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錯!”
“我說海邊都是寶貝吧,沒騙你吧王爺!”
沈越嘿嘿一笑:“可惜這些東西帶不回去,離了這裏便吃不到了!”
丁九兒:“事在人為,慢慢想辦法總能實現的!”
丁九兒她們下午不用船,盧家兄弟便跟家裏一起出海打漁去了,傍晚的時候又送來了兩桶海鮮,一桶裏面有一只青蟹,一只小青龍,另一個桶裏竟然有一只大帶魚。
丁九兒驚喜的提起帶魚,帶魚還是活的,足有巴掌寬,魚身銀亮。鮮帶魚的味道比凍帶魚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且沒有腥味,就算是簡單一炖也鮮美非常。
丁九兒照例留弟兄倆人吃飯,兩人有些不好意思,推說要回家,徐文便道:“盧大哥,盧二哥,你們就留下吧,我家小姐做的飯可不是輕易能吃到的,再說我也有事想請教兩位哥哥!”
丁九兒開始處理食材,帶魚去掉頭尾剪除內髒切段,用當地人自釀的白酒去腥。大蝦去殼,挑出蝦線,切段蝦筋,也一樣用白酒去腥,鮑魚去殼,打上淺淺的十字刀花,鱿魚去掉腹中骨刺,切成鱿魚圈,同樣用白酒去腥。
将豬肉以肥瘦比例三比一剁成肉餡,加醬油,白酒,鹽調勻,裝入盤中抹平,青蟹洗淨去腹殼扣在肉餅上,放入蒸鍋中。另取一只深口小鍋,将內壁擦幹倒入油至國內三分之二處,處理好的食材過上幹粉,待油泛起小泡時下入鍋中。
丁九兒用了幹粉和面糊兩種炸法,蝦用的是天婦羅炸法,又炸了一部分鱿魚圈,其餘食材則是挂的幹粉,薄薄一層,将海鮮的汁水鎖住,外酥裏嫩,出鍋後再撒上磨碎的粗鹽和辛香料,增加風味。
鱿魚圈大火爆炒,一變色就出鍋,海鮮的烹饪最要講究火候,早一點晚一點口味都會大受影響。
菜都做好後,徐香和小福子幫忙分了盤,海鮮雖然好連着吃上幾頓肯定不如第一次吃驚豔,所以丁九兒一直變着花樣做,就是想讓大家吃到不同的口感。
徐文跟盧家兄弟聊了聊想要造船的想法,兩人答應回去之後跟讓父親去找村長談談。他們最近幾日跟丁九兒接觸之後,對外面的世界滿心好奇,既想知道繁華的江南是什麽樣子的,也想乘着大船去遠海看看。
徐文對兩兄弟道:“你們以後也會有機會去江南的,甚至更多更遠的地方!”
盧廣:“真的嗎?!”
徐文:“我們小姐想在這邊建工坊,把海貨曬幹運到江南去,到時候運輸肯定是要發展的,你們可以做這一塊,我們也會把別的貨物運過來售賣,到時候你們就能買到很多這裏沒有的東西了。”
“有一種調味料叫辣椒,搭配海鮮也一定很好吃!”
盧廣想了想:“可是我們沒錢,你們願意用魚來換嗎?!”
徐文:“你們來做工就有錢了,我跟阿姐以前過的也不好,吃不飽飯,天天幹活,舅舅還要賣了我們。”
盧廣見徐文跟他年紀相仿便心生親近,聽他這麽說不禁驚訝。
“是小姐買下了我們,給我們吃穿,還重用我們,我跟阿姐一輩子都會跟着小姐的!要是造船捕魚,建工坊的事推進順利的話,最多三年,這裏就會有繁榮起來。”說到這徐文笑了笑:“怕是你們到時候都不認識了。”
徐文年紀不大,說話卻有一種信服力,別說盧廣,就連盧勇都心生向往了。
盧勇:“我們到時候真的能去江南嗎?!”
徐文鄭重的點點頭:“我保證!”
丁九兒跟沈越在不遠處看着徐文跟盧家兄弟交談,心裏頗有些驕傲。她來到這裏無親無故,徐家姐弟就像她的親人,除了沈越便是她最信任的人。
“阿文将來肯定能擔大任!”丁九兒對沈越道。
沈越笑笑:“跟着你自然出息了!”
丁九兒:“我覺得阿文要是去做官肯定也是個好官,不過我可不舍得,我還是要把他留着幫我!”
沈越看着丁九兒笑道:“就算你願意我看他也未必願意,再說也不一定非要做官才能做事,若是你的想法能順利實現,這邊一發展起來,整個越州都會受益!”
跟丁九兒相處的久了,沈越現在看事情的思路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試菜
盧家在南蒲村頗有聲望,有了他們從中牽線和村長的支持,大家似乎對造船的計劃十分期待,畢竟丁九兒她們的到來很多人都得到了好處。
商議好後,丁九兒跟沈越就啓程返回江州府,而徐文則跟王安和另外一名侍衛留下來操辦這件事。
回到江州府已是入冬時節,丁九兒一路上都在想應該如何提高運輸速度,修路固然是好辦法,但對于運輸海鮮來說還是太長。
劉遠已經将從蜀地運送來的桑樹都種進了桑園,也從那邊請了經驗豐富的林農,但是因為路途颠簸,時間太長,運來的這一批桑樹只有三分之二能服土成活。劉遠倒是早有預料,來之前已經跟那邊商量好明年春天再送一批桑樹來。
丁九兒跟沈越去桑園巡視,三萬棵桑樹只活了二萬棵,種下去還不到園子的一半,沈越難免有些受挫,不過兩位從蜀地來的農人說這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畢竟路途太遠,這個時節也不是移栽的好時節。
丁九兒也道:“這一部分成活也不錯,明年開春就可以養蠶了,不耽誤。後續桑樹運送過來随時種着,有個兩三年這桑園就成型了,以後就可以自己育苗了!”又對劉遠道:“這些沒活的樹看看木材能不能用上,正好不是還要蓋工坊,能用上的木材留出來,不能用的賣掉還能收回些成本。”
木材的賣價并不比桑樹進價低,倒是個挽回損失的好辦法。
丁九兒:“正好我那邊也要建酒坊,要是用木頭到時候給你們一起算錢!”
沈越:“算什麽錢啊,拿去用就是了!”
丁九兒:“這樣沒法核算成本了,你這裏桑園弄起來也該找兩個賬房來了!”
“你說的是!”沈越覺得生意管理這方面還是得多向丁九兒學習。
丁九兒從自己賬房裏調了兩個人去沈越的桑園,又從府裏和店裏各挑了兩個頂用的讓他們去越州南浦接替徐文他們回來。之前在南浦一共留了三個人,丁九兒的意思是只讓徐文和王安先回來,另一名侍衛在那邊暫留一段時間,帶他們熟悉熟悉。
此番再去,丁九兒讓他們帶去了一些江州府的特産和調料贈予當地人。
拾味樓生意紅火,桌子都預定到兩個月以後了。餘杭新開的魚莊也收益頗豐,丁九兒用兩天時間把帳過了一遍,将越州經營投入所需和年後要開貨行的預算大體估了一下。
目前丁記旗下所有店鋪除去運營成本,淨利潤保守三萬兩銀子每月,從來到江州府開始做生意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除去人工,店鋪,工坊,土地支出淨利潤則有八萬兩銀子之多。這些錢雖然不能跟巨富相比,但也足夠丁九兒驕傲一下了。
今年丁九兒專門開了一間工坊做臘肉火腿,除了給沈越帶回京的和自家酒樓飯莊用的,還另外又單獨預售了禮盒。此外還有高郵的鹹鴨蛋,也做成禮盒放在丁記旗下的魚莊,酒樓,食鋪售賣。
等明年貨行開業,丁九兒就準備把這些臘味和鹹鴨蛋都放到貨行售賣,除此之外也要新增其他品種,也不僅僅只售賣自己工坊生産的産品,她要做最大最全的食材貨行。
徐文還在南浦,丁九兒便先跟宋大寶商議,她年後要進京,京裏的貨行跟江州府的丁九兒準備同事開起來。
“到時候這邊還是要交給你!”
宋大寶:“小姐盡管放心!”
丁九兒:“我準備明年再把養殖這一塊也做起來,幹貨我準備再增加板鴨,風幹雞,等到越州那邊的工坊起來,再增加幹海貨。此之外,從各地進來的特産辛香料這要售賣,這個一來是方便當地人購買,再者咱們自己用着也方便,大批量高頻次進貨有利于議價,也不用每次去進貨要貨,這樣就形成一個産業鏈了!”
宋大寶用紙将目前丁記工坊出産的産品都列了出來,又将目前從蜀地進購的辣椒,調料意義列出,估算了一下道:“咱們還得尋找更多的貨源!”
丁九兒:“筍可以曬成筍幹豆腐也可以做成豆腐幹,此外山菌這些也都可以做成幹活,咱們這邊的人或許不稀罕,但拿到北方就不一定了!”
宋大寶連連點頭:“對對!”
丁九兒:“還可以做牛肉幹,豬肉鋪這些東西,咱們需要更多的工坊,而且不能僅僅是在江州府,江州府畢竟地方有限,而且人工也貴,再建工坊就得選周邊村鎮,成本低,人工也便宜,也可以帶動當地的經濟。”
宋大寶:“是,還是小姐又遠見!不過周邊村鎮一時半會兒也不一定能選出合适的地方來!”
丁九兒:“買地自己建也行,這些事都得抓緊推進,現有的工坊後期貨物需求量大了也得擴展,體系多了運輸也得跟上,每一個分支都得管理好,不然就容易出亂子。”
宋大寶:“現在也是一直在提拔新人。”
“嗯,得大膽用人,明年去了京裏,雖然是先開貨行,但是後續咱們這些飯莊鋪子都得跟進,不抓緊把下面的人培養起來,你們都忙不過來!”
“是,确實!”
丁九兒又道:“對了,今年年底你跟阿文的月例還得長!不光你們,各酒樓食鋪的掌櫃的,年限滿一年的都漲,分紅另算。家業大了都得跟着享受紅利,以後每年都是如此,等阿文回來你們定出個标準來,以後就按着标準來,不用年年再定了!”
宋大寶:“小姐待我們已經很好了!”
丁九兒笑笑:“對你們好是應該的,沒有大家的努力丁記也不會有今天,咱們的員工現在多了,要考慮的問題也多,方方面面能照顧的都照顧,但是必須要有規矩,規矩不能壞!”
宋大寶:“是,小姐,這個我們知道!不管是幫工還是學徒來的第一天都講的明明白白,我想着以後把規矩定下來,寫成章程,誰違反了就直接走人!”
丁九兒:“可以,就這麽辦!”
沈越則以優厚的待遇留下了兩位從蜀地請來的農人,并派人去蜀地接兩人的家眷過來,這幾天他也一直在跟兩位農人了解桑樹的習性和桑園的種植,一片桑園的成型少不得十年功夫。
他親自看着園丁養護桑樹,也親自跟着郭安一起找來建造隊規劃蠶室和缫絲坊的設計,沈越覺得每一天都過的十分充實,桑園也是每天一副新面貌。
轉眼便又臨近新年,沈越帶上丁九兒給他準備的各式臘味和火腿還有鹹鴨蛋啓程回京,兩人約定年後在京城相見。
沈越走後,丁九兒讓徐香去江州府最大的綢緞莊找了老板來,把莊子裏的上好布料都拿來選了一遍又請裁縫都做成衣服。又找來銀樓的老板定制了一批首飾頭面,錢不計較只要最好的。其中很多樣式都是丁九兒自己提的,師傅畫好圖樣之後拿來給丁九兒看過沒問題了才開始打制。
年後進京少不得要見達官貴人,還有可能會進宮,總得收拾一番行頭。
梁平被聘為顧問之後也沒閑着,打聽着丁九兒最近有些空了,便托徐文送了帖子請丁九兒去拾味樓試菜。
丁九兒欣然前往,她喜歡會創新的廚師但也敬重能一絲不茍恪守老手藝的師傅,梁平正好可以跟這些老師傅互補。
梁平準備了三道菜,花雕悶牛肋,椒麻滑雞丁,高湯竹筒手拉面。
廚師的天賦不僅僅體現在做菜的技藝上也體現在擺盤的構思上,這兩點在梁平身上皆有體現。
牛肋排焖至軟爛,将肉離骨,切片再依次擺回肋骨上,澆汁,以時蔬裝飾。火候掌握的好,牛肋肉入口即化但形神完整,花雕酒酒香恬淡柔潤,既能增添風味又不會喧賓奪主。
丁九兒也不由得大加贊賞。
梁平游歷之時也去過蜀地,丁九兒又從蜀地運來不少正宗辣椒,麻椒,梁平自然要試用一番。雞丁軟滑爽口,椒麻調味振奮味蕾,再配上一碗粒粒分明軟硬适中的香米飯,可謂是靈魂美食。
高湯竹筒手拉面,以竹筒代替碗盅,不但讓人感覺眼前一亮,竹筒自帶的清香之氣更能豐富拉面的口感,在配上兩片松茸,一片牛肉,葷素相宜,濃而不膩。
“怎麽樣?!”梁平看丁九兒試吃完便問道。
丁九兒大贊:“妙哉妙哉!”又指着面前的三道菜說:“這個竹筒用的好啊,餐具用的巧妙不止是錦上添花,這個雞丁如果做拌面的澆頭肯定也很好,牛肋肉醬汁濃郁搭配米飯口感更加!”
梁平聽了也拿了一只小碗,将竹筒裏的拉面夾進碗裏,然後舀了兩勺椒麻滑雞丁做澆頭,将面拌勻,一嘗果然滋味更加。
“果然是人外有人!”
丁九兒:“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沒這兩下子怎麽能做得起家!”
最終梁平的三道菜稍加改良後都加進了拾味樓的餐單,作為每季新品。而椒麻滑雞丁拌面不但加進了拾味樓的菜單,也成了福全面館的新品。
☆、兄弟
沈越一回到京裏,就聽說慶德帝最近龍體欠安,胃口也不好,就想起丁九兒給他講過豬肚雞可以調理脾胃,是食療的好方子。便在進宮請安的時候帶了自己府裏的廚子,備好食材,借了慶德帝宮裏的小廚房煨了一砂鍋。
慶德帝沒什麽胃口,但又念着兒子一片孝心,沒想到嘗了兩口之後竟覺得胃裏一片暖意,不知不覺間喝下了小半碗去。
大總管黃振泉喜極而泣:“陛下,您有胃口了!”
慶德帝亦是龍心大悅,精神也好了不少,沈越見父皇身體有了起色也是高興,當即讓廚子将食譜留下,并親自示範了一遍。
這豬肚雞藥膳一連幾日喝下來,慶德帝的胃口逐漸恢複如常,飯一吃上,人就爽氣不少,這天便又将沈越召進宮來一起用膳。
“你出去這些日子沒白去,确實跟以往不同了!”慶德帝看着小兒子,滿是欣慰。
因為慶德帝年事已高又近來抱恙,朝中不少大臣都在私下站隊議論立儲之時,弄的慶德帝煩不勝煩,那些皇子來問安也都幹脆不見。
沈越是他的老來子,又心思單純,慶德帝便格外喜愛,此番沈越進的方子又調養好了他的胃口,慶德帝便覺得只有小兒子真正把他當父親。
沈越笑道:“父皇喜歡喝就好,兒臣還知道好些調養身體的方子,明兒就讓廚子帶着來給小廚房講講!”
慶德帝指指他:“你看看你還像個皇子嗎,對庖廚這麽了解!”
沈越:“民以食為天,這吃飯可是頂大的事,父皇您胃口好了,心情不也是跟着好,您身體好了,天下才能好啊!”
慶德帝哼道:“也就你這麽想吧,你那些哥哥們,哼!”
沈越立刻道:“哥哥們肯定也是這般想的,對了,父皇,您不是說兒臣去年帶回來的臘味好吃嗎,兒臣今年就多帶了些回來!”
慶德帝:“嗯,還是你有孝心,說說這半年出去都做了些什麽?!”其實沈越這半年的作為慶德帝早有耳聞,只是想聽他自己說說。
說到這個,沈越原本也要給慶德帝講講,便道:“兒臣去了一趟蜀地,見蜀地桑蠶發達,十分富饒,蜀州又特産錦緞,便想着将桑樹種植到長江流域去。兒臣目前在江州府買了一萬畝地,準備建成桑園。劉遠已經從蜀地運了一批桑樹過去,雖然成活率只有三分之二,但據蜀地的農人講已經算是不錯,來年開春養上蠶,再分批從蜀地運送桑樹過去,只待兩三年便可初具雛形!”
“以後将桑樹種植在江南推廣開來便只需從兒臣的桑園中育苗培植,不必再千裏迢迢遠赴蜀地,十年之後,桑蠶會成江南新興的經濟命脈之一。”
“嗯,還有呢?!”慶德帝點點頭。
沈越便繼續道:“此前桑蠶發展只在蜀地,錦緞織造便以蜀地得天獨厚,其他區域的商人若想做這門買賣便只能去蜀地。蜀商奇貨可居,不但價格高昂且供給有限,若是以後江南桑蠶也能發展起來,就會帶動當地的織造業,織造業發展,錦緞産量就會增加,可以供給更多的人價格也會便宜很多。”
“所以兒臣覺得這是功在千秋的好事!”
慶德帝捋着胡子點點頭:“越兒,你長大了!”
沈越笑了笑道:“其實兒臣哪裏懂這麽許多,都是九兒從旁提點,九兒雖然出身平民,但見識廣博,父皇若是見了她便知道了。沒有九兒兒子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了!”
慶德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沈越又道:“父皇近日來吃的這個豬肚雞也是丁九兒之前給兒臣做的,說是藥膳可以調養脾胃,胡椒性溫,驅寒暖胃!冬天吃最好了!”
“哎呦,張嘴閉嘴都是九兒,這女子當真有你說的這般好!”
沈越聞言昂首挺胸:“您見了就知道了,我說的不如她本人萬分之一好!”
慶德帝哈哈一笑:“這女子怕不是美貌過人才讓你這般癡迷!”
沈越沒想到父皇會這麽說,楞了一下,丁九兒在他眼中自然是極美的,但卻不是通俗意義上的美:“兒臣看九兒自然是千好萬好,可不是因為她漂亮,即便她不漂亮兒臣也喜歡她!”沈越想起初見時那個黃黃瘦瘦的小女孩,露出一個微笑。
慶德帝拍拍兒子的肩膀:“那你還沒把人帶回來!”
沈越聞言先是一囧接着便是欣喜:“父皇,您這麽說是同意了?!”
慶德帝:“既然你把她說的這麽好,父皇怎麽也得先見見!”
沈越高興道:“父皇您最好了,您最疼越兒了!”
“好了好了,抽空也去看看你母妃吧,她也是時常念叨你呢!”慶德帝話音剛落,當值的小太監就進來通報,說是貴妃娘娘跟冀王來了。
冀王正是沈越的六哥沈祁,慶德帝自龍體欠安便不再召見這些皇子,今日沈祁跟着張貴妃前來,沈越又在這裏,慶德帝也不便說什麽就讓黃振泉去将兩人迎進來。
沈越趕忙起身給張貴妃問安:“母妃,皇兄!”
張貴妃跟沈祁先給慶德帝請了安,又對沈越道:“你個小子,回來了也不去看看母妃,光知道送東西來,母妃缺你那點東西嗎!”
沈祁:“是啊,九弟,母妃可是常常念着你呢!”
沈越看了慶德帝一眼,低頭道:“父皇剛才還跟兒臣說要兒臣多去看望母妃,兒臣正想着一會兒過去呢,母妃跟皇兄就來了!”
張貴妃看着自己的兒子,半年不見又多了幾分沉穩,像個大人了:“這都大半年了,你竟還在生母妃的氣嗎?!”張貴妃也知道慶德帝忌諱,本不樂意帶着沈祁來,但想着緩和母子關系,沈越一貫孝順,礙着慶德帝必然不會說什麽。
沈越心裏一酸,忙道:“兒臣怎麽會生母妃的氣!”
沈祁笑道:“九弟這一兩年都是在外面,母妃念的緊,便多些想法,說開了就好了!”
沈越:“兒臣不孝,惹母妃傷心了!”
慶德帝:“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說這些做什麽!”
沈祁忙道:“父皇說的是!”
慶德帝又道:“再添兩副碗筷,多弄幾個菜來!”
黃振泉得了令忙讓人添置碗筷,張貴妃與慶德帝上座,沈越跟沈祁坐在下位,不一會兒菜便擺了上來。
沈祁早就想着來探望慶德帝,聽說沈越讓人炖了滋補的藥膳讓慶德帝龍心大悅便也有樣學樣:“父皇,兒臣聽說九弟進的藥膳深得父皇喜歡,便也讓廚子搜羅了一些藥膳食鋪,炖了一道高麗參鴿子湯請父皇嘗嘗!”說着便拍了拍手,示意下人端上來。
慶德帝微笑點頭:“皇兒有心了!”
沈祁忙笑道:“這些都是兒臣應該做的,只是沒九弟想的周道,難怪父皇最疼愛九弟!”這話說得全是褒獎之意,讓人聽了卻難免有些不舒坦。
張貴妃嗔怪的看了沈祁一眼:“還不是你們總是拿朝堂上那些事來煩皇上,皇上平宿批折子夠累了,好容易清閑片刻,就想着享享天倫之樂,越兒就從不提那些有的沒的!”
張貴妃意在敲打沈祁,她入宮多年,深知慶德帝秉性,也知道自己兒子欲争儲君之位,要說不想當太後那是假的。但張貴妃深知皇儲之争,鬥敗的下場遠比不争要慘,因此一直對沈祁的暗示裝聾作啞。
慶德帝人老了卻不糊塗,她只想平平安安,沈祁凡事争強,卻無甚心胸,為了争權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謀算,并非儲君佳選。
沈祁忙道:“母妃說的極是!”說罷又親自給慶德帝盛湯布菜,再不提掃興的話,一頓飯倒也吃的其樂融融。
飯後,慶德帝要小憩,張貴妃留下侍奉,沈越跟沈祁兩兄弟便告退離宮。
沈祁:“九弟這兩年在外歷練,愈發沉穩大氣了,做哥哥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沈越笑笑:“皇兄說笑了,不能跟諸位哥哥相比,弟弟散漫慣了,不像哥哥們為父皇分憂!”
沈祁走進一步低聲道:“前陣子父皇龍體欠安,重臣們說不擔心那是假的,雖然現在父皇春秋鼎盛,但國一日無儲,終歸還是不妥。”沈祁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沈越,似乎想從自己弟弟臉上看出些什麽。
沈越沉吟道:“這些事,想必父皇自有計較。”
沈祁笑笑:“也是,說起來父皇最疼愛的還是你,将來父皇傳位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
沈越連忙打斷沈祁:“皇兄怎可這般妄測聖意!皇兄一向知我無心國事,父皇更知我心性,怎麽可能将大東社稷托付與我,此般言論皇兄萬不可再提!”
沈越隐有怒意,沈祁看他不似作假,便道:“是哥哥失言了,九弟莫急,此事再不提了!”
兩人鬧了這番龉龃,面上都不大愉快,又撞上進宮來的康王沈堂和齊王沈宏,沈堂和沈宏分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沈祁:“兩位皇兄進宮來也是探望父皇的嗎?!不過父皇剛剛睡下,兩位哥哥最好晚些時候再去!”
沈越:“三皇兄,四皇兄!”
沈堂:“多些六弟提點,我跟四弟是來探望母妃的,母妃近來抱恙,我跟阿宏放心不下,只能常來探望!”
沈堂是淑妃之子,沈宏母妃去的早,慶德帝便将他放在淑妃名下撫養。淑妃仁厚,待沈宏也如己出,兄弟倆自幼相護扶助關系親厚絲毫不遜于一母所出。
沈祁:“哦,三皇兄向來賢孝!”
沈宏哂道:“不敢跟六弟比,父皇抱恙,六弟不也時常來探,可惜父皇對我們幾個都一視同仁,唯獨疼愛九弟,六弟跟九弟一母所出好歹也借了光!”
沈祁聞言臉色變得難看,沈宏的話正戳了他痛處,若非今日他撺掇母妃趁着沈越在的時候來拜見,恐怕仍然進不得門。
沈堂拽了拽沈宏,又對沈越笑道:“九弟多日不見,真是愈發穩重了!時候不早,我們先行一步了!”
沈越趕忙行禮道:“兩位皇兄慢走!”
沈祁看着沈宏走遠的背影,冷哼一聲,沈宏向來對他不假辭色,幾次三番出言譏諷,他面上不好計較,心裏卻大為光火。
沈越喃喃道:“也不知道淑妃娘娘得了什麽病?!”
沈祁哼道:“管她得了什麽病,你莫要瞎好心,沒看見剛才沈宏是怎麽說你哥哥的!”
沈越心中暗自嘆息,不願再與沈祁多做言語,只快步向宮門走去。
☆、八大碗
古時候的人沒有在酒樓飯莊吃年夜飯的習俗,窮人吃不起,富人都是在自己家辦家宴,熱熱鬧鬧一大家子,有的還會請戲班子去。所以酒樓飯莊大過年也不必開着,丁九兒讓徐文交代下去,年二十八就是最後一天,年二十九開始放假,過了初五,初六上班。
年二十八晚上也不對外營業了,店裏的員工都一起吃個飯,算是年尾答謝,就相當于現代的年會。當然不止酒樓和飯莊,丁記旗下的鋪子和工坊的所有員工都去。地點就選在火焰魚莊,其他州府的徐文也交代了那邊管事的,讓他們領着大夥吃好年尾飯,到時候紅利一塊發下去,徐文和宋大寶一早就清算和賬目交待過了。
底下人吃飯就吃個熱鬧,菜色不用精致,就實惠量大。丁九兒的意思做八大碗,這是很多地方的傳統宴席菜,碗裏的內容雖各有不同,但本質大同小異,每個席面都是八道菜,或蒸或燴,裝在八只大海碗裏,熱氣騰騰的端上來,只管敞開了吃。
為什麽很多席面喜歡八大碗,因為八大碗最适合做流水席,備料統一,做法統一,吃着還熱鬧喜慶,梁平曾經是鄉廚,對流水席了解的最多,也贊成做八大碗。
八大碗的內容很多,但左右離不了雞鴨魚肉,最後将菜色定下:紅燴肘子,梅菜扣肉,紅燒丸子,醬焖雞塊,紅焖魚塊,白菜卷,炸豆腐,八寶飯。
別看這些菜最後都是上籠蒸熟,但蒸制之前的步驟可是一點也不少,肘子扣肉先用清水冒煮,再用鹵水入味,然後出鍋瀝幹水再油炸,然後抹上特制醬料在入碗蒸制。丸子,雞塊,魚塊,豆腐,先炸再溜,然後在放入配料醬汁蒸制。白菜選最好的大葉鹽水煮軟,放涼,包入調好的肉餡再用切成絲的菜葉子繩紮住做成福袋樣子,八寶飯選上等的好糯米,浸泡隔夜,然後上籠蒸熟,在每個碗中抹上豬油,放入事先備好的紅棗,蓮子,花生,枸杞,葡萄幹和蜜餞,再将蒸好的糯米填入碗中,腕口抹平,繼續上籠蒸制,蒸好後将碗倒扣,在淋上蜜汁即成。
這些菜提前兩天便開始備料,因為臨近過年,很多外地客商早早返鄉去了,餐飲生意不似往常那般忙碌。各食鋪都抽了人手過來幫忙,後院廚房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到了年二十八下午,大家關了各自的鋪子便都來道火焰魚莊,先入座聊天,桌子上擺着幹果蜜餞,茶水,有興致高的願意唱幾句說幾句的便都有着他們。熱鬧夠了,天也黑了,大家餓了,菜也上桌了,八大碗,每一碗都湯盆那麽大,一桌十人,再有能吃的也決計吃不了。
接着酒水,饽饽,面條,米飯,卷子這類主食,想吃什麽吃什麽,吃不了的想要帶回去給家裏人便一一打包,臨要走在大管家徐文那邊另一份當年的紅利。紅利并不都一樣,根據個人的年份和工種,但無一例外徐文都會真誠的說一句:“謝謝,辛苦了!”
江州府丁記幾百號人,徐文都能叫得出名字,對的上號,工人們便只覺得心裏暖暖的,有這一句話真是太窩心了。
丁九兒府裏和店裏從來都是各行其道,雖然也打交道,但不是一個體系,因此店裏吃飯是店面上的事,府裏不吃年尾飯,只等年三十晚上一起吃年夜飯。
府裏的聽說店裏的人席面做的是八大碗,便也躍躍欲試,于是丁九兒也讓府裏的廚子按着八大碗準備。
除了府中家丁,丁九兒也請了丁記的骨幹一起來吃年夜飯,梁平只有一人過年,自然也要一起到府裏來熱鬧一下。此外丁九兒也請了表演班子,大戶人家過年講究熱鬧,越熱鬧來年運勢越旺,今時不同往日,丁九兒自然也要大辦。
八大碗是一個統稱,就是一個席面至少要八大碗,這是數量上的最低要求,你也可以上十大碗,十二碗,十六碗,二十四碗。其中又有粗細,清蒸,紅燴,溜炸之分,既有菜品也有湯品。
因此府裏擺宴吃年夜飯,丁九兒這一主桌上的是十六碗,兩桌賓客上的是十二碗,府裏管事的和大丫頭吃的是十大碗,丫鬟小厮們吃的是八大碗。
丁九兒桌上的十六碗,四溜四燒,四蒸四燴,分別是溜丸子,溜肉段,溜魚片,溜肥腸,燒肘子,燒排骨,燒雞塊,燒蹄筋,蒸扣肉,蒸菜卷,八寶飯,手剝筍,燴蝦仁,燴牛肋,燴鴨子,燴豆腐。
有魚有蝦,有肉有菜,其中燴鴨子和燴豆腐是兩道湯菜。主食是餃子和湯圓,餃子包成元寶形狀,湯圓用黃米做皮,盛在碗裏金燦燦的,都是為了圖個好彩頭。
梁平游歷各地見多識廣,但對于牲畜內髒這一塊涉獵甚少,因此對席面上的溜肥腸很是好奇。府裏的人跟着丁九兒慣了,盡管平日裏丁九兒只給王爺做飯,但她做了什麽廚娘便有樣學樣也會做給大家嘗鮮,因此反倒見怪不怪,吃的開心。
“這個是豬大腸?!”梁平嘗過之後驚為天人,大腸軟滑柔韌,又放了辣椒麻椒提味,一口下去只想來碗米飯。
“正是。”丁九兒笑笑。
梁平拱手道:“受教了受教了!”他打算明天就試試用這種食材做菜。
丁九兒又道:“福全面館有肥