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歡

第12章 章 六他鄉逢知己

話說此時受閻鐵栅相邀的陸小鳳和花滿樓本在閻府庭院中酒宴，峨眉蘇少英和閻府霍總管作陪，本是酒酣胸膽，卻在陸小鳳一語道破閻鐵栅本是大金鵬國內務總管的身份後，園中氣氛霎時劍拔弩張起來。

“陸老弟在說什麽，我怎麽沒明白？”閻鐵栅或者說是嚴立本一臉陰沉道。

“嚴老板是聰明人，跟聰明人講話向來不用費什麽力氣，怎麽這次非要裝糊塗呢，嚴立本嚴總管。”陸小鳳一臉無奈。

“陸小鳳，我當你是朋友，你卻這般不給面子，別怪我不客氣！霍總管，送客！”閻鐵栅一臉憤憤。

“诶，嚴老板，我我無意至此，但我此次是替人來讨一筆陳年舊帳的，賬拖太久也該還了。”

“賬時一定要還的，”閻鐵栅忽的堆出一臉笑容，道：“只要二位今日不找我麻煩，過幾日閻某有兩箱珠寶奉上。”

“兩箱珠寶換你的命，嚴老板的命還真便宜。”陸小鳳笑道。

“哼，那你待如何？”嚴立本見這架勢，準備撕破臉皮了。

“不待如何。”這時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陸小鳳知道，西門吹雪到了。

就見嚴立本一臉駭然，對不知何時出現在荷花池邊的西門吹雪道：

“你就是西門吹雪！”

“世人盛傳西門吹雪劍法了得，今日就讓我峨眉蘇少英領教領教。”還未等嚴立本繼續說話蘇少英就插口道，說罷，便飛身向西門吹雪撲去。

只見西門吹雪三兩下就破了蘇少英的劍招，沒一會兒，蘇少英就橫屍劍下了。

西門吹雪橫起劍，吹落劍鋒的血珠，緩緩擡眼對嚴立本道：

“該你了。”

花滿樓見此情景皺眉道：“西門吹雪，何必對年青人下此狠手。”

“他拿劍的那刻起便是劍客，劍客哪有老少之分。”西門冷淡道，朝着嚴立本緩步走去。

嚴立本哪還有打鬥的心思，蘇少英的功夫雖不說極為高強卻也不弱，但在西門吹雪手上竟沒有絲毫招架之力，他心生恐懼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西門吹雪的對手，轉身想跑，卻被陸小鳳攔下，“嚴老板這是要去哪？”

嚴立本無法，只見西門吹雪步步逼近，哆嗦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多年來富貴安逸的生活早已腐蝕了他的功夫，對敵未戰卻先生怯懦，他必敗無疑。

嚴立本左右環顧，做好魚死網破的心理，大吼一聲：“一起上！”卻希望着有人可以拖住西門吹雪，然而這一幫喽喽在陸小鳳，花滿樓還有西門吹雪眼中還是不夠看的，就在西門吹雪就要了結嚴立本性命時，陸小鳳阻止道：

“留個活口！”

西門堪堪停住劍勢，嚴立本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心竟已全濕透了。卻聽陸小鳳問道： “嚴老板，想必你已無法再否認自己的身份了，我還有個問題想請你解答下，”陸小鳳嚴肅地問道：“你和青衣樓有什麽關系？”

“青衣樓？哼！”嚴立本冷笑，他立馬想起自己還有個籌碼，道“說到青衣樓，西門吹雪，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可青衣樓的一幹殺手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們動不了你們，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文生公子......呃！”

還未聽他說完，西門持劍的手一抖，嚴立本就已命歸黃泉。陸小鳳剛想說還沒問出什麽呢，卻見西門臉色冰寒至極，想到和西門一起的文生，莫非是李尋歡？可李尋歡修為不低，西門操心個什麽。就聽花滿樓安慰道：

“西門莊主不必擔心，李公子武功不低，想來不會有事。”可心裏卻有些沒底，他們誰都沒見過李尋歡出手，只知他內力深厚，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內力深厚功夫不好的也大有人在。

“他身有痼疾，不宜動武。”西門吹雪寒着臉，語氣都快結成冰渣子了。

陸小鳳和花滿樓一聽，沉默了，陪着西門吹雪一同趕往客棧，陸小鳳心裏暗嘆，但願李尋歡平安無事，否則西門吹雪會不會殺了他洩憤呢？這樣想着，還打了個寒戰。

此時客棧中，李尋歡在二樓看見一個和阿飛極像的少俠走進客棧，後面跟着一妙齡少女。那女子美貌異常，客棧中人看見她的那一瞬都呼吸一頓，眼睛都黏在她身上移不開，除了走在他身前的沉默男子，還讓身後的美人追跑着進來，衆人心裏暗暗鄙視這個男子，真不懂憐香惜玉。

這二人也上了二樓，走近一看，李尋歡笑了，果然是阿飛。

阿飛身後的少女呼喊着：“木頭人，你走這麽快幹嘛，等等我。”卻見阿飛連個眼色都懶得給她。李尋歡有些困惑，只當這女子不知哪惹到他了，正想叫他一聲，卻聽一個輕佻的男聲道：

“美人何必跟着這麽個不懂憐香惜玉的家夥，到我這來喝一杯吧。”

李尋歡一看，只見一個少年公子哥挑目朝樓梯口的二人說道。這人一看就是富家纨绔，身着一襲雲錦軟袍，領口袖間以藍線繡着幾朵富貴花，腰佩一塊金鑲玉，整個人打扮倒還不俗，只是氣質有些風流輕佻。

卻見他起身，繞過阿飛，用折扇挑起那女子的下颚，一雙桃花目透出些許邪氣，道：“好一個标志的美人。”

衆人一看這陣仗，都搖頭嘆氣，這展二少又欺負人了。話說這展家，也是當地一霸，和關中珠寶閣的閻家不相上下，都是有名的富戶，而自從展家大少爺四年前下落不明後，展家就只剩這麽個纨绔獨苗，展老爺指望他繼承香火，也就寵着讓着，長此以往，這展二少就成了當地一惡霸。

然而今日他調戲的這姑娘卻不是好相與的，就見那女子伸手将折扇一拍，差點打回那少年臉上，道：“沒見過女人啊，我跟着誰要你多管閑事，真是狗拿耗子。”

展二少橫行鄉裏這麽久好久沒吃癟了，可他自诩憐香惜玉，也不好朝美人撒火，可他身邊的小厮卻耐不住了，但他知道自家主人的性子，也沒傻到朝美女開火，就朝周圍看熱鬧的人撒氣，只見他轉頭向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珠和李尋歡吼道：

“看什麽，看屁啊！”

“可不是看屁嗎？”小珠見他無端撒火，沖自己不要緊，竟還敢罵公子，這就了不得了，當下毫不客氣回了句嘴。

“噗，咳咳，小珠，姑娘家的別說粗話。”李尋歡教訓道。

展二少一聽，打狗還要看主人，一天之內接連兩次被挑戰，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再忍下去就窩囊了，當下怒目朝李尋歡幾人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竟讓他看到又一個美人，雖然美人是男的。不過不要緊，同城的人大都都知道他還有一個毛病，就是男女通吃，這也是他最受人诟病的地方。

李尋歡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說不出的精致完美，加上氣質溫柔，見他笑着訓身邊的丫頭，姿态神色更是靈動優雅，他美得攝人，卻無絲毫脂粉氣，純然男子清貴儒雅，竟比剛剛那美麗女子還多幾分味道。展二少當下就看愣了，只怪剛才李尋歡三人進來的太過低調，竟沒引起多少人注意。

李尋歡這一開口不僅吸引了展二少，還有阿飛。當他看到李尋歡時，眼睛瞬間就亮了，眼裏閃動着純然的驚喜，正想向他走去，卻被展二少搶了先。

只見展二少捋了捋衣袖，向李尋歡走去，開口道：“這位美...”才開口卻反應過來不對，生生把後面的詞吞了進去，又道： “這位公子，在下展翔，不知可否交個朋友？”眼底滿是局促不安，他所交之人大都和他一般的少年纨绔，都是豬朋狗友之輩，從未見過這般風采逼人之輩，剛剛輕佻的姿态被看了去，肯定留下了壞印象，他沮喪的想。

李尋歡有點好笑，剛剛看他調戲人那熟悉的動作，原以為應是一好色惡霸，現在仔細看來，到底不過還是個強裝成熟的小孩子罷了，見他眼底的不安，他也不忍心讓他尴尬失望，便笑應道：

“在下李尋歡。”

展翔見他應自己，想他應該沒有讨厭自己，就開心的坐到他對面還招呼道小斯說：

“阿紀，把我的碗筷拿過來啊，今天認識了李大哥，我一定請他好好吃一頓，一盡地主之誼。”

周圍衆人見他自來熟的模樣不禁抽了抽嘴角，尤其是小珠和阿飛，不過心裏到底也看明白，這家夥不過孩子心性，本來剛剛還有些惱怒，現在只剩好笑了。然而剛剛被調戲的那女子現在臉就有點黑了，她本就自诩美貌，先遇上個不買她帳的阿飛，現在衆人的注意力又被一個男人轉移了，正想說些什麽引回注意，就見一群人兇神惡煞的闖過來，他們身着統一的服飾，腰佩統一的令牌——青衣樓。

就見那群人見了李尋歡相互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提刀沖上去。

衆人一看頓做鳥獸散開，紛紛逃命去了。

李尋歡一看，這陣勢是沖着自己來的，可自己初入江湖有得罪過人嗎？那八成是因為陸小鳳和西門吹雪了。卻仍皺眉道：

“諸位和我有何冤仇，怎麽一見面就要致我于死地？”

“公子，何必跟這些人廢話，看他們是講理的嗎？”小珠一腳踹飛一個想從旁邊砍過來的人。

展翔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卻一直沒離開李尋歡身邊，嘴裏還安慰道，“李大哥，別怕，別離開我身邊，我保護你。”李尋歡面帶病容，他也是看出來的，何況他看着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展翔心想，自己再怎麽也比他強點，決不能讓這幫人越過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