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稀裏糊塗在人懷裏哭了一頓,稀裏糊塗跟人回家,還稀裏糊塗在天臺看了好幾個小時的星星。
下樓的時候,手機不知何時雙雙沒電。有輕微夜盲症的南陸下樓下得很慢,在這個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漆黑的樓道間,熱氣從衣服透出來,從貼着的手心傳過來。
“我牽着你走。”蔣晝說,“不用怕摔。”
脖子處挂的風扇也沒電了,沒有旁的嘈雜聲,只有他們下樓的腳步聲,以及藏在腳步聲裏輕微的呼吸聲。
這一夜南陸睡得很深,深到翌日他雖聽見耳邊有聲音,卻依舊不願意醒。
有一只煩人的蚊子非要在他耳邊說話,他拼了命想把臉藏起來,可聲音能穿透被子,弄得他不得不開口說話。
“別吵我啦,我好困啊。”
非本意撒嬌,純純是沒睡醒,只是南陸沒睡醒時聲音黏糊,像含着糖,再配上他從被窩裏伸出來以示抗拒的手。
嘶——
有人心跳驟然加快,迅速遁走。
等南陸徹底睡飽,已經臨近中午。他擁着空調被坐起來,發現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床頭櫃留有便簽,上面的字龍飛鳳舞——
“我去上班了,估計要傍晚才能下班,早餐放在桌子上。”
書桌上放着面包和牛奶。
蔣晝睡的這間房是主卧,自帶一個獨立衛生間。南陸爬起來洗了個澡,想出去把衣服洗了,卻發現門外有聲音,好像還是一對男女說話的聲音。
南陸沒有社恐,只是他現在這個樣子非常不适合見外人。昨天哭得太兇,雙眼皮變成積水單眼皮,還不一樣大。看看鏡子裏的醜樣子,他還是決定暫時躲在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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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有好多未接來電,父母的,徐知休父母的,還有來自陌生號碼的。南陸點開短信,發現有條來自那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原來這個號碼是徐知休的新號碼,看來徐知休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他沒點進去,只在收件箱看到前面幾個字。
徐知休問他在哪。
南陸不想讓自己的父母報警找他,發個消息回父母自己在朋友家當報平安,就不再回任何人消息。
把手機放下沒多久,他想起蔣晝還在自己的黑名單。現在他坐在人家床上,還吃了人家買的早餐,怎麽都不應該還把人丢在黑名單裏。
把蔣晝從黑名單拉出來沒多久,南陸收到消息。
“醒了沒?”
“醒了。”南陸回了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蔣晝的下一條消息。他心想對方可能在忙,而再過一會,他的手機撥進來一個新號碼。
是外賣。
南陸不得不從蔣晝的衣櫃裏借一個帽子戴在頭上,再走出房門去拿外賣。沙發上坐着一對情侶,女生看到南陸想打招呼,但話還沒開口,就被男友堵住嘴。
南陸餘光瞥到這麽親密的一幕,腳不沾地地逃回房間。
“你給我點的外賣嗎?”回到房間的南陸給蔣晝發消息。
蔣晝那邊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他好像剛剛在忙,說話時候聲音有些喘,“好吃嗎?”
“我還沒吃呢。”南陸開擴音,一邊拆塑料袋,“你吃了嗎?”
“沒有。”
南陸看向手機,“那你快點去吃飯,不要跟我打電話了。”
“我想跟你一起吃。”
“啊?”
“我是說我想跟你打着電話一起吃,我……”蔣晝支吾了下,“我剛送完一批快遞,現在就一個人在外面,悶。”
南陸聞言瞬間心軟,蔣晝才剛成年呢。
話說他一直這樣送快遞也不是個事,南陸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勸人去讀書。雖然大學畢業也不一定多有出息,可至少不用那麽早進入社會,十八歲,剛成年,心智都沒成熟。
這還是南陸第一次跟人隔着電話一起吃飯,他不自覺地把咀嚼聲放得很輕,他吃相其實挑不出毛病,連一向龜毛的徐醫生都不說他,但他總覺得電話會把一些聲音擴大。
一頓飯吃完,南陸感覺自己出了一身汗,匆匆挂了電話後,他又去洗了個澡。
客廳的那對小情侶怎麽還在?
南陸把打開一條縫的門再合上。
明天才是周一,沒事情做的南陸先是打游戲,後又開始搜索貸款讀大學的事情,不知不覺時間過去,等到房門被人打開,他才猛然坐起。
進來的人是蔣晝,他似乎是跑上來,面色微微發紅,連敲門都沒有就直接進來,雖然說這房間就是他的,他可以不敲門。
他開了門就走到床邊,盯着南陸看了足足五秒,又一個轉身鑽進浴室,全程一言不發。
南陸被蔣晝的行為弄得一懵,想問人是怎麽了,等追到浴室門口,發現玻璃磨砂的門能隐約透出裏面人的身影,他又連忙退回去。
水聲在浴室響起。
蔣晝洗完澡出來,跟上次晨起不同,他這次穿得整整齊齊,小卷毛頭上頂着毛巾,“待會出去吃?”
“不急,你先看看這個。”南陸把自己手機遞給蔣晝,上面是他找了一下午總結歸納出的信息。
他盯着蔣晝,過了十分鐘,發現蔣晝還看着他手機,忍不住伸出一只手,“還沒看完呢?”
“看完了。”蔣晝把手機還給南陸,不知是不是南陸的錯覺,他覺得蔣晝有點別扭。
沒等他追問,蔣晝先一步說:“我好餓,我們出去吃飯吧。”
“那先說好,這一頓我請。”
“可以。”
繼稀裏糊塗之後是莫名其妙,南陸莫名其妙跟蔣晝同居了。其實南陸本來想請蔣晝吃個晚飯就離開,但他們吃的是燒烤,他哪知道蔣晝比他還不能喝,喝了三口就醉了。
好不容易把人弄回來,南陸正犯難怎麽給蔣晝洗澡,忽然他的臉就被捧住了。
是雙手捧住的那種。
蔣晝把南陸的臉往內一擠,擠出一張肉嘟嘟的小臉後,繼而不客氣地上嘴就啃。
南陸發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