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去找榮二爺
短短一行字, 卻道出了羅爾儀被綁的原因。
羅政北攥着拳頭,因為用力過度整個人都開始抖動——
“瞧瞧吧,瞧瞧吧——”他将手裏的字條扔給一旁的祁萍楠, 不住的搖着頭, 似是已經知曉了罪魁禍首一般,臉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顫動, 表情更是駭人的厲害“我竟瞧不出她有這般能耐!到底是你們祁家的人啊, 不簡單不簡單啊!!”
“老爺——”祁萍楠先是一怔,可随後卻露出驚詫的目光“你是說幼——”
“不是她還能是誰?!”羅政北一腳踢翻了手邊的四角方桌。
咚的一聲——
驚的祁萍楠猛抖了一下。
“這怎麽可能?她成日都在屋子裏, 如何能做出這麽大的事情來?會不會是有人知道咱們想跟孫茂達結親眼紅?所以才做了這樣的事?”
“你到現在還要為你那外甥女說話?!”羅政北怒瞪着眼睛“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難不成你也是個睜眼瞎?!別人眼紅?誰眼紅?眼哪門子的紅?!這京裏頭兒, 想巴結孫茂達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就咱們一家嗎?誰用功夫盯着你?!”
“難道真是她?”
“肯定是她!”
羅政北一把嵌住祁萍楠的手腕,一步步的逼近過去——
“她擺明是記恨咱們将她許給孫茂達,所以才夥同外面的人謀害自己的妹妹!至于她夥同誰?那就要去問問她了!我倒要瞧瞧她在外頭究竟都結交了什麽不三不四的人!”
羅政北說罷,就撸起了袖子——
“外頭的!”
“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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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你們的家夥!跟老爺我去抓人!”
說着嘴裏還罵罵咧咧道——
“我就不信了!還治不了她一個黃毛丫頭!!”
事到如今,證據就擺在眼前, 祁萍楠不信也得信了,看着自家的女兒哭的泣不成聲,清白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一想到她往後的日子, 祁萍楠的心疼的猶如割肉滴血——
喚來家裏的老婆子,将羅爾儀送回屋子, 好生看着。
随即也朝着蔣幼清那裏急急地去了。
蔣幼清此刻還在屋子裏, 并不清楚羅爾儀已經回來了, 更不知道羅政北跟祁萍楠已經帶着人朝自己興師問罪來了——
只聽外面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還不等反應過來, 又是嘭的一聲, 拴着的門便被重重的撞開——
三四個手持棍棒的家丁登時就在門口圍堵了起來——
而羅政北似是要殺人扒皮一般就闖了進來——
“姨父?”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羅政北上來就開罵, 手指的蔣幼清,聲音恨不能掀了整個屋頂去——
“枉我羅家養育你這些年,你竟夥同外人,謀害自己的親妹妹!若不是爾儀命大,逃過一劫,妥善的回來了,我到現在都還被你蒙在鼓裏!成日夜防日防,不想豺狼竟在家中!”
蔣幼清先是聽得糊裏糊塗,可漸漸就覺察出不對來,羅爾儀被綁與自己有何關系?
怎麽是自己夥同外人謀害她呢?若是自己真有這麽大的本事,又豈會被困在羅家,要投河保清白?!
“幼清不明白姨父的話。”
“哼!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承認?!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是不行了!”
羅政北擡手一揮,示意身後的家丁動手——
“小姐!小心!”
歲杪眼瞧着他們要動手,立馬就沖了過來,可奈何她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剛沖過來,就被家丁手裏的棍子架住了手腳,不得動彈。
“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那好!你們二人都別活了!全都亂棍給我打死!”
羅政北話音剛落,歲杪就被他們往外拉去,蔣幼清見狀就知道羅政北這是真的要要她們的命,攥緊拳頭,指甲死命的掐着手掌,用疼痛讓自己先鎮定下來——
“慢着!”
蔣幼清望向羅政北,深深的吸了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姨父說,是我夥同外人謀害爾儀,那敢問姨父,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那這就是栽贓!是陷害!”
“你還要證據?!”羅政北上挑着眉眼,胡子也跟着晃動,扭過頭朝着身後的祁萍楠指了指“你的好外甥女要證據,不如你來跟她說?別以為是我這個做姨父的冤枉了她!”
祁萍楠的眼睛通紅,眼裏布滿了血絲,擡眸看向蔣幼清時,瞳仁裏是冰冷入骨的神态,猶如寒冬臘月的風雪,但蔣幼清卻不怕,寒冬臘月的風雪再冷,也冷不過那夜渾河裏的水。
“姨母,您也是這樣想的?”
祁萍楠緊捏着手裏的錦帕,眼神裏充斥着怨恨——
“爾儀回來的時候,身上裏帶着那賊人的信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寫了——斷了孫茂達的婚事,否則羅爾儀名聲不保,我跟你姨父思來想去,只有你——”
祁萍楠狠咬着後槽牙,一步步走近蔣幼清,直到她面前才停下“你不滿孫茂達的婚事,你可以說,可以罵,可以怪,可以怨!也可以恨!可你為什麽要污了你妹妹的清白!她才十四啊!!!你要她往後如何做人!!!”
蔣幼清聽着祁萍楠這一聲聲的讨伐,看着她作為一個母親為了女兒痛哭流涕的模樣,不知怎麽的竟沒有半分同情,相反只覺得惡心至極,垂下眼眸又擡起——
“我說、我罵、我怨、我恨,難道你們就能放過我?”蔣幼清輕笑道:“爾儀才十四,我呢?我也才十五啊,姨母——表妹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難道就不是清白了嗎?
她往後如何做人?那我呢?!我往後又該如何做人?死後又該如何去見我的爹娘?!!這些姨母可曾想過?!!”
“你——”祁萍楠顫抖着嘴角“你承認了?!”
蔣幼清不接她的話,只繼續說道——
“姨母,你拿我送給孫茂達為妾,來換取表哥的仕途時,可曾想過我娘?你那死去的姐姐?她是如何托孤,你又是如何應答的?難道午夜夢回之時,你就不怕我娘向你追命嗎?!”
“你!你混賬!”祁萍楠被說到了痛處,揚起手來竟一巴掌打在了蔣幼清的右臉上“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你有什麽?!沖着我來就是!何故去拉爾儀下水!早知你如此歹毒!當年我就不該答應姐姐,将你留下!”
這一巴掌祁萍楠用盡了全力,以至于蔣幼清的嘴角都出了血,半邊臉頰也跟着腫了起來。
但她卻毫無畏懼之色,轉過臉,擡起眼眸直直的看向祁萍楠跟羅政北,眼中盡是不符合年紀的沉着冷靜,以及徹底絕望——
随即蔣幼清就換了一副面孔,抖着肩膀竟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你笑什麽!”
祁萍楠有些癫狂的問道,或許她認為這個時候蔣幼清該痛哭流涕又或者跟自己跪下磕頭認錯,總之不該這樣笑。
“恩将仇報!以德報怨的畜生東西!”羅政北狠甩着衣袖,看向祁萍楠“你還同她有什麽好說的!”
蔣幼清的笑容倏地頓住,揚起了脖頸——
“姨母當真覺得,這些年是我欠着羅家的恩情?是我恩将仇報,是我以德報怨嗎?”
祁萍楠雖然被氣昏了頭,但還是有些良心在的,聽到這話,眼眸裏竟有些躲閃起來,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她的心又生疼起來,硬生生的別過臉去,不看蔣幼清——
“不管怎樣,你都不該夥同外人,擄走自家妹妹,爾儀是無辜的啊!現在這樣!你要讓她怎麽做人!”
“無辜?”蔣幼清似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表妹無辜?我又何嘗有罪?是,在我爹娘落難的時候,羅家的确收留了我,可這是白收留的嗎?!”
蔣幼清梗着脖子,死死的盯住羅政北——
“敢問姨父,我娘留的銀兩,嫁妝跟田地,可還有嗎?”
羅政北為人最要面子,這話登時就戳中了他的要害——
“來人啊!把這個畜生快快拿下!”
“你敢!”
從前那般溫順怯懦的蔣幼清消失殆盡——
一絲畏懼都沒有,相反愈加強硬——
既然都說是自己做的,那就是自己做的!與其撇清關系,不如将錯就錯!讓他們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你們誰敢動我,惹急了我,我就把表妹被擄的事情散出去,讓她無顏茍活!現如今我什麽都不怕了!我過不好,那誰都別想過好!大不了魚死網破!”
一番話,寥寥幾個字,竟将祁萍楠跟羅政北僵在了原地,他們誰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平常多一句話都不敢說的人,這一次竟會吃了豹子膽!
“你!你個有娘生沒——”
“姨父!您要是将這句話說出口,明日表妹被擄的事情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你要是不在乎,盡管将我爹娘罵個痛快。”
羅政北的喉嚨倏地如鲠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得把怒氣又撒向了祁萍楠——
“瞧瞧你養出來的好外甥女!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辦罷!”
說完袖子一揮,就邁出了門去。
只留下祁萍楠,滿眼的難以置信——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也是我想問姨母的,為什麽姨母會變成這樣呢?”
祁萍楠啞口無言,只讓門口的人全都撤去,沙啞的嗓音,婆娑着眼淚——
“幼清,這世上沒有哪個母親會不為自己的兒女着想,若你是我,也會這麽做的。”
“我不會的。”蔣幼清把歲杪扶了起來,冷冷的看向祁萍楠,心中再無一點親情留念“我有良心,怕報應,所以我不會。”
“報應?”祁萍楠頓時往後退去兩步“那就報在我的身上罷!你——”
蔣幼清此刻多一句話都不想再聽祁萍楠說了,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姨母現在最好趕快跟姨父商量商量,看看怎麽跟孫茂達交代吧,畢竟我也不想表妹名節盡失。”
祁萍楠的鼻孔一縮一張,因為這句話,全身的汗毛都要豎立起來了,為了女兒,她認輸了——
“好,好!我這就去同你姨父相商,你可千萬莫要再胡來了!”
“等一下!”
“你還有事?”
“讓外面的人都下去!若是我發現有人暗中監視,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祁萍楠不敢再激怒蔣幼清,生怕将她惹急了,真的将羅爾儀被擄的事情散出去,這會兒她說什麽也都應允了。
待祁萍楠走後,蔣幼清才開始後怕起來,猛地癱坐在椅凳上,大口的喘着粗氣——
“小姐,您的臉——”
“我沒事兒。”
蔣幼清趕忙拉過歲杪——
“你有沒有怎麽樣?方才他們弄疼你了吧?”
歲杪搖搖頭——
“奴婢皮糙肉厚,沒事的,只是——小姐,這事兒怎麽可能是您做的呢?他們這分明是往您的身上潑髒水啊!您怎麽能就認了呢?!”
蔣幼清的目光忽的沉了一下,片刻後才又緩緩的開了腔,道——
“不是我做的,卻也與我有關。”
“什麽?!”
“估計是榮二爺。”
歲杪的下巴都快要被驚的掉下來了——
“您、您說什麽?!”
蔣幼清穩了穩心神,重複道——
“這是榮二爺做的。”
“怎麽會是他,他——”
“這應該就是她想的辦法——”蔣幼清這會兒算是緩過了勁兒來,人也沒有剛才那般慌了,輕聲道:“這樣也好,如此一來姨父跟姨母也不敢再逼我嫁了。”
“那表小姐她——”
“她不會有事的。”
薛晏榮此舉雖不君子,但卻的的确确破了這個僵局,也更讓蔣幼清看清了這一家子的真面目——
想來有了這麽個把柄在手上,祁萍楠跟羅政北,往後也知收斂些了。
“歲杪,我出去一下。”蔣幼清忽然說道。
“小姐,您要去哪啊?”
蔣幼清看了眼窗外,似是有人頭閃動,便不動聲色将歲杪拉近身前,擡手掩住嘴角,覆在她耳邊——
“去找榮二爺。”
屋子的門一推開,就見一個小厮鬼祟的躲在柱子後面,自以為躲藏的嚴實,殊不知深藍的衣擺都露了出來——
蔣幼清極為不屑,不用說這定是祁萍楠又或羅政北安排的,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夥同勾結了什麽人罷?
主意是個好主意,只不過選的人,太愚鈍。
蔣幼清也不理他,直直的就出了的羅府大門,一路上那小厮都在身後跟着,蔣幼清倒也不慌,左逛逛右看看,動不動就走到那人多的地方來回穿梭。
而那小厮,怕被發現,又不敢跟的太近,被蔣幼清這麽左晃一下,右閃一下的,不多時,就把人跟丢了。
蔣幼清甩開了眼線,直奔着薛府就來了,同上回一樣,不走前門,繞到後門——
瞧着門上的虎頭門環躊躇了許久,才提起裙擺上前,鼓足了勇氣擡手往門上敲了敲——
說來也快,她剛敲了一下,門裏頭就傳來了聲音——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竟是猛兒。
“蔣姐姐!”
“猛兒!”
猛兒心裏一直記挂蔣幼清對自己的好,這會兒見了她就跟見了親人一樣——
不等蔣幼清開口詢問,她就笑着道——
“蔣姐姐,您是不是來找二爺的呀?”
“呃——”
蔣幼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臉紅,只是聽她這樣問,又被戳穿了心思,莫名的害臊起來——
“你怎麽知道的?”
猛兒晃着小腦袋,露出兩顆小虎牙來——
“二爺說的呀,說您一定會來找她的,讓我就在門前守着,只要有人敲門就趕緊來開。”
蔣幼清眼底露出許多詫異——她竟知道自己會來。
“那她,在嗎?”
“不在的,二爺一早就去了東郊,說要去打幾只兔子回來烤着吃。”
她既算準了自己會來,那又為何讓自己撲了個空?
蔣幼清說不出來此刻是什麽滋味兒,一面有些失望,一面卻又覺得這人心思難猜。
不知猛兒是否瞧出了她的心思,忽的又出聲道:“蔣姐姐,您想去找二爺嗎?”
“啊?可以去找她嗎?”
蔣幼清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可一說出來,卻又面皮兒發熱,自己雖知道薛晏榮是女子之身,但旁人卻并不知道,這會兒自己主動說出這話來,在外人眼裏豈不過分主動?到底男女有別,自己這般也太不顧忌了。
正思索着,如何改口圓一圓,手卻被猛兒給拉住了——
“我知道地方在哪兒,我這就去叫車夫來,咱們一塊過去!兔子肉可好吃呢!”
“哎——”
蔣幼清推辭的話梗在喉嚨口打轉,可瞧着猛兒興高采烈的模樣,轉念又一想,去了也沒什麽關系吧?
再說她既然知道自己會來,又讓猛兒在門口守着,那想必也是有話要跟自己說,見了也好,大家互相通個氣,自己心裏也能有個底兒。
上了馬車,猛兒跟車夫報過地方,車輪就骨碌碌的滾了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便到了東郊。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孩兒,終于有人撐腰了感謝在2022-02-12 23:15:06~2022-02-13 23:17: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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