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月夜迷情
風波已定,生活似乎回歸平靜。可是,又似乎有所不同,至少慕容離夙是這麽認為的。比如說,她發現自己開始在意起司徒虞說的話。又比如,司徒虞越發得聒噪了。就像好像這樣——
吃飯的時候:
“離夙,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菜嗯?好像你不太喜歡吃肉啊,狐貍不應該很喜歡吃雞肉或者是兔子肉的麽,吶,嘗嘗這魚,我親手做的,看看好不好吃。”司徒虞笑眯眯地把一塊魚肉夾進慕容離夙碗裏,“以前莫瑤有沒有這樣做菜給你吃啊,他做的菜好吃麽?吶,以後你想吃什麽盡管跟我說,千萬不要客氣啊,哎呀,不要太感動,本仙游歷凡間的時候可是吃遍大江南北的,做幾道菜簡直是小意思,咦?你別光看我啊,就算是神仙也要吃飯的嘛!你光看我能飽麽……”
視察緣田的時候:
“哎,離夙離夙你快看,那棵不是賈心蘭和她表哥的麽,呵呵,長勢真好啊。哎呀,已經有花苞了,不久就要開花了呀。啧啧,動作真快,才過去多久啊,有機會我再去一趟祈水鎮看看他們,估計那時候他們孩子都要出世了,你說是不是?那孩子肯定很可愛,诶離夙你喜歡小孩子麽,哇對了,離夙你小時候長什麽樣子的,你和莫瑤是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麽?”……
批閱文書的時候:
“哎呀,又到了舉辦蟠桃會的時候了。真是煩人,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好合果又得當貢品給送走了。離夙你看看這文書上寫的,什麽‘衆盼所至,普天同慶’,神帝那老頭子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哼!好在那宴會辦得還可以,天庭那禦廚做菜還行,诶狐貍你知道麽,天庭有個舞師叫闵蘭的,她是我遠房表妹,那舞跳得可好了!蟠桃會那天肯定會獻舞的,呵呵,好久沒看她跳舞了。诶狐貍,你會跳舞嗎?一般狐貍精都會跳舞的,你有沒有跳舞給莫瑤看過啊?男人都喜歡看美女跳舞的。喂,你這什麽表情?呃,你你你,你剛剛在朝我翻白眼麽!我告訴你呀,作為一位氣質翩然的美女,你不能……喂,你別走啊。”
月下,白衣翩翩的慕容離夙快步從繁務閣裏出來,頭也不回地往她的寝院走,身後跟着一路念叨的司徒虞。
“你能不能安靜點?”終于忍無可忍的慕容離夙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對一直跟在她後面喋喋不休的人說道,“從我們回府那天到現在你的嘴巴幾乎沒停過。”
誰說的,我睡覺的時候就沒張嘴。司徒虞低聲嘀咕,然後笑着湊過來,“你是氣我話太多還是不滿我說莫瑤?”“你……莫要得寸進尺。”慕容離夙美目含怒。
是生氣麽,她不知道。莫瑤這兩個字一直是她不願提及的,光是想到都會心痛的禁忌,可如今卻接連幾日被司徒虞用離所當然的語氣天天挂在嘴邊,想甩甩不掉,想逃逃不了。就如同被人逼着去面對一段不願去記起的回憶。慕容離夙心煩意亂,又不知該如何發作。
“喂,用得着這樣麽。”司徒虞滿臉委屈地靠近她,伸手去抓那緊握身側的柔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握着慕容離夙的手了,那感覺甜甜的,酥酥的,美妙得無法形容。
慕容離夙被握住的手驀地一顫,奇異的感覺襲遍全身,她猛地用力掙脫開,聲音冰冷:“司徒虞,我的忍耐有限,你與我不過是同在一處任職而已,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以後你也不許在我面前提及莫瑤,你……”“喂,狐貍,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司徒虞打斷她故作冷漠的話語,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而柔和的神色。凝眸深深地看着慕容離夙,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司徒虞悠然開口:“再次說起莫瑤這兩個字的時候,你眼中不再是絕望的怨恨。”
司徒虞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劃過耳際,慕容離夙怔然地向後退了一步。
不再是絕望的怨恨。她,怎麽可能不恨,可是,為什麽……慕容離夙腦海突然一片空白,思緒紛亂。她踉跄着轉身,倉皇離去。司徒虞在她身後,揚起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隐在白月光裏,顯得有幾分蒼涼。“怎麽會有這麽癡情的狐貍。”司徒虞低聲喃喃,擡頭望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月亮,忽而神色一變。今天是十五!每月十五那天夜裏,月色是最為鼎盛華美,許多修行之人會趁此時機修煉,吸收陰華。慕容離夙是狐貍,狐貍一族是崇拜月亮的,對于它們來說沒有什麽能比十五的月光更為陰純滋補。所以慕容離夙每月十五那天晚上都會回到自己的房內打坐入定,提煉內丹,直至天明。好吧,司徒虞不想承認她曾好幾次趴在慕容離夙房外邊偷看,雖然,被那設下的結界阻隔什麽也沒看到。只是現在,司徒虞心裏有些擔心。修行入定,必先要求摒除雜念,忘情忘我。之前慕容離夙魔性突發,靈臺損耗的內力如今還未完全複原,加之方才的心性大亂,若是強行修煉的話……恐怕會有危險。司徒虞開始後悔剛剛故意跟她說那些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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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憂居內。慕容離夙坐在床上,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從方才到現在,她一直無法平靜下來,腦海裏不斷出現一些細瑣的畫面,有狐山那開滿遍地的花,有莫瑤溫潤如玉的臉,竟然,還有司徒虞那邪魅的笑容。今夜的确不應該修煉的,可是她迫切地想用入定來忘記眼下的事情,說到底,不過是任性的逃避罷了。
呵,我何時學會任性了。慕容離夙睜開眼,擦去嘴角的血絲,苦笑。
窗外的月光明晃晃地照進來,房間裏一下子亮如白晝。慕容離夙暗叫不好。往常的這個時候,她已是完全入定,靈力運行周身,等子時月光大盛照耀進來時,內丹吸收月光的純陰之氣,便可提升修為。可是現在……慕容離夙努力壓制體內翻湧的氣息,可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是司徒虞的。在潛意識裏慕容離夙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便是她,可偏偏這人……一股熱浪從下腹騰升而起,慕容離夙悶哼出聲,氣息全然紊亂。
司徒虞是在結界外徘徊了許久才決定進來的。因為她看見那結界并不穩定,就在剛才突然波動極大,心想定是慕容離夙出事了,情急之下聚力破除了那層結界,快步走向她的卧房。推開門,只見慕容離夙臉色潮紅地跪坐在床上,一手撐着床面,一手抓在自己胸口,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司徒虞皺眉,不想發生的事情到最後果然還是發生了。她幾步走到床邊,用袖子輕輕擦去慕容離夙額頭的汗珠,半是心疼半是嗔怪:“你呀,心靜不下來就別勉強。感覺怎樣了,還好吧。”
慕容離夙聞聲擡頭,墨色的眸子裏蒙上一層霧汽。司徒虞的觸碰讓她體內的熱氣越來越強烈,幾乎無法控制。她強撐起一絲清明,推開司徒虞撫在她額頭的手,說道:“你,你快離開這裏,莫要碰我。”慕容離夙努力地讓自己的音調如常,可話說出口,聲音竟是似情動時忍隐的呻吟般媚人!司徒虞怔了一下,身子酥了半邊。她想到了之前去凡間給風霖國君牽結姻緣的時候曾不小心聽見他和妃子親熱,當時那妃子的一句“嗯-不要碰人家啦,讨厭。”和此刻慕容離夙說出來的語氣何其相似!啧啧,果然是狐貍!呃,不對,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司徒虞你還在想些什麽啊!!司徒虞猛然甩甩頭,拉過慕容離夙的手,兩指按在她手腕上。這狐貍,果然不對!“離夙,你到底怎麽了?走火入魔了麽?”司徒虞焦急地問。
怎麽了,還不都是因為你!難道現在要我跟你說我情動得厲害嗎!!慕容離夙喘着氣,第一次在心裏吐槽了一番。狐貍在月圓之夜本就極易情動,她之前修行時一直都是以內力壓制,可司徒虞的闖進使得今晚變成了一個例外,那種強烈的欲望在她靠近時變得愈發不可掌控,慕容離夙掙紮着想遠離司徒虞,無奈現在一絲力氣也沒有。司徒虞微涼的手指貼着慕容離夙手腕的肌膚,低頭凝神把絲絲靈力注入,沒發現慕容離夙神色已經越來越迷亂。有溫熱微濕的掌心按住了她的臉頰,司徒虞詫異,轉過臉,唇上立即貼上來更為濕熱的柔軟。
慕容離夙眼眸閉起,長長的睫毛掃過司徒虞的眼簾,柔軟的唇瓣緊貼住司徒虞,靈巧的舌尖在她牙關處一下一下不輕不重的舔舐,帶起一陣陣酥麻的顫動。司徒虞一下子漲紅了臉,想出聲阻止,沒想到慕容離夙卻趁機把香軟的舌頭抵了進來,她迫切地尋找到司徒虞的舌,攪動,交纏在一起。兩人的喘息越來越大聲,司徒虞聞見慕容離夙身體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心跳亂了節奏,渾身都燥熱起來。她不知道一向冷清的人為何突然間就如此的熱情似火,但她明白這種反常也許是和今晚的月色有關。司徒虞微微睜開眼,看見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看見她顫動的睫毛,和晚霞般的潮紅。再不阻止就要出事了!!司徒虞喚回自己的理智,強行扭開臉,躲過慕容離夙的纏吻,朝她嚷嚷:“狐貍,你給我住嘴!”
慕容離夙怔然看向她,神色迷離,微腫的唇嬌豔欲滴。司徒虞差點碎了理智。
伸出雙手按住慕容離夙的肩膀,司徒虞不斷地在心裏自我催眠: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然後,浩然正氣地對她說道:“狐貍,你清醒點,本仙雖然不會趁人之危,但本仙也是血氣方剛的大好青年啊。你不要仗着自己不清醒就……喂你幹嘛,唔……”迷亂中的人顯然聽不進司徒虞在說什麽,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拉下來,唇舌再次交纏在一起,司徒虞心裏的那根弦徒然崩斷,一手摟過慕容離夙的細腰,低下頭狠狠吻住懷裏撩人的尤物。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嗯。”一聲低低地呻吟從唇齒間流瀉出來,慕容離夙貝齒咬住下唇,眼眸緊閉。汗水沿着臉頰滑過尖俏的下巴,再流經細白的脖子,隐沒在白色亵衣半松的領口。司徒虞把她抱坐在床上,埋首在她頸脖間,輕輕啃咬那嫩白香軟的肌膚,紊亂的氣息噴在敏感肌膚上引起陣陣戰栗,慕容離夙胸口起伏,抓在司徒虞肩膀的指節隐隐發白,眼角越發得濕潤。司徒虞直起身子與懷裏人分開,微涼的空氣鑽進原本緊貼的空間,慕容離夙不滿地貼近她扭動着身子。司徒虞勾起嘴角,慢慢把手伸向她的衣帶。雖說和慕容離夙的第一次要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實在是太不浪漫,而且極有可能第二天自己将會被毆打致死,但是,誰叫慕容離夙是她這輩子認定的人呢,盡管一直沒說出口,其實她心裏早就是非卿不娶了,如今這般就當她趁人之危好了,反正她從沒當自個是正人君子。
拉開第一個繩結,衣領敞開,露出裏邊淡黃色的肚兜。司徒虞呼吸急促,手微微顫抖起來,正要解開第二個,情況徒然生變。什麽叫好事多磨,司徒虞終于狠狠地體會了一把。
就在司徒虞要解開第二個繩結時,慕容離夙于迷亂中,輕聲說出了兩個字,讓司徒虞瞬間如置冰窖。
她說,莫瑤。
仿佛是被人從頭上潑了一桶冷水,司徒虞一陣心寒。所有的欲望燥熱消失殆盡。這對她來說,太傷人了,原本還僥幸地認為慕容離夙心裏是有她的,可人家在這種情況下念的卻是莫瑤!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司徒虞眼圈發紅,用力把慕容離夙壓進床帏,跨坐在她身上,兩手撐在她的頭兩側,聲音發冷:“慕容離夙,你看清楚,現在和你在一起的,親吻你的人不是什麽莫瑤,是我司徒虞!!”夾帶怒氣的內力化成勁風,房間內的一片狼藉,慕容離夙茫然睜着眸子看着她。半饷,司徒虞才咬咬牙從慕容離夙身上下來,猛然擡手打了個厚實的結界遮擋住月光,然後點下慕容離夙的睡穴。伊人沉沉地閉上眼睛,司徒虞坐在床沿,把兩成的內力聚于手心,緩緩推入她體內,調理紊亂的內息,直至慕容離夙面上的潮紅褪盡。司徒虞再把那解開的衣扣重新綁結上,為她蓋上被子,目光沉冷,不帶任何情欲。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做完這一切,司徒虞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滲出的汗水,撿起地上的外衣,忽然想到了什麽,再次把手按在慕容離夙額頭,一縷銀白色的光芒慢慢顯現出來,然後再消失不見。司徒虞蒼白的面容流露出嘲諷的笑意,搖搖頭,轉身離去。
慕容離夙,我是喜歡你,但我司徒虞不會給你當任何人的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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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虞:離夙你那天晚上太過分了!竟然和我親熱的時候喊莫瑤的名字!!!
慕容離夙:(冷眼)過分的是你吧,居然趁我不清醒輕薄我。
司徒虞:誰說你不清醒了!你還知道喊莫瑤來着!!
慕容離夙:那你為何要抹去我那晚的記憶?
司徒虞:我……那晚你如此,叫我臉面何存……诶,不要轉移話題!!
慕容離夙:……笨蛋,我當時說的是,“莫要”。
司徒虞:什麽!!什麽莫要,莫要什麽?!
慕容離夙:(勾住司徒虞脖子,輕笑)莫要——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易大人的《斑馬線》,其廣播劇也是極品吶!可是今日聽人說這劇腰斬了,不再出下面的幾期了,小泊的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