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狼君

第57章 五十七、石橋之顧家傻少爺

那次之後，我很久都沒再見到過蛇精和那女郎中。而後又過了大半年，轉眼就要到七夕了。七夕什麽的本橋一向很喜歡，至少這清冷幽靜的地方可以熱鬧喜慶些。唯一叫人感到郁悶的是，人們顯然把我也當成了渲染節日氛圍的擺設。在七夕前兩天，來了一大批人，他們興高采烈地在我身旁的柳樹上挂滿彩絹和花燈，然後在我偷笑的時候往我身上也披上了大紅的拉花……

好吧，雖然質疑他們的品味，但是本橋原諒他們了，畢竟我曾經是喜歡紅色的。況且，人們這樣做，巧好說明了對本橋的喜歡，希望在節日的時候讓我也融入喜慶裏，與之同樂。

這兒的人，我還是很喜歡的，特別是賈心蘭家的那小家夥。

說來，倒是感覺時間過得蠻快的，至少比想象中的快，稍縱即逝，不等須臾。之前和狐貍去賈府救賈心蘭的場景仿佛還只是不久前發生的事，可是她現在已為人母了，較之前變化了許多，舉手投足間都是雍容溫婉的少婦韻味，成熟美麗。而她的女兒似乎特別喜歡來我這兒玩，很是可愛的孩子啊，簡直叫本橋母愛泛濫，每次看見那小家夥的笑容，我就會心情明媚許多，寂寞的時光也不會太難熬。

嗯，就還剩四百九十八年零四個月二十七天而已嘛，很快的，哈哈……

心裏悶悶的。

另一個為本橋解了許多悶的人，是一個很奇特的男子。他是顧家的二少爺，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像個女孩子。可惜如此一個俏人兒卻是個傻子……呃，是鎮上的人說的，本橋可沒有貶低人家的意思。相反，我倒是覺得這男子有過人之處。

他在我不遠處的河岸邊種了一片昙花。那些花被護理得很好，每一棵都枝葉青翠，生機旺盛，可見種花人的用心與技藝。有許多株已經陸續開了花，芳香陣陣，随風彌漫沿岸。我很喜歡這種味道，就好似我在仙君府裏種的那些。還記得那片花圃裏的夢昙盛開的時候，我和狐貍在繁務閣裏整理書冊，我寫字，她在一旁磨墨……唉，多美好的感覺啊。而這個顧家少爺或許也有關于昙花的美好記憶吧，因為他時常會在淩晨，天剛剛亮起的時候來到河邊，癡癡地看着未凋零的花，那眼神，就如同在看自己的心愛之人。

是個愛花之人啊……我在感慨之餘更是驚奇，因為我第一次見到那顧家二少爺時就發現他很眼熟。那面容，竟是像極了我當初去桐香鎮時，在桑家後院裏見到的那個幽魂。我差點以為那就是幽魂姑娘的轉世了，不過算算時間也不對，這顧家少爺如今已經年方二十，若不是有些癡傻，憑那相貌，媒婆都要踏破門檻了。

這顧家少爺名叫顧雨，聽說是因為在下雨天出生的，所以他爹就給起了這麽個偏女兒家的名字。呵呵，還好我爹不是這種人，因為——在我出生那段時間碰上大旱。不過這顧雨……看他的樣子其實與常人無異的，只是不說話而已，倒像個文靜的書生。但人們都說他性格古怪，自幼不肯上學堂讀書，而且不願同人說話，除了自家的人，其他人都不認得，整日裏就只會種花……我曾用靈力探查過，發現他竟是魂魄不全！哇，怪不得不正常，判官她是不是偷懶了，弄得人家成這樣。念及此，我又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當年不是因為莫瑤，我會如何呢……

今早顧雨又來看他的花了。這片花雖然是種在河邊的樹蔭裏，來往行人都能見到，卻沒人會偷偷地去采摘破壞，因為大家都知道這顧少爺的脾氣，他可是會為了花拼命的人，而且這裏的人都善良淳樸，不會做那種缺德事情。偶爾倒是會有一些人在顧雨來河邊的時候，去跟他讨要幾支昙花來做藥引，而顧雨通常都大大方方地給。本橋以為，這樣的一個人，還蠻可愛的。

這些日子都是晴朗的好天氣。我在這樣的天氣裏是最精神的，周身沐浴在暖暖的陽光裏，慢慢地運功調理內息，感覺體內的靈力在一點點地充盈，很是舒暢。本橋正想懶懶地打一會兒盹，卻在這時，來了位不速之客。一道紅光閃過，虛空中顯現出一個紅衣女子，姿态妖嬈，媚眼如絲。

還好，沒人看見。

“好像，是這座橋來着吧。怎麽被裝點成這幅樣子，包裹得像個彩禮似的。”紅衣女子站在橋頭，敲敲一旁的石欄，扯扯那上面的紅綢，喃喃自語：“怎麽沒反應，難道司徒虞這家夥挂掉了？”

你才挂掉了！我憤憤然。這個妖嬈騷包模樣的紅衣女人不是慕容湘是誰！說我像彩禮，那她此刻還像新嫁娘呢！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現在才知道來看看我。更可惡的是她這麽一個純正的妖，現如今身上那麽重的仙氣算怎麽回事啊？肯定整天跑去天宮裏找清濯了，這個見色忘義的女人！

“喂，司徒虞你別裝了，我好不容易抽空來看看你，以後就沒機會了，老女人派人來抓我會狐山呢。”慕容湘用心語說道，“喂，司徒虞，你還好吧，你還在麽……”

此刻我真想變回人形揍她。可是，我變不了，而且無法和她用心語溝通。若真要跟她說上話，只有動用靈力了，那得耗費多少靈力啊……

那廂紅衣美人倒是不在意石橋的靜默，自顧自地說起來：“唉，清濯現在又被她爹軟禁起來了，不過那可難不倒本小姐。”美人擡起纖纖玉指，撩起耳際被風揚起的發絲，風情無限，惹得那邊剛登上游船上的幾位公子哥霎時間迷了眼。慕容湘朝他們抛了個媚眼，繼續在心語裏說道：“我時不時地就跑去天宮找她，呵呵，和美人花前月下，真是逍遙美好啊。唉，要不是小公主提醒，我還真忘了來看你。”

哼，果然，這個女人……真是，忍無可忍。我念力一出，在清源河裏攬起幾滴水珠，然後在慕容湘面前的石欄上寫下字跡：慕容湘，你是來氣我的吧！我現在靈力有限，可不能随便浪費。

慕容湘看見石欄上幾行水跡，嘴角勾起，笑道：“哎呦，司徒虞，你終于肯吭聲啦。唉，聽不見你的聲音還怪想念的。不過沒關系，你現在不方便說話，那就聽我說吧。”

有話快說，說完快走。我不惜又耗費靈力寫下一行字。

“哼，這麽薄情。我跟你說啊，你家巨犬化形了，是個冷美人呢，你喜歡的類型。”慕容湘掩唇，妖嬈輕笑起來，随後在橋頭擺了個妩媚的姿勢，放在扶欄上的玉指一下一下地輕輕扣點，眯起狐貍眼：“我這次來也是要順便警告你一下，到時若有命回去，千萬別打人家注意啊。”

慕容湘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橋頭的紅衣美人看見顯現的字跡，放松了身子依靠在扶欄上，狀似在眉目含笑地看風景，心語那端卻分外狡黠：“知道你想聽些別的，哎呀，我也就不逗你了。吶，我姐現在已經不記得你了，不過仙君府裏一切都安好啦。我姐現在待人比以前溫柔了許多，那些仙男來搭讪什麽的她也不會如從前那般冷着臉拒絕了，真是個令人欣慰的改變吶，我再也不用擔心她一個人孤獨寂寞了，你也不用擔心了哈。”

我能不擔心麽！真是豈有此理！

本橋正想再寫些什麽，卻見慕容湘突然地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淡去，那妖嬈的眉眼間盛滿傷感。她低頭，輕輕把臉貼在橋欄，好一會兒後，才低聲說：“那我走了，此次一別，可能就要到幾百年以後再見面了。”

這說變就變的女人……

我忽而心裏有些發酸，念力一動，卻只寫了兩個字：保重。

“這兩個字該對你說。”慕容湘擡起臉，“你不要因為心急着回去就損耗太多靈力，傷了身子。慢慢來，我姐她一時半會兒嫁不出去的。”

這時，遠處有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慕容湘打下一層障眼術，說了句“走了”，而後就消失在那一束耀眼的陽光裏。來去匆匆啊……我将目光移向遠處，發現正緩緩走過來的兩人竟是那白蛇和女郎中。

“貞兒，你在看什麽呢那麽入神？”許仙看了看身邊的人，然後順着她的目光朝我這方向望過來。

“沒什麽。”素貞回過神，溫柔地笑了笑，依偎着許仙，把頭輕輕靠在她肩上。二人走到一處樹蔭下，一起凝望河上的風景。微風和煦，牽起衣角。許仙輕輕擡起手，把身旁美人散落的發絲撩到耳後，低下頭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美人勾起嘴角，微微擡起頭，無言的對視中，溫柔缱绻，滿含愛意。溫馨得就像是，一對走過了許多年歲月的夫妻。我看着她們，心裏湧起一股暖意，還有淡淡的，莫名的黯然。

唉，真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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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虞：狐貍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居然被勾搭了！

慕容離夙：（詫異）你是誰？

司徒虞：（打滾）慕容湘你看你姐啊，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慕容湘：我姐的舊愛是莫瑤。

司徒虞：太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那些溫馨的留評，小泊被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