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陸要氣死了,被蔣晝那個白癡氣死了。上班的時候他一直試圖遮掩傷口,可傷口在嘴巴上,怎麽遮得住,貼上去的創口貼黏糊糊的,他想喝個水都不方便。
最郁悶的是今天來上班,所有看到他的人都露出古怪的笑,尤其是跟他比較熟的森哥,先看看他,再望望天,又盯盯他,嘿嘿了兩聲。
嘿嘿是什麽意思啊!
南陸決定把所有的債都記蔣晝身上,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一眼看到在公司門口等的男孩子——蔣晝很打眼,年輕朝氣,像每本校園小說裏的高中校草。
他對往來的視線毫無察覺,或者察覺了也不在意,冷着一張臉站在陰影處,直到看到南陸。
變臉速度還真快。
剛剛還是冷面校草,現在變成苦情劇男主,巴巴地貼過來,“南陸。”
南陸不理他,轉身往公交車站走去。這個點等車的人很多,南陸擠在人群裏,只感覺渾身被蒸汽包裹着,悶得他喘不過氣。
好想吃冰啊。
好想吹空調。
炎熱的炙陽烤着樹木、柏油路,南陸伸出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南陸!”身後傳來呼喚,他知道是誰在叫他,但他不回頭。
他正在生蔣晝的氣呢。
衣服被輕輕扯了一下,一只雪糕無聲遞了過來。
兩分鐘後,南陸坐上蔣晝的電動車後座,戴着頭盔,一邊小心翼翼地舔雪糕。
舔是因為嘴巴受傷了,只能用舌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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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風吹在他身上,讓人忍不住眯了眯眼。道路上全是歸家的行人,大的鐵皮車,小的兩輪車,南陸聽着蟬鳴,圈住他人腰身的那只手臂皮膚在晚陽的照射下透白。
車夫蔣晝正在勞心勞力開車,身上沐浴液的香味随風拂面。
蔣晝是洗了澡過來嗎?
南陸想了一秒,就沒管這個問題。他戳戳蔣晝的腰身,沒注意到男生一瞬間的僵硬,“喂,你還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面嗎?你當時只給你自己買了雪糕。”
記仇的南陸上線。
蔣晝偏過頭,“什麽?”
風聲太大好像沒聽清。
南陸又重複了一遍,這回蔣晝聽清了,他毫無猶豫地說:“以後我都給你買。”
記仇的南陸下線了,他眼神飄忽,慌亂地去啃雪糕,結果碰到傷口,疼得他直吸氣。
記仇的南陸再次上線。
因為記仇,上樓的時候他不理蔣晝,也不許人跟他并排走。
蔣晝則是附小做低,一直問南陸晚上想吃什麽,吃這個好不好,如果嫌出去吃熱,他去買了回來。
兩個人扭扭捏捏,正要開門的時候,房門從裏面先打開,是那對小情侶。
女生跟他們打招呼,情侶中的男生則是倨傲地點頭當打招呼。
南陸沒生氣,因為他旁邊的蔣晝更傲慢,直接把那個男生當空氣。
而且很奇怪的是,那個男生的倨傲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反正不和諧,給人感觀不好,而蔣晝卻像是本該如此。
南陸又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蔣晝。當時的蔣晝神情可真冷,字也少。
再看看現在,這蠢狗是誰?
蠢狗最後還是哄好了南陸,憑借他高超的游戲技術。南陸打游戲不算爛,但第一次碰到跟他配合那麽好的輔助。
打到晚上11點,南陸還不願意放下手機。最後是看到蔣晝在偷偷地打哈欠,他才想起對方的工作比他辛苦很多,連忙催人洗澡睡覺。
這一夜還是南陸睡床,蔣晝睡地板。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
每天早上蔣晝送南陸去上班,下午接南陸下班,兩個人在路上讨論吃什麽,就像一對尋常的情侶。
其實南陸還沒有準備開始新戀情,他甚至有些害怕談戀愛。
徐知休給他留下了陰影,他這幾天都不敢回那套房子,他怕又看見徐知休。
但一直這樣跟蔣晝住在一起也不是事,住不起長期酒店,要不租個房子吧?
父母那裏肯定不能去,他不想被勸複婚。
盤算着事的南陸檢查自己的存款,邊刷着租房App,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合心意的房子有些貴。
餘光瞥到睡在地上的蔣晝在揉肩,他意識到什麽,抿抿唇,“蔣晝。”
蔣晝手飛快放回身側,看過來,“嗯?”
“今晚你睡床吧,我們換一換,我覺得地板可能睡起來更涼快。”
“是空調溫度太高了嗎?那我再打低點。”
“不,不是!”南陸結巴了下,他看着撐起身體已經要去拿遙控器的蔣晝,踟蹰片刻,還是下了決定,“一起睡吧。”
“欸?”
“我說一起睡床,你不願意就算了。”南陸說完就縮進被子裏,連小夜燈都沒來得及關。
過了好一會,躲在被子裏的他感覺到床的另一邊有了重量。小夜燈被關了,蔣晝探身過來的時候,他聞到了對方身上的味道。
跟他身上一樣的味道,他們用的同一瓶沐浴露。
其實這張床不小,他們兩個又是各蓋各的被子,按道理說也沒什麽。
可南陸剛有點睡意,就發現旁邊的人悄悄起床,然後浴室傳來水聲。
連續三回後,他發現蔣晝還要爬起來第四次,真的是無奈死了,從被子探出手,一把摁住蔣晝。
好燙。
南陸縮了下手,但還是抓住了蔣晝,“白癡,你要沖幾次冷水澡?不怕把身體沖壞嗎?”
蔣晝那邊什麽聲都沒有,像個滾燙的死人。
想睡覺的南陸以過來人的身份湊過去,“算了,我今天幫你一回,就一回,明天醒來就給我忘光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