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實證明,秦羨魚真的很能吃。秦宅的廚子是北方人,油條包子之類的面點是他的拿手好戲,秦臨淵平素吃得少,所以餐點務求精致,如此一來,雖然做出來的早餐精致典雅,但是到底讓他家的廚子感覺施展不開。只有秦家的小少爺來的時候才能體現出他手藝中北方特有的豪爽氣質。
秦家累世富貴,自是底蘊深厚之家,雖然起于草莽,興于商賈,但是對子弟的教養極為嚴格,食不言寝不語是最起碼需要遵守的規矩。方才秦羨魚當着兄長的面兒摔了筷子,心裏其實是有些忐忑的。
倒不是忐忑會開罪方随,只是方才的舉動實在沒有規矩,他們家老爺子在的時候定然要攆他下桌,餓上一頓才好。長兄如父,秦臨淵又最有乃父之風,秦羨魚還真是害怕他哥指責他沒家教。
然而秦臨淵只是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而後給他夾了一顆煎蛋。兄弟兩人沉默着開始吃東西,一時之間,只有兄弟二人細細的咀嚼聲。
吃過了飯,秦臨淵習慣性的讓人将他的旱煙遞了過來。
飯後喝茶對身體并不好,原本秦臨淵的身體就因為早産而比之秦羨魚來說略有不足,又因為年輕的時候不知輕重的連續工作,如今他的身體就更加金貴起來,簡直到了不好好保養就随時會倒下的地步,所以秦家的飯後是絕對不許出現茶水的。
不許喝茶,秦臨淵就習慣抽一會兒煙。
可是,抽煙到底比喝茶健康到哪去了啊?然而這是秦爺不能放棄的愛好,當年家庭醫生絮絮叨叨的讓他一定要戒掉的時候,一向配合醫生的秦爺悍然從抽屜中掏出了一把槍對着他。
對于這個哥哥唯一的任性的習慣,秦羨魚只能苦惱的揉了揉額頭,讓人找了清肺的中藥配方,讓傭人時時煮給他哥喝。
秦羨魚是運動員,所以煙酒他是不沾的。他生來就是霸道的性子,而且,秦家的小少爺聞不慣煙味,誰又敢上前去觸這個黴頭?只是或許是因為秦臨淵的煙味是他從小就聞習慣了的,此時倒是不覺得難受。
靜靜的等候秦臨淵抽完煙,秦羨魚低頭擺弄着手機。
過了約莫十五分鐘,秦臨淵慢悠悠的熄滅了沒有燃燒幹淨的煙葉,将手中的煙槍遞給傭人收拾幹淨。站起來走了幾步,秦臨淵道:“下午有訓練?”
“恩。”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敲擊了幾下,秦羨魚湊到秦臨淵的身邊,明明很高的青年卻彎曲了腰身和脖頸,用一頭硬硬的短發蹭着秦臨淵的肩膀:“有一上午的時間和哥哥一起玩吶,幾個月之前我和阿勝他們弄了個馬場,哥哥要不要去看看?”
秦羨魚對做生意并沒有什麽興趣,但是身為秦家人,做生意并不是目的,斂財才是他們刻入骨血之中的本能。哪怕是秦羨魚這種不沾商場的小公子,每年他哥給他的那麽多分紅他也不會任由它們放在銀行發黴的。
——秦羨魚看着不同俗務,眼高雲頂,但實際上看人頗有幾分眼光,結交的朋友和提拔的下屬都不是平庸之輩,再加上他簡直如同野獸一樣的敏銳直覺,幾場看着像是“玩票”一樣的投資下來,倒是将他自己手裏的那些數目恐怖的分紅更翻了數倍。
阿勝姓安,安家在錦城的勢力不能和秦家相比,然而在臨近的海城倒是根基很深。安勝作為安家次子,在激烈的家族競争之中急流勇退,不知怎的搭上了秦羨魚這條線,兩個人幾年前弄出的星級酒店讓安勝狠狠撈了一筆,如今這兩人又開始在城郊的平地搗鼓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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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多纨绔,而不跑馬,又算什麽纨绔?
不得不說,秦羨魚的眼光很準,也敢想敢做。
秦家當初培養子弟是按照君子的标準培養的,因為秦家的老爺子去的早,君子六藝,被秦臨淵拉扯大的秦羨魚沒有學到多少,但是被秦家老爺子一直看到十六歲的秦臨淵可是全部都學了。
跑馬而已,根本就難不倒他。左右他上午無事,不願意拂了弟弟的一片心意,秦臨淵點了點頭,應允了這件事。
秦爺已經點了頭,管家自然不敢怠慢。不多時候,秦宅的管家就打點好了兄弟二人的騎裝馬具,也沒有叫司機,秦羨魚親自開車往城郊的馬場駛去。
秦宅在市中心,而馬場在城郊。錦城地域廣袤,幸而他們出發的很早,故而在九點多鐘的時候,他們還是到達了目的地。
安勝聽說秦爺要來,趕忙抛下了懷中的溫香軟玉,親自在馬場入口等着他們。
雖然是因為利益而結交,但是秦羨魚和安勝的關系倒是很好,也算是脾氣相投。秦羨魚的朋友,秦臨淵自然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對安勝微微點了點頭,秦臨淵一向少有表情的臉上染上了三分笑意。
這樣淺淡的笑意讓安勝愣了愣神,直到秦羨魚狠狠給了他後腦勺一下,他才如夢初醒一般的趕忙對秦臨淵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才親自将人引進馬場之內。沒有人知道,只是那麽一瞬間的怔忪,已經讓反應過來的安勝驚出了一身冷汗。
“秦爺您挑,這些都是這個月才引入的荷蘭溫血。”倒是是人精兒似的人物,安勝輕飄飄的将自己方才的失神掩過,恭恭敬敬的伺候秦臨淵挑選合适的馬匹。
知道自家哥哥挑馬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聒噪,秦羨魚拽着安勝的領子,将他拽出了馬廄。
“吓死我了。”沒等一臉怒色的秦羨魚發作,安勝先是苦了臉色。這位秦小少爺是十足十的兄控,這是整個錦城的圈子裏都知道的事情。雖然經過家族傾軋的安勝并不能夠理解兄控這種屬性,但是還是不要觸及秦小少爺的底線比較好。
看到安勝卻是蒼白了臉色,裁剪精致貼身的修身襯衫也氤氲出一片汗跡,秦羨魚才稍稍和緩了臉色。狠狠瞪了一眼安勝,秦羨魚估摸着他哥差不多已經挑好了,才慢悠悠的回轉。
“怪不得秦爺平時面無表情,這秦家的基因還真是挺可怕的。”低聲的嘟囔着,安勝撥弄了一下被額頭上的冷汗浸濕的碎發,聳了聳肩。和秦家驚人的財富一道,秦家另一件讓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就是——秦家人好美色。
是好美色,而非好色。美麗仿佛是秦家人孜孜不倦的追求,歷代秦家的主母都是當世絕色,一代一代的積累下來,如今秦家人的相貌可想而知。
秦羨魚身量太足,身上有覆蓋着雖然不誇張但是很飽滿結實的肌肉,再加上常年訓練而變成了蜜色的肌膚,很少有人能夠把他和“美人”聯系起來。
而秦臨淵不同,早産讓他比尋常男子要瘦弱幾分,加上不怎麽出門,肌膚總是帶着幾分抵至蒼白的白皙。眉眼漆黑如墨,唇色淺淡然而唇形卻很精致。他不笑的時候,眉眼的隽永總是隐藏在周身冷硬淩人的氣質之下。可是秦臨淵一旦笑起來——是寒冰乍破,是碎雪消融。
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在作死,但是安勝心中的确就只剩下了一句話——一笑傾城天下醉。
好在安勝還算是理智,而且一個男人再漂亮也不會讓一個直男發狂的。所以即使見過這樣的傾城色,安勝還是生生被吓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因為在秦爺面前失态而被他厭棄,那也基本宣判了他在錦城的死刑。想到要回到海城為了家業和兄弟叔伯拼個你死我活,安勝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安勝暗自為自己的失态而懊悔不已的時候,匆匆趕來的秘書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個消息。
秘書告訴他,方随來了。
安勝挑了挑眉,讓秘書帶人好好招待他。
對于方随的到來,安勝并不吃驚,因為這本就是他親自邀請的。他和秦羨魚的馬場剛建立了不久,他本就有意邀請明星來拍幾幅宣傳照來炒熱馬場的名氣。如今縱觀整個娛樂圈,最炙手可熱的,恐怕就是那位新晉影帝方随了,所以安勝自然就和方随的公司接洽了一下,一番讨價還價之後就敲定了這件事。
這是他們馬場第一次宣傳,如果一炮打響的話以後的工作自然容易推進許多。按說安勝自然是應當和方随見一面的,可是他來的太不巧了,秦爺和方随,只要智商正常,誰都應該知道孰輕孰重。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秦羨魚和秦臨淵已經牽着他們選好的馬走出來了。今天秦臨淵穿了一身雪白的騎裝,漆黑的馬靴緊緊的包裹着他線條優美的小腿,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纖細了三分,卻更加英氣逼人。
包裹在寬大的唐裝之中的秦爺像是一塊溫潤的玉,然而身着了一身騎裝的秦爺更像是一柄出竅的劍,鋒利,冷硬,随時準備着沾染鮮血。
而他選的是一匹棗紅色的溫血馬,那是一匹剛剛成年的公馬,還并沒有被完全馴化,可是野性卻也并沒有完全被激發出來。當秦臨淵帶着白手套的手撫過它的脖頸的時候,那匹棗紅色的公馬噴出了一道響鼻,像是有些煩躁的甩了甩毛。
秦羨魚眯着眼睛注視了那匹馬半響,微微皺了皺眉,而後又鼓了鼓嘴,向上吹起一股氣流,充起了自己額前的一縷碎發。
“哥哥還真是喜歡野性未化的寵物啊。”
青年意味深長的看着遠方,随着噠噠的馬蹄聲,一道淩厲的身影撕開了大片的綠色,向着秦臨淵的方向迅疾奔來。
方随。
秦臨淵專心和自己選中的馬溝通着感情,秦羨魚倒是一眼看清了來人。不悅的皺了皺眉,秦羨魚迅速的擋住了秦臨淵随時有可能投向來人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秦爺蘇了一臉。
弟弟對哥哥真的只是愛護,本文不是兄弟文,不是兄弟文,不是兄弟文!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