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陽光、沙灘、仙人掌,這是美麗假期! (2)
還不吐成一團,哪有這個本事妄想自己乘風破浪;另一方面,韓世樂又憂心天候變化,不穩定的海相總是說變就變,他有種沖動想将那幾個女孩子拖回船艙裏,省得一個大浪打來,發生什麽不可饒恕的悲劇。
「氣溫……真是高。」不像李玮玲一樣感到那麽舒服,有着高加索人的血統,白膚、金發的威勒兄弟們,讓這裏的高溫曬紅了。
桑堤雅各尚且支撐得住,派瑞斯已經躲到陰涼的地方休息,再這樣曝曬下去,他不必去探訪什麽海底古城,直接中暑躺平,凄慘的浪費整個假期就太不妙了。
「這裏都是這樣,要喝點水嗎?」
習慣性的留意旁人狀況,韓世樂已經準備翻出礦泉水給身旁的金發男子,又分心神注意在甲板上拍照的李玮玲等人,害怕那幾個只顧着擺出漂亮姿勢的年輕女孩,在起起伏伏的船上一個不小心摔倒,或者更慘的翻下船去。
「那幾個女生跟你是什麽關系?」婉拒了韓世樂的好意,桑堤雅各朝着船尾的方向呶了呶嘴,不管那名高瘦的救難隊員掩飾的多好,依舊躲不過聯邦調查員的眼睛。
「保姆。」指了指自己,無奈的幹笑數聲,韓世樂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幸運的」跟她們發展出任何關系。
事實上也是別發展的好,他沒辦法時時刻刻分心,去注意她們是不是又玩出什麽花樣來。
「恭喜你。」顯然對那些年輕女孩抱有相同的評價,桑堤雅各不無同情的拍了拍韓世樂的肩膀。
光是照顧一個派瑞斯就夠他頭疼,那個寶貝弟弟像受到詛咒,不管去什麽地方都會碰上屍體,他實在很佩服韓世樂,他竟然能同時「看管」這麽多個明顯不受控制的女生。
「我需要的是祝福而不是恭喜。」裝出一個害怕的神情,韓世樂苦笑的吐了吐舌頭,他已經考慮去揪回笑得花枝亂顫,幾乎整個人蹭到另一個年輕男子身上的李玮玲,如果她少了一根寒毛,蔔雲陽會徒手掐死他的。
「上帝保佑你!」幽默感總是出現的很詭異,桑堤雅各如他所願的祝福。
「哇——我們真的是超級有緣!居然住在同一家民宿?哈啰——派瑞斯!桑堤雅各!還記得我嗎?」
站在二樓陽臺上,李玮玲絲毫不收斂自己的嗓音,欣喜又興奮的打招呼,拎着背包走近的威勒兄弟,很意外的瞧見這名年輕女孩,擁有一頭金棕相間短發的桑堤雅各,不吝露出帶點邪氣的笑容,同樣愉快的招手回應。
「這真的是緣份?還是你故意的?」焦慮了或者生氣了,就會不自覺的使用法文交談,派瑞斯睨着桑堤雅各。
他不是不了解自家大哥的習性,能跟三個不同類型的辣妹在同一張床上清醒,重點是他還不認識她們三個,派瑞斯不得不懷疑桑堤雅各另有所圖。
「親愛的!這是個小地方!選擇性不那麽多,如果你不喜歡,我們換一家。」自從跟派瑞斯重聚之後,什麽都以寶貝弟弟的意見為意見,桑堤雅各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跟對方争論。
「不用!這樣顯得很刻意,再說,李小姐邀請我們參加派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小題大作,派瑞斯耳根微紅的小聲道歉。這是一趟難得的旅程,他不該糾結在這種小事上,桑堤雅各的假期并不多,他們應該珍惜每分每秒,而不是花時間吵架。
「嘿!大威勒!小威勒!這麽巧?」愉快的揮着手,韓世樂也很開心他們能選擇同一家民宿。
不知為何,他覺得跟威勒兄弟倆很投契,大概派瑞斯也屬于內向、慢熟的那一挂,彼此能互相了解那種感覺,加上「沒有交不上的朋友」的桑堤雅各,即使這兩人外貌顯眼,像十幾具探照燈打在身上,韓世樂還是跟他們建立起不錯的友情。至少,這個行程不致于完全淪為只有「保姆」的回憶。
大概是出外旅游比較放松,再加上天高皇帝遠的沒有約束,李玮玲提議要徹夜狂歡,明早再一起去看日出、浮潛,那一票年輕人完全沒考慮過自己的體能,想也不想的答應,開始張羅起烤肉要用的物品。
女孩們意外的賢惠起來,可能在家全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貨色,到這裏變成能挑菜、洗菜,不論煎煮炒炸樣樣精通。
男孩們則體貼的料理那些搬搬擡擡的粗重活,一箱又一箱的啤酒毫不費勁扛了過來,順便展現一下苦練許久的二頭肌,這其中最有條件的桑堤雅各及韓世樂,反而低調的坐在一旁,跟派瑞斯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你們要去看的是虎井古沉城,在這個島的南方,叫虎井嶼。」又一次攤開地圖,韓世樂謹慎的跟桑堤雅各确認行程。
他不覺得李玮玲那些女孩們會感興趣,況且這需要真正的「潛水」能力,而不是在海面上飄啊飄,他打算撥出一天空檔,跟威勒兄弟倆去探索玄妙的海底世界。
「嗯!你很熟悉?曾去過?那裏長什麽樣子?很漂亮嗎?」對于考古并不了解,但派瑞斯總是把握機會多認識、認識他父親老威勒的工作,混雜着興奮及期待,長串的問題連珠炮似的扔了出來。
「沒有,但我聽說過,只是沒機會能親眼見到。」搖了搖頭,韓世樂瞪着手中的地圖。
他對這個小島的認識,全是因為救難任務,有多少次飛機失事、船只失蹤,甚至連翻落斷崖的游覽車,都有可能被洋流帶到這片海域附近,他會來這裏,都是因為任務,他從未真正欣賞這裏的山水風光,就像隊上的前輩們擔心的那樣,他沒有自己的生活。
「嘿!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快過來啊!」笑眯眯的跑了過來,李玮玲親昵的拉起韓世樂,嘻嘻哈哈的回到複古的營火堆旁。
「你們知道嗎?這附近被稱作「魔鬼海域」,又叫「澎湖百慕達」,常常會發生海面出現白光,再不然就是羅盤失靈等等的超自然現象,你們應該還記得,二〇〇五年時,曾經有一架飛機在雷達上消失,最後證實是掉在這附近海域……」
圍着營火、喝着啤酒,其中一名應邀而來的年輕男子,刻意壓低音量,營造出神秘兮兮的氣氛,像這類的活動,缺少不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正巧他們的所在地,充滿了無解的傳奇,正好拿來吓吓這群年輕女孩。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沒有發出任何求救訊號就消失了,再被找到時,飛機斷成好幾截,機組人員及乘客全數罹難,真的好可怕!」
倚在李玮玲身旁的好友周怡雯,非常配合的露出恐懼的神情,像這種時刻,彼此分工合作,男性負責扮演英雄,而女性則适時的小鳥依人,整個營火派對的活動就能進行的萬分順利。
「不只這樣,那個班機曾載運過另一個空難事件中的遺體,有人說這是因為詛咒,再加上這個海域有像百慕達一樣的反應,才讓那架飛機掉下來。」坊間的穿鑿附會總能讓這類傳說更具戲劇性,那名年輕男子顯然在來之前做足了功課,唬得那些女孩子一愣一愣的。
「其實,這起空難事件肇因于金屬疲乏,沒有那麽多神神鬼鬼的靈異事件……」韓世樂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解釋,雖然他不是當時的救難隊員,可是這次的搜救行動,被他們當成教材,指導新進人員該怎麽處理及面對。
他接觸過很多這類資料,光是這附近海域就發生無數起空難,天候關系,極有可能,撞上不明飛行物體,他存疑,單純的被詛咒,這太無稽了。
「哇……你很熟啊?」講述鬼故事時,最讨厭碰上那些信奉科學的家夥,很顯然的,韓世樂成為那群年輕男性的眼中釘。
「你怎麽知道這一些?」因為有了科學解釋,讓整個故事變得更加可信,那幾個女孩子紛紛擠到韓世樂身旁,你一言、我一句追問下去。
「呃!我是個救難隊員,李小姐很清楚,這些算是非常有名的「教材」,雖然跟我擅長的救援任務不大一樣,不過我們還是要了解這些。」
不是很習慣成為旁人注目的焦點,韓世樂尴尬的笑了笑,希望能轉移話題,他不想整個營火派對讓他的死板、無聊搞砸。
「所以,我們明天要去浮潛的地方,也發生過這種事?」分不清是興奮還是謹慎,桑堤雅各神情略顯嚴肅的詢問。有可能發生危險的事情,他都不允許派瑞斯參加,他大老遠把那個病理系高材生帶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讓他撞上麻煩的。
「喔!不!其實沒那麽靠近,你們不必緊張,再說,那是二〇〇二年的事情。」誤會了桑堤雅各忌諱這類事情,韓世樂連忙搖了搖手,希望不要太掃興,他就知道他不該介入話題,他跟一般的年輕人根本沒有共通語言。
「這麽久的事情,你也記那麽清楚?」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韓世樂奪去,原先講故事的那名年輕男子,冷言冷語的挑戰救難隊員的可信度。
他們當然也做過準備,只不過走都市傳奇路線,打算把營火派對的氣氛弄得愈恐怖愈好,這樣那些女孩們才會順理成章的投入「英雄們」的懷抱,偏偏殺出了韓世樂這種破壞氣氛的程咬金。
「我說過了,這是救難任務的「教材」,我們當然會牢記在心底,你提的是目鬥嶼北方海域的空難事件,一架747-200型號的飛機墜毀,共有兩百二十五人死亡;不只這個地方,威勒兄弟打算去看的虎井古沉城,附近海域也有兩架戰機墜落,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的詳情,我有一整晚的時間能跟你讨論。」
雖然慢熟又內向,但這不意謂韓世樂沒有脾氣,尤其在質疑他專業的時候,他不喜歡這些災難被故意扭曲,就為了哄幾個小女孩開心。
「老天,你怎麽……你怎麽跟派普一樣?你們八成是什麽精密儀器僞裝的,這家夥只要把話題切換到小腸啊、肝髒啊!也能這樣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
毫不猶豫的出賣自家弟弟,桑堤雅各一加入話題後,氣氛又一次的活絡起來,圍着營火的衆人,很快就遺忘了先前逐漸緊繃起來的氣氛。
這名來自紐約的聯邦調查探員,真正稱得上見多識廣,他接手的案件一般人連想都無從想像起,桑堤雅各盡挑一些無關緊要、又精彩的事件比手劃腳的說着,營火旁再一次熱鬧起來。
「我很抱歉,桑堤就是這麽讨人厭,他畏懼智商比他高、記憶力比他好的人。」拍了拍韓世樂肩膀,派瑞斯湊到他身旁低語。
他很不喜歡桑堤雅各每一次都打斷他的解釋,那些并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醫學泡泡」,很多時候,那些就是破案關鍵,桑堤雅各這個混蛋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尊重專業。
「不!不不!我只是恰好記住了這些資料而已,這跟智力、記憶力沒什麽關系,再說,我很感激你哥哥的解圍,我其實很不懂得怎麽應付這種場面。」
韓世樂尴尬的笑了笑,遞了瓶冰啤酒給派瑞斯,後者也有同感的笑了起來,兩人默契十足輕碰了碰瓶身。
「嘿嘿!肉快烤焦了,快來吃啊!快來!」一邊聊、一邊留意烤盤上的動靜,李玮玲年輕歸年輕,仍舊是個禮數到位的東道主。
休息了一晚,其實也沒幾個小時,世界仿佛繞着李玮玲打轉一般,這幾名年輕女孩,跟威勒兄弟倆及那群剛認識的男孩子們,合租了一艘船,一路說說笑笑,開往目鬥嶼。
先在無人島上繞了一圈,在燈塔附近拍拍照,韓世樂就開始為他們準備浮潛需要的物品,職業病發作般,謹慎的檢查救生衣、面鏡及呼吸管,雖然這幾個女孩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水上活動,但蔔雲陽交代要照顧她們,韓世樂當然得多雞婆幾回,确保所有人平平安安回家。
「可以了嗎?可以了嗎?天吶——我快要等不及了,你看見那片海了嗎?好——藍——啊——!」
李玮玲戲劇化的蹦蹦跳跳,正是因為這麽誇張的個性,讓她永遠是衆人目光焦點,韓世樂憑良心說,任何人有這樣一個妹妹,也不忍心忤逆她的任何心願。
「先說好了,不可以單獨行動,一定要緊跟在我身後,如果游不動了,也不要緊張,仰躺着飄浮、休息,我會來接你們。」
一件、一件替女孩們檢查救生衣是否拉緊,韓世樂像個老媽子似的嘀咕、叮咛,至于那幾個男的,看他們沖浪沖出來的身形及膚色,韓世樂相信浮潛對他們而言是小菜一碟。
「派瑞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經驗。」最後來到那名高瘦的金發年輕人身旁,韓世樂将浮潛用的裝備遞給對方,雖然還沒開始,他已經忍不住同情這個高加索人了,過白的皮膚被曬得通紅,或許邀他們來浮潛不是個好主意。
「放心!有我照顧他,你還是盯緊那幾個女孩子吧!兄弟,保重!」無聲無息的竄近,桑堤雅各勒住寶貝弟弟的頸子,嬉皮笑臉的朝李玮玲等人的方向呶了呶嘴。
他很感激韓世樂一視同仁照顧派瑞斯,不過基于各種理由,「照顧」這兩個字,是他這個大哥獨享的。
「是啊……我需要這些祝福。記住了,千萬要量力而為,別離岸邊太遠。」先是嘆了口氣,韓世樂很快又重新振作。
其實,他很感激有這個機會,跟在李玮玲身後東奔西跑,能幫助他暫時忘記墜樓的意外,還有忘記杜雍和那雙不具人性、血紅色的眼睛。
朝雇來的地陪青年使了幾記眼色,韓世樂跟他率先躍入水中,嘩啦一聲揚起輕微的水花,蹬了兩腿後,留在岸邊的桑堤雅各默契十足,将救生圈抛了過去,然後握了握派瑞斯的手,無聲的鼓勵那名紮起亮金色及肩長發的年輕人,深吸了幾口氣後,大着膽子跳進水裏。
全副精神都在留意其餘人的動靜上頭,韓世樂沒有什麽機會欣賞美景,不過,那些年輕人包括威勒兄弟倆,時不時冒出贊嘆聲,他相信這趟旅程物超所值。
「真的……好贊……」明明技術不怎麽樣,硬要扯下呼吸管說話,李玮玲在潮浪起起伏伏間,硬是喝了好幾口海水,鹹的她連呸了好幾聲,一張俏臉揪成包子狀。
「李小姐,小心一點!」緊張的游到李玮玲身旁,韓世樂克制着想将她拉回岸上的沖動,他們并沒有離岸邊太遙遠,附近還有其他團體也在浮潛,如果有什麽突發狀況,他還是能将這個不安份的年輕女孩救回去。
「這裏真的很棒!」興奮的用法文大喊,難得有機會親近大海,派瑞斯朝着桑堤雅各猛招手,希望能跟對方分享眼前的美景。
那個身手矯健、正在休假中的聯邦調查局探員,像游魚一般敏捷的一扭,嗖的一聲竄到派瑞斯身旁,拉着寶貝弟弟更往前游去。
「別離太遠!」焦急的叫喚一聲,韓世樂瞄了威勒兄弟倆一眼,猜想桑堤雅各的體能及泳技還不錯,有他照顧派瑞斯應該不會出現問題,于是分出絕大多數的心神,牢牢的盯緊李玮玲等人。
「嘿,我們能到那邊去看看嗎?好多魚啊!」
不等韓世樂回應,李玮玲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看海面風平浪靜,大着膽子朝外游,加上年輕男孩們吆喝着助長氣勢,整群人像是跟韓世樂過不去般,速度加快的用力劃水。
「不可以!李小姐!快回來,太危險了!」果然沒那麽幸運,天真的以為自己真是來這裏度假的,韓世樂無奈的嘆了口氣,緊接着奮力朝李玮玲游去,試圖攔阻那群年輕人。
這裏之所以風平浪靜,是因為他們根本還沒脫離海岸範圍,再往外游去就是另一番天地,海面上的風浪其實不算什麽,底下的洋流才是真正危險所在,一不注意極有可能被帶往十萬八千裏遠的地方。
那名年輕的救難隊員,強勢扯住李玮玲趴着救生圈往回游,那個備受寵愛的大小姐不服氣的又吼又叫,但另外一聲更凄厲的尖叫蓋過所有聲響,海面上浮浮沉沉的衆人背脊不由自主一陣惡寒,全都停下動作的四處張望。
「救命——!我朋友……我朋友……」一個普通游客,慌慌張張的在海面上載浮載沉,尖叫間不斷讓海水嗆住,更加緊張的掙紮起來。
「別亂動!冷靜!」瞄了一眼自己負責看顧的那群年輕人,韓世樂腰一扭,朝尖叫的方向游去。同一時間,桑堤雅各也将派瑞斯送到李玮玲等人身旁,片刻不停像只游魚般竄近。
「他……他突然沉下去了!」
看見救星般捉緊韓世樂手臂,那名慌張的旅客語無倫次的叫嚷,幾個跟他同行的、泳技上得了臺面的朋友,已早一步潛入水中搜索了。
「怎麽可能?」
「他穿着救生衣,怎麽會沉下去?」
「不是沉,是被拖下去的!海底有東西!」
「是!我親眼看見他是被拖下去的!會不會是鯊魚?」
海面上一群人七嘴八舌,不知道哪個家夥提出這麽無稽的理論,讓原本就躁動不安的衆人更加恐懼。開始有人快速的朝岸邊游去,韓世樂不知道該制止他們過份緊張的舉動,還是任由他們回到岸邊。
「我下去找找,你帶他們游回去。」皺了皺俊眉,桑堤雅各也發現情況不妙。
這群技術不佳的旅客,劃水、踢腿的動作并不确實,在海面上掙紮半天,一個潮浪打來,就像在原地打轉,他們只是消耗體力罷了,再加上驚慌,随時都有可能發生更要命的危險。
「不!還是我下去找,你帶他們回去。」不放心讓桑堤雅各冒險,韓世樂連忙攔阻對方做傻事。
他才是名符其實的救難隊員,雖然專長不是海上救援,但好歹還是有這方面的知識,也受過訓練,桑堤雅各人生地不熟,還是個聯邦調查局探員,這件事還是由他負責比較妥當。
「兄弟!不要浪費時間争論了,他們相信你!替我把派瑞斯安全的帶回去!」撂下最後一句話,桑堤雅各不等韓世樂反應,嘩啦一聲潛入水中,朝着浮潛旅客失蹤的方向奮力游去。
瞪着桑堤雅各消失的方向,韓世樂咬了咬牙,吆喝這群慌亂的旅客,要他們跟着他游回岸邊,同時又緊張的瞄向李玮玲他們,感謝老天爺,他們還知道害怕,不等他招喚,自動自發、成群結伴盡力的游向岸邊。
來回了好幾趟,費勁的将手腳無力的旅客拉回岸上,韓世樂自己也筋疲力竭了,只是他的責任心不斷驅使,腎上腺素飙升到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峰,憑着那股毅力,還能将旅客們全數帶回岸上,也包括李玮玲一行人。
「有人受傷嗎?」環伺四周,大略評估一下旅客們的生理狀況,不幸中的大幸,他們除了受到驚吓外,倒是沒什麽皮外傷。韓世樂随即在背包中翻找手機,應該有人報警求救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至少他能将現場的情況描述得更加完整。
「該死……誰發這麽多簡訊給我?還都是亂碼!」顯然也想撥通電話報平安、或者抱怨,李玮玲瞪着手機螢幕不滿的嘀嘀咕咕。
同樣的情況幾乎發生在所有人身上,韓世樂不由自主皺緊眉,他也收到數十封亂碼的簡訊,更糟糕的是,訊號忽強忽弱,仿佛在考驗他的耐性,不管他怎麽嘗試,就是無法撥通電話,即使是緊急求救的號碼,依舊無聲無息。
「李小姐,你能聯絡上雲陽哥嗎?」焦急的看向海面,韓世樂憂心桑堤雅各的體力,畢竟他們都沒有正式的潛水設備,更沒有救援工具,這樣貿然潛入救援極其危險,他擔心不但沒找到那個失蹤的旅客,反而還讓救援的人遇害。
「不行!手機根本不通。」搖了搖頭,李玮玲冷的嘴唇發紫,這才意識到天候開始改變,這次的旅程其實沒她想像的那麽風平浪靜。
「該死!訊號像中邪一樣,時有、時沒有……」負責照顧那幾個女孩的年輕人,其中一人氣憤的叫喊,随後又覺得十分詭異,盯着自己的手機,如果訊號這麽不穩定,那是誰傳來那麽多封的亂碼簡訊?
「桑堤!」
自食其力掙紮上岸的派瑞斯,披了件大大的浴巾在岸邊探頭探腦,他了解桑堤雅各的正義感,即使他在休假中、即使他遠在一個無人島上,桑堤雅各還是會竭盡所能的保護無辜民衆。
派瑞斯對他又敬又愛,很多時候他極度希望自己能更堅強一些,這樣他就能幫得上忙,而不是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幹着急。
「小心——!」
随着派瑞斯的叫喊,韓世樂也瞧見了在海面上載浮載沉的桑堤雅各,對方顯然力氣用盡了,這名年輕救難隊員二話不說的又沖回海裏,吃力的将高瘦的金發青年拖了回來。
「桑堤!你受傷了?」急忙的将浴巾重壓在桑堤雅各小腿上,派瑞斯臉色蒼白的檢查着。
他的傷口帶着瘀痕,皮肉又讓什麽利器劃開鮮血直冒,最讓派瑞斯感到不安的是,瘀痕的形狀隐隐約約像個掌印,仿佛海底下有人牢牢的捉住桑堤雅各的小腿,只是跟他自己的手掌相比,那個掌印大的異常。
「這不礙事……其他人呢?有上來嗎?」拍了拍派瑞斯的手背略為安撫,桑堤雅各急喘了幾口氣後,捉牢韓世樂的手臂追問。
跟他一同潛入水底的還有另外三人,海底下能見度異常的差,跟他們一開始浮潛時清澈的景象天差地別,桑堤雅各根本無法在這種狀态下找人。在體力消失之前,他只能盡快游回岸邊,哪知道在途中竟然被人扯了一把,力道猛烈的差點被拖回水底,他本能的蹬了兩腿,那股力量就在他腿邊消失,現在他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在無意中,傷害了某些人。
「沒有,除了你之外,沒看見其他人,老天……」疲累的抹了抹臉,韓世樂幫忙檢查桑堤雅各小腿上的傷勢。跟派瑞斯狐疑的神情一樣,他也察覺到不對勁,那個瘀痕實在太過詭異了,就好像有個兩倍大的手掌,死命捉牢桑堤雅各的小腿一般。
「可是……有個人……」不知是因為氣溫還是情緒的關系,桑堤雅各的俊臉有些發青,他愈回想愈覺得害怕,萬一拉扯他小腿的是失蹤旅客,又或者是一同去尋人的夥伴,那他在不經意間是不是踢傷對方,結果導致他遇溺的下場?
「不!別胡思亂想,你的體力已經透支了,海相又不穩定,極有可能在心情緊張的狀況下出現幻覺,這裏不是安置旅客的好地方,我們先回民宿那裏,順便聯絡海上救難隊過來。」
看了看四周,那些旅客全都又冷又驚慌,不僅如此,天空還是飄起細雨,韓世樂跟另外幾名地陪、領隊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帶這些旅客離開這座無人島。
「為什麽不報警?這事怎麽能拖延?」也許是冰冷海水的關系,讓小腿略為麻痹,所以傷口的痛楚并不強烈,回到岸上後,血液循環恢複,桑堤雅各忍不住吃痛的嘶了一聲,右腿開始紅腫、動彈不得。
「他們說手機收不到訊號,我試過了,真的很不穩定。」情急之下法文又脫口而出,派瑞斯尴尬的向韓世樂道歉,他現在一心只想把桑堤雅各送到醫院,他小腿上的傷勢讓他感到很不安。
「沒有訊號……怎麽可能?我們出發去浮潛之前,一切都很正常。」艱難的爬向自己的背包,桑堤雅各翻出手機試了幾下,果真像派瑞斯所言,訊號的格子上上下下跳動起來。
「不知道,我們得先送你到醫院,你的腿……」伸手将桑堤雅各拉了起來,韓世樂向派瑞斯使了使眼色,一左一右的架住那名高瘦青年,那名聯邦調查局探員這時才驚覺自己的小腿腫脹得有多誇張,瘀痕轉成深黑色,仿佛中毒了一般。
「喔喔喔……這太不可思議了!我的右腿……沒有知覺了。」嘗試的碰了碰地面,桑堤雅各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他不覺得痛,但是右腿沉重有如鑄了鉛塊,這不是個好現象。
「桑堤!別開玩笑了,我們得送你去醫院!」焦急吼了一聲,派瑞斯淺藍色的眼睛泛出淚光。
他沒辦法跟旁人解釋與桑堤雅各之間的感情,只能暗自發誓,絕不會讓對方遇上危險,他已經沒辦法過回生命中只有自己的孤寂生活了。
「嘿……我很好,別怕!」用力摟了摟派瑞斯肩膀,桑堤雅各輕輕吻了吻對方的太陽穴,他知道該怎麽安撫寶貝弟弟的情緒,他還沒打算将小命葬送在這個無人島上,所以他們都會平安離開,他保證。
「快來!先送傷患離開,其餘人依序上船,老弱婦孺優先,其他人注意保暖。」
穩健的扶着桑堤雅各上船,再往派瑞斯身上推了一把,韓世樂朝他們點了點頭,他相信他們兄弟倆不會想分開。而後開始安置其餘旅客,大約是他散發出沉穩、自信的氣息,原本慌張、混亂的場面逐漸平靜下來,旅客們一個、一個登船,幾名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甚至主動留下幫忙。
「嘿!兄弟……別再下水了。」瞧見小腿上的傷勢,桑堤雅各打消了捉他的是溺水旅客的可能性,海底下說不定有什麽不明生物,潛藏看不見的危機,在情況尚未明朗化之前,貿然下水太不明智了。
「我不會的,放心!」拍了拍桑堤雅各手臂,韓世樂回應一記溫和的微笑,快艇轟的一聲離開碼頭。
事件演變到什麽地步,派瑞斯一點頭緒都沒有,當他們的快艇回到港口,救護車已等在那裏接送病患。
說也奇怪,離開那片海域後,手機的訊號又恢複正常,于是一船的人報警的報警、連絡親人的連絡親人,派瑞斯其實很感激李玮玲那幾個年輕女孩,如果沒有她們的幫忙,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他一緊張就會英語、法文交雜使用,中文又怪腔怪調,他沒辦法向醫護人員描述桑堤雅各的症狀。
幸虧其中一名女孩也有醫學背景,一路幫忙照顧桑堤雅各,他們兄弟倆才能第一時間被帶往醫院,為此,他真的萬分感激。
「嘿……你真該學學那個小妞,她比你冷靜多了。」
急診室裏暫時只剩威勒兄弟倆,桑堤雅各忍不住開着玩笑,希望讓氣氛活絡點,他最害怕看見派瑞斯繃緊俊臉、紅着眼眶,一臉飽受委屈的模樣。
「你受傷了!在海裏,你……你有可能會死,我很抱歉表現得那麽糟、那麽的不冷靜!」瞪了桑堤雅各好一會兒,派瑞斯終于爆發吼了一聲。
「舒服了?吼出來之後就輕松了吧?」斜倚在診療臺上,桑堤雅各扯出一抹邪氣又寵溺的微笑,說老實話,他喜歡看見派瑞斯為他失控的模樣,明明就是個年輕人,他實在活得太壓抑了。
「也許吧……」嘆了口氣,派瑞斯盯着桑堤雅各又黑又腫的小腿,不安的感覺又一次蔓延全身。
「過來!」招了招手,桑堤雅各不等派瑞斯走近,直接将人拽往身旁,雙唇先是輕輕摩擦、碰觸,随即激烈的深吻起來,靈巧的舌尖熟練探索着派瑞斯口腔中的每一處,直到那名金發青年微微喘息、顫抖,才戀戀不舍的放開。
「桑堤……」抿了抿薄唇,派瑞斯雙頰些微泛紅的喘息,一方面很氣惱對方完全不顧場合的行為,另一方面,又很佩服及羨慕桑堤雅各的膽識,如果不是他的勇往直前,派瑞斯相信自己這輩子也沒有機會邁過這一步。
「別胡思亂想,我很好!這只是個意外的小插曲,不會影響我們的行程,嘿!我們明天還是要去看那個海底古沉城。」
「桑堤雅各,你腦袋不清楚了嗎?你小腿上有傷啊!還想去潛水?」
「沒那麽嚴重,那只是瘀青。」
「那不只是瘀青,那是……那是……」
盯着桑堤雅各又黑又腫的小腿,派瑞斯找不到形容詞,虧他還是病理系的高材生,任憑他翻遍腦袋,也沒見過類似的症狀。
「好了!傷在哪裏?」
嘩啦一聲,診療臺的布簾被拉開,一名醫生火速的走了進來,派瑞斯立即讓過一旁,騰出空間給那些醫護人員進行治療。戴着手套的食指在看似瘀傷的部位輕輕壓了幾下,急診室的醫生觀察桑堤雅各的反應,後者茫然回望着他。
「不會痛?」
「沒什麽感覺。」
「腳趾能動嗎?」
「可以。」
「還好,不算太糟,消腫就沒事了。」
簡單的上藥、包紮,這組醫護人員又轉去應付另一名病患,威勒兄弟倆愕然的面面相觑,就這樣?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