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人侍寝
翌日,楚岚聽說吊床不翼而飛,抿唇一笑。憑顏元真體重,要是躺那吊床必會摔下來。
偷盜別人之物,就算吃了暗虧,也只能自己憋着,自找的。
她本以為顏元真吃了虧,怎麽也會找回場子來,戒備幾日,卻發現他那邊毫無動靜,也再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顏元真越是沒報複回來,楚岚反而心裏一天不得安寧,總覺得他這陰險狡詐小人,背地裏肯定在醞釀着什麽大招。
便讓阿晴去打探,才知曉質子從顏從前幾日上門,拜見顏元真。
這些天顏從伏低做小,事事恭順,拿自己當奴仆下人伺候大公子,以大公子為先,甚至還将自己身邊貌若天仙的婢女映月,奉給大公子。
阿晴小聲道:“外面的姐姐都說映月長得很美,大公子看了很喜歡,就收了做婢女。這些日子大公子成天看映月唱歌跳舞,就沒空來夫人屋。”
楚岚沉吟,歸國的質子從是假的,他現在獻媚給顏元真,不就是要取得顏元真信任麽。顏元真早從她這知曉真相,質子從再想害人,卻是妄想了。
她都能想象,質子從越是盡心伺候他,顏元真心裏還不知道怎麽高興呢。估摸是有了質子從這個玩意兒可以戲耍,就把報複她的事抛之腦後了。
這樣也好,顏元真不來找她,她也能安歇會,不用再裝來裝去的了。
她沒拿質子從當回事,阿晴瞧她不在意,卻有些擔憂:“大公子很寵愛映月,賞賜了她不少貴重東西。我回來路上見到連舟,連舟說映月得寵,夫人您失寵了,讓我多寬慰寬慰夫人。”
楚岚蹙眉,“連舟說我‘失寵’了?”
“恩,”阿晴忙點頭,目露糾結。雖然阿晴也不喜大公子,不想夫人受寵被大公子虐待,但是失寵之人的下場豈不是更凄慘。她有些無措,不知道是要夫人自保奪寵,還是歇了心思安分守己。
楚岚思忖片刻,便了然顏元真的意思了。
顏元真寵愛她不過是作戲,那她因映月失寵,自然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雖然不知道質子從和顏元真在搞什麽鬼,一個獻美,一個歡喜,但顏元真讓連舟傳過來的意思,就是他暫時不會來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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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立刻過上失寵卻又自在的日子。只是她愛清閑,別人卻見不得。
聽到質子從帶其母鄭姬求見時,楚岚一愣,她明面上是顏元真失寵的姬妾,又不是公子的正室女君,質子從好歹也是公子王孫,帶他母親來見她幹什麽。
雖然狐疑,但是人家已經上門求見,不好趕出去,而且她也很好奇這個假質子從長的什麽模樣。
“讓他們進來吧。”楚岚正了正衣袖,讓阿晴放人進來。
顏從扶着鄭姬進來,還沒看楚岚一眼,就噗通跪下,行了大禮,叩頭叩的非常實在,“王弟從見過岚夫人。”
這個假質子顏從年紀也就十六十七,長相還沒長開,雖然長相不夠俊俏,但面相和善,一對八字眉顯得柔順懦弱,一看就像是個好人。
而鄭姬一普通女子能被顏崇王看上,長相自是漂亮,豔若桃花。就算年有三旬,卻自有一番成熟韻味。
只不過表情冷若冰霜,對顏從和楚岚都冷淡的很。
鄭姬并沒有對楚岚叩拜,怎麽說鄭姬都是顏崇王的女人,顏元真的長輩,就算身份低微,也不可能跪小輩的姬妾。
楚岚看看豔麗的鄭姬,再看長相和善的顏從。
真正的質子還在襁褓的時候被抱去趙國為質的,現在回來,質子從還能作假,但是鄭姬,作為質子從的親娘,又是從宮裏出去的,許多人都見過,鄭姬必是做不了假的。
鄭姬能聽從趙王的命令,認假兒子,肯定是被威脅。趙王手握真質子,能威脅鄭姬這個做母親的以假亂真,也不足為奇。
楚岚唏噓,做質子的日子不好過,做質子的娘更不好過。現在還被人捏着兒子威脅,實在是可憐。
楚岚起身給鄭姬行禮,“見過鄭夫人,如今大公子用兩座城池換你們歸來,夫人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往後的日子肯定會一帆風順的。”
鄭姬冷冷清清,淡淡道:“我和從兒能歸國,多虧了大公子,大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鄭姬語氣刻板,絲毫不像是真心所言,一聽就覺得是走個過場,場面話。
顏從扯着鄭姬的袖子起身後,暗中給鄭姬一個警告的眼神。
鄭姬撇開頭去,理都不理。要不是親兒子在趙王手上,她又怎麽會認假兒子騙人呢。
她滿心怨憤,實在是沒心思,降低身份,按他們的意思去讨好小輩的姬妾。
顏從拿鄭姬沒辦法,雖然是假母子,在別人眼裏鄭姬就是他母親,母親給他冷臉,他也只能受着。等回去再收拾鄭姬去。
顏從眼神閃過兇狠,回頭對上楚岚又是一臉懦弱模樣,讨好道:“前幾日來的匆匆,不知大公子帶着岚夫人,所以沒能及時拜見岚夫人,請岚夫人勿怪。”
楚岚淡笑:“你們有心了,不過這也不是你的錯,我又不是大公子的女君,不過是一夫人,你們就是知曉我在這,也無須這般多禮。而且鄭夫人到了,合該我先去拜見才對。”
顏從卻是趕緊搖了搖頭,卑微道:“大公子既是我和娘親的恩人,又英武不凡,王弟心生敬仰崇拜。就是大公子身邊的一草一木,我和娘親都該敬着,更何況岚夫人仙女下凡,我等凡夫俗子若是怠慢,必遭天罰。”
被人誇好看,又被這麽瞎胡亂吹捧着,楚岚忍不住笑了。
這個假質子好話一籮筐,怪不得顏元真留在身邊耍着玩呢。
楚岚和顏從說了幾句,這顏從嘴裏說的話,除了贊美,就是誇耀,一點都沒有做王孫公子的高傲,卑微讨好的和條狗似的。
聽久了真是厭煩,楚岚面上剛有些不耐煩,顏從察言觀色,留下禮匣後就告退。
阿晴打開禮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瓷白的細瓶,驚呼了起來:“夫人這是什麽?”她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東西,阿晴尋常見到的都是陶做的鍋碗瓢盆,哪裏見過這般雕刻的精致的器物。
楚岚皺眉,在這都是陶器、青銅器、金銀鐵器,從沒見過瓷器。就是在郡守府也沒有,沒想到在這見到了。
她從阿晴手裏取來,仔細看。這瓷器表面還是有疙瘩的,摸起來凹凸不平,不夠平滑,明顯窯燒的不好。
主要還是顏色瓷白亮眼,在不是鏽了的暗銅或是土黃陶的陳年老土器物裏就打眼了,令人驚豔。
瓷瓶的底座燒了四個字:“阿昆己人”。
這裏認識簡體字的也就她、顏元真和孟易川,現在又冒出一個瓷器,看來這是孟易川讓人送來的。
阿昆己人,阿昆己人。
楚岚若有所思,等眼睛發亮的阿晴摸瓷瓶摸了盡興,就讓她把阿昆叫來。
她的院子裏正好有一個叫阿昆的奴婢,養花的,這幾日還時不時的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孟易川提“阿昆己人”,她很快就想起這個人了。
等人一進來,楚岚看着面相樸實的阿昆,對阿晴道,“和廚房說,今天我要吃枸杞田雞。”
等阿晴走了,就在阿昆面前擺弄手中的瓷瓶,轉頭問阿昆:“你說在這瓶子上插什麽花好看?”
剛剛還有些木愣的阿昆轉了轉眼珠,忽然活泛的機靈起來,笑:“侯爺說當然是桃花好,桃之夭夭,桃之夭夭。”
楚岚一笑,桃之夭夭,逃之夭夭。
屋內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楚岚開門見山道:“是海晏侯讓你來救我出去的?”
“是的,夫人。”阿昆立刻低聲,将逃脫之計,托盤而出。
待楚岚全部記住,阿晴回來以後,又變成木楞的模樣,傻乎乎地摸着只後腦勺道:“院子就種了菊花,我這就去剪幾支好看的去,再拿回來給夫人。”
楚岚颔首,等阿昆出去,就提筆寫了竹簡一卷,讓阿晴交給連舟。待收到顏元真回信“将計就計”,便安心地等着阿昆和顏從帶她離開。
逃走那日,楚岚讓阿晴回房睡下。半夜聽到三長兩短的敲窗聲,就拿着包袱推門而出。
跟着全身黑衣的阿昆出了縣令府,在一處小宅院裏住了一夜,翌日城門開的時候,楚岚被打扮成面色慘白慘白的死人妝,躺在棺材裏,被他們的人擡上牛車離開。
只是在城門口的時候,他們就被顏元真的人一道抓了。
楚岚被吓得面無人色的阿晴扶出棺材,就發現已經回了縣令府,庭院裏跪了一地的人。
顏元真正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你這身打扮着實好看,令本公子又有了興趣,今日點你侍寝。”
頂着死人臉的楚岚:“……”
衆人風中淩亂:“……”夭壽啦,大公子對“死人”都能下手,太急色了吧。
一直被寵卻沒侍寝的婢女映月心道:大公子口味果然獨特刁鑽,居然不喜歡正常人,就喜歡這個調調,她要不要也化個死人妝?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