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速之客
更新時間2012-12-12 13:04:01 字數：5701
望月居。
古尚雲上樓回自己房間，剛走到一半就被一個清甜女子聲音叫住：“尚雲哥，你回來啦。”
他雙眉微攏，轉頭看向岑姨，岑姨忙低下頭。
“不要怪岑姨，是我讓她不要告訴你的，我要給你驚喜嘛。”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站在大廳，一身綠裙清新絕麗。
尚雲擡微微一笑，轉身下樓：“子玥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聽子騰提起過？”
站在一旁的岑姨識趣的退下去：“古先生，龍小姐親手給你熬了粥，我去熱一熱。”
“去吧。”古尚雲點頭。
龍子玥纏住他的手，嘻嘻笑道：“也是我不讓他說的，我就喜歡突擊，尚雲哥，很老實哦，我竟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所以，熬了珠玉粥，權當給你獎勵啦。”
“想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尚雲臉低低一笑，抽出手來拍拍她的頭：“還是這麽精靈古怪。”
龍子玥佯裝生氣地小聲嘀咕：“我現在長大了，不能用精靈古怪來形容我啦，可況你也大不了我幾歲，總是這麽老氣橫秋的。”
“好，子玥長大了，像出水芙蓉，月宮嫦娥。”說着話，向餐廳走去。
子玥嫣然一笑：“那還差不多。”緊跟在他身旁。
餐廳裏，岺媽已經把粥盛上來，退居一旁。
尚雲淺嘗一口，滿意的點點頭：“唔，廚藝有進步。”
子玥笑面如花：“是吧？那你多吃點。要知道，我可不輕易下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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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得謝謝龍大小姐給我的這份殊榮。”古尚雲莞爾一笑，接着不解地皺眉：“你不是還有半年才畢業嗎？怎麽就回來了？”
“想你啊。我就回來了。”龍子玥嘻嘻一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古尚雲暗暗頭疼，表面仍風淡雲輕：“你不會是瞞着家人回來的吧？”
“嗯……也不算完全瞞着，我哥知道呀。再說，反正後面半年都是實習，我在哪實習不一樣呢？”說着狡黠一笑，嘟着嘴巴道：“尚雲哥，你可要幫我個忙哦。”
古尚雲早已知道會有這麽一出：“幫不了。”
“尚雲哥！我還沒說呢，你就幫不了了？”女孩抗議道，分貝提高了幾個等級。
尚雲頭偏了偏，躲過她的聲線：“你想住我這裏。你那腦袋瓜裏想什麽我不知道？你還是乖乖回法國，等你爸爸知道就晚了。”
“我不回去。”龍子玥不依道：“尚雲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幫幫我吧。要不，我去雷默做你免費助理？我住在這裏，會讓我哥按時交租金，這樣你只賺不賠呀。”
“等等，我不需要助理，房子也不打算出租。”尚雲敬謝不敏，又皺眉好言相勸：“子玥，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單身男人家裏，這不合适。你要是真不打算回法國了，我幫你找個住處。但我這裏堅決不能住。”
“有什麽不舍适呀？”龍子玥扁着嘴，“尚雲哥你太狠心了，你怎麽忍心我流浪街頭啊？”
尚雲有好些笑：“傻丫頭，尚雲哥是為你好。”
“那我不住這裏，來這裏玩總可以吧？”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她纏定他了。
“嗯……這個可以。”尚雲沒理由再拒絕。
“可是，天這麽晚了，我總得把今天晚上打發了才行啊。”這叫以退為進。龍子玥眼珠子一轉，狡黠地笑了。只要今晚能留下來，她就有辦法不用搬出去了。
下一秒，古尚雲已經撥通了一個電話：“阿閑，過來接個人……”
“尚雲哥，你這是？”龍子玥想不到他兵來将擋，防守得滴水不漏。
“雷默旗下有一幢公寓，以前是給管理人員住的，現在精減不少人員，剛好空出來幾套。你挑一套舒适點的住下吧。有專人管理，無安全之虞。我的特助馬上過來接你。”
“尚雲哥，我知道你狠心，不知道你這麽狠心。把我送那麽遠，我過來找你都不方便嘛。”龍子玥拉着哭腔，撒嬌。
古尚雲頭皮一陣發麻，嘴角微勾緩緩道：“要不，我打電話給你爸，讓他給你配輛車？這樣你就方便了。”
“不要！”子玥似乎很怕她爸爸，馬上安靜下來，嘟囔道：“我去就是了。”
“這就對了。”古尚雲和言悅色。
岑姨在一旁看得是又是嘆息，又是贊賞。
嘆息龍子玥注定要在古尚雲這裏栽跟頭了。贊賞古尚雲對不喜歡的人從不染指，更不拖泥帶水，不管對龍子玥，還是對其它女人。
龍子玥是古尚雲的好友龍子騰的妹妹，在法國的時候，幾個年輕人經常聚在一起。那時，誰都知道她喜歡古尚雲，就連她這個管家都看得出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古尚雲對她的心思不作任何反應，常常一派兄長姿态，親切中帶着疏離。
阿閑開着古尚雲配給他和木信的路虎，把車停在望月居大門外。古尚雲和岑姨把龍子玥送到大門外，後者神色無限委屈。“雲尚哥，那我走了。”
“好。”古尚雲颌首。
車子還沒開，龍子玥突然從路虎上跳下來，沖到古尚雲跟前。
“又怎麽了？”古尚雲詫然。
“雲尚哥。”龍子玥突然變得扭捏：“你隔壁那間房是給誰準備的呀？怎麽看都像是女孩子的房間”
古尚雲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眉頭微蹙，頭偏向別處。
龍子玥急了：“尚雲哥，你不會讓別的女人住進來的，對嗎？”
“嗯。當然。”古尚雲知道應付不過，巧妙答道：“我這裏沒有‘別的女人’，只有主人和仆人。”
龍子玥頓時眉開眼笑，趁其不備，在古尚雲臉上印下一個香吻。古尚雲怔仲間，她人已跳上路虎了。
“古先生，今天紫藝園的人送兩盆月蘭過來，我就按您吩咐送進那間房裏。不知道龍小姐會跟在後面，讓她看到了，對不起！”岑姨在他質問前，自行解釋。
古尚雲掏出手帕，擦了擦被龍子玥吻過的地方。嘆口氣又道：“你把一樓緊靠樓梯口那間房收拾出來，布置越簡陋越好。”
“古先生，那是雜物房啊。”況且透光性能與空氣質量不好，所以才用作雜物房。
“就是那一間。”
“那你隔壁那間……”
“跟以前一樣。”話音留下，人已進屋。
跟以前一樣。那就是除了打掃，緊閉不開，任何人不得擅入。
岑姨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是有新來的仆人？可是，就算是仆人，我隔壁不還空着房間嗎？雜物房哪是人住的地兒？
元仕大廈。
“莫思雲，你來一下我辦公室.”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設計部張經理準時打內線給墨月。
墨月心裏哀嘆一聲走向張經理辦公室。肯定又有任務，打從她進了元仕，公司裏交頭接耳說着各種閑話的大有人在。當然，都是關于墨月的。說她後臺硬，憑借關系一躍龍門，什麽都不懂卻能突破千員大軍成為元仕設計師。說閑話者都是憑真本領歷盡千辛萬苦進入公司的，對她是即妒又恨，發洩一下也是情由可原的。
可難聽的話墨月聽多了，說心裏一點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心裏不明白，自己進公司是經過正規遴選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後臺。她的确沒參加終選就坐上了元仕設計師這把交椅，而且是元仕唯一不追究學歷要求的設計師。想想元仕的設計師都是正牌高級學府或是出國喝洋墨水的人才，她的學歷确實特殊了點。如果因為這個引起的流言蜚語和誤會，她無可反駁。
不怕标新立異，就怕出師未捷身先死。這世道上，哪只出頭鳥不是被人當成靶頭瞄準的？
如果小竺在就好了，兩個人至少可以通通氣，互相鼓勵。可是自從那天收到她的信息後，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打通過她的電話。而她與小竺雖然三年之交，竟然除了聯系電話，對她的生活一無所知。
現在，她必須平心靜氣的做好本分，認真謹慎的對待工作任何細節，不讓別人有抹黑自己的機會。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她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半個月以來，這種暗渦并沒有因為她的不斷努力而消停。她當初想讓大家承認她實力的想法顯然太天真的。在公司受到太多排擠，到現在，忍聲吞氣已經了必修課。
就像此時，張經理經常在快下班的時候，就指派最急的任務給她，雖然心裏有不滿，卻從來沒出聲抱怨過，她是辦公室最乖巧最服從的職工，但張經理似乎越加肆無忌憚故意挑剔。
“你上周給我的這個設計稿，客戶那邊投訴沒有一點新意，這樣的款式市場上都泛濫了。你能不能争點氣，別再給我丢臉了。”張經理一見墨月，就面含怒意的訓斥她，把設計圖重重拍在辦公桌上。“明天早上你必須交出新的設計圖，外面有的是人才在找工作，元仕不會留着占着位子不下蛋的在公司混吃混喝。”一雙細小的眼睛泛着精光，言語中摻雜隐晦的侮辱。
墨月盯着桌上的工整的稿紙被亂筆劃拉得慘不忍睹，心裏的氣憤像豆芽一樣慢慢拱起來，兩只手也在腿側緊捏成拳，指關節泛白。
這款侏蘭芯鑽石手鏈設計圖花費了墨月一個通宵精心設計出來的。市場上絕對不可能找到雷同的款式，墨月對自己的創意有信心。但張經理這樣雞蛋裏挑骨頭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果不其然。墨月擡頭眼角餘光捕捉到張經理略帶得意的表情。
墨月的憤怒瀕臨暴發，她很想捧起桌上的鍍金笑臉彌勒佛砸在辦公桌後面那張油光滿面的臉上，再啐一口口水。大不了走人，不受這冤枉氣。
走人？墨月心裏緊了一下。就像在“金夜鳳凰”那樣義氣行事嗎？那次的慘烈教訓已經夠她受了，到現在都不敢大搖大擺逛街。她的拳頭慢慢松開力度。現在走了，我之前的付出，不都成空了嗎？這不正好合了他們的如意算盤了？不能走！
墨月調整了情緒，強行壓抑自己的怒火，嘴角一勾，微笑拿回設計圖：“好的，我重新設計。”便匆匆走回位子上。
身後張經理輕蔑的笑容，慢慢收攏。
他之所以這麽對她，并不是因為墨月的能力真的有問題，相反，她的業務水平屬于中上，在一批新來的設計員裏面算最出色的。而是因為……他不這麽做，他就保不住自己的工作。
下班時間早已過了，公司其他人陸陸續續下班。不一會兒，諾大的辦公室，就空蕩蕩的。一角亮起的臺燈，給辦公室暈了一層昏黃。纖弱身影俯首疾書，一會敲計算機鍵盤，一會執筆的手撐着額頭，作思索狀。
一個人影出現在她辦公室，而她渾然不知。那人清了清嗓子：“嗯！”
墨月回過頭，來者是一個氣魄不凡的中年男人，但她并不認識，便也恭敬地說道：“你好。”站起身來。
中年男人看了看她辦公桌上的稿圖，又看了看她略顯疲憊的神情。“怎麽這麽晚沒下班？”
“這些樣稿有點小問題，客戶要得急，我改一改就能下班了。”墨月不知道他突然造訪所為何事。更不清楚對方身份，只得低眉順目的站在那裏。
“嗯。感覺這份工作怎樣？與你預想中的差距大嗎？”中年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裏，微偏着頭，等待墨月的回答。
墨月想起這一段時間工作進展艱難，忍不住苦笑：“雖然我之前并沒有預想這麽多，但我現在很知足。”
良久，中年男人音色微沉的說：“你來公司也半個多月了，是唯一一個破例錄取的設計師。因為是她推薦的人，我倒是留意了你一段時間。這半個月來，你表現得很好，很多客戶看了你的設計圖，就敲定由你擔任他們系列産品的固定設計師。當然，這些都是高層才知道的事。萬事開頭難，不管面臨什麽困難，都不要輕言放棄，你不能負了她對你的期望，明白嗎？”
“冒昧問一句，你說的他——是誰？”墨月禁不住問，看來公司傳言不錯，她确實有“後臺”呀。
“你不知道嗎？”這回輪到中年男人驚訝了。
墨月搖搖頭，“能告訴我嗎？”
“她不讓你知道，應該有她的理由。你也不要有壓力，安心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墨月謙然點頭，覺得他眉眼中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對面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呢？他對自己知根知底，而自己卻不知道對方信息。這樣的交談是絕對的不平等，還是保持緘默，少說少錯。
“我是董事長。”男人似乎看透她在想什麽。
墨月大吃一驚，這才想起第一天來公司時，同事領着她一一介紹過公司架構上的人物照片，金字塔最高那張照片便是眼前這男人：“董事長！我失禮了……”
“沒關系，你來公司沒多久，不認識我很正常。聽說你最近在工作上屢屢受挫，其實，他們只是對新來的同事發自本能的排擠，時間長了自然就能處好關系了。別洩氣！”
墨月腦海裏電火石光，搜索着關于董事長的信息。周圍同事都說董事長夫人雷厲風行，一貫的頤指氣使。而董事長藍添則謙和，包容。今天看來果然不假。
連董事長都來關心她，看來她的後臺夠硬啊。
墨月苦笑：“董事長，對不起。公司給我機會成長，我本應該好好為公司效力，這幾天因為我自己的一些事情，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但你放心，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也不會負了推薦者的用心良苦。”
“嗯，這只有靠你自己适應了。我過來拿點東西，湊巧碰到你。不打攪你工作了，你去忙吧，忙完早點回去。”
“好。董事長慢走。”
董事長走後，墨月有片刻的心緒不寧，神秘的後臺，到底是誰？
又想起董事長的鼓勵，她突然就信心倍增起來。新手入職這條路不是這麽容易走的。才走了幾步自己就開始不堅定了，可不像自己不服輸的性格。
想到這裏，她晃晃腦袋，繼續伏案改寫樣圖。
窗外由明轉暗，由暗轉黑。又到華燈初上，漸漸月上中天。一旦專注投入工作，她總是忘了時間，不知今昔是何日。
終于把手上的設計圖完成了。墨月伸了個懶腰，腰酸背痛。又看了下表，心裏驚呼：十一點了！
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時間段，只能坐計程車了。
走出元仕大廈，墨月站在公路邊，水銀路燈照着她，在地上拖逶着長長的影子。
計程車怎麽還不來？墨月忍不住捂住嘴打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思雲。”身後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個人。突然出聲把墨月吓得哈欠夭折了。
“阿旭，你不是去荷蘭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墨月看到他，心裏冒出一絲親切。
“今天下午。”秦昭旭低低一笑：“有沒有一點小驚喜的感覺？”
“有。”墨月看到他那一刻，秋夜的涼意一掃而光：“感覺陽光又回來了。”
秦昭旭扯開燦爛無比的笑容。“送你回去，走吧。”
“往哪走？”墨月笑，“分不清方向了。”
“我的車停在那邊。”
“什麽時候買車了？”
“一直都有，我喜歡徒步的感覺，不常開車而已。”
“是哦，你一個旅行者嘛，風清雲淡的徒步世界。真羨慕你。”
“羨慕我？那下次我出去帶上你？”
“那還是算了，我得趁年輕賺足養老錢。”
“這麽說，我這種人注定老無所養？”
“你會老無所養，真會拿我們這些窮人尋開心。”墨月可不相信。他能出手幾百萬幫她去競拍祖宅，有車有房，還能随心所欲的環游世界，他的家境應該是不錯的。
“我也是靠工作賺錢吃飯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專門等着天上掉金子啊？咦，你怎麽知道我去旅行了？”
“聽小竺說的。”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小竺的消息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想到這裏，臉上神彩黯下來。
“哦。”秦昭旭不解的看着她。“怎麽了，突然就不高興了？”
墨月回神：“沒有，我突然想起小竺好多天都沒見人了，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秦昭旭咧嘴笑了：“我當什麽事呢，一驚一乍的。她好的很。”
“你見到她了？”
秦昭旭一愣，“嗯……碰巧見到。”
“怪不得你會知道我在這裏上班呢，應該是她跟你說的吧？她沒事就好。”墨月釋然，怪自己太多慮了。
說着話，兩人已走到停車場。取了車，找了個地方吃宵夜。直到近淩晨，秦昭旭把墨月送回她住處。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上去了。”
秦昭旭的聲音從後面飄來：“我的手機號碼還是原先那個，有事可以打我電話，二十四小時侯機。”
墨月頭也不回：“知道了，小心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