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樣
就在這時，電梯發出“叮”的一聲提示音，江近微微側過身，示意木蕭先走。
給姜薇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會敢走在總裁大人的前面，木蕭時刻謹記人設，往後退了一步，高跟鞋在電梯內發出一聲輕響：“江總先請。”
江近沒說什麽，卻也不走，沉默幾秒，木蕭無奈，微微低着頭，從江近面前走了出去。
她把托盤放在大理石臺上，轉身從冰箱裏取出一盒當天的鮮奶，倒進專用的奶杯裏，放進微波爐，調好四分三十秒加熱。
她餘光瞥見窗臺上放了一盆薄荷，便剪了連莖的兩片葉子下來，用直飲水沖洗幹淨，再擦幹，放進白瓷盤裏做裝飾。
順便試一下江總喜不喜歡聞薄荷的味道。
在等微波爐到點的時間裏，木蕭打開手機，翻出備忘錄，逐字逐句地記上：
錫蘭茶餅幹，鮮奶，薄荷葉→待填
而前面的內容是：
無糖戚風蛋糕→不吃奶油
……
短短幾天，上面已經有了十來條江總關于食物的喜惡。
這些都是要發給衛燦的。
木蕭上下滑動着這一串備忘錄，頗為唏噓——江總簡直比她還人格分裂，口味堪稱變幻莫測。
不過總體看來，不同于大多商業人士，他偏好自然、清淡一些的口味，不吃葷。
有點像古代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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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什麽食物能在他這裏長盛不衰。
除了一條。
木蕭的眸光停留在“清晨一杯無名茶”上。
她來到總裁辦公室的第一天，就見過江總喝。
那“無名茶”倒不是真的沒名字，只是木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它是什麽東西，有點像曬幹的茉莉花，聞起來淡香袅袅，有一點點藥味。
每天早晨，江近進總裁室之後都會喝一小杯。
有點像什麽養生秘方。
再想起他機器般規律的作息和養老似的下班活動，木蕭不由得感嘆，江總這麽年輕，在養生方面，卻好像愣是不肯輸在起跑線上。
微波爐在這時候發出提示音，木蕭從料理臺起身，将牛奶倒進奶杯裏，細心地用廚房紙将杯口的奶漬擦幹淨。
一邊擦一邊想，其實她在這裏做的事跟經營甜品店差不多，無非是以前要面對不同的顧客，而現在被人/包/了。
等等……這話說着怎麽這麽奇怪。
木蕭晃了晃頭，把這個垃圾比喻從腦袋裏扔了出去。
投喂完江總，木蕭又開着他的車，出公司去接球球。
其實她入職以後，說起來做的都是雜事，但東一件西一件地弄完，一天也就差不多過去了。
“球球今天表現很乖哦，中午吃了一整碗。下午的時候跟小夥伴攀岩，爬得可快了，還認識了張總家的小千金——阿妞呢！”俱樂部的主人早早等在門口，腳邊是遠遠望見木蕭，就開始一跳一跳的小絨球。
木蕭彎腰抱起它，聽了主人的一番話，感覺自己真的是在替江總養崽。
有機會她真想見識一下，狗狗到底是怎麽攀岩的。
“那就好，今天辛苦啦！球球真棒，快和姐姐說再見~”木蕭端出一張笑盈盈的臉，用非常溫柔甜美的聲音說。
老實說，剛開始發現來接寵物的人都這樣說話，木蕭還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不過自己也說了幾次之後，也就很自然了。
反正全靠演技。而她恰恰最不缺。
球球在她懷裏埋下頭，展現出了自閉的一面。
“不知道為什麽，姜小姐您過來的時候，球球就不愛搭理我們呢。”俱樂部主人笑眯眯地說，“白天的時候很乖的，讓抱也讓摸。”
木蕭聞言順口答了一句：“這大概就是狗仗人勢吧。”
俱樂部主人：“……”
還真沒錯。
“江總，我接到球球了，給您送回家還是送到酒店？”木蕭一邊給江總打電話，一邊扒拉開球球的小爪子，把它按回副駕駛上，用安全帶綁好。
還別說，這狗是挺聰明的，被安全帶綁着，就知道不能亂動。
那邊江總報了家餐廳的名字，讓木蕭把狗放車裏，自己上來就行。
木蕭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按他說的做了，然後拎包上樓。
這不是江總常去的那家素食餐廳，而是一家米其林西餐廳，在三三兩兩，分散而坐的男人裏，木蕭一眼就看到了江近。
原因無他，氣質超群。
那清雅高貴的男人正靠窗坐着，随手翻看着一份菜單。
木蕭走過去：“江總……”
江近頭也不擡：“坐。”
木蕭在他對面坐下，大膽假設，勇敢提問：“江總，你是要請我吃飯嗎？”
打了幾天的交道，木蕭發現這位傳言中的冰山總裁并不難說話，尤其在私下場合。雖然話少性格冷，但屬于挺好相處的上司。
江近“嗯”了一聲，聲線依然很淡：“犒勞你。”他将菜單遞過來，替木蕭擺好：“看看想吃什麽。”
“多謝江總。”木蕭笑意盈盈。
她發現給人養狗實在是一份讓人身心愉悅的工作。
工資高，加薪多，還偶爾有各種福利。
木蕭低頭認真看菜單，絲毫沒注意對面的男人目光全數落在她身上，路過的服務生更是——因為江近常來這裏，卻不常帶人，尤其是女人來。
那女人屬于乖巧類型，側臉線條柔和，睫毛很長，微微垂下，顯得清純而安靜。
像美好的陶瓷花瓶。
懂了，原來江總喜歡這一挂。
等上菜的間隙裏，木蕭随手點開微博。
“算了”這家店主頁的最新狀态，還停留在她入職那天發的“歇業，歸期不定。”
沒配照片。
下面的評論能彙成一片淚的海洋。
羞修修：[不要啊啊啊啊啊老板娘你回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吃松餅QAQ我想喝lǎi茶……]
覓糖：[卧槽我昨天剛發微博瘋狂安利這家店，今天就歇業了？]
全幼兒園最可愛：[樓上好一口毒奶……]
這只是一個昵稱：[老板娘怎麽了？要結婚了？]
CZlove3344：[為什麽！為什麽！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老板娘你拔Dior無情！]
……
木蕭盯着那四個字母看了N秒，才反應過來它其實不是個奢侈品，而是個下流詞彙。
這些客人真是……
蠻……蠻可愛的。
木蕭微微笑起來，被人惦記着的感覺的确不賴。
安城的十二月又濕又冷，此刻卻讓人覺得很有溫度。
怪不得她的出走計劃總是一拖再拖。
這家西餐廳在木蕭此類平民的眼裏，以“價格貴、分量少”着稱，不過味道是真的好。木蕭中午沒怎麽吃，晚上居然忘了把控食量。等回過神的時候，桌上的餐盤已然一幹二淨。
江近問她：“還要嗎？”
木蕭微囧：“不……不吃了。”
“也好，食多傷胃，這樣剛好。”
果然是個養生系的總裁啊。
木蕭點點頭：“江總，你好像沒怎麽吃。”
話說出口，她更覺尴尬——姜薇在頂頭上司的注視下不大可能這麽放得開，她這回算是有點崩人設了。
這樣想着，不免有一絲懊惱。
江近的聲音裏含着低低的笑意：“我不餓。”
何況，看她就看得心意餍足，哪還知饑腸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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