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 章
第 76 章
因謝彌堅持不點寧清洵為甲等的事, 朝裏不免有些非議,這些人,尤以世家吆喝的最大聲, 他磨了這些人一陣, 最終公布了緣由,這幫人鬧了個沒臉, 灰溜溜地當堂向謝彌叩拜致歉。
眼下朝堂之上暫時無人覺察到, 謝彌已經開始了對世家的制衡。
世家占有土地,導致百姓被迫淪為奴隸,把持書簡文教, 致使寒門子弟無上升之途, 長此以往, 世家越發顯赫,寒門更加衰微,就連皇室都得被世家掣肘所以世家和百姓,和皇室,本身就站在了對立面。
謝彌當然不會走昭德帝直意圖直接鏟除世家的老路,畢竟世家當中還是有不少幹才的, 但必要的打壓制衡必不可少,這個他心裏自有章程。
現在他要面臨的問題就是,他媳婦也是出身世家的,世家又同氣連枝,這讓他覺着頗為棘手。
潺潺對此是什麽态度?他又該怎麽和潺潺說好呢?
帝王制衡, 本是天經地義,少有被女人牽絆的道理, 偏到了謝彌這裏, 這成了一個值得思考的難題。
他, 他,他真擔心為這個和潺潺離心啊!
哪怕他身為帝王,此時也不由生出一種小媳婦一般的為難感。
不過幸好這事兒也不在朝夕之間,在謝彌的思量中,又到了沈姑母壽宴,沈姑母就是當初的沈皇後了,當初她破城有功,保護了一城百姓免受戰火侵擾,這讓謝彌頗為敬重,登基之後她特賜了她和萬年的一品官銜。
沈夷光提前和謝彌商議:“姑母這回過的是整壽,清河崔家的崔大伯特意借了南院出來為姑母擺宴,咱們要不要也去敬一遭酒?”
沈姑母過壽,必然有無數世家子前去拜壽,又是在清河崔氏修築的院子裏設宴,謝彌不介意給長輩慶賀,卻不想給世家這個臉面,但潺潺開了這個口...他少有的對某件事覺着為難。
他幹咳了聲,直接拒了:“還是算了吧,我要去也太過鋪張了。”
沈夷光覺着他态度有點古怪,只是她本來就出身世家,自然不覺得和世家親近有什麽問題,一時當局者迷,仍幫着輕勸道:“咱們輕車簡行出宮,略坐一坐就回來,耽誤不了什麽的。”
謝彌見她面上隐有迷惑,又略帶了點不安,他不想讓潺潺沒臉,便暫放下了朝堂政事。
他沉吟道:“行,那就依你說的辦。”
沈夷光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沖他一笑。
待壽宴當天,沈姑母和崔家人早在院外候着,崔家人吃了謝彌的厲害手段,因此也難得多了幾分殷勤謹慎,小心地給帝後二人介紹着院內景致。
這南院沈夷光小時候來過一次,當時已為其奢靡繁華震驚,今日再來,發現南院為了迎駕,又新修了不少奇巧樓閣,院中遍植名貴花草,有的甚至要千裏迢迢從南方運來,宮裏都不曾有這等奇花異草,就算是原來沈夷光家裏,也斷沒有這般奢侈過。
原來在沈夷光眼裏,銀錢不過就是串數字而已,但如今她當了皇後,心境自然不一樣了。
這當然不是謝彌摳搜苛待她了,他連內庫都全給她管着,眼下國庫還算頗有盈餘,她也沒虧待過自己。
只是她在了解到百姓的疾苦,了解了國庫的龐大開支之後,她是認真地想以皇後的身份,為百姓做點什麽,所以瞧見崔家這般奢靡的做派,她心裏有些不大舒服。
崔家家翁又任油水豐厚的戶部侍郎,這些靡費的銀錢哪裏來的,實在引人遐思,原來世家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不過是瞧着新帝對沈皇後萬分疼愛,沈皇後又出身世家,他們不免有仗勢驕橫之意。
這宴分男女客席,崔家翁引着帝後穿過院子,便分別入座了。
待到擺宴,宴席上盡是山珍海味,豹胎猩唇等奇珍之物,就是宮裏宴席上也少見,沈夷光想到河南才平的洪災,心裏已經生出點火氣,只是不想落姑母顏面,強忍着不發作罷了。
崔夫人還令侍女捧上一擡炙豬,這烤的約莫是兩三個月的小豬,個頭不大,外皮酥脆油亮,與沈夷光笑:“娘娘嘗嘗這個。”
沈夷光細細嘗了,肉質細膩,有股子甜潤的奶香,她奇道:“炙乳豬我也吃過,只是遠不如夫人這裏的滋味,夫人是怎麽烹的?”
崔夫人抿唇一笑,眉間略帶自得:“回娘娘,府裏養着七八個乳母,專門負責供應奶 水,來喂養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乳豬,這些乳豬從未吃的旁的,都是一口一口吃奶水長大的。”
沈姑母聽的都直皺眉,索性閉口不言。
人 奶喂養?沈夷光聽的直犯惡心,微微沉了臉:“夫人衣食住行之靡費,遠勝宮裏,真是叫本宮開了眼界。”
衆人見她發作,紛紛噤聲不敢言語,沈夷光糟心的要死,當真後悔把謝彌帶來了。
她有心敲打,也不出言安撫,直接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氣。”
......
相比于沈夷光這邊的完全壓制,謝彌那裏的劇情就要精彩多了。
給男客設宴的地方是在一處三面環水的闊大水榭樓臺,能将浩渺清波盡收眼底,原本一切都還算正常,直到崔家翁給底下人打了個眼色,四面八方竟響起了優美缥缈的絲竹管弦之聲。
接着如綢如緞的湖水被分破開來,有兩列容貌出色的女子踩水而來,在水中邊游邊舞,最終在湖心彙聚,随着樂曲揚波起舞。
随着樂聲漸漸歡快激烈,在湖中起舞的女子忽又分成兩列,湖心水波湧動,一個面容絕美的女子乍然破水而出,在兩列伴舞的簇擁下款擺腰肢,舞姿柔媚至極。
崔家翁眉眼含笑,一邊打量着謝彌的反應。
這些女子穿的都是皮革所制,人魚樣式的衣服,上身用金線縫制着密密麻麻的鱗片,下 身則縫制成魚尾狀,魚鱗被璀璨的燈火一照,燦然生輝。
中間那個容色最出衆的,身上則是一身紫金色的人魚服,襯的她身段風流,極為惑人,少有男子不為之所動。
謝彌恰好就是那少部分,這些女子身上的魚鱗密密麻麻,臉上和發間也以鱗片裝飾,還灑了金粉,簡直不似人類,詭異又難受,他目光一落到那嘩啦抖動的鱗片上,通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原來舞蹈裏,不止有他家潺潺小美人那樣曼妙動人的,還有如此妖異怪誕的。
崔家翁見他失神,心中不免得意,有意在謝彌面前表現,沖他笑道“這舞名為人魚戲,是臣的次子閑暇無事是琢磨出來的。”
之前因為寧清洵的事兒,世家對這位帝王的心意有些揣摩不透,所以崔家就想了個獻美的法子,雖老套,但少有不管用的。
他以為謝彌意動,于是不動聲色地打了個眼色,底下人立刻給湖中美人傳遞信號,只見湖中的紫金色人魚手臂輕舒,也不見如何動作,外面裹着的人魚服自然而然地滑落,裏面穿着露腰的诃子,将她的窈窕身形完全顯露出來。
謝彌完全沒防備這一出,大驚失色:“操!”
要是潺潺知道了,他這個月甭想跟她睡覺了!
他半點也不覺着湖裏歌舞曼妙,只覺着怪誕之中偏還夾雜着低俗的情 色,詭異得厲害,他心頭砰砰亂跳,直接推開桌案,撂下驚慌失措的一衆賓客,大步起身而去。
要說謝彌和沈夷光還真是一對難夫難妻,他剛走到院子裏,就和也出來透氣的沈夷光撞到了。
沈夷光沒想到吃一塊肉,自己反應居然這麽大,她扶着花枝幹嘔了會兒,剛起了身,就見謝彌也大步流星地出來了,她忙叫道:“彌奴,你去哪啊?”
謝彌瞧見她,原本緊蹙的眉才稍稍松了些,上前把她摟在懷裏,長舒了口氣:“吓死我了。”
沈夷光聽到他心口砰砰急跳,也吃了一驚,忙握住他的手,急問:“你怎麽了?”
她心下憤憤,崔家又幹嘛了呀,瞧把她家彌奴吓得!
謝彌一臉唾棄,再次皺起眉:“姓崔的弄了出人魚戲,大庭廣衆之下寬衣解帶的,我瞧着惡心,就先出來了。”
他抱着香香軟軟的小美人親了幾下,終于把那幕在腦海裏驅散開來。
他靈光一閃,下巴擱在她肩頭,在她面前裝可憐:“下回世家再有什麽宴會,你可別再叫我來了,這席我吃不來。”
沈夷光十分吃這套,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憤憤道:“再不給他們臉了!”
謝彌唇角翹了翹,兩人齊齊向沈姑母敬了酒,全了禮數,便主動告辭離去。
在車辇上,沈夷光忽的對謝彌道:“自你登基,世家的野心便隐有膨脹之勢,這于家國百害而無一利,你得想法子治治他們了。”
謝彌故意反駁:“這也有些過了。”
沈夷光頗為不滿地搖頭:“你能得天下,都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又不是靠他們扶持才得的天下,總不能讓他們處處轄制于你!再說他們這樣自傲,于社稷又有何利!”
謝彌仿佛一個夾在丈夫和婆家之間的小媳婦,見潺潺肯偏心自己,他這才在心裏微松了口氣。
原來在潺潺心裏,他才是最重要的,謝彌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之前那些憂慮剎那間消影無蹤,他低下頭,飛快地偷親了潺潺一下。
他唇間帶着一股甘醇的酒氣,沈夷光不知道是被膩着了還是怎麽的,聞着他身上的酒,居然隐隐有些反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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