有客人來了。
溫四月剛放下碗筷,便伸出腦袋往外看去,只見來人穿着一件收腰的夾克,套着黑底的花襯衫,脖子上挂着一條大金鏈子,襯衫尾都在褲子裏,老牛皮皮帶上皮帶扣子也是金光閃閃的。
不過讓溫四月覺得最耀眼的還是他那條牛仔大喇叭褲,還真好看。
就是他整個人穿搭看起來,像是個巷子裏走狗遛鳥的二流子。
那人還沒看到門後的溫四月,只見到了蕭漠然,好像是喊了一聲爺,然後手插在褲兜裏在葡萄架子下晃悠,四處打量起院子,“早該想到了,您老回來,不往家裏去,指定打這裏來,也是我們疏忽了,早該來這邊瞅您老一眼的。”說着,朝蕭漠然靠近了幾分,笑問道:“爺,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麽就一個人?”
見蕭漠然沒理會,又把腦袋往屋子裏探進來,于是正好和溫四月撞了個正着。
他先是一愣,随後收起那很不正經的表情,人也站直了些,恭恭敬敬地朝溫四月問好,“五奶您好呢。”
溫四月當即就傻眼了,心裏想着人看着挺時髦的一個,怎麽腦子有問題了?
蕭漠然則揉着太陽穴,“十九,你不要吓唬她,好好說話。”
被蕭漠然喊作十九的男青年一下不高興了,“爺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給奶奶打招呼,有什麽錯麽?哪裏叫吓唬了?這叫尊老愛幼。”
然後也不理會蕭漠然,只朝懵逼了的溫四月熱情地自我介紹道:“五奶奶好,我是三房老二家的老幺,家裏這一輩裏,不管姐妹兄弟,我排行十九,您和五爺爺一樣,喊我十九,或在叫我名字益陽也行。”
“額……十九好啊。”溫四月腦子裏迅速轉悠,知道幺房出老輩,但是蕭漠然這個輩分是不是?還有眼前這個十九,年紀分明就是在他們之上。
那蕭漠然這些大孫女大孫子,不得三十出頭了麽?
“對了,你們結婚時候,我也随了份子的,送了一條999的足金大鏈子,您瞧見了麽?”怎麽都不見戴着呢?蕭益陽納悶地想着。
他這話提醒了溫四月,想起當初收到的那些包裹,裏面是應有盡有,蕭漠然說是親戚小輩們送的,當時她沒當一回事,哪裏曉得還真是。
不過蕭益陽說的那項鏈,她倒是想起來,像是□□老大戴的大金狗鏈一樣,讓她和溫桔梗琢磨了好久,以為是假的呢。眼下看來,還真是這蕭益陽的審美。
“好了,別鬧了,我喊你來是跟你說正事的。”蕭漠然示意他倆到葡萄架下坐着,一面點燃上面的黃泥老瓦爐子,準備煮茶,一邊聊。
溫四月還沒反應過來這眼前看起來不像是好人的蕭益陽是個什麽身份,只是蕭漠然發話,她也就趕緊過去。
然後才聽着一邊點火的蕭漠然介紹道:“十九是刑偵隊的副隊長,那事兒你可以跟他說,叫他自己去辦,正好過兩天你們也要開學了,免得到時候耽誤上學。”
蕭益陽聽到蕭漠然的話,也笑着伸出手,臉上雖然還有笑,但整個人就像是換了靈魂一樣,反正現在看起來正經眼熟了不少,“四月同志,你好,我是蕭益陽,昭陽區刑偵隊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