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段路不長，葉檸便這麽扶着駱瀾川的胳膊走到了停車場。
上車，駱瀾川将大G開得很穩。
這次換葉檸坐在副駕，她卻做不到心如止水地目視前方，總要悄悄用餘光睇一眼身側。
手搭在腿上，默默抓裙子抓了好幾次，葉檸才鼓起勇氣，正大光明地轉頭看向駱瀾川，主動扯話題道：“你車開得挺好的，以前也經常開車？”
葉檸：“……”這什麽廢話。
駱瀾川輕輕淺淺的一嗓子：“嗯。”
話真是能少則少。
葉檸再扯話題：“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做什麽的。”
駱瀾川：“芯片。”
葉檸不太懂：“哪種芯片？”
頓了頓，“手機裏的那種嗎。”
駱瀾川：“也可以這麽理解。”
葉檸是真的好奇：“聽說你之前一直在北京，怎麽會想到回來。”
駱瀾川：“剛好有個跳槽的機會。”
葉檸努力扯話題：“收入是不是很高呀？”
駱瀾川：“還可以。”
她問一句，他答一句，半個字都不多說，葉檸就快扯不出話題了。
她只得繼續努力地扯：“對了，你要去哪兒？可以先去你要去的地方，到了你就下吧，我自己把車開回去。”
駱瀾川：“嗯。”
葉檸：“……”
男神，你的話還能再少點兒？
但總得來說，葉檸對今天的見面和單獨相處還是非常歡喜滿意的。
畢竟這樣的機會，以前可不會有。
剛開始嘛，慢慢來。
到了家，葉檸把包往床角一丢，大床上一撲，閉着眼睛，惬意的喟嘆了一聲。
手機響起。
陳思茹：【我們走了之後，和你男神單獨相處得怎麽樣？】
陳思茹：【擠眼睛.jpg】
葉檸趴着，手機舉在眼前。
葉檸：【我鞋不太好走，他伸胳膊讓我扶了。】
陳思茹發過來一條語音：
“靠，這麽勁爆嗎，你都摸到你男神的肉體了！？”
噗……
葉檸也換語音：“好好說話。”
陳思茹：“我說得本來就是事實。”
陳思茹：“對了，順便跟你彙報件事。”
陳思茹：“我把趙智傑這邊搞定了。”
葉檸沒懂：“什麽意思？”
陳思茹：“你男神不是一直在等人才房嗎，我聽趙智傑的意思，暫時應該是等不到了，估計得自己找房子了。”
陳思茹：“他不是在華彙路那邊上班的麽，我記得你媽給你準備的那套空關的婚房就在那兒。”
葉檸聽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茹寶的意思是說……
果然，陳思茹跟着發來語音：“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幹嘛不拿來套你男神？”
陳思茹：“我已經暗示過趙智傑了，跟他說華彙路那邊你有房子，駱瀾川如果想租，可以租你的。”
葉檸馬上回複：“華彙路那邊能租的房子也不止我那一套，你怎麽确定駱瀾川一定會租我的。”
陳思茹：“你傻啊，你先他一步砸錢，把周圍那片合适的能租的都租了，只剩你那套，他還能租去哪兒？”
葉檸：！！！
—
陳思茹的提議其實是不具備太大的可操作性的，畢竟華彙路那邊但凡房源多一點，葉檸要這麽幹，就得狠狠肉疼地砸一把。
退一步說，工作在華彙路，住的地方一定要在華彙路？住得稍微遠一點，住在附近難道不行？
所以這個時候，趙智傑的重要性就突顯了出來。
當晚，趙智傑就給駱瀾川打電話，提了華彙路那邊，葉檸剛好有套房。
趙智傑：“租誰的不是租，有錢賺當然給老同學了。”
趙智傑又提及自己為什麽要偏向葉檸：
“我跟她除了高中，還是一個初中的。”
“前兩年吧，我們初中有個同班同學重病，校友群裏組織捐款，別人最多也就幾十幾百的捐吧，葉檸一個人捐了十萬。”
“也是那會兒才傳開她家房子多、特別有錢的。”
趙智傑：“別看葉檸高中那時候剪個短發、成績一般，不怎麽起眼，處多了就知道，她這人性格真不錯，也是真的特別仗義。”
—
當周的周六，又是陳思茹和趙智傑作陪，葉檸領着駱瀾川他們三人，去“參觀”了華彙路的那套房子。
房子是次頂層，精裝交付，産證面積近兩百平，一梯一戶，贈兩個露臺，陽臺加露臺，可以環繞三面，因為空關沒住人，護理得也好，室內嶄新一片。
別說駱瀾川這個要租房子的，趙智傑都看得啧啧稱嘆，說這房子實在太好。
陳思茹心道：廢話麽，這可是婚房。
站在露天的露臺上，趙智傑搭住駱瀾川的肩膀：“怎麽樣，這房子比你這兩天看得都好吧。”
客廳，陳思茹挽着葉檸的胳膊咬耳朵：“你知道對駱瀾川來說，你這房子唯一的缺點是什麽嗎？”
葉檸一頓，反問：“我這房子還有缺點？”
陳思茹一臉理所當然：“有啊。”
話鋒一轉：“你也住這兒，他得合租，可不就是這房子唯一的‘缺點’。”
合租？
葉檸反應了會兒，意識到陳思茹是什麽意思，愕然瞪眼。
陳思茹：“別瞪，這叫舍不得自己套不着狼！”
葉檸哪兒想到這些，一開始想着駱瀾川如果租她的房子，兩人能有機會産生房東和租戶之間的交集就不錯了。
合租？
合租！
住一起？！！！
換葉檸挽住陳思茹的胳膊，壓低聲音：“茹寶，你現在膽子這麽肥的嗎？”
陳思茹咬着牙齒嚅嗫嘴唇：“不是要追男神的嗎？只做房東你追個屁！？”
葉檸一臉嚴肅：“你讓我想想啊。”
陳思茹：“想屁！就這麽決定了！”
駱瀾川和趙智傑從露臺走回客廳，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聊房租了。
陳思茹特意把趙智傑叫走出去了：“讓他們聊吧。”
客廳裏只剩駱瀾川和葉檸。
兩人面對面，一時誰都沒有開口，屋子裏靜得出奇。
這次倒是駱瀾川先開的口，非常直接，直奔主題：“房租多少？”
葉檸：“三千二。”
駱瀾川點點頭。
房子好，離新公司近，價格也遠比他之前在中介那兒看的房子低很多。
駱瀾川心知這麽便宜的價格，應該是葉檸這個戶主，看在老同學的份上，給的友情價。
但駱瀾川并不打算接受這份好意——一方面，他不是沒錢，另一方面，既然是老同學，更沒有讓對方吃虧、自己占便宜的道理。
他正要開口，讓葉檸給個正常租金價格，葉檸垂落了目光，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呃，是這樣的……”
葉檸抿了抿唇，艱難開口：“整租的話，肯定不是這個價格。三千二是……”
葉檸擡眼，對上駱瀾川淺褐色的瞳仁，咽了咽喉嚨：“……是合租價。”
駱瀾川意外，合租？
“抱歉，我沒打算……”
葉檸咬咬唇，打斷他道：“不是別人，是跟我合租。”
駱瀾川：“……”
既然都說到這兒，葉檸索性把心底編好的瞎話一股腦兒地全道了出來：
“是這樣的，我本來一直住在家裏，但我媽最近老催我戀愛結婚，我就打算搬出來自己住。”對不起了，老媽。
葉檸：“但我習慣了跟人一起住，這麽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也挺空的，就一直想着找人一起合租。”才沒有。
葉檸：“其實挂到中介那兒也有段時間了，但可能是合租的價格太高了，一直沒有租出去。”也沒有。
葉檸：“知道你要租房子，我這兒剛好有套，也剛好要找人合租，所以我才跟茹寶說了，讓趙智傑幫我跟你轉達的。”才怪。
葉檸一口說完，擡眼看駱瀾川：“你……能接受嗎？”
駱瀾川平靜地回視，無聲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他的态度：不能。
葉檸咬咬牙，為了人生大事和将來的人生幸福，拼了。
葉檸故作一副委屈的樣子，略微低着下巴，眼睫擡起：“要不你就當暫時幫我個忙？”
“你先住着，等你排到人才房，你再搬走？”
“我也不收你房租了，你跟我平攤下水電煤網的費用就行了，好嗎？”
沒人說話，沒有回答，屋裏又靜了。
葉檸垂着目光，指甲默默摳着手指，心想自己都說到這份上了，駱瀾川要是還不同意，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駱瀾川淺淡疏離的聲音響起：“不是很方便。”
什麽不方便，葉檸心知肚明。
她擡起濃睫，連忙道：“不會不方便的，卧室都自帶衣帽間和衛浴，裏外也都有陽臺露臺可以曬衣服。”隐私性很好。
“如果不出來在各自的房間的話，平時基本也遇不到。”
駱瀾川神色不變，拒絕的态度并沒有因此有所動搖。
葉檸在他淺淡疏離的默默注視下，很快便有種要被人剖析看清的窘迫感。
她暗暗咬牙，手指也掐進了掌心，不知怎麽的，十分莫名的，突然覺得有點委屈——
七年前她喜歡駱瀾川的時候，看他都只是躲在角落裏悄悄地偷看；
七年後她喜歡駱瀾川，為了靠近，要在他面前編造連她自己都無法信服的理由。
喜歡一個人，為什麽要是這樣的？
她的喜歡，就這麽見不得光嗎？
不，她不要這樣。
葉檸心态調整得很快，跟着便想，她一個包租婆，都是租戶希望她租金少點兒，什麽時候輪到她“卑微”地主動降租了？
她需要求着駱瀾川來住嗎？
這麽好的房子，這麽優惠的租金，他愛住不……
忽聽得耳邊傳來駱瀾川的嗓音：“我幾號方便住進來？”
葉檸職業本能，順口就答：“過兩天吧，等我打掃好衛生，再買點需要的家電。”
駱瀾川：“好。”
葉檸唰地擡頭。
等等，他同意了？
駱瀾川同意合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