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開頭加了一丢丢丢丢的東西,可以回頭看一看呦
第54章 耳帽
總鎮府的小厮說最近府裏來得人多,再怎麽打掃都只剩下一間客室,問他們要麽就将就一起住了,反正那間房挺大的。
“再或者也可以給二位到外面尋一間客棧,只不過客棧終歸沒有府裏安全方便,這熟人也都一并住在這兒了,您們看……”
艾葉歪個頭笑眯眯的,說:“我是沒問題,他……”
“你可以睡柴房。”
顧望舒一腳率先踏進了門去。
話雖這麽說,但顧望舒肯定也是不忍心把這只大貓獨自丢進柴房裏去睡草墊子,就叫人添了床被褥攤在地上給他睡。
艾葉問他憑啥就我睡地你睡床,顧望舒斜了一眼,說:“因為我怕冷。”
“那擠擠一起睡不行嗎,這床挺大的,還更暖和?”
“你做夢。”
艾葉并不像人一樣躺下就能一覺睡到天亮,他總是睡睡醒醒,一陣精神一陣迷糊。昨天趕了大遠路又忙了通宿,此時顧望舒又困又累睡得死。窗外又開始落雪,雪聲潇潇,艾葉朦胧中睜開眼,已是淩晨天漸明。
人間籠着層雪霧,室外鴉雀無聲,雪雖然下得不大,倒也清淨。
屋裏火盆內隔了一夜的木炭燃剩得只剩些可憐火星,艾葉昂首看到顧望舒把自個兒像只蝦米一樣仔仔細細蜷在厚被子裏,外邊只留了個額頭出來。
他爬起身,抖了幾個激靈便把自己甩得精神,輕腳出去扒了扒炭添了柴。再睡不着,就站在門口看雪。
總鎮府确實有與這崇山峻嶺到處泥澤異獸的益州城外風景不同,為了方便練兵跑馬,防治刺客,整個府上連樹都沒種上幾棵,地上黃沙和雪粒随風糾纏在一起,在腳下打着旋兒。不遠處馬廄裏強健的戰馬們輪流大聲吹出鼻息,一副邊沙鐵騎的風範。
艾葉知道依顧望舒的習性,等他睡醒估計午時飯點都得過。現在閑來無事,透着氣吹了會兒風,回身看到昨天自己和小厮讨的黑布此時就放在門前,估計是昨夜人聽吩咐把東西帶到了,但看到屋內燈熄,沒敢再敲門進來。
Advertisement
艾葉自是不知道這總鎮府的下人們都有個默認死守的規矩,那就是熄了燈的房絕對不要亂闖,沒人的暗地兒也別随便好奇去瞧,以免看到什麽會丢眼睛的事兒。
他沒想太多,輕盈的跳上窗柩,開始往窗子上挂遮光布,好趁顧望舒睡醒之前不至于一時忘了自己是借住他處,才睜眼就被光給自己激到淚流成河。
“睡得可還好?昨夜落了雪,不冷嗎?”
艾葉忙活到一半,聽到有人喚他,回頭一看是顧長卿背手站在下面看他。便拍拍手上的灰躍了下來。
“挺好的,他這不還睡得熟。”艾葉答:“冷大約是有些冷的。這總鎮府空蕩,風捎得緊,我看他睡到清晨都快把自己卷成蝦球兒了,好在我醒得早,填了炭,無礙。”
顧長卿被他的話咯噔一噎,黑着臉道:“我是問你,你提那個硌眼的做什麽。”
艾葉眼眉淺擡,意味深長的“哦?”了聲,吟笑說:
“你若是真在關心我,大概是不會問冷不冷,而是閑不閑,餓不餓才對。”
“待會兒兵士們會起來晨練,到時候後廚放飯,餓了就去吃。”顧長卿不想跟他耗着,便随口打發了句。
“我平日早上午後各會去城中巡查一次,你去等那人醒了和他說,午後要是還賴着不起,那就等日落了,宵禁後讓他自個兒巡。最近這益州屬實不太平,獨自巡夜若是出了事,自己扛。”
“那我替他陪你去行嗎?”艾葉捋順衣服上的褶子,兩手将頭發攏到腦後,确實是個英氣十足的少年樣。“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日行一善,也免得叫他在這宵禁得半個人影都沒有的晚上獨自巡夜,多可憐。”
“少給我套近乎!”顧長卿強忍着脾氣,猛然回身甩袖一指指到艾葉鼻尖上。艾葉冷不防怔了一跳,條件反射着後仰半步。
“別以為給你點好臉色就是對你放心的意思,誰保證你回到這益州來的異舉沒有絲毫陰謀的?現在你在我眼皮底下,若是被我發現有什麽輕舉妄動,我馬上要了你的命!”
“不願意就不帶,我自己出去玩就好了,幹嘛這麽兇嘛。”艾葉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一副驚弓之鳥的面相,埋怨氣升到眉間堆成個十字花兒。“你們兄弟倆這暴脾氣真是一個樣,不知道的怕會以為是一個娘肚子裏生的!”
一陣沉悶如洪的軍角聲劃破冷寂長空,打斷兩人的對話。陸續開始有些士兵一邊提拉着靴子,一邊正着身上的護心甲,歪歪曲曲睡眼朦胧的往出走。也不時有人往艾葉這邊瞥,以為是太困了,睡眼眼花才會看到個頭發長得不像話的白發妖物堂堂正正站在府裏。
艾葉看顧長卿聽完他的話突然渾身僵硬,臉色鐵青,眼楣繃得直,連拳頭都不自覺緊緊握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又哪句話觸了他黴頭,看上去好像接下來這拳頭就準備要挨到自己臉上似的。
好在艾葉畏縮着身子等了會兒,顧長卿也只是陰着臉瞪他許久,一言未發的走了。
艾葉小聲在後邊嘀咕,直到顧長卿完全走遠,才安心回頭繼續搗鼓起未弄完的遮光布。艾葉就是覺得奇怪,他從未怕過什麽人神妖邪,非要說也就只稍微怕過自己兄長,怎麽事到如今遇了顧長卿,光是對他瞪眼都覺得脊背發麻。
顧望舒醒來的時候因為屋裏一片黑,看不出時辰,沒緩過神楞在榻上半天還以為是在自己家裏,低頭看了看地上已經整理疊好的床鋪,才想起自己這是在益州。
他伸伸睡得舒适暖和的胳膊腿,連趕了半月的路,終于睡了個踏實的覺,再是舍不得起,心想既然是來辦事的便不好一直賴着,眯眼推開門才發現日頭已經過了晌午。
軍角時不時幽幽揚起,驚鳥孤雁在空中長鳴掠過,遠處持矛的兵器全身甲胃走起路刷刷作響,他正好奇這麽嘈雜的地方自己是怎麽能睡這麽舒服,大抵昨天真的累壞,忽然聽到腳下有人叫他。
“小妖怪,醒啦?睡得可好?”
他低頭,看到艾葉坐在臺階上,手裏搗鼓着什麽灰坨坨一團東西,與自己打招呼。
“挺好的。”他擡手遮着光,撲面而來的寒氣撩得耳朵生疼,只能用一只手輪流捂着兩只耳朵,沒什麽活氣的淡然回他。
艾葉起身,将手裏擺弄的東西挂戴在他頭上。耳側垂下兩根藏青色布條,艾葉手貼着他的下颌角,動作輕柔的打了個精致的結。
顧望舒任他弄着,只覺得頭上一暖,軟乎乎的包裹着耳朵,把周遭寒氣都隔絕開來。
果然頭上暖和了,身子也會自然跟着熱乎起來。
顧望舒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想知道他到底套了什麽東西上去,觸碰上去毛絨絨的……好像是個兔絨耳帽。
“你不是喜歡我的耳朵,也送你一個。”艾葉的手覆在上面,像借機撫摸顧望舒的頭一般揉了揉耳帽,又退了半步,打量起他來。
果然純白的頭發,無論是帶什麽顏色都好看,與這野兔的灰白皮毛交映一色,滿意的揚起喜色。
“做的粗糙了點,可你帶什麽都好看!這正月都過了半,還這麽畏寒,你怕不是比起尋常人……虛弱了些啊?”
不知是這兔絨耳帽裹得人暖,還是怎樣,顧望舒那整日死白的臉色上漸漸浮出了些缊氣血色,顯得他這個人都泛着淡爽淺粉,可表情卻愈發扭曲變形,直到再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我虛弱?好,行,呵,我虛!”
顧望舒越笑越開朗,氣流在嘴縫中止不住的從“哧哧”變成“哈哈哈”開懷大笑,到最後竟前仰後合直不起腰!
艾葉在對面看得直發愣,顧望舒好像從來都沒笑這麽放肆大笑過,一向端着高冷架子的人,自己好像也沒講什麽笑話故意逗他,不就是正常的對着話,怎會突然如此反常?
面對此情此景,艾葉比起欣慰,更多的可是不明不白冷汗直冒的害怕。
到底是我做的東西可笑?我說的話可笑?哪……哪兒好笑啊?莫不是他突然瘋了?
艾葉摸不着頭腦的站着,尴尬中也随他皮笑肉不笑的“呵呵”笑,只是一雙黑琉璃似的眼滴溜的轉,能看得出他是有多彷徨驚恐。
顧望舒卻實在是笑得停不下來,小腹抽着痛,便彎個腰弓着身子手抓在艾葉胳膊上,勉強能站穩,直到實在是再笑不動,快要喘不上氣時才停了聲,眼裏泛着笑出的水花,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冷就是虛了?我到底虛不虛,你不是最知道!”
一道閃電似的片段駭然殺回腦海,讓本是毫無防備的艾葉從頭到腳竄了個惡寒。
他忽然記起那天晚上,顧望舒即便是個神智不清的狀态,也能變着花的按着他做了有足足一個時辰,他一個妖身,第二天睜眼下地都差點直接從床上軟下來。
當時還頑強的安慰自己,第一次大概就這樣,不是自己不禁玩弄,沒事兒,沒事兒……
現在猛然回想起來,腰下似乎都還在隐隐作痛。
難以想象他這副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皮相之下,到底是壓抑隐藏着怎樣洪水猛獸令人發指的本性,和拿狂悖無道,不像話的物什……當事妖确實有被吓到。
艾葉趕緊甩了甩腦袋,試圖把那些鮮明生生的回憶甩出十裏地去,現在可不是回味那些的時候。更何況他顧望舒不是記不得那夜的事了嗎?
“我怎麽就知道了?我……我不知道!”
艾葉支支吾吾的将身子一挺,理直氣壯,昂首挺胸喊了回去。顧望舒本還笑得腰疼佝偻着,聽了他這麽一喊,當即愣了短暫的神收了笑聲,再掃興的直起腰,神情古怪的好似藏了百種不一情緒般,砸砸嘴。
“那算了。”顧望舒說,“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咯。”
之後二人面對面良久無語,随之而來的便是陣讓人手腳蜷縮的尴尬。兩人一時沒了話,只在這寒風中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會兒……
“哦對了,你師哥讓我給你帶話,問你是準備午後和他一同去巡查,還是等晚上宵禁之後自己去,二者中選一個。”艾葉絞盡腦汁想辦法重開話題,這時候可是顧長卿救了他的命。
“我看要不我們就午後一起去了,宵禁之後太可怕,誰知道會再冒出來什麽邪祟!”
“那你去轉告他,我晚上去。”顧望舒想都沒想便回了話。“跟一個顧長卿巡查,倒不如讓我同時面對一百只妖邪來得痛快。”
艾葉大概是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并未勸誡,就只略顯煩惱的“哦”了聲,說:“你師哥現在應該還在這兒,那我……去給你帶話!”
--------------------
作者有話要說:
*需要強調設定上大師哥名字的讀音是顧長(zhang)卿,有長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