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與欲
醫藥超市裏，葉琳在擺放感冒沖劑的貨架前，站了半天也沒看出哪個牌子才是自己常喝的那款。
恍惚間又想起，她不常感冒，偶爾的小感冒，都是周澤川親自把泡好的感冒沖劑送到自己手邊，她看到的一直都是泡好放溫的感冒沖劑，已經想不起來有多久沒正經瞧過感冒沖劑的包裝了。
周澤川一直把自己當孩子一樣在照顧，也從來不吝啬向自己展示他的愛，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無法接受他的背叛。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等失望槽滿、等一個心死、還是在等他回頭，然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無論是哪一個，都太可悲了。
想到這裏，葉琳顫抖着呼吸，深吸了一口氣，從貨架上随意挑了兩盒沖劑到櫃臺結賬。
如果他再狠心一點，再決絕一點，也許她不會這樣不甘心，更不會這樣猶豫不決。
她其實很讨厭自己現在的狀态，像極了自怨自憐的怨婦，只能靠着回憶度日。
她覺得好累，對他的愛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慢慢被消磨。
她想沉溺在他愛的謊言裏，可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清醒。
只差最後一點刺激，她想，到那個時候，她就可以下定決心徹底放棄他了。
只是對于那個結果，她既期待，又感到害怕。
她的理性好像壞掉了。
葉琳在上靖待了5天時間，如果不是旁邊房子的施工聲音太鬧，她原本是打算多待一周再回去的。
這5天時間裏，周澤川雖然沒能趕回來陪她，但幾乎每天都會抽空給她打一個電話，雖然極力掩飾，但聲音裏還是有着滿滿的疲憊。
這回似乎是真的，看來他真的是回公司處理事情了。
只是等葉琳回到家看到空蕩蕩的房間時，還是感到了一點失望與不安。
夜很沉，甚至有些涼，葉琳打開燈，看向牆上的挂鐘，時針指在九和十點之間。
她打開手機，猶豫了幾次都沒撥出周澤川的號碼。
或許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葉琳心不在焉的刷了會短視頻，又點開微信朋友圈。
她的通訊錄裏沒加幾個人，朋友圈第二頁日期顯示的都是昨天。
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煩悶感慢慢将她吞噬，她視線落在屏幕上，手指無意識的刷新頁面，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忽然，一條新的朋友圈映入眼簾，是鄧迪的。附帶的九宮格圖片，外面一圈不是熱鬧的慶生現場，就是和女友的撒狗糧場面，中間那張則是禮物圖，其中的大額紅包最為顯眼，據文字描述應該是周澤川給的。
她一張張圖片看過去，确定裏面并沒有周澤川的身影。
借着說生日快樂的機會，她看似随意的又發了一條消息【澤川也在嗎？】因為剛發的朋友圈，手機還拿在手裏，所以葉琳的消息一發過來，鄧迪立馬就看到了。
看着備注名，鄧迪的酒就醒了一半，和朋友打了聲招呼，就拿了手機跑去包廂外面回複。
老板夫人找他，一年難得有幾回。但他這會兒精神，倒不是因為難得二字，而是因為心虛，因為他對這個可憐女人說了太多謊話。
好在今晚沒有需要他隐瞞的地方。
鄧迪調整了一下呼吸回道：
【周董不太喜歡吵鬧的環境，給我發了個大紅包就讓我提前下班了。】如果不是因為今天事情結束得差不多了，他的生日會也得泡湯。
鄧迪想到周董這幾天都睡在公司的原因，一個是因為方便，另一個是因為家裏沒人。
因此忍不住猜想，會不會是老板夫人今天回家，發現老板不在家，有所懷疑之下才給自己發了這條信息試探？
因此他猶豫了一秒，就又立刻補充了一句：【這幾天周董因為公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晚上都是直接在公司休息，您是不是已經回來了，需不需要我和周董說一聲？】葉琳回了一句不用，發了個紅包過去，讓他繼續去和朋友玩。
鄧迪看着紅包猶豫着還是收下，不收顯得心虛，收了心裏又愧疚，這叫什麽事呀。
他嘆了口氣，點開通訊錄正猶豫是不是要打個電話給周澤川報備一聲，就被包廂裏不滿壽星出逃的朋友勾着脖子架回去了。
昏暗的燈光、喧鬧的氣氛，他的酒勁也跟着上頭，轉頭就把打電話給周澤川這事忘得一幹二淨。
葉琳看着聊天界面，長長籲出一口氣，鄧迪應該沒有說謊，否則在他嘴裏周澤川這會兒應該是在外地，而非公司裏。
周澤川的辦公室裏面有一間專屬的休息室，他偶爾忙至深夜，為了不打擾自己休息，就會在休息室裏應付一夜。
不過從前她每次知道是這個情況，就都會親自做好點心送過去，陪着他處理好公務，或是回家，或是一起在休息室裏過夜。
上次這麽做是什麽時候？葉琳有些記不清了，自從發現他的不對勁，面對他時，她更多時候是采取一種逃避的态度。
偶爾她會想，是不是自己一開始采取的做法就錯了，正是因為自己這種逃避的态度，讓他們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多，也令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或許，她不該再逃避了，所有的問題都該攤開來。
要讓他明白，自己并非什麽都不知道。
所有的忍耐和妥協，都是害怕迎接分道揚镳的結局，她在等他回頭。
這個世界的誘惑很多，他所處的位置需要面對的誘惑更多，她明白，她全都明白。
所以，她願意給他最後的機會，只要他向自己保證，從此以後，會對自己保持忠貞。
看着客廳裏，照片牆上的男人，葉琳的視線落在他明亮的眼睛上。從初見開始，到五天前的分別那刻，他看向自己時的眼神，溫暖炙熱，仿佛從未改變過。
所以，她才會那麽難以說服自己放棄。
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心存僥幸，覺得一切還有回頭的餘地……
她真有點瞧不起自己。
可是，就讓她再卑微一次吧，最後一次。
**
辦公室裏，周澤川揉了揉酸漲的眉心，起身去休息間的淋浴室沖了個澡。
由于休息室的門沒關，所以辦公室裏的聲音可以聽得很清楚，等他沖完澡從淋浴房出來時，明顯聽到從辦公室外傳來的輕響。
他以為是鄧迪回來就沒多想，擦着濕發就出來了。
結果看到辦公桌前玩弄擺件的宣以柔。
在周澤川看到宣以柔的同時，宣以柔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身後的周澤川。
她轉身快步來到周澤川身前，勾着他的脖子抱怨，“你騙人，不是說會來找我嗎？我等了整整五天，你連消息都吝啬發給我。”
“鄧迪難道沒告訴你，我這幾天很忙？”周澤川拉開她環在他自己脖子上的手，坐到一旁的皮質沙發上看她。
他的語氣很淡，明明聽不出譴責的意思，但宣以柔就是有一種被當面戳穿的窘迫感。
“說是說了。”
宣以柔看了眼敞着腿靠坐在沙發上的周澤川，大着膽子上前。
她雙手輕輕撐着他的肩膀，一邊膝蓋半跪在他雙腿之間的沙發上，貼身的短款上衣下，露出一截嫩白的細腰。
宣以柔軟着嗓子撒嬌，“可我想你了嘛，所以我來找你，你總不會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吧？”
周澤川順勢攬住她的腰，觸手是肌膚相親的柔軟溫熱，他喉結輕輕滑動，聲音帶着一點啞，“那倒是有。”
宣以柔心中得意，将呼吸湊近。
周澤川枕在沙發上，微仰着下巴看着她潮紅的臉，有幾絲亂發落下，搔在他的臉廓，微微有些癢。
單看五官長相，宣以柔給人一種小白花的柔弱感，但她有一頭妩媚撩人的長卷發，又偏好穿能夠更好凸顯美好身材的衣服，所以她的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既清純又性感。
一開始，他是被她清純美好的形象所吸引；後來，他沉迷在她的大膽奔放裏。
她帶給自己許多新鮮刺激，那些都是阿琳所不能給予的。
他愛阿琳，但同樣會被欲。望吸引。
這，就是人性。
而他，不過是敗給了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