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狼君

第64章 六十四、魂歸何處

幾年後，祈水鎮上，一座古橋在夜寂無人時轟然倒塌。等到第二日人們走到河邊，看見空無一物的河面，都驚訝不已。這座橋，悄無聲息地出現，又這樣突然地消失不見，仿佛之前在橋邊的種種場面都是夢境一般。鎮上人無不稱奇，都說這橋是天上的神仙變的，現在神仙要歸位了。再後來，祈水鎮的人又在那處地方建了一座橋，名為仙子橋。此後，生活平靜如往昔，春去春來，雲聚雲散。清澈的河水日複一日地倒映着藍天白雲，和岸上不斷變換的風景。

而在石橋倒塌的時候，離祈水鎮很遠很遠的地方霎時間聚起了烏雲，雷聲轟鳴，風雲變色。一次又一次的電光夾着暴風驟然劈下，沙塵狂卷而起漫天飛揚，遮擋住視線。這場雷劫持續了好幾日，直至現在才雷雲漸收，許久之後，轟鳴停歇，電光熄滅，空中的黑色終于散去。風沙彌漫處，白色的光華滲透出來，越來越強烈，而後突地一閃，漸漸消失，沙塵散盡，石臺上沒留下任何痕跡，仿佛方才轟烈駭人的場面都沒發生過一般。石臺中心，那身着月白色衣衫的人仍舊安然端坐在那裏。

“司徒虞，你回來了。”洪亮而溫和的男人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如同從遠古荒原裏傳過來的梵音，劃破虛空，沉沉回響在耳際。

石臺中心的人緩緩睜開眼睛，墨綠色的光華在眸中乍現，一股強大的浩然之氣破空而出，周遭的樹林為之震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司徒虞眼眸慢慢恢複成墨色，站起身子，月白色的衣衫籠罩着微光，随風輕擺，翩翩然如出水的新荷，有着煥然一新的清雅風華。她剛剛渡完雷劫，雖有幾分虛疲，卻已然是脫胎換骨提升了一個境界，感覺格外的神清氣爽，周身靈力充盈。司徒虞嘴角揚起一抹輕笑，若不是廣萊神君給她的那道符，或許她不會這麽容易渡得九雷劫。

這時，半空中金光大盛。一個身形颀長的男人踏着祥雲，慢慢落在司徒虞身前。男人身着明黃色的皇袍，上面的金絲暗繡繁複耀眼，無不透着華貴。他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面容英俊，劍眉星目，眸底卻是深沉似海，寧靜而懾人。這個男人一出現，司徒虞立即感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場，壓迫得她不由得微微後退了一步，桃花眼裏泛起些許驚奇，又仿佛有什麽事情了然于胸。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回來後第一個看見的人，竟是神帝啊……

“司徒虞，恭喜你渡得雷劫。”男人聲色溫和，帶着淺笑，眉宇間透出的王者之氣卻叫人無端臣服。他看着眼前氣質翩然，俊美更勝往昔的人，淡淡的端詳裏透出幾分欣賞，語氣愈發和善：“你治水有功，又能于劫難頓悟，突破天元之境，飛升神體，不愧為司徒耀明的女兒啊。呵呵，如今回歸仙班，我封你為上神，在天宮任職，你可願意？”

司徒虞颔首一笑。能得到神帝親自前來封神，是何等的殊榮啊，或許她應該欣然答應的，可惜，她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司徒虞了。“多謝神帝擡愛，只是……我或許要令您失望了。”她輕聲回答。神帝聞言劍眉上挑，微微露出些許詫異，問她：“難道你不想成為上神，在天宮任職？要知道，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我想啊。”司徒虞嘴角上揚，眸子裏聚起晨曦般柔和動人的光彩，“可是比起這些，我更希望能待在內心早已歸屬的地方。”

“內心歸屬？”神帝低聲重複了一遍她的話，若有所思，少頃撫掌而笑，目光帶着深意，語氣有絲暧昧：“若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意思是——繼續做風霖的姻緣司吧。”聽他說得隐晦，司徒虞揚起嘴角，突然覺得這平素威嚴的男人倒也蠻可愛的，而且，也很八卦啊……她點點頭，直言不諱：“就讓我繼續做我的仙君吧。我想陪着離夙，再也不要離開她了。”

“你……唉，也罷。”神帝沒想到她這麽坦誠地說出來，微怔之後更是喜歡眼前這個後輩，想到當初自己寶貝女兒這麽喜歡她，卻終不能結成姻緣，心下不免有些可惜，也有些不是滋味。思緒紛繁，到最後化成了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但轉念而想，或許那才是最适合她的職位吧，不過——要是司徒耀明那家夥知道自己的女兒放棄神君之位，不知會是怎樣一副抓狂的樣子呢，呵呵……神帝拂袖轉身，騰雲而起。

“明日，你便歸職吧……”

……

仙君府裏，白衣美人站在閣樓門邊，手中拿着一卷錦帛。這是剛剛接到的懿旨，新封的風霖姻緣司明日會前來赴任。

多久沒有姻緣司來掌管這裏了？這漫長的時光裏，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包攬了所有的事物，澆灌緣田，牽結紅線……可是突然之間，就要有另一個人來到這裏，同她分擔這些事，跟她分享以後的日子。慕容離夙望向園外那落英紛紛中的亭子，思緒莫名飄遠，她忍不住去想象那位即将上任的姻緣司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想象之後生活會變成什麽模樣。懿旨上只說了那人是女子,新晉的霖澤仙君……慕容離夙忽地睫毛輕顫，沉寂許久的心中湧出些奇異的期待。

不遠處，身着紫灰色長裙的美麗女子從亭子那邊走過來，穿過粉紅的花雨，走到白衣美人身旁，把她那來不及收起的笑意映入眼底。

“離大人，在想什麽呢？這麽開心。”小三湊近她，語氣玩味。跟慕容離夙相處了這麽久，如今也敢同這個外表嚴肅的冷美人開起玩笑來了。慕容離夙于她而言就像是姐姐一般，卻也更像是師傅。這幾百年裏慕容離夙教她武功，授她修行之法，兩人一起在這有些清冷的仙君府中過着平靜淡然的生活，倒頗有些相依為命的感覺。只是，這個皎月般美麗的白衣女人叫她敬畏的同時，也令她心疼。

方才天宮那邊傳來的懿旨小三已經知曉，也猜到明日來赴任的将是何人，見慕容離夙拿着懿旨站在門邊難得地有些發呆出神的樣子，便壞心眼地出口揶揄。可是，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司徒虞，連她自己也是忍不住地眉眼彎彎，笑意難掩。

“開心的人是三兒吧？”慕容離夙淡淡地搖頭，看向眼前這個平素裏比她還要清冷上幾分的人，問道：“三兒倒是說說看，何事叫你如此開懷？”

“明日之後，府裏從此将多一個人，或許會多些生氣吧。”小三答道，語氣漫不經心，卻透出幾縷難解的思緒。她随手撩了撩發絲，抖落那幾片粘在上面的花瓣，然後似是自語般說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三兒似乎對她很感興趣？”美人眉梢一挑。“離大人難道不好奇嗎？”小三歪歪頭，話語裏似有深意：“大人曾問過我是否曾喜歡過誰，而今我也想問大人，在看過這麽多別人的愛戀癡纏，牽結過這麽多的姻緣後，你是否也想找個人來相愛一場，陪伴終身，同看日升月落，細水長流？”

“同看日升月落，細水長流？呵呵，三兒不就一直這樣陪着我的麽？”

“這不一樣啊，我希望你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小三立即反駁道，而後輕蹙起眉頭，換了一副認真的神色，聲調裏透出些悵然：“唉，離大人你知道麽，有時候你笑起來的樣子，很落寞啊。雖然你平日裏總是冷冷的，可我知道其實你并不像外表這般，離大人是個很溫和的人。只是，已經這麽多年了，大人還是一個人……三兒希望你能真正開心起來，也希望能有那麽一個人來到你身邊，給你依靠。”

慕容離夙未曾料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臉上閃過些微不可察的異色，有些不自然地把視線移向遠處的花圃，良久後才似是想到了什麽，輕聲問道：“你說這些——跟明日來赴任的姻緣司有什麽關聯嗎？”“咳……或許她将是個不錯的人選呢？”小三輕咳了下，然後若有其事地說。

“嗯哼……原來三兒是想為我牽結紅線嗎？”慕容離夙轉過頭問她，一雙鳳目微微眯起，眸光裏透出絲微險的氣息：“你今日有些不同往常，莫不是——對我隐瞞了些什麽？”

被慕容離夙盯得心虛，小三急忙說道：“怎麽會，只是覺得那人不錯罷了。聽說她長得很美啊，人品也不錯，而且年輕有為……”

“這麽有精力的話不如幫我整理記錄冊吧。”白衣美人淡淡地開口打斷她的話，平靜的語調裏聽不出情緒。等小三反應過來，慕容離夙已經款款移步走進了前方的夜色裏。夜風輕撩起幾縷青絲，泛着微光的衣擺在暗色中劃出好看的弧度。

在她身後的女子臉上僵住，苦聲：“诶，離大人……”

“案上那幾本重整過的，你都另外再抄寫一本新的出來。我先回去休息了。”素白的身影隐沒在夜色中，只悠然留下一句清冷的話語。

“……好吧。”

落花紛紛，檐下燈光裏僵立的人欲哭無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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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虞：啧啧，本仙終于回來啦！

慕容湘：司徒虞你要找我姐嗎？她剛剛跟姐夫出門了。

司徒虞：（驚愕）你，你說什麽——姐夫？

慕容湘：是啊，他們前不久成的親。

司徒虞：（狂化）慕容湘你不是說你姐暫時嫁不出去的麽！居然敢騙我！！你怎麽能讓離夙她嫁人了！！！誰娶的？！！！！！

白衣美人淡然地走過來，拂開司徒虞掐在慕容湘脖子上的狼爪，回頭對向身後的男子：姐夫，我先處理些事務，待會再陪你們逛仙街……

司徒虞：呃，到底是誰的丈夫……

慕容湘：咳，我堂姐的。

慕容離夙：（似笑非笑）司徒虞，比起這個，我們似乎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司徒虞：呃，那個湘湘啊，今個天不錯啊，我們出去散散步怎樣。

慕容湘：好啊，要是待會你還能站得起來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有空閑的時間啦。。。。。

話說最近看《行屍走肉》看得我精神恍惚，第四季裏出現了一對壽命好短的女女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