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仙君之心
天亮了,農家小院雞鳴四起。籬笆牆邊趴着的大黃狗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搖搖尾巴,向着屋子叫喚了幾聲。不一會,便有一位眉目端莊的少婦端着一個大碗從屋裏走出來,黃狗尾巴搖得更歡,吐着舌頭繞着主人跑了幾圈,又跟着主人的腳步來到自個的飯盆前。少婦蹲下身子往盆裏倒入飯菜,今日是她的生辰,大黃也要吃好點的。少婦笑看着黃狗大口大口地埋頭在飯盆裏狼吞虎咽,眼裏卻慢慢地聚起了淚水。
“娘,你怎麽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走到少婦身後。
少婦急忙用手胡亂地擦幹臉,轉過身牽起男孩,“惗兒,餓了吧,我們進屋吃飯。”“嗯。”男孩乖巧地點點頭,随母親進屋。屋內的木桌上擺了三幅碗筷。娘倆各自坐在桌子一側,低頭默默地吃着飯。這幾道菜,都是那人喜歡吃的,可是如今本應坐在那第三幅碗筷那兒同她們一起吃飯的人不在了。明明半個月前還站在自己面前,憨笑着說今日會給自己驚喜的呀……少婦布滿血絲的眼睛再次溢出了淚水。“娘,我想爹爹了。”男孩也放下筷子,哽咽出聲。“惗兒,你爹爹怎麽就這麽狠心,丢下我們娘倆呀!”少婦走過去把男孩抱進懷裏,輕拍他的後背。
這時,屋外傳來大黃大聲的叫喚,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般。少婦放開男孩,聲音沙啞:“我去看看大黃它怎麽了。”說罷走出屋子。屋外,黃色的大狗邊狂叫着邊在院子的那棵樹下拼命地刨坑。這實在是太反常了。少婦驚疑地走到大狗旁邊,不一會,只見它把頭伸進深坑裏叼出一個大布袋,放到地上。“這是什麽?”男孩跟着走出來看見了這一幕。少婦伸手去解開布袋,露出裏面的方木盒子。盒子上的紅漆還很新,是誰不久前埋進去的麽?一種預感瞬間在少婦腦海閃過,她急促地打開盒子。
蓋子揭開,少婦看見裏面的東西,瞳孔驟縮。這是一個拿竹子制成的水車,家鄉的水車!水車只有兩只手掌撐開大小,做工細致,還塗上了好看的油漆。箱底,還有一個封信和一個錦袋。顫抖着拆開信封,展開那張折疊得平整的紙張,那上面只寫了寥寥數語:
吾妻,你常常說起家鄉的水車,我上次去那裏跑生意的時候見到了。很好看呢。我叫當地的木工師傅教我做了個小竹水車送與你,這樣以後也有個念想,看見它就如同看見家鄉一般。做的不是很好,你喜歡麽?
阿仲
阿仲,是你在天有靈嗎?少婦淚眼模糊,手裏的紙張被打濕。“娘,這是爹爹留下的麽?”男孩仰起濕漉漉的小臉問她。“嗯。”少婦點頭,再打開那個錦袋,沉甸甸的袋子,裝的竟然全是金元寶!少婦呆怔半饷,腦海裏全是丈夫每次跑生意回家時消瘦的樣子,和上一次離開前笑着對她的那句“這趟回來便買更好的房子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再也控制不住,少婦一把抱住兒子,失聲痛哭。
……
樹上,司徒虞坐在樹幹一端,靜靜看着樹下發生的事情,眸子了沾染淡淡的傷感。忽然聞見一股花香。熟悉的蘭花香氣。司徒虞轉過頭,看見煙霧化成的白衣仙子,翩翩然站在自己身邊。“我好像有些了解大人喜歡逗留凡間的原因了。”慕容離夙緩緩彎唇,“不過大人這個月的饷錢還夠花麽?”“那不勞煩禦書憂心。”司徒虞扭開臉不看她,語氣淡然。慕容離夙詫異地看着她,若是平時在這個時候,司徒虞早就嬉笑着湊上來了,可現在她竟扭開臉不看她!似乎從昨日早晨開始這人就是這個态度了,究竟是為什麽?自己有做過什麽事情讓她不開心麽?想來也是有些奇怪,昨天早晨她在房裏醒過來的時候,竟見着房間裏的所有家具除了那張床之外統統都破碎一地。她扶着暈痛的頭,怎麽也想不起來前天夜裏發生了什麽,只記得自己和司徒虞對話之後倉皇離去的場景。真是的,要生氣的應該是我吧。看着司徒虞禦風離去的背影,慕容離夙心裏驀然生出一種類似生氣和委屈地情緒。只是面上依舊如常,揮手結下禦風訣,轉瞬消失于空氣間。
回到仙君府,慕容離夙意外地看見一夥人在搬運家具!她認得那些人的衣着,那是吳剛開的那家木工坊的人。吳剛的木工坊做工優良,質材上乘,在仙界很受歡迎,其價格也是比同行高出許多的。而現在,這夥人搬着精美的家具……朝着離憂居的方向走!司徒虞樂呵呵地在一旁指揮,“诶,小心那張檀木桌子!那邊的,往左一點,小心撞到門。”慕容離夙鳳眼微眯,拽起司徒虞的手把她強行拖到一旁。
“诶诶,你幹嘛?女女授受不親!”司徒虞甩開她的手。
“幹嘛?這話該我問你吧!你怎麽知道我房裏的東西壞了?”
“喂,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弄壞了你房裏的東西吧,本仙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我沒這樣想!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還有,”慕容離夙垂下眸子,語氣裏居然含着絲嗔怨的感覺:“還有,我想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種态度。”
啧啧,我沒聽錯吧?司徒虞嘴角揚起邪魅的笑意:“這種态度是那種态度?我以前……不是這樣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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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哎呀,禦書言重了,你我只是同在一處任職,你做什麽事情,是你的自由。”司徒虞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悠然道。
慕容離夙一怔,以為司徒虞只是氣她那晚說的話,松了口氣,同時又因着司徒虞的态度心裏有些奇異的酸澀,“我知道,是前晚我對你說的話過重了,可那也不過一時氣話。”
呵,你知道。那你知道我喜歡你麽!
司徒虞看着她有些憔悴的容顏,驀地心疼。哼,本來不想這麽快原諒你的!司徒虞撇撇嘴,不過她也明白讓一向清冷孤傲的人這樣放低姿态來道歉已是十分不容易了。無聲嘆氣,司徒虞拉住慕容離夙的手,“前天夜裏你走火入魔了,然後……把房裏的東西都弄壞了,我聽見動靜趕到你房裏時已經是滿地狼藉了。”
“是……這樣麽。”慕容離夙任她拉着自己的手,突然有種哭笑不得地感覺。
“吶,沒關系啦,我給你買了新的,來,我們去看看。你肯定會喜歡。”司徒虞笑眯眯地拉着白衣美人朝離憂居裏走。白衣美人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緩緩開口:“司徒虞,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司徒虞步子一頓,“怎麽,想以身相許?離夙啊你不要沖動……”
“胡說什麽!”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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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月老府。
月老:哇哈哈哈,發啦發啦……
紅娘:(側目)——師傅,只是好合果比往次多了兩成罷了。
月老:你懂什麽,這樣我們的年饷就可以漲一成呢!
紅娘:可是,我們還得過苦日子不是麽。師傅你還欠四大天王五百兩賭債,欠何仙姑六百兩酒錢,欠老君七百兩醫藥費……
一陣寒風吹過,衣衫褴褛的師徒二人在家徒四壁的月老府裏抱頭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
唉,又是一年中秋至。獨在異鄉,夢裏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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