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惹禍上身
更新時間2012-11-25 12:49:33 字數：5743
“這都是我與尚雲多年相處得來的信息，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哪，你慢慢去發現吧。”子騰又是哈哈一笑，準備把關子賣到底。
單于瞅瞅子騰，瞧瞧尚雲，狐疑道：“什麽狀況？尚雲，子騰這家夥說的可是真的？”
尚雲不置可否的一笑，抿了一口紅酒，不發一言。
一個服務員突然跌進來，手上端着的杯盞摔了一地。突然打開的門，把阻隔在廂外的亂糟糟地聲音都帶了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從地上爬起來，對着衆人投過來的目光小心賠笑臉。
“發生什麽事了？”冰鳳聽到外面異樣的嘈雜聲音，起身問服務員。
“思雲得罪游龍幫的人了，大家都往前廳擠去看熱鬧，我避讓不及，剛扭開門就不知道被誰拌了一腳。”服務員聲音裏有些顫抖。
“思雲得罪游龍幫？”冰鳳抑制不住激動，聲音高了分貝。
思雲？好熟悉的名字。在聽到冰鳳的話，慵懶坐在沙發上的古尚雲低垂的眼斂突然擡起，蹙眉看向冰鳳。
單于正纏着子騰爆料，見冰鳳突然這麽大聲，兩人也是停下來，不明所已的看向她。
坐在單于懷裏的靈鳳，收起嬌媚的笑容走到冰鳳身邊，低聲耳語，微含警告：“冰鳳，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就算你出去，幫得了思雲嗎？”
冰鳳轉身欲走的身體頓住了，回頭求助地看着靈鳳。
靈鳳漫不經心的看向別處：“我也幫不了。”
“你剛才說的是思雲？”遠遠獨坐在沙發一端的古尚雲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冰鳳身邊，徐徐問道。
冰鳳有些錯愕，反應過來他是跟自己說話，随即點點頭。“對，是思雲。長駐金夜鳳凰的一個銷酒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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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去看看。”他語氣仍是很淡。
“好！”冰鳳又意外又欣喜，不禁多看了幾眼這個剛才還不愛說話的男人。
這次靈鳳有些驚訝了，看了看冰鳳，又看了看古尚雲，一雙算計的眼睛裏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尚雲，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龍子騰有些驚詫。古尚雲多管閑事，只怕是天下紅雨了。
“走不走？”古尚雲對他誇張的表情絲毫不以為意，人已走到門口，手扶上門把。
“我最喜歡湊熱鬧！”龍子騰笑着的站起來。
單于的驚訝絲毫不落龍子騰，早也已經站起來：“難得這天下還有尚雲感興趣的，我們怎麽會錯過這樣的好戲呢？”
四人魚貫而出，留下一臉挫敗的靈鳳和沒回過神的服務員。
廳堂裏。
墨月在三個男人的追逐下慌不擇路，好在廳堂多的是沙發茶幾，她身體瘦小，輕巧繞過，倒占了優勢。三個醉酒的男人一跳一躍間展露的全是練家子功夫，只因喝了不少酒，頭重腳輕，此時竟追不到一女人，心裏早就氣極敗壞。邊追着邊罵罵咧咧的放狠話，早就不顧沙發桌椅上有沒有客人，直接橫踩過去。人們躲的躲，罵的罵，亂成一團。
淩江啤酒公司的駐場經理聞迅趕來，看到廳堂景象，怒火攻心。“莫思雲！怎麽回事！”他喝叱道。
聽到他的吼叫，墨月剎住步子，誰知腳下盡是打翻的酒杯茶水，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倒。眼看就要倒在一地碎玻璃上，墨月吓得閉住眼睛，心中直呼上帝救命。
只聞一股輕淡的龍涎香，她已經被人臉朝下撈住。半睜開眼睛，看到一雙精致锃亮的皮鞋，和臉下方一片閃着晶瑩亮光的玻璃渣子。好險！她剛松了一口氣，人已被一雙手扶穩。她稍整儀容，擡頭看向剛才救命主，廳堂裏很暗，人臉在彩燈照映下不太真實，只模糊從他的輪廊上看出他是一個年輕剛毅的男人。
“謝謝你！謝謝！”墨月心中感激，匆匆道謝迅速離去。躲在趙經理身後，看到氣喘籲籲追過來的人急道：“趙經理，他們……”
趙經理也不理會她，回過頭攔下三位兇神惡煞的男人，笑臉相迎：“各位實在對不起，我們的員工惹三位老板掃興，我做為市場經理代她向各位賠個不是，今晚敝公司免費供應三位老板酒水，望三位老板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孩一般見識！”
這時，不知是誰把廳堂的白熾燈開關打開，廳堂一時亮堂刺眼，躁亂的人們安靜下來。
“把那婊子交過來，在爺爺跟前磕頭道謙，這事就算了！”為首的馬臉稍均了氣息，臉色發紅，也不知是醉酒的緣故還是剛才追逐發熱的緣故。大庭廣衆之下想挽回剛才狼狽的樣子，語氣越發嚣張，張揚跋扈地直接升級到爺爺輩。
“趙經理……”墨月氣惱。
“莫思雲，我跟你講了不下于一百次，顧客就是上帝，你不想幹了是不是？你要端這碗飯，就要吃盡碗裏的酸甜苦辣，別盡給我惹事！”趙經理悄聲打斷她，他是一個四十開外的男人，長了一張國字臉，端端正正一臉威儀，此時那張國字臉已變成了憤怒的小鳥。
轉過臉來，堆滿笑容對三位“爺爺“道：“三位老板，她還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你們大人有大量，別跟一個孩子計較。你們看，大庭廣衆的，讓一個孩子磕頭實在難為她，要不這樣，罰她自飲三杯酒向你們道謙，這麽多人在場，算是做眼證還了你們公道，三位老板覺得如何？”
“趙經理，我……”墨月不太情願，想說什麽，馬上又被趙經理打斷了，聲音很小：“我的姑奶奶，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麽人！還要犟下去！”
墨月聽出趙經理的濃濃擔心，想追問一句：是什麽人？
就聽對面為首的那馬臉醉漢道了聲：“好！”
人們視線都聚集在馬臉身上，他剛才還濃雲厚霧的臉，此時已是微微帶笑，那笑容泛着三分嘲弄，七分得意：“好！既然趙經理都這麽說了，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哪。要飲酒道謙嗎？我們給機會，拿酒來！”
“馬哥，不能就這麽算了。”尖嘴猴臉在旁小聲遞話。
“叫你拿酒來，你就拿酒來。”馬臉向尖嘴猴使了個眼色，尖嘴猴恍然大悟，嘴角歪歪一勾，從旁邊桌上拿了一杯酒，遞給馬臉醉漢。“馬哥，給。”
馬臉姓馬，名符其實。在場的人心裏都暗笑，但沒人敢笑出來。
馬臉醉漢泛着油光的臉，露出奸笑。突然咳出一口濃痰，吐進杯裏，然後遞給墨月：“把這杯酒喝了，今天的事就算過了！”
這一幕直看得衆人胃裏翻湧，紛紛同情趙經理身後的墨月。
墨月臉色轉白，一言不發。
趙經理雖然一心為了業績沒少罵她，但在這種情況卻懂得護犢子：“三位老板，我們是誠意賠禮道謙的，您這樣不合适吧？要不這樣，我自罰三杯，再由我的員工自罰三杯，請三位老板原諒，以後三位老板來這裏，敝公司免費供應酒水，你們看行嗎？”
話裏行間，已是再次退讓了幾分。
“廢話少說，爺爺有的是錢，稀罕你這破酒水。再說一遍，她把這杯酒喝了，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否則，別怪爺爺不客氣，鬧得你們這家公司在金夜鳳凰甚至方圓百裏再無立足之地！”
諾大的廳堂靜得出奇，舞池裏的人們早就停了，DJ和歌手也停了，人們紛紛側目，視線停留在趙經理與墨月身上，隔岸觀火。
古尚雲與龍子騰、單于三人齊齊站在人群裏，盡顯光華。只是，人們的注意力全部在墨月那邊，也因此沒人留意如氣度不凡的三人。
此時，古尚雲遠遠打量着站在男人堆裏的墨月，那高挽的頭發，祼露着光潔動人的脖頸後背，以及線條緊束凹凸有致的衣飾更甚強烈燈光，刺痛他的眼睛。
果然是她！
改名換姓，變賣祖産、遷徙戶口，堕落紅塵。
就算當年不敢相信她為了錢出賣了他，而今這樣的場所裏這樣嬌媚着扮的她，讓他心裏僅存的一點疑慮與僥幸都煙消雲散。
初時的恨意漸漸籠上心頭，心律不齊，氣息不穩。是恨，也是激動。
盡管恨她，此時見她被人如此逼迫威脅，他只覺一股無以名狀的怒氣上湧，幾欲沖過去。
“尚雲，那女的你認識？”龍子騰突然在耳邊問，探究的眼神不斷掃視他的神情。
“何止認識！”低沉聲音的聲音從牙縫裏崩出來。
“有故事！？”單于挑眉，若有所思的樣子，與龍子騰相視一笑。
集萬千目光于一身的墨月，心裏暗想，如果在平時，金夜鳳凰的保镖早就出來幹涉了，憑金夜鳳凰暗地裏訓養的那一批專業打手，根本沒人敢反駁金夜鳳凰管事的一句話。而今天，管事的已經在場，卻遲遲沒有插手的意思。再白目、再遲鈍，她也看出來這三人來頭可疑。
就算有來頭又怎樣，我注定要逆受你們欺辱嗎？想到這裏，她銀牙緊咬，為這涼薄人世而悲哀。
趙經理還想說什麽，墨月往前站了兩步，她在大家驚詫的目光下，凜然接過醉漢手裏的酒杯。馬臉醉漢也是一愣，遂鄙夷的肆意大笑起來。
古尚雲皺眉握拳，腳步剛動，就被單于和龍子騰按住。
“思雲！不要……”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出聲。
墨月回頭，是冰鳳。冰鳳焦急搖頭，她身邊站着JY1103，看樣子，是冰鳳去求助他了，現在才趕過來。他們看到墨月手裏杯中浮着的不明物。冰鳳想向墨月走去，JY1103暗暗拉住她，她掙紮不脫，因此出聲制止。墨月不想連累任何人，用眼神制止她，示意不必插手。
與冰鳳的位置剛好立的古尚雲，兩人的動作剛好落入他眼裏，他不動聲色的打量JY1103，眼神裏充滿質疑與探思。
墨月忽然自顧自地笑了，對一臉驚訝的趙經理道：“趙經理，我辭職不幹了。”
随即回頭對三個得意洋洋的男人發話：“從現在起，我不再是淩江啤酒公司的員工。我今天的所做所為，都由我自己負責，與淩江啤酒公司無關，有事盡管沖我來。”話音未落，舉手就把杯中的酒全潑在“馬哥”臉上，然後把杯子扔在馬臉腳邊，玻璃碎裂的清脆聲，像原子彈一樣炸在人們心間。
誰都料不到，墨月會來這麽一招。
空氣靜谧得只聽見倒抽冷氣和驚呼的聲音，兩三秒後，平頭男最先反應過來，“竟敢在我們游龍幫的地盤撒野，砍了她！”
“莫思雲，你還不快跑！”趙經理反應過來，顧不上許多，一邊提醒一邊急忙推她走。
墨月一聽是游龍幫，知道闖了大禍。趙經理這麽一提醒，趕緊奪路而逃。
一直緊握着拳頭的古尚雲似是松了一口氣，冷俊的臉上竟浮現一抹笑容：“子騰，單于，我先走一步！”
“尚雲，她得罪的是游龍幫，連政府都打壓不下的地頭蛇。你真的要為一個女人去得罪一幫勢力嗎？”龍子騰知道他要做什麽，不敢置信的盯着一向冷靜自持的古尚雲。
單于也伸手拉住他，語速急促地道：“就是，你剛回國，可能不了解游龍幫。你今天要是插手管了這事，一定會後悔的。”
古尚雲看着他倆，俊眉微蹙。能讓龍子騰與單于如此緊張，看來游龍幫威勢不輕。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顧不上這麽多了。”說完擺脫他倆的鉗制，出去了。
邊走邊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木信，叫阿閑把車開過來，跟我去救個人……”
廳堂再次亂成一團，人群中的冰鳳掙脫JY1103的手，“你放開我！”
“站住！”JY1103只一眨眼的功夫，已扣住她的雙手，并反剪在她身後。
冰鳳氣極，“別讓我讨厭你！”
JY1103皺眉冷聲道：“別插手，她不會有事的，你看那邊。”說着用手把她的下巴轉到左側。
冰鳳正看到一個英俊高大的年輕男人匆匆往出口走去，這才停止掙紮，不解道：“看什麽？”
“那個男人，他不會不管莫思雲的，你太莽撞了。”JY1103早就暗中留意到古尚雲的舉動，他的洞察能力向來不低。知道冰鳳不會再跑，松開她，趁着人亂，悄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以後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跟任務。”然後消逝在廳堂。
墨月倉惶逃出夜鳳凰，已月過中天，估計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稀稀拉拉的車輛，飛馳而往。車子的燈光從她身上一閃而過。她躲進街道的一米多高的綠籬後面，躬着身子在黑暗裏向前緩緩挪動，因為穿着高跟鞋，不好走路，腳也累，她幹脆脫掉丢在一旁。
一夥人向前方追跑過去，她虛軟地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氣，想着下一步怎麽辦。
原來她今晚得罪的是游龍幫。想到這些她就渾身虛軟，只是已經太晚了，世上沒有後悔藥。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手背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擦幹眼淚爬起來，蹑手蹑腳在半人高的綠籬後走了十幾分鐘，前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那夥人沒找到她，又搜回來了。幾束電筒光一陣亂射，她吓得半天不敢動彈。
“這裏有雙鞋，她應就在這附近。”一個粗犷的聲音，在遠處那端大聲叫道。
墨月心裏又是一緊，這裏已經不是久留之地。趁着他們在後頭搜捕，她鑽出綠籬，衣衫被劃破了，發出“哧哧”撕裂的聲音，但她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赤着腳往街頭深處跑去。
月，亮晃晃的懸挂在黑宇。而這份光亮，始終照不透C市的街巷。
在那如潑了濃墨般的街頭，一個衣衫褴褛的女子赤足奔跑。灰濛濛的路燈，被夜霧籠罩，更加昏暗。把她瘦小孤單的身影，拉得細長。
她不知道要逃向哪裏，只能跟着這條無限延伸的街一直跑。身後一群人追過來，領頭的男人邊跑邊斥罵着：“別跑，給我站住，再跑砍斷你的腿！”
女子蒼白的臉龐除了驚恐，就是淚痕。她知道自己停下來，就會萬劫不複。她的腳被石礫割了不少細小的傷口，血水在地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印記，在夜色掩蓋下這些腥紅的印記瞬間消失。
她不想停下來，可是實在跑不了，她筋疲力竭地跌倒在地，仍是氣喘籲籲地咬牙向前爬，眼睜睜的看着那群惡狼猛虎人群越來越近。牆角出現了一雙皮鞋，沿着皮鞋向上看。她認出這個人就是那為首的馬臉醉漢，立時眼裏閃着驚懼的光：“不要……不要！”
兇神惡煞的一群地痞也都追了上來，馬臉醉漢此時已沒了醉意，他俯身獰笑：“你不是很能跑嗎？跑啊！敢潑酒到老子頭上，你膽子不小嘛。兄弟們，她就是你們今晚的宵夜，剝了吃幹抹淨吧！”
一群男人似是慣于此道，淫笑貪婪地圍攏來。按住她，緊束在身上的衣服珠鏈，發出崩裂的聲響，聲聲刺耳！
墨月淚水漣漣的掙紮，哭求，在衣帛撕裂的聲音中，她絕望的尖叫……
就在她以為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圍着她的人突然全部飛了出去，身前一空，她已被人抱起來丢進一輛車裏。車子很快把那群人甩得遠遠的，墨月驚惶未定的坐穩，戒憊的看向駕駛位上的人。
她雙手緊了緊被撕扯得褴褛不堪的衣衫，顫着聲音道：“你……你是什麽人，帶我去哪？”
“送你回去。”駕駛位上的男人清冷的聲音，帶着讓人不敢質疑的冷威。說着扔過來一件外套。
她會意，把外套披在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讓她心裏稍稍安寧了些：“你是誰？為什麽會救我？”如果不出意外，憑他衣服上獨特的香味她已經分辨出他就是扶了她一把的年輕男人。
他沒有出聲，她坐在後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通過後視鏡，看到他緊抿的嘴唇和剛毅的下巴。
“住哪？”男人惜字如金。即沒有助人為樂的熱情，也沒有兇神惡煞的神氣，語氣淡到好像送個剛一起吃完晚飯的女伴回家。
墨月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地址說出來，憑她的直覺，這人不像是游龍幫那一夥的。他剛才在金夜鳳凰應該知道事情始末，知道她得罪的是人人誅之又懼之的游龍幫。可她完全不認識他，他又為什麽要冒險救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的目的是什麽？
見他沒有回答，她又問：“為什麽要救我？”
“剛才目空一切大意凜然的勇氣哪兒去了，連個住址也藏藏掖掖！”他察覺到她的猶疑，語含嘲弄。
“城南伍麗街十八巷。”聽出他的嘲諷，墨月有些賭氣。殺人不過頭點地，橫豎不過一死。她骨子裏的倔強與好強。讓她經不起激将法，如此淪落，本性依然不改。
本來只是下意識的用了十年前對付她不聽話時的方法，沒想到這麽湊效。古尚雲微抿嘴唇，注視路況的眼神複雜。
她沒變。
似乎又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