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氣質美人王衛紅
大隊長果然是不信的,蕭漠然和他說下半夜會下大雷雨的時候,他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扯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擡頭朝着天的大月亮看去,想擡手去拍蕭漠然的肩膀,發現竟然夠不着,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嘴巴說話。
“漠然同志,要說別的,我肯定信你的話,畢竟你是知識分子,但要說這天氣的事兒,你是不如我們這些老鄉的,我們就是靠天吃飯,怎麽可能看錯,更何況你看這大月亮,怎麽可能下雨?明天肯定是個好天!”
說着,招呼着村民們,既然都忙得差不多了,婦女先領着小孩帶着老人回家,餘下的尾巴讓年輕壯漢來收拾。
蕭漠然就知道這不好說服的,但既然溫四月下了命令,是不可能不完成任務的,當下趕緊跟了上去。
溫四月站得遠,不知道他在跟大隊長說什麽,只見他追着大隊長,本想上去,桔梗卻在身後叫道:“四月,咱們先回去吧。”
溫四月拽住她的手,“等等。”不能走,都走了一會兒這麽多糧食要裝起來,人手哪裏夠?
溫桔梗以為她是要等蕭漠然,會心一笑,沒再催促她,便在一旁繼續搭手。
而溫四月的目光一直緊緊盯着蕭漠然和大隊長,在蕭漠然不知道說了什麽後大隊長的表情陡然一遍,随後快步朝着打谷場中間走過來,然後用鏟子拍在石磨上召集人。
大隊長雖然個頭矮,但是天生一副大嗓門,只他大喊道:“都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宣布。”
他自己本來也不相信會下雨的,但是蕭漠然給了好處,所以收糧食就收糧食呗,大不了明天再拿出來曬一個早上。
所以自然也沒說要下雨,只張口道:“那什麽,文工團的明天早上可能就會來,到時候要忙着搭臺子,咱們怕是來不及收糧食,我想還是今晚給直接裝起來吧。”
原本都要收工的老人小孩們聽到這話本來是不高興的,但因他後面那一句文工團早上過來,忽然又有了精神。
但他們期待的不是文工團的演出,而是文工團早些演出完,就能早些看電影,于是一個個又來了精神,沒半點怨言,連忙從房間裏拿出袋子裝的裝荞麥,裝的裝豆子。
溫四月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了,只是這樣一來,忙到了半夜兩點左右才散了。
溫桔梗已經先回去照顧溫老頭了,溫四月和蕭漠然并肩踩着月色回家。
“真的會下雨麽?”耳邊的青蛙蛐蛐叫得那叫一個歡快,這清風明月的,蕭漠然也滿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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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一起住在東屋,自己從溫老頭屋子裏拿來的那些書,溫四月知道蕭漠然看到了,“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不見得都是糟粕。”說着,指了指腳邊小溪,“看到了沒。”
小溪裏螢火蟲不少,使得這光亮把旁邊低飛的蚊蟲照得清楚,蕭漠然甚至看到了大蜻蜓。
難道真會下雨?他心頭才冒出這個念頭,忽然迎面刮來一陣涼飕飕的風,緊接風就越來越瘋狂了,土坎上那一排桦樹的葉子被吹得嘩啦啦作響。
等他倆回到家中,洗漱完才躺到床上,忽然吹了煤油燈的房中忽然亮如白晝,随即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就像是從腦門上炸開一眼。
有那麽一瞬間,溫四月覺得這幾堵土牆都要被震碎的感覺。
蕭漠然猛地翻身爬起來,滿臉驚詫!他不是被雷聲吓到,而是因為溫四月算得還真準。
而嘩嘩的雨聲也緊随其後,與那雷電重合在一起。
蕭漠然躺了下來,用一種極其震驚的表情看着溫四月,自己這怕不是撿到大寶貝了。
“別用這麽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溫四月很滿意他這個表情,“明天大隊長肯定也用這樣的眼神看你。”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門前竹林下的河水漲了不少,河面的石墩子都全部被淹了。
文工團沒能來,但是大隊長十分高興,因為村裏人都慶幸昨晚大隊長臨時做了這個決定,使得糧食沒遭大雨,原本對他不服氣的人,現在也是有所改觀。
這不出意外的話,他還會繼續當選大隊長。
所以大隊長一高興,就把蕭漠然奉為座上賓。連帶着給溫四月姐妹倆安排的活也輕松了不少。
這不免又引起村裏人的嫉妒。
不過好在大家沒來得及發酵,文工團的人就到了。
他們看着昨晚月亮好,隊伍裏的年輕女孩們便嚷着趕路,覺得不能辜負了這充滿了詩意的明月星辰。
這不,半夜裏就被淋成了落湯雞,女孩們一個個又嬌弱,人還沒進村子,大隊長就聽到消息,說好幾個女同志都發燒了。
于是連忙讓自己的媳婦幫忙找地方安置文工團的衆人,自己騎着自行車去找區裏的赤腳醫生。
溫家本來是沒空房子了,但是村子裏家家戶戶都這條件,誰能有空閑多餘的房屋呢?所以二十來人的文工團,只能這家住一個,那家住兩個。
而溫桔梗一個人睡一間屋子,所以她這裏也分來了一個女孩。
女孩雖然沒發燒,但也感冒了,大隊長媳婦将人領來的時候,只吩咐着桔梗,“桔梗你好好照顧衛紅同志。”
溫四月今天雖然分了輕巧的活兒,但她忙完後就去幫慧慧,回來時渾身都濕透了,這會兒正在竈間燒水洗頭,忽然聽到隊長媳婦的話,不由得伸出頭朝這個嬌弱的衛紅同志看過去。
書裏描述王衛紅長相雖然不是很漂亮,但因為自小學習樂器和舞蹈,所以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因此她在這本文裏的第一形象,也是氣質美人。
她身上披着一塊俄羅斯披肩,上面還有流蘇,碎花裙擺已經被風吹幹了,正靈動地飄揚着,和站在她面前穿得破爛的桔梗像極了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兩條濕漉漉的辮子垂在胸前,看起來楚楚可憐。“桔梗同志,這幾天要麻煩你們了。”她說着,一面朝四周環顧了一下,看到正要洗頭也沒來得及換衣服的溫四月,笑得眉眼彎彎:“這位同志,我行李在村口,能幫忙拿一下麽?”
這聲音多溫柔,這笑容多親切和善,仿佛不是指派溫四月去幫她扛那兩大箱行李,而是請溫四月吃什麽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