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剛張莎得知羅成休假回老家時, 臉都綠了,這會兒正在自己房間摔着東西發脾氣
張母推門進來,笑呵呵的道:“什麽人惹我家大小姐生氣了!”
張莎摔手中的布偶,別扭的坐到房間旁靠窗的貴妃椅上, 腮幫子氣鼓鼓的
在家, 她脫了軍裝和白大褂, 穿着最時興的布拉吉,紮着高馬尾,這裝扮和資本家的千金小姐無異
張母穿着最時興的套裙,燙着卷發, 穿着套裙,雖年過半百,仍然長相出衆,氣質娴雅, 她年輕時是文工團跳主角的
因一場演出與張莎父親結識, 比張莎父親小十六歲, 嫁張莎父親後就沒再抛頭露面,在家照顧張父的起居
張父幾年前升為江南X軍校的校長,很多進修的幹部都是他的學生
這樣的家庭背景, 張莎自然有優越的本錢,想娶她的男人真是多不勝數, 娶了她不止少奮鬥二十年
張母溫柔的坐到她身邊, 拉起她的手:“你在氣什麽, 來,說來給媽媽聽聽”
張莎把頭別過去:“不想說你別管我”
張母臉上半是精明半是慈愛:“你爸學生帶來那本書呢, 怎麽不見了?”
張莎撒嬌:“媽,你明知故問嘛”
“對了, 你爸最得意的學生李凱峰學成回來了,你爸的意思是讓你去見見”
“我不去,沒興趣"
"我的好女兒勒,你都26了,再拖下去都老姑娘了,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張母擔憂的道
那個年頭,女人22歲結婚,有的20出頭就相看定下來了,26還沒有定下來也沒有結婚的基本上就沒市場了
但張莎這種條件,估計30了都有人争着搶着要
“我不結婚,我這輩子都不想結婚了”張莎鬧着脾氣
張母見好言勸不了,語氣也硬了:“那個羅成已經結婚了,他娶不到你,是他命不好,沒福氣,世上好男兒千千萬,不要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張莎突然委屈上了心頭,她撲進張母的懷裏:“媽,我就喜歡他……”
張母撫着她的頭發:“好女兒,羅成那人媽看過,長得是俊,但是嚴肅了一點,一看就不是個會體貼人的,況且家世很一般嫁人過日子還是得找個溫柔體貼又能照顧你心疼你的的,這樣日子才舒坦”
“李凱峰那孩子媽媽見過,家世不錯,和咱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小夥子長得也很精神俊俏,人感覺也溫柔體貼會來事,要不,你去見見看,說不定有好感呢”
張莎把頭偏向另一邊:“我不去,我寧願單着也不想去”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勸呢?”張母也來了脾氣
“媽,我這脾氣你知道的,你去給爸回了吧,我不會見過的,這輩子我除了羅成,誰都不要”
“可是羅成已經娶妻啦!”
“那是包辦婚姻,他們之間沒感情,而且他并沒有和她同房……”張莎同房這兩個字說得很小聲,幾乎聽不見
“你這孩子,你看你嘴裏說些什麽?也不知道羞……”張母雖然嘴裏罵着,但眼裏卻來了點興趣
“你聽誰說的?”
“方同剛說的,有次他倆喝大了,羅成說漏的,還說這幾年不回去就是不想給那女人機會,那女人如果有人了,他會備上嫁妝祝福她們”
張母眼珠子一轉:“這麽說來,羅成還算是厚道的”
因為女兒喜歡羅成,她其實在暗地裏已經把羅成打探了一番,對于這個人的人品習性都有一定了解,重要的是,全軍上下對他的評價都不錯,年紀輕輕就立了很多軍功,可說是前途無量
若不是家裏有個包辦婚姻,全軍上上下下的人都盼着把他薅回家
這不,就連他不滿家裏那位,遲早要離的事都打聽到了,即使是二婚,也有大把的人等着搶呢
“看來,羅成這婚離不離關健還得看老家那位的态度”張母一語中的
“媽~”張莎再度抱着張母的腰撒嬌:“我喜歡了他五年了,如果要變早就變了,我就想和他在一起,我這輩子就等着他,他離,我就把他搶回來,他不離,我就陪他幹耗着,當老姑娘”
“你個死心眼,這倔勁就随你爸,随我就好了”張母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她的行為準則是識時務為俊傑,人都是利已主義,選擇大于努力
張母在認識張父時其實談了對象的,後來查覺到張父對她有意思,她就找理由和對象斷了,然後轉投張父的懷抱
張父雖比她大很多,但她這輩子衣食無憂,還有身份有地位,她不後悔
那個被她抛棄的對象後來轉業退伍回了地方上,聽說是個小警察
“這事你別管了,交給媽,媽媽在他老家那邊有個遠房親戚,讓她去做做那邊的工作”
對張母來說,事在人為,能勸就勸,或者找個男人讓她培養感情,如果這些工作都做不通,必要時,讓攔路石消失也不是不可以
張母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顏真看着行李箱裏的東西,真是少得可憐,只裝了幾套昨晚她趕出來的新衣服
那些舊衣服她全都不要,不管是冬天的衣服還是春秋的衣服,還是夏季的衣服
舊的去了,新的才會來
到時候沒衣服穿,總會想辦法,羅成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冷着吧
生活用品她準備買新的
雖然也是以前的她用過的,但換了個人,還是覺得髒和膈應
行禮箱是個滕條編的箱子,裏面內容不多,但提着卻超級笨重,顏真這從小沒幹過多少活的體質,剛開始提手就軟了
她放下行李箱,
去把不要的厚衣服翻出來,縫了一個現代款的休閑背包,把衣服放進去,很滿意的點頭,這下輕松多了
坐火車穿裙子不方便,昨晚她做衣服時做了條褲子
這個年代的女式褲子都是右側腰開口的,缺乏拉絲和必要的配件,她做了內側扣子,外面小裙子款,上身衣裳是簡單的寬松款,标準的人在衣中蕩,越蕩越時尚的風格
她咬了指甲去了化妝間,快速的護膚和收拾自己,紮了個高高的馬尾
看着鏡子裏這張臉和這樣好的皮膚,她這個美妝達人居然無法下手,第一次覺得彩妝都是多餘的,再美的妝也沒有純天然素顏好看
最後,她還是擦了點帶色的潤唇膏,對着鏡子淺淺笑了下
她捂住心口,半是凡而塞的道:“這麽美麗怎麽辦!這麽好看怎麽辦!”
出了化妝間,背起包,頭也不回的離開
對于這個家,她沒有半點的留戀
“小真,你去哪兒?還背着個包,這包挺別致的”鄰居陳婆婆看見她問候道
顏真對她禮貌的笑下:“這包是我自己做的,我走了,陳婆婆,你保重啊~”
陳婆婆愕然看着她,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走?去哪?你娘家不是沒人了嗎?小真,你是不是……”陳婆婆看了眼羅家的方向,然後壓低聲音小聲道:“你婆婆趕你走?”
陳婆婆抓住她的手:“你別急着走,我去勸勸她,在這裏好歹有個家,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能到那裏呀!別沖勸啊~”
“齊芳有時候是脾氣有些不好,但總體來說人不壞的,我去勸勸”
顏真微笑着看着老人,冷漠的心有些溫暖:"阿婆,你別管了,你看我是被趕出來的人嗎?我是出趟遠門,你放心吧,我有去處的,比這裏好,其它的你別管了啊~"
顏真沒有告訴她真話
齊芳一心想她和羅成離婚,這會子她還不想齊芳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羅嬌一大早就坐在了火車上,心情異常的激動
穿回來前,她已經在原生父母家住了八年,對那個城市和地方已經很熟悉了
齊芳并沒有告訴羅嬌,顏真已經被她趕出了門
羅嬌本意是帶上顏真一路,到了陌生的城市,然後再把顏真扔掉,顏真小學都未畢業和文盲一般無二,肯定找不回去
她找不回去,或者被人拐賣了,或者再出點什麽意外……
總之,她嫂子就不存在了,多好啊
顏真,這次算你走運!羅嬌惡毒的想,在拐走顏真和認回父母之間,她選者後者
對于顏真,讓她消失,後面還有機會
這顏真反正是要死的,二年後也是要跳河死亡,早點死還不耽誤大哥
想到大哥又娶了別的女人,羅嬌心裏就是恨
大哥因為娶了自己不喜歡的老婆已經三年沒回過羅家,她已經三年沒見過大哥了,好想他
後來,顏真死後不久,大哥又娶了個叫張莎的女人,和家裏的聯系更少了,和她也生分起來
再後來的每次見面,都有張莎那個女人在場,根本不讓他們兄妹單獨相處,兩人再也回不到從前,每當她像小時候一樣和大哥親密,大哥都會板着臉推開她,說她是大姑娘了,不該這樣了
她好懷念小時候,把她捧在手心裏小心呵護的大哥,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對她溫柔體貼愛護的大哥
想到此,羅嬌就是恨,恨那兩個女人搶了她的大哥
想着想着,一個扭曲的想法從她心底滋生
她和羅成不是親兄妹,她是不是也可以嫁給他?
這個想法在她心裏生了根,然後開始萌芽,然後瘋狂的滋長,她越想越覺得可行
顏真買了些水煮蛋和幹糧帶在包裏,水是用的綠色軍用水壺裝了滿滿一壺,很笨重,還裝不了多少水
這裏的各種不便,讓她又懷念起現代生活的便利
她是下午三點的火車,先去國營飯店吃飯,再去火車站坐車
目前正是飯點的時候,國營飯店一樓坐了三分之二的人,熱熱鬧鬧的
她一進來,看到她的人注意力幾乎都被她吸引了,她的穿着無比的怪異,紮着高馬尾,白皙的肌膚和清麗的眉眼,整個人看着青春又……潮字,在這個年代還沒有興起,但總的來說很協調,二個字好看
顏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姑娘,你還點昨晚那個嗎?“一名男服務員熱情的招呼顏真,她那長相和衣着很難讓人不記憶深刻
“把你們店裏招牌菜來二個吧”
店裏生意很忙,其它先來的菜都沒有做好,但顏真面前已經擺好了飯菜,不用說,肯定是服務員開後門了
顏真對服務員甜甜一笑:“謝謝小哥哥”
顏真坐在那裏,脫俗的容貌和氣質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她,引得來往的人頻頻相看
她吃東西很快很優雅,很快就吃完了
正準備結帳時候,從樓下走下來高聲談笑的人,其中一個人坐着輪椅,其它幾人推着他,簇擁在身後
坐在輪椅上那人一臉的痞氣,咬着根牙簽,不停的往地上吐口水
他一眼就看到了顏真,蒼蠅小眼先是一怔,然後眼內燃起一團火,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顏真,忽然間又想到什麽那團火變小了
一行人推着他向門外走去,他那雙眼像粘在顏真身上似的舍不得轉頭
顏真眉頭皺了一下,怎麽又是這人,上次的教訓不夠嗎?
但這大庭廣衆下她也不能放出絲
出生于現代的她很明白,好東西要收起來藏起來,一人的力量再強大,也大不過官方的力量
絲這種事被官方發現了,滅了她是分分鐘的事
就算她有金鐘罩,鐵布衫,金剛不死之身,除非不在地球,不然都會被打倒
胡漢名身邊的男子小聲在他身後提醒他:“胡少,毒寡婦,邪性”
胡漢名是忍了又忍,還是戀戀不舍,眼睛就像會抽絲似的
想到那身雪白的皮膚,他就心癢癢
“胡少,別想了,想想你的腳”另一個男子在胡漢名耳邊小聲道
胡漢名這才收回眼神
顏真心裏想,如果再招惹她,一定會替天行道,閹了他,免得再出來禍害其它女人
她掏出昨天那個蠶繭,那個蠱蟲培育出來還需要幾天
看着胡漢名罵罵咧咧的背影,顏真小聲道,算你走運
顏真如願的坐上了開往南區的綠皮火車,坐車的人特別的人,大家提着大包小包,連過道上都擠滿了人
顏真買的是硬卧的票,她本想買軟卧的,但級別不夠人家不賣給她
卧鋪的位置人比硬座的人少很多,人員的整體素質也高一些
與那些提着木箱子大包小包坐車的人相比,顏真算是輕裝上陣,很快的就找到自己的位置
硬卧是左右兩邊四個床位,下鋪二個,上鋪兩個
顏真到時,她的下鋪已經有一名青年男子在鋪整行李了
見到顏真站在一旁時,他小小驚豔了一番,沒想過在這縣城能遇上這樣漂亮的女孩
男子名叫李凱峰,30歲,穿着合體的中山裝,身材筆挺,劍眉星目,通身透着溫潤儒雅的氣度
他側身站着讓顏真進去
顏真也沒客氣,脫了鞋就了上床鋪
随後進來一對青年男女,看樣子是兄妹,男的叫餘波,女的叫餘霞,兩人看穿着,應該家境不錯,衣服很新,皮膚養得比較白皙細膩,不像那些缺乏營養的人皮膚臘黃沒有氣色
女的一起來就悄悄打量着李凱峰,模樣嬌羞
而男的在看到閉目養神的顏真時,那眼神似有似無的刷向她
女生住的上鋪,男生住下鋪
男人間比較好交流,不一會兒,兩男生就聊了起來
餘霞性格比較開朗,也到了下鋪坐着和李凱峰談着天說着地,還拿着一些零食擺在桌上吃
餘波在大學時見過美女很多,但少有眼前這位皮膚這麽白皙細膩的,她閉着眼,臉色側面線條流暢有致,鼻梁挺翹,嘴唇豐潤,長長的睫毛像蝶翼一樣在眼下留着陰影
餘波正想着不知她眼睛是怎麽樣的,就見她睫毛動了動,睜開眼向他看過來
杏眸璀璨如星,又黑又亮
餘波心下沒來由的怦怦直跳了下,然後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随即,他又拿起一包零食,對顏真道:“姑娘,吃點零食”
顏真看了下殷勤的男人,又看了下他手中的零食,确認不是她喜歡的,然後移開了視線,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餘波略顯尴尬的收回零食,後來想到,冒然和一個不熟的女孩搭話,讓人吃東西,是人都會有警惕心
餘霞叽叽喳喳像個麻雀,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
顯然李凱峰不想和她多聊,他拿出一本英文書翻閱着,偶爾禮貌的回應對面兩名男女一句
車子啓程,顏真聽着火車輪壓軌道哐啷哐啷的聲音美美的睡了一覺
而另一邊,齊芳家裏的門被公安局的敲開
公安局的同志帶着幾名人過來找顏真,有人指證她用假-鈔,要帶人回警局接受調查
齊芳自然交不出人,在顏真和羅成正式離婚前,她仍是齊芳媳婦,齊芳也脫不了幹系,于是齊芳被請到了公安局
齊芳內心又是開心又是忐忑,因為那錢是她給顏真的,誰叫顏真貪財,不然也不會有這禍端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知道顏真去哪裏了
她肯定是一口咬定顏真的事情她不知情,所以被放了回來
羅成沒想到回到家裏處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媳婦用□□的案件,更重要的是顏真不知去向
他回來求證,求了個寂寞
在車上時,羅成想了很多,如果顏真真像羅母說的那樣在外有人了,願意跟那人過,他願意離婚并補償她厚厚的嫁妝,甚至他每月給她打生活費都行
在火車快駛入家鄉時,羅成想起一個女人,就是那個被他們救下的女人,不知她過得如何,現在怎麽樣了
這段時間那女人的面容會時不時的闖進他的腦海,想到趴在他背上柔軟的觸感,他心裏就一陣發熱
羅成甩了甩頭,抛開腦裏的想法~
這幾天,他腦子一直在想一個事,那個女人是他救下的,經打聽那件案件最終有二名女人生還,而聽羅母說,羅家女兒和媳婦都是那起案件的幸存者
如果羅嬌和顏真都在其中,那他救下的女人又是誰?
羅成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