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東西,你偷的!
說回那小女孩,她是一口氣跑到的薛府大門,只是像這樣的高門大戶,平日裏正門從來都不是輕易開的,若是不是自家的主子,又沒有貴客或是重要的人,一般都是走偏側的小門。
那孩子許是小地方來的,并不清楚這個,盯着門前高挂的紅燈籠瞧了半天,也沒看見個能詢問的人出來,手裏雖是攥着薛晏榮的随身玉佩,但也不敢貿然上前,只站在門前定定的瞧着,腳下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待到了府門前的石獅子旁,就再不敢動了。
石獅子上系了條大紅綢緞,顏色鮮亮的就跟夢裏似的,那孩子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瞧着,一時間不由自主的便想伸手去摸,可還沒等她碰到,就被身後的呵斥聲給吓退了回來,趕忙縮回手轉身瞧去——
“哪來的小花子!”
說話的人是薛府的老門房,比常管家歲數還要大,六十多快七十歲的年紀,頭發全白了,也禿的差不多了,只留了一小撮在腦袋頂上簪起來糊弄事兒,但精神還是很不錯的,一口牙嘴倒也還能嚼的動——
這會兒手裏提着個大煙袋,邊往前走邊在鞋底上蹭了蹭煙鍋子——
“要飯的?跟我去偏門,我給你拿個大白馍,這石獅子別亂摸。”
說完就要繼續往前走。
“我、我不是要飯的——”
小女孩的聲音有些發抖,還小的可憐,那老門房不算耳背,可也沒有聽清——
“你說什麽?大點聲兒!”
“我、我說——我不是要飯的。”
“不是要飯的?”老門房兩手背在身後“髒兮兮臭烘烘,你這不是要飯的是什麽?怎麽?嫌大白馍不好?這年頭兒,能有個白馍馍吃都不錯了,你瞅這條街上,就這個年過完,指不定得餓死凍死多少人,你命好尋到薛府門上了,這要是換做別的人家,不僅沒有大白馍,弄不好了,你還得挨頓打呢!”
“不是的,我、我真的不是來要飯的,是、是薛家少爺讓我來的。”
那小女孩大概是怕老門房不信她,急忙就把右手伸了出去“您瞧——這就是他給我的,讓我到了給你們看。”
老門房探過頭去,只見一個白晃晃的東西閃着眼睛,連眨了好幾下,用手擋着些光才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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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龍玉佩!
這東西他見過,是薛晏榮的随身之物,從來都是不離身的,怎麽這會兒竟到了這個小花子的手裏,頓時嚴肅起來,一把從她手裏将玉佩奪了過來——
“這東西!你偷的!”
“不是我偷的,是他給我的,他說讓我來府裏當丫鬟。”
“胡扯!”老門房梗着脖子,眼珠子就瞪了起來“薛府裏的丫鬟從來都是管家親自挑人買進,什麽時候讓主子操心過?我可告訴你,要是不說實話,現在我就拉你去見官!”
那小女孩都快急哭了,手裏的東西也被搶走,這會兒還非要拉自己去見官,立馬就喊了起來——
“不是我偷的,真是他給我的,您要是不信,叫姚姑娘!叫姚姑娘出來瞧瞧就知道了!”
老門房這才松了手,看了看東西,又瞧了瞧這個眼前的這個小叫花——
“你還知道姚姑娘?”
那小女孩點了點頭——
“知道,也是主子爺告訴我的,他說你們要是不信,就讓姚姑娘來瞧。”
這回老門房倒是有些信了,若說這辮飾是她偷的,那她又怎麽會知道姚姑娘呢?說不定還真是榮二爺叫她來的——
報官的念頭兒頓時就打消了,不僅不趕人,還領着人進了側門裏——
“你在這兒等着,我這就去找姚姑娘過來。”
說完卻又轉過身來,擡手指了指一旁的小屋子——
“你進去等吧,裏頭兒架了火爐子,熱乎熱乎。”
随後才離開了。
但那小姑娘并沒有進屋子去,只站在原地,靜靜地等着。
碰巧此時才從外面遛完的常旺回來了,一進門就瞧見了她——
“嗬!真臭哎!”
常旺捂着鼻子,恨不得躲個三丈遠,一臉再嫌棄不過的模樣——
“誰讓你進來的?!知道這兒是哪兒嗎?!”
說完又往側面的小屋裏瞧了一眼——
“這老李頭兒又跑哪去了!叫花子進來了都不知道呢!算了,誰叫我常旺心好,就幫你一把罷——”
随後就從牆邊兒的窄縫裏掏出把火鉗來,二話不說就朝小女孩的身上搗去——
“去去去,給我出去!臭死了!”
那孩子本就被凍得已經腿腳發麻了,哪經得住常旺拿着鐵家夥這樣沒個輕重的搗,兩下人就摔倒在地了——
“你別裝昂!爬你也得給我爬出這個門!”
另一邊的老李頭兒,急急忙忙到了栖子堂,把手裏的玉佩給姚十初一瞧,又将事情同她前後一說,當下姚十初就跟着他去了側面的小門。
“哎?剛人還在這兒呢,這會兒怎麽不見了?”
老李頭兒屋裏屋外的來回瞧——
“奇了怪了?”
正說着,常旺就從門外又進來了,手裏拎着個火鉗,一瞧見姚十初,眼睛唰的就亮了,趕忙扔下手裏的火鉗,就湊了過去——
“姚姐姐好。”
因着他給徐聿仕女圖的事情,姚十初這會兒瞧見他倒有些不自在,只點了點頭,并沒多說什麽。
“哎,你瞧沒瞧見方才站着的人?”老李頭兒問道:“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大概這麽高。”手在自己的腰前比了比。
“瞧見了啊。”常旺應聲道。
“在哪兒呢?!”
“讓我給趕出去了,臭烘烘的,您也不瞧着點兒,回頭兒叫我爹看見,又要叨叨您了。”
“哎呦!你怎麽那麽多管閑事啊!我又不瞎,沒事兒能讓她進來嗎?!”
老李頭兒推開常旺,皺眉道——
“去去去,別擋道兒!”
“嗨!你個不識好人心的!”常旺瞪了瞪眼睛,還想要再說什麽,但又瞧見了旁邊的姚十初,只好癟了癟嘴。
不一會兒,老李頭兒就領着那孩子重新進來了,帶到姚十初的面前——
“姚姑娘,就是她。”
姚十初瞧着那孩子一身單衣,眼睛裏怯生生,剛一擡起手,就見她登時抱起頭來,瞧的人沒由來的生出一鼻子酸楚,緩緩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走,跟我走吧。”
可剛走兩步,那小女孩卻又停了下來——
姚十初見狀,便問她——
“怎麽了?”
可那女孩似乎害怕的緊,縮着身子有些不敢說——
“你有什麽就放心說,這沒人會欺負你。”
這時那小女孩才扭轉過身子,擡起胳膊指向常旺,哆嗦着聲音道——
“他拿了我的東西。”
“你胡說八道什麽!找抽是吧!”
常旺人高馬大的像堵牆似的,撸起袖子就要沖過來的樣子,着實吓人。
“幹什麽!”
姚十初一把将那孩子護在懷裏,沖着常旺臉上就冷了起來,眉眼的神色更是淩厲——
“他拿了你什麽?”
“姚姐姐!你別聽這叫花子胡扯啊!”常旺急聲喊道。
姚十初不理他,只低頭看向身前的孩子——
“只管說,他不敢亂來。”
“耳墜,一副珍珠耳墜。”
常旺終于立不住了——
“姚姐姐,您——”
“拿來。”姚十初聲音低沉,臉色也變得十分不好看。
“一副破耳墜!誰知道是哪兒偷來的!你就信她的話!”
常旺氣沖沖從袖子将耳墜拿了出來,扔在了那小女孩的腳下。
那小女孩急忙彎腰撿了起來,心疼的捧在手裏,揚起下巴直對着姚十初搖頭——
“這不是我偷的,這是一個姐姐送給我的,說将來給我當嫁妝,您要是不信,等主子爺回來,一問就知。”
“我知道不是你偷的,沒事。”
姚十初看向那小女孩的眼神很溫柔,但看向常旺的眼神就很不好了——
“我今兒我把話放在這兒!這孩子以後就是二爺身邊的人,甭管是誰,要是再這般不知深淺沒個輕重!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話音一落,姚十初便領着那孩子就往栖子堂去了。
而這話明顯就是說給常旺聽得,此時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一旁的房門老李頭兒,則跟看笑話似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往後啊——沒屁/眼兒的事兒少幹!”
“哎!你!”
老李頭兒理都不理常旺,哼着小曲兒,晃着煙袋就原去了外頭兒曬太陽。
“呸!一個破看門兒的!瞎得意什麽!”常旺啐完這個,又扭頭看向還沒走遠的身影“一個小叫花子,奇了怪了!”
————
“你叫什麽名字啊?”
“不知道。”
“那你的家裏人呢?”
“父母死了,其餘的也不知道。”
“你要飯多久了?”
“我也不記得,起初我是一個人,後來遇着了個大叔,他說他有吃的讓我跟他去拿,我實在是餓急了就跟他去了,結果到了地方才知道,他是個人牙子,剛開始我們有好些個孩子呢,後來一路走,一路往外賣,我身體不好,總咳嗽,買家嫌棄才留到了最後,誰承想反而還遇見了活菩薩——”
說完,那小女孩又猛咳了起來。
姚十初聽着她的經歷,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想不到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凄慘的身世——
于是腳下的步子立馬又加快了,直将她帶到自己的住處。
“別站門口啊,快進來。”
“我身上髒——”
姚十初聽罷,不僅不嫌棄,反而将她用力扯了進來——
“髒怕什麽,等會兒洗洗就幹淨了。”
說着又從抽屜裏取了個葫蘆瓶子,倒出兩顆褐色的藥丸——
“給,把這個吃了,止咳的。”
那孩子的表情并不像吃藥,小手捧着藥丸,圓溜溜的小眼睛稀奇的瞧着,吃進嘴裏的時候,還在舌尖兒上含了含——
姚十初瞧着倒了杯水遞去——
“不苦嗎?”
“不苦。”小女孩咧嘴笑道:“我還是頭一回兒吃藥呢。”
“嗨,這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等把身體養好,咱們往後就吃糖,不吃藥。”
姚十初忽的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向桌案去,從笸籮拿出了個手掌大小的牛皮紙包——
“給你這個,這個好吃。”
慢慢的将牛皮紙揭開,小女孩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這是姜糖,我見過!”
小小的舌尖兒往上一舔,那滋味比做神仙還好!
“你吃吧,我讓人把木桶擡進來,好好給你洗洗。”
姚十初前腳剛一出門,後腳那孩子就把手裏的姜糖又重新包好了,大概是想着這麽精貴的東西,哪能一下吃完,偶爾舔一舔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說:
超級開心!我的《王爺,她來了》被盤點進2021年終獎啦~~~
第一次在jj得,我也是個有獎章的啦~~~
明天還是老樣子,評論裏随機天降紅包~~~
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大家!!
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在2022-01-24 23:28:20~2022-01-25 21:10: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070539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