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狼君

第58章 五十八、心念誰人

轉眼又到了七夕。

月上柳梢頭，繁星似幕垂的時候，夜空中炸響了一環環焰火，把小鎮染成五彩絢爛的顏色。熱鬧而美麗。

街市上人頭攢動，人來人往。節日的喜慶氣息，從街邊樹下溫暖的燈火中溢出，映照在人們的臉上，笑容燦爛。

“噠噠，快點抱我，快點呀！”人群裏傳出一個小女孩興奮的叫嚷，高大的男子笑着彎腰抱起她，牽着身旁美婦人的手，一家三口在河邊擡頭仰望那綻放的花火。河上緩緩行着幾艘裝飾豔麗的花船，彩衣女子坐在船頭彈唱，莺聲笑語伴着絲竹淺唱，回蕩在河面上。許多人都租了小船，在河上飲酒，欣賞着此夜的風情。槳聲汩汩，搖碎了月亮，和那倒映的煙火融成一片璀璨的光點，落入每一個行人含笑的眸子裏。

街邊那棵高大的槐樹上已經挂滿了紅繩連結的姻緣牌。淡綠色紗裙的美麗女子拉着一位清秀公子走到樹下，手裏拿着姻緣牌，頗有興致仰着頭，尋找一處中意的樹枝。“漢文，你看那裏好不好。”女子指着一處枝柯問身旁的人。

許仙順着所指望去，露出些許難色：“那裏倒是不錯，可是很難抛中呢。”那處樹枝很高，而且下方有許多凸起的枝柯擋住，想要挂在上面确實是有很大難度的，要不然那裏就不會連一對姻緣牌都沒有了。下面的幾枝倒是挂有許多，想來也是許多人嘗試過了，結果都挂到了下面吧。素貞也發現了，卻是毫不在意，抿起嘴角，說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是用來哄小孩子的。”許仙笑着搖搖頭。

“你不願意為我去試一試麽？”美人睨了她一眼，佯裝不悅，嘴角卻是帶着笑意。清秀公子眉梢一揚，從美人手裏拿過兩人的姻緣牌，說：“義不容辭。”

只見她拿着那對牌子找了個合适的角度，揚手比劃一下，便用力抛出。可是，似乎力度小了點，那牌子沒夠着，幸而沒有被下方那處枝柯挑挂住，又落回了地面。許仙吐吐舌頭，跑過去撿起牌子，說道：“呃……我再試一遍。”

于是又換了一個位置，這次是使了很大力道抛出去的，牌子離手，許仙緊緊盯着它們，心裏滿是期待，而樹下的美人藏在袖子裏的手玉指輕撚，虛空中閃過一道肉眼看不見光亮。那牌子很是順利地越過低枝，挂在了她們看中的那處枝柯的正中央，十分漂亮，出乎許仙的意料。“看，這不就挂上去了，我家漢文真厲害。”素貞走過來，溫柔地挽住她的手臂。許仙笑了笑，低頭親親美人微勾的嘴角，說：“有貞兒在，就能心想事成呢。”

“你這是在哄我麽。”被輕薄的人伸手捏捏那人白嫩的腮幫，輕嗔。“是啊。”許仙狡黠地眨眨眼，湊近美人面前，神色漸漸變得很認真：“我就是要把你哄得每一天都開開心心地，和我在一起，幸福地走完一輩子。你……願意麽。”

素貞聞言怔然，眸子裏忽然煥發出異樣光彩，柔光盈盈。伸手勾住眼前人的脖子，慢慢踮起腳尖，閉上眼簾。“我願意。”她輕聲回答，餘音消失處，柔軟的唇瓣貼合在一起。樹下，一對璧人相擁輕吻，搖曳周圍燈光溫暖暧昧。

白衣女子站在高樓上，遙望着下方熱鬧又溫馨的畫面，墨色的眸子深如幽潭，卻也有光芒，隐隐波動。

“三兒，可有過心儀之人。”她輕輕開口，清冷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遠處的煙火映照在她身上，素白的衣擺上，繁複的紋案像朵枝葉交纏的花。而此時這個沉靜的女子，就恍若那默然于風中的蓮，清雅而孤傲。在她身後，藍衣女子陷入了遙遠的思緒裏。在很久以前，司徒虞也曾帶着她在七夕時來到人間，然後在高樓之上，遙望繁華的夜色。同樣是憑欄而望，姿容傾城，卻是不一樣的心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女子看着此時欄杆邊的背影，黯然垂眸。

這樣的眺望，茫然而寂寥。

小三走到慕容離夙身邊，輕聲說道：“應該，沒有過吧。我也不想去觸碰，情愛或許有纏綿甜蜜之時，可是往往會衍生出許多枝節糾纏，容易有傷心失落，患得患失，容易因愛生恨，太過傷神了。”

白衣美人聽見她的話，眼底微光閃動，意味不明。“可即便如此，還是會有無數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她淡然地說，如同在低聲自語。玉指拈起一個符訣，衣袖揮動，一根紅線閃現，而後飛出，消隐不見。小三随着紅線消失的方向，看見那河邊放花燈的一群少女。

少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花燈放入水中，看着它們漂遠，而後有意無意地擡頭，看向那頭船上的公子們。過不了多久，花燈就會随流漂浮過去那端，然後行船中或許就有哪位翩翩公子将花燈打撈起。此時無論男女，臉上的神情都是喜悅中帶着羞澀，滿含期待。

這便是對情愛的渴望吧。

高樓上的藍衣女子凝眸，若有所思。忽而，她看向了另一處河邊，只見一個容貌端麗的少女也把燈放入了水中，臉上神情卻不是喜悅的，反而是愁容滿面。

“為何是那樣的神情？”小三不解地說。白衣美人也将視線移向那處，她靜靜看着那少女把花燈送走，而後默默地站立在岸上，不知在想些什麽。遠處船只裏有許多男子撈起了一些花燈，嬉鬧聲一片。岸邊的人也笑聲洋溢，襯托得獨自站立在一邊的那個少女更加落寞凄然。

“大概是因為，她心儀之人不在這裏吧。”慕容離夙微微斂眉，語氣淡然：“有人說，燈即是等。那少女所放的花燈裏，承載的不是情窦初開的悸動希冀，而是對某個人的思念。她在等待。等待一個未知的歸期，抑或是心念之人的回應。”

“那樣……豈不是很辛苦。”

“或許吧。”白衣美人回答，嘆息般的語氣。幽亮的眼眸中有那麽一瞬的黯然。

可是，為心念之人等待，總好過，不知心念誰人啊。

這樣的感覺存在很久了。近來夜裏，總有那麽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午夜夢回，最虛無迷惘的時刻。那個月白色長袍的人站在清冷的月光裏，就在不遠處的地方，卻看不清面容，而自己無論如何都接近不了，觸摸不到。只是隐隐地覺得是她個女人，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然而，記憶裏卻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女子啊

白衣美人把手按在胸口的衣襟上，微微抓緊。心裏的那種茫然與酸澀，越發強烈。

小三也不說話了。她和慕容離夙在一起已經習慣了偶爾的沉默，各有所思。夜空中越來越多缤紛華麗的焰火團團炸開，聲音轟隆，掩蓋了人語喧嚣。藍衣女子凝眸遠眺，看向遠處的人群，漸漸地，目光放到一座白色的石橋上。

她從花夫人那兒得知司徒虞已經化身石橋了，可是花夫人沒有告知她是在那裏。想來司徒虞是不願讓慕容離夙知道，卻要連她也瞞着麽。五百年的石橋……該是要忍受多少風吹雨打的寂寥啊。

“離大人，你有沒有發覺那座石橋有些奇異？”小三眼底浮現絲詫異的神色，雖然很微弱，卻覺得那石橋不一般。

慕容離夙朝她所示方向看去，目光剛剛觸及那座石橋時，心中突然一痛。她捂住心口，眸光顫動，不明白這種怪異的酸楚感覺是從何而來。小三見了忙扶住她：“離大人你怎麽了？”

“無礙。”慕容離夙擺擺手，目光卻一直放在那座橋上，眉頭蹙起：“那座石橋有隐隐的仙氣。”

“不過，凡間一些事物因為某些機緣帶上仙氣，也是常見的事情。”小三低聲說道，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是我多心了麽……慕容離夙垂下眸子，慢慢平複下心中的異樣。過了許久，才聽她開口說：“我們該走了。”聲音又恢複到了平時的清冷。

藍衣女深深地看了眼遠處那座石橋，點點頭。随後二人消失在夜色裏。

周遭依舊嘈雜熱鬧，整個小鎮都沉浸在一片喜慶的氣息裏。在這樣的夜晚，有人和愛人牽着手，互訴衷腸，有人在喧嚣的角落裏，黯然神傷。而陣陣焰火照映的水面，一座白色石橋，默然靜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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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離夙：我是不是寂寞太久了。

小三：嗯……其實也不是很久啦。

慕容離夙：要不我去找個人來談場戀愛吧。

小三：——噗！萬萬不可！

慕容離夙：為何？

小三：這……因為，現在沒有配得上你的人啊！

慕容離夙（沉吟）：——嗯，此言甚是在理。

慕容湘：你真是我姐麽……

作者有話要說：

考前憂郁症啊。。。。。。。

佛祖保佑俺不要挂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